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问责
下意识的反击在意识到对方身份的同时松懈，嘴角在他都不知道的时候上勾。
背后是白发同期恶狠狠的声音：“让我逮到了，你竟然假期里偷偷卷！”
“没有，只是正好没事而已。”夏油杰伸手卡住好友勒着他的胳膊反驳。
“但这是放假哎，干嘛这么上赶着当社畜。”五条悟不能理解。
夏油杰垂着眼睛，嘴角是浅淡到悲悯的微笑：
“咒灵可不会放假，本应该团聚的时候因为这种无妄之灾死去，也太悲哀了些。”
五条悟无语地跳开，不想听好友念叨‘正论’，却也被带动了些积极性，拉着两个同期边晃悠着拔除咒灵边在沿途旅行，只接自己感兴趣的任务，完全当做公费旅游。
又是一年。
夏油杰的特级咒术师证明被批下来了，同时八神堕哪怕没有刻意去提升，在频率过快的拔除行动中，身边诅咒含量太高，侵蚀度也在缓慢上升，发现这一点的五条悟连忙禁止他从他们俩那里‘偷’任务的行为。
“今年会有两个学弟入学，你有时间不如多编编教材带带孩子。”
五条悟不容置疑地将八神堕从西川隆一的车上揪下去，自己替代他去执行任务。
夏油杰为那句‘带带孩子’噗嗤笑出声，毕竟虽说两位新生是学弟，年龄上绝对还是八神堕更小一些，不过：
“悟说得没错，新人初期不论是实战课还是拔除咒灵都是需要带领的，我和悟今年开始就要忙起来了，总监部派发下来的新生班主任不能报太大希望，你不带他们的话他们就只能单独出任务，那就太危险了不是吗？”
说完也坐进车里，而后门‘砰’一声关上，车子在八神堕面前扬长而去。
被喷了一脸尾气的八神堕沉默目送他们离开，唇角小幅度上勾。
已经是二年级了啊，那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悠闲了，得尽快掌控力量才行。
年后两个特级果然再不能悠闲，八神堕被砍了大半的任务，多出来的时间就呆在学校里搞教材扩充图书馆，家入硝子还没回来，新学期没开始时候最经常光顾图书馆的人竟然是夜蛾正道，为此八神堕特意在里面多加了不少教育以及儿童心理学相关的书和案例。
一本本翻过去，哪怕图书馆里没有八神堕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准备的私货也都是优质教材，当了校长之后肉眼可见地沧桑了的夜蛾正道看着八神堕的眼睛都透着希望的亮光——这分明是个优质的教师苗子啊！虽然距离退休还遥遥无期，但至少生活有个盼头了，这就是后继有人的心安吧。
夜蛾正道面对八神堕时候越发和蔼。
每次对上校长先生充满期望的眼神，八神堕都会想起未来的‘麻辣教师’五条悟，能者多劳，夜蛾老师的话，就是注定要多操心吧。
相比校长的认同，总监部就觉得八神堕搞的那些没什么用处，他们向来看不起普通人相关的东西，所以不让未来的咒术师们学习先进文化倒不是八神堕阴谋论的思想控制和洗脑，只是单纯觉得这玩意对拔除咒灵无益，咒术师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拔除几个咒灵让他们多赚点钱呢。
但是密切关注六眼神子，暗中操控腐蚀咒术界许久的家伙却能够看出八神堕的目的，目前为止，大体上的发展还在它的预测之内，只有八神堕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咒术师让它直觉不妙。
原本它有预感，这会是它千白年来最临近成功的一次，必定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于是计划思考着要怎么才能把这个变数除掉，最好还能把他的死利益最大化。
从冰封中苏醒的溪流潺潺，滋养着岸边青嫩的芽。
06年的东京校一年级新生入学，直到在图书馆碰到他们八神堕才发现自己也能够被唤为学长了。
此时的空气里还渗着冷意，新生里的黑发少年却像一盏小太阳，只入学不到三天就跟学校里的人混熟了，食堂的师傅给他打饭都会比别人多一些，和他同期的七海建人此时还是一个寡言的少年，性格有些内向，他对与咒术界接触并不热衷，完全是被热情的同期带动。
“你好呀，小同学，请问新生的教科书是在这里领吗？”有着一双亮晶晶下垂狗狗眼的少年走过来打招呼。
