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 都市小说 > [足球]米兰传奇 > 第271章 本文首发晋江
    加迪尔从雷东多的怀里揉着眼睛醒过来时对方还没醒。这是挺难得的事情,加迪尔漫长的与人同睡生涯里,一般都是和他一起睡觉的人早早就醒了,玩他的头发直到他也醒过来。

    除了爱打呼噜的杰拉德(……)

    这种不常见的情况让他很是爱意爆棚地支起手臂看了一会儿雷东多,甜蜜地把脸贴到对方的脸旁边蹭了蹭。阿根廷人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在晨光中反应了一会儿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把人抱进怀里。

    “早安,宝贝。”在这温柔明亮到像是蜂蜜糖浆从瓶盖反过来滑下去的时刻,他的心中只有无限的澄澈和柔情,感觉生命的每一个缝隙都在发光。但是等到加迪尔还坐在床上打哈欠时就被不停歇的电话带走注意力时,他又清醒起来,从梦幻中回到了现实里。

    “早安,皮波。”加迪尔一边小小地打哈欠一边说:“我知道,嗯,嗯……好,等会儿见。”

    温柔的语气,可爱的语气,亲昵的语气,和与他说话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的语气。

    雷东多沉默着去拿加迪尔的衣服帮他换,小美人的皮肤在阳光下像某种精细到没法用语言去描述的瓷器,但指尖轻轻碰到它的质感却又是温热细腻的。他的动作又轻又怜爱,心底升腾的却是强烈又凶猛的占有欲和伤害欲,恨不得现在把加迪尔的手机扔了,把他按进被子里狠狠啃上好几口。

    但这是不可能的,雷东多依然温柔地帮加迪尔套好了衣服,然后和他交换了一个温柔的亲吻。

    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用这么幼稚的办法来“抢夺”什么,或者去伤害别人。他这样告诉自己。

    因扎吉今天打算带加迪尔去看歌剧。意大利人都不会太讨厌歌剧院,但是因扎吉除了泡妹的时候也不太乐意去。穿得衣冠楚楚往里面一坐,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出门放松身心,而是在一群衣冠禽兽里附庸风雅(?)而且被媒体拍到后又会大惊小怪地被渲染一番居然有球员爱看歌剧,一定是装模作样的吧,还是和哪个贵妇在这里偷/情呢?长此以往,他也就不乐意到歌剧院去陶冶情操了。

    安切洛蒂倒是狂热爱好者,加迪尔不止一次和主教练一起出门吃饭和看歌剧,两人还一起演唱过,唱得那叫一个喜剧。于是因扎吉思考着,他应该找点加迪尔喜欢的地方一起去一下。

    “哎,你包场了吗,皮波?”在正对着舞台的二楼包厢内落座的加迪尔有点惊讶。奢华的吊顶灯寂寥地照耀着空荡荡的下层座位上,一个人都没有。

    “不,我想别的包厢里也有人,只是我们看不见。”因扎吉把小望远镜递给加迪尔,懒洋洋地解释道:“今天只是试演,还没公开售票。”

    试演这种好听的话翻译过来就是面对有钱人们的提前专场演出,让他们可以在大众观看前就欣赏到最佳状态的演员们带来的最新演出,要是哪个剧团真的把试演当成彩排,那才是脑子出问题了呢。

    今天演出的是普契尼的经典剧目《托斯卡》,全场大概四个多小时,没人会全神贯注地看那么长时间,在小包厢里一边喝酒吃点心说话,一边撇着下面的剧目,在精彩桥段时鼓掌,才是比较常见的现象。歌剧院不像电影院一样是纯粹的精神娱乐场所,社交活动是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加迪尔懒洋洋地躺在红丝绒小床似的沙发里垂着眼睛听歌声,《托斯卡》的每一句台词他几乎都能背出来,但这不妨碍每一次倾听都是新的乐趣。

    但是他有点困——欣赏歌剧和认为它冗长似乎并不矛盾,加迪尔昨天晚上闹得有点迟,今天却是准时清晨起床,所以精神头不大好。听着听着他就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正窝在因扎吉的怀里,而歌剧已经唱到第二幕了。

