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口口声声要独立, 不让管，结果最后只是为了憋出来一句不让为难人。
沈淮收回视线, 再看向沈午。
沈午只在心里嘀咕一句，不喜欢肯定早就分了，答非所问：“他对我很好啊，而且他家里人也对我很好。”
沈淮：“过年没回家是跑去他家里了？”
“你过年不是也没有回家吗？”沈午表明自己的态度，“你要是回家过年，那我也会回家过年的。”
沈淮想到沈午在餐桌上的举动, 再问：“在学校外面同居了？”
“那”沈午本想反驳一句，那还不怎么算同居，毕竟他一周五天都睡在学校宿舍，周末那两天他们也是分开睡的，但为了让沈淮松口，他心一横，故意说：“那又怎么了, 看不见他我就睡不好，反正你别去为难于枞。”
于枞的家里人都没有要求他什么, 沈午也不想让于枞在他哥这里受到为难。
“”沈淮眼睁睁地看着他家的白菜长了腿一样往外跑，他这个看菜园的人反倒是成了罪人了。
沈午再一遍强调还嘱咐：“你别找他麻烦，也不要提意见, 是我在谈恋爱, 有意见我自己会跟他提的。”
他阴差阳错遇到个合适谈恋爱的也不容易，虽然一开始是没有那么认真，可现在是认真的了。
“”沈淮往椅背上靠靠, 不动声色盯着沈午看, “不为难他，那我为难谁？”
沈午自然道：“你有什么意见就跟我说啊。”
“”
半晌, 沈淮才慢慢地点了下头：“行，我不去要求他，那我来要求你。”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沈午有些意外，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眼里多了些小心：“你想要求我什么？”
沈淮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抬了抬头示意：“去，把你的男朋友叫进来，我们一块聊聊。”
“你还没跟我聊完呢。”沈午站着没动，他不是很放心。
“去叫。”
“”
沈午不是很情愿地把外面的于枞一块叫了进来，沈淮书房里连张多余的沙发都没有，两人并排站着跟在办公室里罚站一样。
于枞在上千人的新生典礼上做演讲都没有过紧张，可单要面对看似温和的沈淮时，他微微屈了屈手指，没办法做到完全冷静。
毕竟他可不止一次地听沈午说过了，要是沈淮不同意，这恋爱沈午就不跟他谈下去了，语气还坚决的不得了，让他不能不在意。
沈淮脸色依旧是客套而温和的，简单地跟于枞打了招呼，和在外面应酬交际时没什么不同，随后才扯回了正题上：“你们这个年纪谈恋爱，我不反对。”
“但是。”他的话里出现了转折词，“一段合适的恋爱关系，应该是良性的，让双方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沈午微微拧了拧眉，没听懂他哥在这卖的什么关子。
于枞安静着等待着沈淮的下文。
沈淮估算了沈午从第一次跟他说有男朋友到现在的时间，说：“你们恋爱了有段时间是吧，至少从现在来看，我没看出来小午有哪方面的长进。”
这还能扯到他身上，沈午第一个不愿意：“我怎么就没长进了。”
沈淮淡淡反问：“那你都长进在哪了？”
“”沈午想说他最近都学会运营游戏号了，但是他哥肯定对游戏不看重，于是换了方面说：“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不犯错不就行了，没必要还得天天有长进吧。”
于枞默不作声地看了看沈淮。
“是没必要。”沈淮说，“可是小午，你看，你在学校里都只想普普通通混日子，将来毕业了也是一样，没有家里的帮忙，你是能养活自己，但会很辛苦，所以我要求你毕业了回家工作生活，你想独立，首先得有能力，对不对？”
他看向于枞微微笑了笑：“当然，现在说这个是为时过早了，你们年纪都还小，也许将来走不到这一步，就不用来考虑这个问题了。”
“不会。”于枞眼神认真，声音很笃定：“我们在一起不是随便闹着玩的，会走到最后。”
“嗯。”沈淮面上看不出什么，应了一句，自然而然地问道，“那你将来愿意跟沈午一块儿去我们那边发展吗？”
于枞记得沈午在不久之前才说过不想回家的话，没有擅自答应，只是说：“我尊重沈午的选择。”
“我还没答应你要回去。”沈午也迫不及待地表明立场，他就知道沈淮没死心，还是要当面逼着于枞做决定。
沈淮确实没有要为难于枞意思，他只是在做一个亲哥该做的事，顺便提醒沈午：“我刚刚说了，你要是想独立，就让我看到你有独立的能力，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再来跟我讨价还价，毕业之后就乖乖回家。”
沈午心情稍微有点复杂，沈淮看似是松口了，但他又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谨慎问道：“你打算怎么看我有没有能力？”
沈淮：“按照我的标准来判断，等晚点我有时间了整理成表格发给你。”
“？”
他的标准？沈午预感更不好了，还有表格？他突然怀疑沈淮早就想好了故意在这儿等着他来自投罗网的。
“小午，你先出去吧。”沈淮抬了抬头示意沈午道，“让我跟你的男朋友简单的聊两句。”
沈午下意识抬头问：“你还要聊什么？”
他还要再说，站在旁边的于枞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轻声道：“出去等我一下？”
“”
沈淮书房的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隔音效果似乎不错，反正沈午站在门口，是一点都听不见里面的两个人在说什么。
