笔下文学 > 网游小说 > 小户女的高嫁之路 > 冤冤相报(下)
转眼过了十来天,这日两房人济济一堂用午饭,因着守丧期间,素食简便,
梁嬷嬷小跑过来,扶着门框喘着粗气道,“大事大事不好了是是老太爷”
太夫人、大老爷和大夫人反而不着急,二房人也微微诧异,按理说大房被大皇子那么一吓,还不赶紧把一品诰命给送了过去
而这十日来,筠娘子每天早出晚归,随神婆出去给老太爷卜宅,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子,稳住了大房。
“老老太爷
“当时护送老太爷的奴才都,都说是奉周内司的命令”
“皇上百官大皇子都去了,要要治周内司的罪”
太夫人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大老爷又惊又怒,一巴掌甩上大夫人的脸,“我当时就说了,把那个晦气人送给她的姘头得了你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现
这么多年大老爷与她相敬如宾,这一个大掌力,挨的她一懵,大夫人捂着脸,牙齿都
姑夫人就要说话,大老爷老眼一瞪,“你们这一对母女,口口声声说宋筠娘把什么都摆平了我就不该信了你们的鬼话”
其实这几日筠娘子除了去卜宅以外,就是去姑夫人的房里,把嫁妆里的好东西一样样的给搬过去,握着姑夫人的手就是潸然泪下,口口声声都是想陪周内司最后一程
姑夫人说不动容是假,更欢喜筠娘子送来的好东西,为着给老太爷买冰,姑夫人为数不多的嫁妆被宰了个七七八八。姑夫人心思大着呢,筠娘子一旦被休,嫁妆又到不了她的手上,她趁机捞一笔,日后也好
有底气不是便花言巧语的怂恿了大夫人,把这事拖了下来,一拖就拖了十来天到底是拖出祸端了
大夫人自然不会供出命运多舛的女儿,只一个劲的哭,由着大老爷几个巴掌过后,又给推搡到了地上被拳打脚踢了一番。
大老爷两眼红的渗人,“宋筠娘呢大儿呢太夫人和大夫人都
大老爷盯住眉眼闪烁的二老爷,喉咙里滚出嘶哑的声音,“现下,你们二房得意了罢一家人哪有事事顺遂的说法,我大房也就掏空了二弟媳的嫁妆,可我大儿这么多年养家,我有干过一脚踹开你们二房的事么人穷志短,我大房做的再腌脏,就没
大老爷捶着二老爷的胸口,咬牙道,“你我是兄弟呐”
筠娘子闻声去了西郊化人场,老远便看到了明黄蟠龙的旗幡仪仗,百官位列两侧,大皇子、程宰相、程琦站
周家到场的都是男人们,跪
程宰相进言道,“天子脚下,戒严火葬,化人场全部被封,周老内司怎么化
周司辅垂首走出列来,礼数做的再全,也改不了身上那股漫不经心的轻佻样,一副奴才相。
周司辅低头的余光扫过筠娘子身上的诰命服,筠娘子无视于他,昨日白天他们还
她争取到了十天就翻脸不认人,气的他当场恨不得掐断她的脖颈,她摆出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宁死不屈。两人不欢而散。
周司辅正要开口,跪
周司辅一脚踢过去,“陛下让你说话了么咆哮圣听,该当何罪”
筠娘子走了出来,两腮的璎珞碰撞作响,声音悦
耳,“整个周家都知道,一干罪名,臣妇一人承担。”
周司辅不依不饶的冷笑,“内司夫人以为自个认了罪,就能洗脱周内司的罪名么内司夫人护夫心切,到底是个女人,眼皮子浅,殊不知这人伦孝道、天下大义,就囫囵不得。”
筠娘子恨的咬牙切齿,这个不要脸的刁奴,她早就料到,这个疯子得不到她,就会把周内司往死路上逼
周司辅浑身都是胜利者的气势,“周内司所犯之罪,有三。”
“其一,周老内司过世非是十三日前,而是六月初,三日不得大殓入土为安,无故断其再生之路,是为大不孝。”
“其二,买通西郊化人场,将其火化,令其承受火烧酷刑,有悖人伦丧天良,是为大逆不道。”
“其三,周内司身为正一品,知法犯法顶风作案,罪加一等,人证物证俱
当初送老太爷去泉音寺的一干下人都被带了过来。
一老奴道,“奴才等都是听周内司之命,周老太爷一去,周内司便让奴才等把他拖到了泉音寺,用冰窖着”
又一人道,“西郊化人场的监官都是周内司亲自过来打招呼的,这些小官惧其官威,这才”
老奴又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这里有周内司给奴才们列的清单,什么骨灰罐,给监管的打点,几时火葬,骨灰罐要送到哪儿”
火葬与土葬之争,直到崇庆帝手上,方才停歇。
高祖之时,本朝大统之初,战争初歇,民生凋敝,买棺买地厚葬,寻常百姓自然望而却步,不乏焚烧遗体弃骨灰现象,礼崩乐坏,秩序紊乱。
后来,嘉文帝之时,百姓安居乐业,朝廷明文规定,豪富氏族严禁火葬,贫民及客旅之人,不
到了崇庆帝手上,朝廷为了鼓励土葬,已
葬一人,加上棺材资费,朝廷需掏八百文钱。每年光拨往义冢的银两,都是一笔大数目。
当然不是人人都能死的有尊严的,尤其是近几年皇子争储,义冢的银两大半被层层盘剥,以至于化人场监官放行,只需一点打点便可。