八神堕歪了歪头：“教科书？学校文化课暂时没规定规范，教科书的话，你们可以在图书馆选择自己喜欢的书先自习。”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
两个此前都是生活在普通世界的少年人惊呆了，灰原雄接受得很快，毕竟咒术高专嘛，学生都能只有两个，文化课什么的，可能不是很重要吧。
七海建人就有些忧心这个学校，似乎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灰原雄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棒棒糖：“谢谢小同学帮我们哈。”
八神堕接过棒棒糖，抬眼见他一副哄小孩的模样，没说什么继续看书了。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没再打扰他，只金发少年路过八神堕时候随意瞟了一眼对方书页的内容，数字和文字符号交织着，其中许多符号他竟然没能看懂。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孩会看的，找书的时候无意间视线扫过，对方依旧端正坐着，在那本书和手边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灰原雄见他这样笑道：“七海是想要认识那个小同学吗？”
七海建人没有说话，他只是觉得对方有点不符合年龄的冷淡和成熟。
灰原雄也有些习惯了他沉闷的性格，自己说下去：“虽然年纪很小，但看起来好有气质，应该是学校老师的小孩吧。”
金发新生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从小受到精英教育又天生聪明的话，学习进度远超他们也是正常的。
两人都没有考虑其他可能，毕竟怎么看都年纪太小了，长辈在校任职所以养在学校还比较合理。
新生的住宿手续安排好，第二天上午就开始学习有关咒力和诅咒的基本知识，代课的是夜蛾正道。
身材高壮的男人面色严肃：“我是你们的校长夜蛾正道，也是二年级的班主任，之前安排的一年级班主任发生意外不能继续任职，所以你们的老师由我暂代。”
所以严格来说，他们还没有班主任。
七海建人沉默，觉得这个学校不靠谱程度再次加深了。只是也无所谓，只要让他学会控制咒力，不再在现实生活中被那些长相恶心的咒灵纠缠打扰就好。
上午的文化课两人都听得很认真，夜蛾正道任职老师以来第一次完完整整、什么幺蛾子都没出的上完一节课，背过身感动地握拳。
太不容易了，这一届终于不是问题学生了吗？
虽然还是有待观察，但夜蛾正道还是忍不住嘴角上翘，恨不能把五条悟那几个难带的小子扔给别人自己来当这个一年级班主任。
可惜新学年事情多他又是第一次当校长，时间实在不太充裕，
下午，不知道总监部那群人是故意还是怎么样，不仅要夜蛾正道过去京都开会，还是那种跟他和东京校基本没有关系的会，又给他布置了不少繁琐的事，不完成就要削减东京校的经费。
夜蛾正道大概知道原因。
就是之前一年级班主任的事。
东京校刚刚建立，没有自己的师资渠道和资源，御三家的人被五条悟一票否了，彼此也都牵制着不想对方过来任职，尤其是五条家的人，他们都不想东京校成为五条的私有学校，于是只能找总监部安排人。
但被总监部安排过来那个咒术师实在架子摆得有些离谱，一来就对着五条悟捐赠、八神堕布置的图书馆指手画脚，还要带人将那些书搬走，甚至提议直接烧点这些垃圾。
而后被五条悟威胁了一番扔进山下的垃圾桶。
对此夜蛾正道是不认同的，哪怕对方问题有点多，压制下来也能勉强用用。
但白发特级满脸不在意地说：“留着他也是膈应，万一他把可爱的后辈们教坏了呢？”
不是愣头青就是被刻意吩咐或者两者全占，宁愿没有老师也不能让他误人子弟。
夏油杰温和安慰着自家老师：“早晚都是要走的，与其等他得罪更多的人，给学校造成损失，还不如趁现在送他离开。”
夜蛾正道想起之前被轰碎的校长室，很想问夏油杰说的给学校造成损失，补全句子之后是‘对方惹怒五条悟，然后五条悟给学校造成损失’吧？
总归既定事实无法改变，被穿小鞋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夜蛾正道带着两个新生走到训练场，对面是穿着常服运动服的八神堕——他最近开始抽条了，个子窜得快，新校服还在定制，但过于单薄的身板一看就年龄不大。