隔了好大一会儿，于枞才推门出来，从神色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倒像是在出神。
沈午立刻上前问：“我哥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不用担心。”于枞抬手给沈午按了按头顶翘起一撮头发，“等回去了再告诉你。”
什么事？
沈午心下纳闷，还得回去才能说？
沈淮在于枞之后从书房里出来，看了看站书房门口的两人说：“既然来了，可以多留两天，西面靠海，日出和日落的景致都不错，有兴趣的话就去转转。”
“”
沈淮下午还有事要忙，没有多说，就简单的嘱咐了几句，沈午两个人从沈淮家里出来，牵手慢悠悠地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沈午心里还是一点数都没有。
他忍不住要给于枞打预防针：“我哥一定会借着机会使劲发挥，说不定会列出来一大堆我压根就做不到的事情。”他以前在家里见过沈淮给自己定计划目标，一条条的简直卷到可怕。
“没事。”于枞似乎是在分神，但还是回答了沈午，“真的做不到，那我们毕业了就去你家那边的城市发展。”
沈午闻言看他：“我不想回去你愿意去啊？”
“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于枞捏了捏沈午的手，说：“可能对我原本的计划来说要有一点改变，但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没办法像沈淮说的那样，去他们家的公司工作之类的，但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还是能做到的。
于枞在意他，沈午自然是开心的，他嘴角扬了扬，保证道：“哥哥，你放心，我不会什么都听他的，我们不回去。”实在不行了，他还可以跟沈淮明着耍赖，沈淮还能拿他这个唯一的亲弟弟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有收获的，毕竟沈淮看上去对于枞没有意见，也没说不让他们谈恋爱，沈午想到了谈话最后，抬胳膊碰了碰于枞：“我哥到底找你说了什么？”
于枞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沈午，那眼神让沈午有点形容不出来，一时间更疑惑了:“你看我做什么，他到底说什么了。”
“真想知道？”
“嗯。”
于枞俯身在沈午耳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句。
沈午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语气略有点慌：“他他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什么安全不安全，节制不节制的，压根就没有的事！
于枞是猜，沈淮大概认为他们在同居，所以自然而然就把他留下来，正常谈话结束后，最后说了些生理安全这方面的事。
“可能他知道，跟你说的话，你会不好意思，然后一点都听不进去。”
“”沈午脸还是热的，“谁不好意思了。”
“那我们晚上回去试试？”
“”-
说试就试，酒店房间换成了双人间大床房。
屋里两个人坐床边上心思各异，一个是惦记已久但没敢直接下手，一个是看着床上摆出来的物件心里有点没底。
沈午对于这方面的经历很少很少，大多数还都是在最近一段时间跟于枞的互帮互助里，他能察觉出自己喜欢男生，但实际上他连部片子都没看过。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于枞坐不住了，看向沈午的眼神渐渐加深，声音低沉地好听：“我帮你？”
“”
什么帮不帮的，沈午看着那些东西，对未知且即将到来的事还是觉得有点虚，开始打退堂鼓：“要不，我们改天，等回国？”
等不了回国了。
于枞起身靠近沈午，伸手一捞抱着人坐在他腿上，低头亲他，双唇相碰，吻得很轻也很慢，和风细雨的亲昵中，沈午逐渐就没有那么紧张了，眼里多了层雾气，肩膀慢慢放松了下来，抬手圈住了于枞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低到快要让人听不见：“你不能弄疼我。”
于枞再一次低头碰了碰沈午的唇：“好。”
他起身抱着人起身往浴室走。
但这次他答应的话没能做到。
浴室墙壁上的水汽浓密，温度在升高，沈午逐渐开始有点喘不过来气，手被按住了，腿也不听使唤，陌生的感觉宛如惊涛骇浪全部往脑海里涌，迷迷糊糊之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才彻底归于平静。
他困得回到床上就睡了，梦里都是一些反反复复该有的不该有的画面，第二天早上一醒了就开始朝旁边的于枞扔枕头：“骗子。”明明答应的挺好，但是就会嘴上说，按着他的力道没松一点。
“对不起。”
于枞醒了有一会儿，见沈午还没消气就过来好声好气地过来哄人，就算他以前也没这方面经验，也知道第一次肯定要有这么一遭，“下次就不会疼了。”
就那他信了才怪，沈午抓着剩下的一只枕头，撑着发酸的腰躺回去，气道：“你没有下次了！”
于枞看到了，起身坐在沈午躺着的那头，手探被子里，一下一下地给他揉着腰：“饿不饿，我叫他们送点吃的上来。”
沈午一听是酒店的吃的，顿时嫌弃：“难吃。”他吃不惯这外国酒店里的口味，一点都不好吃。