崇庆帝大病未愈,憔悴不堪,朝廷命官带头火葬,又
崇庆帝心中悲怆的无以复加,他要的是恢弘盛世,要的是一个比他还勤政能干的皇储他一生的功绩,都毁于一旦,他何尝甘心
崇庆帝吐了口浊气,“我朝廷正一品就要火葬亲人是朕,是朕这个皇帝当的不行么”
苏公公搀着崇庆帝颤颤巍巍的龙体,百官跪了一地,崇庆帝恨的龙目充血,“此事载入史书,朕朕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程宰相敛眉铿锵道,“无故不葬者,杖一百。是周内司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朝国富民安礼法有序,容不得这等癫狂之徒”
崇庆帝不愿深究,疲惫的摆手道,“其罪当诛,诛,诛,连同这个一品诰命,都给朕诛了”
筠娘子拂了下诰命服,走了出来,戴着盖头的脸看不清神色,她扑通一声跪下,“臣妇不服。”
苏公公就要差人过来制住她,筠娘子朗朗道,“陛下妄断,周内司实乃是大仁大义大忠大孝之人,臣妇以死纳谏,为夫君正名陛下难道要草菅人命吗”
周司辅摸着两撇胡子,兴味道,“臣倒要瞧瞧一品诰命如何巧舌如簧。”
崇庆帝自然由不得草菅人命的污水往身上泼,只得准了。
筠娘子抬脸,眯眼直视周司辅,“周司辅给周内司定的三宗罪,实乃有内情,臣妇给陛下一一道来。”
“其一,三日大殓入棺下葬,方能再生,老太爷生前身体还算康健,突
。臣妇这些日子都
周司辅阴测测的冷笑,“姑且就当内司夫人说的通。”
“其二,释迦涅盘,人天齐悟,信佛者多以火葬往生,自不该以礼法束之。连先帝都是火葬与土葬兼容,而陛下,不也同样鼓励火葬周内司,正是要给百官做个表率呢。”
筠娘子拍了拍手,数十个头上烧戒疤的僧人被带了上来。
这便是筠娘子用十天时间争取来的用处。
筠娘子问道,“你们可是奉朝廷旨意敛尸体、买棺下葬洪灾瘟疫死者的佛门弟子”
僧人们齐道,“阿弥陀佛,贫僧正是。”
筠娘子又问,“我可是得了不少消息,
一僧人道,“瘟疫横行,佛渡众生,烧人身非但
不是孽障,而是造福天下百姓。俗人眼中以为的火烧酷刑,正是佛祖眼中的涅槃。”
荒谬
若人人都拿涅槃来说事,礼制何
这些僧人是筠娘子差人从徽州受灾地区绑来的,别看这些人一个二个得道高僧的模样,都是些道貌岸然之徒,专接朝廷这等营生,私吞了棺材之钱,直接将死者付诸一炬。
这也是当地官员纵容的,疫症死者的腐体本身就留不得。这又跟崇庆帝的礼制相悖了,若崇庆帝不认佛门涅槃,岂不是说朝廷暴虐再说,崇庆帝心里明白,国库已然空虚,拨下去的银两真的够每个死人一副棺材么
崇庆帝真恨不得做个暴君,直接把筠娘子给拖下去诛了
筠娘子小心进言,“陛下明鉴,土葬是礼制,火葬是信仰,至于能不能再生涅槃,臣妇只能说各有各的信法了。”
做皇帝有做皇帝的圆滑,崇庆帝心思一动,要想恢复礼制,只需打压佛教便成,眼下捅多了,他这个皇帝可就没几分体面了。
不过,崇庆帝会不追究么。只见周司辅抬了抬璞头,眼里桃花飞溅的风流,轻笑道,“就算是朝廷批准火化,这西郊化人场可不
这个莫须有之罪,就看崇庆帝的心情了。
筠娘子自然得让崇庆帝心里熨帖,红唇开合,“陛下明鉴。周内司虽
“哦”崇庆帝眯起了龙目。
筠娘子捂嘴轻笑,“周内司是要借此谏言呢陛下
周司辅两指搓着袖口,看了一眼大皇子。
大皇子面色难看,真是白费了心机,他还等着程琦那个空手生钱的法子呢
崇庆帝饶有兴致,“这义冢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建的起来的”
筠娘子进言,“虽是杯水车薪,就是陛下看不上,臣妇也要说,臣妇那里有一百多抬的嫁妆,娘家的聘礼也不少这个数,臣妇都捐给朝廷做善事了”
“行了,你当是过家家呀,”崇庆帝知道她有钱,索性把姿态放的很高,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
筠娘子冷笑的看向程琦,“臣妇的舅舅身为禹州首富,先前拿五十万两修徽州河道,唏嘘不已,想着这河道没修成,是他捐钱捐少了罢,这回他双倍捐之”
崇庆帝这才赞许道,“要是百官就像周内司这么懂事,天灾人祸又有何惧”
程宰相气的想杀人,带头跪了下来,“臣愿捐半数家产臣身为宰相,责无旁贷。”
“臣也愿意”
“臣捐万两。”
“臣”
程琦往后一退,他的父亲为了外甥女和外甥女婿
,还真舍得呐
程家有钱不假,流动资金能有多少,当初拿出五十万两已经大耗元气。何况,程家做的又是瓷器生意,就怕这天灾人祸
程琦心里的不忿很快平息,念头活泛开来,宋筠娘没了嫁妆就等于没了底气,程家的钱又被掏空,周家那些爱财如命的,又会怎么做
果不其然,大老爷和二少爷、四少爷俱是抬起头来,看向宋筠娘的背影,眼里都飞着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