灰原雄好奇看了看他，视线在他和夜蛾正道之间扫过，脑洞一开：难道这小孩是校长家的吗？虽然长得不太像，但都是黑头发，加上可能更像母亲呢？
紧接着他就听到夜蛾正道介绍道：“这是八神堕，东京校的二年级生，也是你们上一届的学长，其他人你们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见面。因为我有另外的事情，这两天的实训课暂时由八神君对你们进行指导。”
灰原雄看着瘦瘦小小还看着文静内敛的小少年，下垂眼瞪成圆形：“学、学长？”
七海建人同样惊讶，但咒术界本就是他不熟悉的领域，不能用此前的常识去代入，于是严谨向八神堕喊道：
“八神学长，我是一年级生七海建人，身边是同期的灰原雄，请多指教。”
灰原雄见此也乖乖喊八神堕学长。
夜蛾正道欣慰了，新生果然都是性格正常靠谱的，他完全能想象到如果是五条悟或者夏油杰这两个骄傲又难搞的家伙，乍一看到一个这么小年纪的学长会是什么态度。
总归不拿出来实力来别想他们认你当学长。
八神堕不像五条悟教人完全就是野路子，全靠打，他是现系统教导出最效率的实战路数，再亲身示范以及切磋中指点，又在他们累趴下时候逐条分析他们之前犯下的错误以及需要克服的地方。
夜蛾正道在旁边边处理文件边看完全程，而后放心地应约去京都开那虚耗光阴的会议。
很快五条悟和夏油杰出任务回来，五条悟的闹腾完全打破了两个学弟对这个学校神秘寂静的初始印象，灰原雄挺喜欢这个白发学长，但认识得多了之后最崇拜的果然还是夏油杰，七海建人比较喜欢靠谱的人，虽然对夏油杰也有好感，最喜欢的竟然是八神堕。
至于五条悟，七海的印象就是——实力很强，但有些闹腾还幼稚的前辈。
随着新学弟们渐渐融入校园，图书馆里又多出很多书，灰原雄喜欢历史、行记、稀少神秘的信仰和习俗方面的书籍，当然他自己也直白表示他几乎是当做志异小说在看，七海建人则是更喜欢社会、心理、文化相关的内容，其他涉猎也较多。
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是特级，任务渐渐繁重，原先还更多是本地或者附近的任务，现在却是满世界在飞。
虽然他们在学校的时候也会指导两个后辈实战，但陪伴他们出任务更多还是八神堕，这个分明年纪很小的学长却是意外地靠谱，既懂得放手让他们锻炼，又每次都能在他们最危急的时候予以帮助。
他们已经习惯了被小学长带着，不论是实战、任务还是文化课，直到有一天走进教室，里面站立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灰原雄一怔，眼神迷茫却是礼貌地笑着看向那个人：“您是？”
男人表情有些冷淡：“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老师禾木蟾，之后你们的任务和课程将由我对你们进行指导，但先说明，我只是普通二级咒术师而已，只能指导相对基础的部分，更多的你们需要去询问夜蛾校长或者你们的学长。”
新老师态度冷淡却不敷衍地询问他们之前的课程和对咒术的了解程度，竟然不算浅显，便合上教纲本子：
“之前的教材准备不足，今天先安排你们实战课可以吗？听说之前教导你们的都是二年级的八神同学，据我所知他似乎在任务上有什么差错被总监部进行了问责，单独你们两人可能效果不是很好，如果愿意，也可以今天算是调休，之后有空将课补上。你们意下如何？”
“可以，不过八神学长他……”
“我只是听说了一些，具体的就不清楚了，也许你们可以去询问其他的学长。”禾木蟾说完微微点头就出了教室。
男人一离开两个少年就迫不及待将电话打给了夏油杰。
“你们的新班主任说的吗？了解了，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们好好看书学习，其他事情交给我和悟就好。”电话另一边，夏油杰的声音沉稳又可靠。
已经知道特级意味着什么并且见过两个学长切磋现场的一年级当即微微放心下来。
“悟，堕被总监部带走问责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五条悟正啃着超大份奶油大福，脸颊和嘴边都沾上了奶油，像只贪吃的大白猫。