    “不会吧,第一幕结束那么大的动静我都没醒吗?”加迪尔大吃一惊。

    “放心吧宝贝,你睡着了也很。

    加迪尔也笑着爬了起来,他直接拉开包厢侧面的厚厚帘子,随手抽了几沓钱递给正弯腰站在这里耐心等待的工作人员,作为给第一幕的打赏,当然也有给他的小费。年轻的马甲男恭恭敬敬地弯着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加迪尔雪白的手一缩,帘幕啪嗒一声落下,因扎吉懒洋洋地吐槽:“我真的不喜欢这里。”

    “我还以为你想看歌剧呢,皮波。”精神起来的加迪尔一边和他说话,一边举起望远镜看下面的舞台,已经快要唱到最经典的那一段《为艺术、为爱情》了,演员们正状态极佳地在灯光中打转。因扎吉给他梳理了一下枕乱的头发,轻声说:“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没人的——而且是你喜欢的地方。”

    加迪尔放下望远镜,侧过脸来冲着他笑了起来。都说灯下看美人,因扎吉安静又贪婪地仔仔细细看他,惹得小美人忍不住伸出手来盖在他的眼睛上。

    “甜心,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因扎吉抬起脸蛋来自然而风|骚地蹭了蹭加迪尔的掌心轻声说,搞得小美人在第一时间缩回了自己的手。

    意大利男人露出了得逞的愉悦微笑,他撑着下巴看向加迪尔,衬衫的领口稍微解开了一点,迷人得让人觉得他有点可恶。

    加迪尔真的好佩服对方说话的语气语调,这可能也是一种天赋,因扎吉仿佛天生就可以把世界上所有的句子都加上暧/昧/调/情意思似的。

    台下的演员正在高唱这部歌剧中最经典的一段,饱满的高音仿佛快要戳破天花板:“艺术和爱情,就是我的生命;我从不曾伤害任何的生灵——”

    小美人却没有转过身去拿起望远镜看,他正和因扎吉漫长而安静地对视,尽管在歌声的伴随下不仅不浪漫,反而还有点诡异,但是他不想挪开视线,那会搞得像他忽然胆怯退缩了似的。

    “我是个虔诚的信徒,永远是真诚的信徒……常把鲜花供奉……为什么,上帝啊,为什么对我这样的无情……”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无情呢。”

    因扎吉一边念叨着,一边伸出手来轻轻放在加迪尔的脸上,小美人颤抖了一下,没有躲开,但垂下了视线。他这么没有表情垂着眼皮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无慈悲也无爱恨的神。

    “我不奢望你爱我,甜心。”因扎吉伸出手来拥抱了他,他的怀抱滚烫而带着仿佛永恒的木香味,这是他第一次在加迪尔面前如此坦白地示弱和坦白地示爱,像是终于丢盔卸甲的战士,第一次放弃就是最后一次放弃,从此以后再也不是战无不胜的完美赢家。

    “我只需要你允许我爱你,允许……这一切是真的,而不是我的谎言,好吗?”他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加迪尔的额头。

    “……不,不好。”

    小美人抬起头来,无比清醒和无比残酷地拒绝了他。

    台下一声惊雷般的锤鼓声,男主角撕心裂肺地倒下。包厢外传来别的包厢里隐隐约约的掌声和扔钱的声音,而加迪尔和因扎吉对望着,像是一对被按了暂停键的人。

    神沉默地跟着加迪尔,看他好像无事发生似的和马尔蒂尼拥抱、亲亲脸,然后被对方已经答应要做足球总监的事情逗得快乐大笑,兴奋得像个可爱的孩子……

    全然无法想象他在半个小时前还那么残忍地摔碎别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坦露的脆弱、真情和爱。

    他忽然感到一阵茫然,并对这个幸福的、可爱的、像是散发着无限热量和爱意的加迪尔感到陌生,他真的是这么温暖的一个人吗,三十几度的嘴唇怎么能吐出那么冰冷的话语呢。

    “我爱你,保罗!——”

    “我也爱你。”

    “我不爱你了,我不敢爱你了。”神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把加迪尔关进门里一对一说话了,他的神色很凝重:“你为什么要那么伤害因扎吉呢?我以为你爱他,最起码是对好朋友、对亲人的爱。”

