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正文完结）
“啊哈~”白发青年那莫名带着波浪线的尾音。
以及孜孜不倦地劝说：“小悟真的不考虑戴上眼罩吗？在咒力彻底消失之前, 眼睛还是会不舒服的吧？”
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白发青年，在房门前以两双同样璀璨的苍天之瞳互相对视，两不相让。
“不要！”
五条悟单手插兜, 另一只手提溜着那条黑漆漆的眼罩，嫌弃地往边上一扔，十动然拒, “这玩意儿也太丑了吧？难为你之前要天天戴着它出门！”
成年悟瞪大了眼睛, 一幅大受打击的样子：“诶？怎么能这样？小悟好无情啊！这可是人气超高的麻辣教师五条老师留下的尊贵遗物哎！”
遗物什么的……
五条悟扶额：未来的自己到底是经过了什么变异, 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而且明明小悟第一次戴的时候，还夸这个造型帅气呢……”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说过类似的话！”少年扭头绝口否认。“你这家伙不要随便篡改记忆！”说罢, 他的耐心终于耗尽，把这只一大早就挡在门口碍事影响自己出去觅食的大猫推开, 打开门往外走去。
诸伏景光的这套公寓十分紧凑, 只有两室一厅。
出了房间就能将屋内所有情景一览无余。
金发黑皮的青年穿着轻便的居家服坐在餐桌旁，正要伸手去拿桌上热气腾腾的松饼，看上去已经起床一段时间了。
他看到从屋内出来的两人, 抬起手随意地打了个招呼：“早~”不管是造型还是态度, 都自在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谁能想到，这家伙根本不住在这里！
五条悟揉了揉脸，语气纠结：“你怎么又来了？”
降谷零刚要说话，眼角就瞥见自家幼驯染从厨房端着土豆泥和水果沙拉出来了, 挑了挑眉, 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低头咬了一口松饼。
诸伏景光腰上系着围裙，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声音温柔和缓，身上自带一种可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悟和悟今天起床很准时哦！快来吃早饭吧！”
为了在称呼上区别两只大白猫, 他在征得了本人同意之后，决定分别用“悟”和“小悟”来称呼两个人。
“景光酱早~”
五条悟打了个招呼，从善如流地走到自己惯坐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而成年悟则大喇喇地坐到了他旁边。
一大一小两只猫，用同样漂亮的蓝眼睛巴巴地望着诸伏景光，等待投喂。
黑发青年在这样的注视下，神情自若地将食物逐一分到两人的餐盘里：“今天的早餐是松饼、土豆泥、沙拉和牛奶，如果你们觉得不够甜的话，这边还有蜂蜜，可以自己再加一点。”
“我也要一份土豆泥，谢了。”金发青年借机递出盘子，嘴上却不赞同地表示，“现在悟君已经不需要补充额外的能量了，摄入太多糖分不太好吧。”
过来蹭饭吃，还管这么多！
听到有人要削减猫粮，猫猫不高兴了，猫猫要闹了！
五条悟伸出大长腿在餐桌下踹了一脚对方的椅子，不满道：“我想吃就吃！而且你怎么天天都来？就算住在对门，也没必要每天都过来吧？”
“我知道我知道！”
白发青年叼着松饼抢答：“当然是因为来这里可以吃到景光酱亲手烹饪的早饭啦~”
“可他明明自己也能做吧？”
金发青年轻笑了一声，看不出丝毫年龄痕迹的童颜上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容：“因为我懒，而且还有一个善良又勤快的幼驯染愿意投喂我。”
这话说得未免有些炫耀的意味了。
但五条悟也不得不承认，从小一起长大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之间，有一种旁人无法插入的潜移默化的绝佳默契。
他鼓了鼓腮，只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你们幼驯染就是了不起！
“不过我今天过来是有正事的。”降谷零喝了口牛奶，继续道，“Hiro值班请不出假来，拜托我带你去学校报道。所以，悟君一会儿不要企图逃课哦！”
“嗯，是我拜托Zero过来帮忙的。”
没错，执着于少年人应该拥有一段完整青春的，除了成年悟，还有诸伏景光。
他始终觉得五条悟没有去学校体验普通孩子的普通生活，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所以他们搬进新居之后，诸伏景光就在公寓附近联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高中，安排五条悟新学期去报道就读。
性格温和的警官先生，在某些特定事情上却格外固执。
五条悟在反抗无果之后，只能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毕竟景光麻麻手上掌握着他此生的最大软肋——甜品。
但就算已经选择接受现状，也不妨碍他此刻抱着头哀嚎，表达自己的悲愤之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不能不去吗？我不是什么神子吗？为什么神子还要上学啊？”
同样是五条悟，逃过了小学和初中，却逃不过要上高中的命运吗？
成年悟笑出了声，像摸小猫小狗般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当然是因为现在神子坠落凡尘了哦！而且，这也是耿耿于怀的命中注定啊……”
“你还敢说？都怪你！”
少年原地窜起，往隔壁座位上扑了过去。
用力之大，将白发青年连人带椅子往后砸得翻转过去。
降谷零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才避免了两只猫自己坑到自己，仰面倒下后脑勺着地。