“凑合着吃一点。”于枞保证说，“等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也能让阿姨从家里寄点糕点给我们。”他上回见沈午还挺喜欢的。
“什么时候回去？”
沈午不想在这待了，反正去见过沈淮，就没什么事了。
“最早的航班是明天晚上的，我一会儿就订票。”于枞已经在手机上查过了，“现在先凑合吃点？”
“哦。”
不凑合还能怎么办呢，沈午从床头边上摸到自己的手机，一打开就发现显示的有新消息，是沈淮发来的，一张表格图片。
他无意识地屏住呼吸看完图片上列出来的内容，久久沉默。
于枞打完订餐电话回来，看到沈午像是在出神，坐过来往他脸上捏了一下：“怎么了，还在生气？最后不是”
“”沈午斜了于枞一样，打断了他的话，叹了一声，“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你了。”
于枞：“？”
于枞很快发现了沈午刚刚正在盯着手机屏幕看的内容，他拿起沈午的手机，看到上面规规整整的十来行字，是列出来的一些技能资格证书，和在校成绩标准，表格最后，是沈淮的备注，说沈午只要能完成表格上列出来的四分之三就认可他的能力。
表上列那些，针对不怎么爱看书的沈午来说，不是完全不能做到，但也不会太轻松，沈淮的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沈午一翻身重新躺回床上，没了昨天跟沈淮对峙时的底气，摆烂道：“我后悔了，不该跟你处对象的，我还是回家让他养我吧。”
于枞听出沈午是在开玩笑，把手机放到一边，笑了笑着把人捞起来：“现在才后悔，晚了。”
回国的航班接近凌晨，酒店的房间退了之后，时间还很充裕，沈午和于枞一块去了沈淮说的景致还不错的地儿。
西面靠海，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太阳落山，夕阳西下，海天相连，微红的霞光映在海面和半边天空上，美的不像话。
这里大概是个小有名气的景点，沙滩上来看落日的人不少，还有架着专业的摄像机进行录影拍摄的。
沈午坐在海滩靠外侧的观赏位置上，手里拿着于枞买来的热咖啡暖手，一转头目光正好落在了在海滩不远处正在拍婚纱照的一对外国的新婚夫妇上，夫妇两人把海天落日当背景摆出各种姿势拍照。
闲着也是闲着，他就捧着咖啡杯子多看了两眼。
于枞一直在关注沈午，怕他还有不舒服，见他有心情看别人拍婚纱照，就开口道：“想拍照吗？我们也可以去。”
沈午听到于枞的话把头扭了回来，“我们拍什么？”
于枞和沈午对视：“我们也可以拍婚礼照。”
“谁同意要跟你结婚了。”
沈午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腰上还残留一点淡淡的酸意，虽然那什么后来感觉还行，但是于枞还是太过分了，他暂时还不想翻篇。
于枞听着沈午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似曾耳熟，他抬手拿签子扎了一块水果送到沈午嘴边，顺着他的话问：“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同意。”
现在说结婚什么的，也太早了吧，沈午吃了水果，不大乐意地哼了一声：“你是在跟我求婚？真没诚意。”
诚意？于枞笑笑，变戏法一样地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一枚崭新闪亮的戒指，和沈午之前收到的耳钉相似款式。
“”沈午原本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于枞真的还能摸出来枚戒指，怔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买了耳钉之后就订了，放假前刚拿到。”于枞说道，因为于恬告诉他定制都需要排队，需要时间，所以他这一次早早地就去排了队，放假前就拿到了。
沈午回想了两秒，恍神片刻，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正式见面，于枞就想到要结婚了？
于枞从小盒子里拿出戒指，换了一个有诚意求婚的姿势，将戒指举到沈午面前：“未来很远，沈午，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即便美轮美奂的海上落日就在身后，他也没被衬托下去，沈午清楚的看到，于枞的眼睛里，装着的是热切爱意和期待。
沈午呼吸滞了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于枞像是在他心里埋了一颗很小的种子，时间推移，种子不断发芽长大，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以至于让他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而且，脑袋里乍然闪现出来的欢欣让沈午明白他也不想拒绝。
他是想要和于枞在一起的。
沈午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睛有多么明亮动人，他只是扬起一抹笑，对上于枞的视线，散漫地伸出手：“好吧，现在我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