闻言撇了撇嘴：“知道啊，不过放心吧，那些老头最多鸡蛋里挑挑骨头，不会真把堕怎么样的，我现在比较担心的倒是那乱搞的家伙自己。”
夏油杰伸手卡住好友的后脖子，压低声音威逼：“你说清楚点。”
五条悟啊呜一口将大福吃掉，将事情告诉夏油杰。
严格来说，这次搞事情的还真不是总监部，而是八神堕。
还是特意趁着两人在国外出差管不着他的时候。
“堕那家伙，竟然把咒术界很多资深老客户给举报了！还送了好多人进局子。”五条悟磨了磨牙，满脸不爽。
不爽的当然不是堕把那些大多数可以称得上死有余辜的人渣送进橘子，而是他毫不遮掩地亲自出马、实名举报，那些人的仇恨和敌意必定会因此集中在八神堕身上，都不用现场看五条悟都知道八神堕现在侵蚀度肯定加深了。
夏油杰闻言表情黑沉，不需要猜，八神堕肯定是故意的，他还是没有放弃让自己侵蚀度加深，即便知晓自己有可能会因此变成咒灵。
五条悟用胳膊肘撞了下夏油杰，冰蓝的眼眸从墨镜边缘露出，带着些倦懒：“喂，杰，既然他那么坚持……”不如尊重他的决定。
夏油杰声音冰冷而坚铿：“不可能。”
八神堕这么放心放任，无非是因为和他的束缚——但他不能接受未来八神堕可能会成为他众多咒灵中的一个，这样的结局，分明没有必要不是吗？
明明他和悟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变强，他不明白八神堕为什么还是不能相信他们。
五条悟沉默片刻，起身：“走吧，把那小子带回来。”说完有有些不高兴地啧道“虽然我还挺想让那臭小鬼吃点苦头的。”
夏油杰笑了笑，眼里却不含多少笑意：“但这种事，果然还是不要让外人代劳了吧。”
“嘛，说得也是。”
第132章 伴手礼
“喂，老头，听说你们把我小弟抓走了？就因为他收拾了几个人渣？”
白发特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坐在总监部分部得矮几上——这里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椅子，全是蒲团，阴沉沉不见阳光的室内，即便榻榻米更换得频繁也有股沉闷的气味。
夏油杰第一次进来这样的地方，在这之前他和咒术界的人大多数交集还是在任务上。
只是踏进这种地方都有种时代在倒退的错觉，面前这些面容阴沉且苍老的脸更是上世纪遗留。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会将二级咒术师八神堕暂时监]禁调查，只是质疑他的咒术师资格，以及不放心他的术式效果。”领头的老头气沉丹田，一派威严地说。
五条悟和夏油杰面上没有变化，实际内心都是一紧，五条悟从墨镜下露出眼睛，带了些压力地看过去：“哦？这是张嘴就来？”
老头枯瘦的身体像根毫无生机的木头，声音带着试探：“八神堕本身根本没有咒力，他当时登记用的咒力，完全是属于此前吞噬的诅咒，我们有理由怀疑他甚至可能是咒灵的受肉不是吗？”
六眼下老头的微表情再明显不过，夏油杰因为对方的话心跳微快，五条悟却知道这老头绝对是虚张声势，即便没有六眼他也能作出这样的判断。
以他对他们一贯以来作风的了解，要是他们真的这么确定八神堕术式的缺陷和副作用，早就先下手为强对八神堕进行‘裁决’了，怎么可能还等到现在，啧，老家伙奸猾的很。
五条悟挑了挑眉，表情似笑非笑：“那么长准备时间，你们就编造出这么烂的理由？”
有关八神堕身体的诅咒侵蚀，只有六眼能看得分明，就五条悟所知道的检测方法最多是能发现八神堕使用的咒力更倾向于诅咒，但他吞噬咒灵咒力的能力也能解释这一点。
就像当初前任校长认为的八神堕可能是不完全的天与咒缚，五条悟也是想要咒术界的其他人这样认为。
他为此还特意去查禅院家那个强化身体的天与咒缚，知道那个名叫禅院甚尔的家伙最开始虽然体质稍强却看不见咒灵，还差点被禅院家的人推进咒灵堆里欺负死。
天与咒缚本身就有许多不同的表现，但统一都有着十分严重极端的短板，甚至因此根本活不下去。
八神堕在体质方面的表现和禅院甚尔类似，至于吞噬咒灵的能力，因为正好弥补了天与咒缚前期的短板，顺理成章被认为这是不完全天与咒缚的表现，或者说只是另一种特殊的术式。
这也是前任老校长可惜的一点，如果是天与咒缚，不完全的天与咒缚达不到禅院甚尔的级别，如果不是，这种术式又鸡肋且依赖近战和咒具，很难达到特级，更大可能只是平常的咒术师。