他把摇摇欲坠的餐椅扶正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请务必小心一点，悟君！”
“这家伙又不是活人，有什么关系……”少年以坐在白发青年大长腿上的姿势，揽着青年的脖子，喵喵地表示不服。
金发青年闻言，望向成年悟的眼神中明显带上了些许敬佩和感激之情。对方的来历，和所做的那些事情，他已经听诸伏景光说过了，再结合官方得到的那些情报，足以推导出对方为了拯救世界所作出的所有牺牲。
即使外表轻浮不靠谱，骨子里却是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人，所做的一切也值得获得大家的感激。
“原来小悟是这么想老师的吗？”成年悟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双手环抱着少年的腰部，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的闹腾，甚至有些开心得到这样的亲近，“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变成大活人了呢……”
在他怀里的白猫瞪圆了眼睛：“真的假的？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毕竟是来自世界意识的偏爱嘛，谁知道呢~”
白发青年眨了眨眼睛，卖关子般拖长声线。
毕竟都生活在动漫故事架构起来的世界里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晰。
*
鞠町中学的校门口。
“小悟要跟同学好好相处哦！”
“悟君，如果你在学校里惹事，被老师打电话叫家长，Hiro会感觉很困扰的。”
“啊确实，景光酱应该没有过这种经历呢~”
“所以悟君就算为了Hiro，也情努力做个好学生哦！”
白发少年穿着陌生的校服，站在这座普通高中门口，用“六眼”仅剩的感知力观测着进进出出的普通学生，内心有种久违的无力感。
偏偏面前这两人还要跟他喋喋不休。
“啊，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两个都好啰嗦！”他摆着手，动作像是在驱赶什么蚊子苍蝇。
成年悟脸上戴着一副时尚的方形墨镜，双手插兜，一副酷哥的样子。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面上有些感慨之色：“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小悟该有的生活还给你，能这么快实现，真是太好了……”
yue~好恶心！
五条悟听不下去了，转身就往校园里走去。
“不准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景光酱做的甜品吃完！就这样，拜拜！”
宽敞明亮的校园里，穿行着穿着校服的学生们。这些满脸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们，或是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说笑，或是一边聊天一边并肩而行，也有人发现这边的高个子帅哥，投来了惊艳的目光，小声谈论着什么，处处都透露着青春的气息。
五条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发丝，往公告牌的方向走去。
然后在一年三班的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这发色不会是……五条悟？”
这个带着些许倦意的少女声音，不管是在成年悟的梦中，还是自己的记忆中，都算得上熟悉。
少年惊讶地猛然往后退了一步，才转身看去。
面前不出所料就是那两个差点成为自己高专同期的咒灵操使和反转术师。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该不会也是什么“耿耿于怀的命中注定”中的一部分吧？
你们世界意识到底有什么执念？
家入硝子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表情平淡地往前走了几步，望向公示牌上的名单：“在这里还能干嘛？上学咯！毕竟原本确定的入学计划泡汤了嘛。”
她的眼睛扫了一下，就右手敲击左手，表达了内心不多的惊喜：“夏油，五条，我们好像在同一个班。……话说你的六眼也宕机了吗？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毕竟我们的咒术都消失了，他应该也不例外。”夏油杰还是表现得温文尔雅。
五条悟却莫名被激起了好胜心，提高音量嚷嚷：“才没有，不要以己度人啊！我还能看到硝子放在裙子口袋里的香烟……”
家入硝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紧张的神情，左右张望了一下，在确定周围没有老师存在的时候，才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这个就别说出来了！”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教室吧！”夏油杰上前揽着少年的肩膀，带着他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内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唔唔唔唔唔……”被捂着嘴又被挟持了的白发少年努力抗议着。
“抱歉抱歉，我觉得悟君还是暂时别说话比较好一点。”
五条悟把自己扭成了一团麻花，企图挣脱他的束缚。
但夏油杰的体术明显还是比他要好上一些。
于是，大白猫在内心疯狂的咒骂：坏杰！还是未来的挚友呢！居然帮硝子不帮他！
“阿嚏——”
丸子头的长发少年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子，望向上方遮蔽了半边天空的枝叶，和枝叶间窥见的晴朗湛蓝的天空。
心道：是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