    加迪尔很惊讶地看着他,也像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正视自己心中的这个幻觉,这个没准是超我或者是第二人格一类的家伙,他既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又习惯了漠视对方的存在。现在面对这个没准是来自他可能存在的良心的拷问,加迪尔很是从容:

    “因为如果我答应他,他就不喜欢我了。”小美人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依然用那种带着血淋淋野蛮的天真说道:“也许答应了他会更喜欢我,但是我不想要‘不喜欢’这种可能性。那还是不答应的好。”

    “你太自私了,加迪尔。”神忍不住说。

    “难道别人要求我一心一意去爱他们就不自私吗?他们有可能在得到我所有的爱之后,又把我抛下的。到那时候,我又到哪里去讲道理呢?我又该去责怪谁呢?大家都想被爱,还想要这种爱永远不消失,让自己永远有选择,永远有余地,我也不例外。”加迪尔一点都不生气,他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你可以批评我贪婪,想要的比别人多,这倒是真的。但是我不打算改正。”

    完了,这孩子不会下地狱吧!

    神一整个大震惊。

    “可是别人并没有这样对待你,他们是很好的人,你这样,你这样是恩将仇报——”

    “如果我也是个好人,周围反而就会充满坏蛋,等着我无私贡献爱,然后高高在上地玩弄我。”加迪尔纠正了他:“你搞错因果顺序了,亲爱的我。”

    “你这是pua,是精神控制,是,是……”神打结了。

    “谁让人都喜欢这一套的!舔狗基本没有好报,而加迪尔人人都爱。”加迪尔也满脸震惊,仿佛在问他为什么不懂。

    “……你!你不准污蔑小狗!”神最后气得飞出去了。

    哪怕是来自心目中“另一个自己”的质疑都没能让加迪尔对自己的愉快生活产生什么动摇。第二天他就和卡西还有古蒂按约定去兜风逛逛城市和吃冰淇淋了。

    加迪尔感觉古蒂对自己的态度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别误会,这不是说对方讨厌他,而是说古蒂总是会看着他发一会儿呆,然后奇怪地沮丧着扭开头。

    尽管对方是一位很成熟、很有魅力的三十几岁男士,但加迪尔还是微妙地赶紧他像是一只委屈的、不喜欢新环境、没有得到主人爱护的大狗狗似的。

    好可爱啊。

    小美人完全控制不住心里想要欺负狗狗,啊不是,欺负人的,但好歹他还没发疯,所以尽力按捺住了。加迪尔总在看古蒂,卡西却没意识到这一点,他性格超级好地一直在照顾小美人,帮他梳头发、买东西、递纸巾……宛如一个二十四孝好爹地。

    古蒂都看不下去了:“伊戈尔,你还挺有做保姆的天分……”

    卡西满脸无辜。他看着眨巴着眼睛坐在自己面前晃腿的加迪尔,感觉自己也没有对加迪尔很好嘛。

    “你真好,伊戈尔。”小美人甜甜地看着他笑。

    好乖哦!卡西的心被击中了。

    “还想再吃一份冰淇淋吗?”他很没原则地溺爱加迪尔。

    “要吃,要吃!”有人背锅的话能把冰淇淋店吃空的加迪尔两眼放光彩地点头。

    要是平时,神早就在纠正加迪尔不能这么放肆了,但是他现在正忙着沉浸在“我教了个什么玩意出来”的万念俱灰中,所以根本没有管加迪尔。

    耳朵旁边没有一个反对的声音、趁着赛季开始前大胆放纵的加迪尔一个暴风吸入。

    “好好吃!”他露出了全天下最幸福、最可爱的小猫咪脸。

    “想吃就吃,再吃一点也没关系。”卡西一副感动的样子。

    古蒂:……

    他忽然发现卡西没准真的和米兰很有缘分。最起码在无原则溺爱加迪尔这一点上,他刚来就做到完美融入集体气氛了,宛如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似的。

    加迪尔今年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个生日——他回到了米兰,他拥有了米兰,他留下了自己想要留下的人,他买来了自己想要买来的人,并且,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出现在了马尔蒂尼的房子里,给他过生日。

    “我好幸福!”加迪尔非常浮夸地用小手绢擦眼睛拥抱每一个人。除了直接来的队友们,他收到的礼物也不计其数,尽管今年伤心分手了,但是巴萨的队友们还是有不少人都给他寄来了礼物。梅西给他送了一套阿根廷产的手工真皮足球,上面分别写着“加迪尔”“生日快乐”“我爱你”和“祝你一切都好”。据雷东多说是阿根廷国内最出名的一个足球匠人做的,很难定(最起码我没定到,雷东多遗憾地说),加迪尔很开心地把它们拆开来直接准备用了。

    皮克和夏奇拉一起给他送了一块蓝宝石手表,普约尔给他寄送了很多录像带,是他整理出的加迪尔在巴萨时俱乐部录的很多不会公开的乱七八糟录像,他还手写了一封信来祝贺加迪尔又成熟了一岁,并在末尾小心翼翼地请求代他问马尔蒂尼好。

    “哦,保罗,大家都好爱你。”加迪尔立刻拿去给马尔蒂尼看了,对方微笑着帮他调整好头上的小王冠,亲昵地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大家更爱你,宝贝。”

    值得一提的是加迪尔头上的这个王冠不是纸叠出来的那种,而是真的王冠。他想到外公留给自己的遗产里写了有一个17世纪的小王冠,就从位于美国纽约的保险柜里把它拿出来寄过来戴着玩了。阿尔伯特作为唯一一个知道这玩意真实价值的人,一步不离地跟着加迪尔,看着他随意地跳来跳去、跑动、扑到别人身上,心脏都快停跳了。

    倒不是因为这是个由一百多块深蓝宝石和小钻石镶嵌而成的、价值近亿的昂贵奢侈品,而是因为这是个路易十四戴过的古董。他从银行里提它的时候行长热情地问是不是建博物馆要展览了,他不好意思告诉他是小主人想在生日party上戴着玩……

    “这没什么,我小时候也戴过,重死了,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安娜塔西亚对这项家族遗物并没有什么珍爱之情,她很随意地表态了:“路易十四能戴,我儿子怎么就不能戴呢?他都是个死了几百年的人了。”

    阿尔伯特一阵窒息,继续看着加迪尔随意地挂着这个无法估价的绝世古董在这栋平平无奇的豪宅(……)里跑来跑去。

    大伙确实今天心情都很好,同样是刚转会回到米兰的卡卡和舍甫琴科也是非一般的兴奋,他们俩像两个脑子不灵光的美男子,在屋里不知道吹了多少个气球,搞得它们到处都是,加迪尔很幼稚地踩气球玩,哈哈大笑,他每一次下脚,阿尔伯特都害怕加迪尔会在躲避中把他头上那顶王冠甩飞出去……

    神的心情勉强好了一点,从连续多日的萎靡不振中稍微振作起来一点——最起码他现在看到的所有人确实都挺开心的,尽管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对彼此之间尴尬的关系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人因此而兴致不高或者挑事或者什么……就连前些天刚被狠狠拒绝的因扎吉都恢复了常态,甚至更温柔地陪着加迪尔切了巨大的生日蛋糕。他站在一大堆奶油前耐心地抚摸加迪尔的头发让他不要乱动,然后挑着一块地带爱心形草莓的给他喂了一口。

    他们的快乐不是假的。

    因为加迪尔的快乐真的是真的。

    神被震撼到了,他很想狠狠地拷问,这样也可以嘛?

    不过小美人在生日会开着开着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瓜迪奥拉没有给他送礼物,寄贺卡,甚至连个短信都没有,连哈维都送了呢,卡西看到后还拍了照片发过去嘲讽他的口嫌体正直。

    怎么这样啊,佩普。加迪尔不开心了,他还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了的。

    神对这个过于溺爱小恶魔加迪尔的世界放弃希望了。就在加迪尔不高兴的仅仅两分钟后,他就被哄好了——瓜迪奥拉迟到地出现在了房子外面,他纠结了好几天,还是没忍住匆匆从巴塞罗那飞了过来,给他带来了鲜花礼物和拥抱。

    当然也有“生日快乐,我爱你”的祝福。

    加迪尔并不关心这些爱背后的纠结和妥协,他只开开心心地享受它们,并热情地回赠热情。爱不断地流向不缺爱的人,人世间就连情感都是如此不公。但这种不公又偏偏又是本想追求公平的人自己造成的,这真是奇怪的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