总归没有六眼的他们理应不会发现八神堕体质强化是被诅咒侵蚀，自然也不应该会认定其为咒灵受肉。
夏油杰眯了眯眼，平复下心情不再关心则乱的现在，他已经明白过来，这些人大概率只是因为八神堕体温远低于常人的状态有些怀疑吞噬咒灵会对他产生负面影响所以诈了下他们。
也是随便扯个看似严重的理由当借口，毕竟八神堕做的事是把恶人送进警察局，为了这个事情惩罚他是绝对站不住脚的。
老头沉默片刻，眼神阴沉地注视着五条悟，但到底没看出来不对，终究还是在两个特级越来越不耐烦的神情中退了一步，让他们将八神堕带走，只是又放狠话一样用拐杖拄地：“八神堕没有自己的可控咒力，所以我们一致认为他没有资格成为咒术师，但看在他还有些拔除咒灵的实力，现只剥夺其二级咒术师资格，并对他任务范围进行限制，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
五条悟喜出望外打断他：“没有不满，就这么办！”
老头差点被自己的话噎住，耷拉下来几乎将眼睛遮住的眼皮也因为惊讶撑开露出其下浑浊的眼珠。
五条悟和夏油杰脚步轻快地去了关押八神堕的屋子，身后总监部的人一脸莫名面面相觑。
就……这就是东京校奇特的同伴爱吗？
长见识了。
老头其实已经准备好五条悟和夏油杰闹事了，并且他们习惯了一开始先把事情说的严重，再施恩一样削减部分，训狗一般对待这些咒术师，所以他的底线其实不是剥夺八神堕的二级咒术师资格，只是之后会卡着他的一级申请而已。
再说就算没有明面上限制，实际上他们依旧可以对八神堕的任务范围进行安排。
五条悟那么轻易接受，他还挺想不明白的，想到五条悟一直以来的性格——算了算了，去揣测他的想法是在折磨自己。
贴满了符纸的房间里，八神堕坐在里面无聊地抬头数着符纸的数量。
这些东西，阻隔通讯还可以，要用它困住人就还是不要抱有太大期待，那些人执着于要搞，估计是想要施加心理压力。
没有收敛的脚步声响起，八神堕抬头就看到许久不见的黑白二人组。
“杰哥，悟前辈。”
正气势汹汹要找麻烦的五条悟脚步一顿，重点歪掉：“你怎么还是叫我悟前辈！我在你眼里合着就是个前辈？！”
夏油杰无语，本来就被八神堕一声杰哥叫得降了点火气，悟再这么一闹彻底没气氛了。
“悟。”八神堕顺畅地改口。
五条悟也不介意他没叫哥，手一伸拎着他后脖子：“走吧，回去再跟你算账！”
无人的教学楼天台，两个身材高大的少年严严实实堵住八神堕的去路，面上表情险恶：“来，说说你怎么想的。”
“悟应该能看到，我快要到分水岭了。”
夏油杰皱眉，分水岭这个词——“二分之一？”
“没错，我有预感，二分之一之后的我会有不一样的能力。”
“这是你的理由？”
五条悟和夏油杰显然并不接受这个，夏油杰拧眉，喉结动了动又咽下，他其实想问八神堕是不是从没相信过他们。
即便在想办法教他们，让内心强大起来，不断强调他们会是咒术界规则的制定者，但八神堕从没想过真的将自己理念实现的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宁愿遭受反噬的危险也要自己冒险。
八神堕沉默了会，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原本凶神恶煞状的两个少年也干脆一起席地而坐。
“夜蛾老师希望我留校，以后当老师，这样我的理想大概率也能够实现，还不会有太大危险，就像硝子一样，但这不是我希望的，我生来就有着极高的战斗天赋，也不安于平静。”
八神堕说了这些就没有多说，但五条悟和夏油杰之前的埋怨忽然就消散了些。
他们其实能够理解。
就像当咒术师明明很危险，不论六眼还是咒灵操术都有着不算轻松的副作用，但如果要让他们和硝子现在安全受保护的生活互换，他们必定不愿意的。
人总是走在满足不满足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是终点。
就连夏油杰现在已经是特级咒术师，手下有着一个咒灵军团，但依旧会忍耐着咒玉恶心的味道降服咒灵，且并不局限于高等级咒灵。
五条悟也不断在试图学会反转术式以长时间延续无下限以及开发新术式。
八神堕笑了笑：“对于变得强大这一点上，我和你们的心情大概是一样的。”
五条悟被他的逻辑卡住一秒就蹦跶出来，反驳：“但我们变强没有你那么强的风险，就算是老烟民得了肺癌都知道要戒断呢！”
原本推己及人有点被说动的夏油杰立刻回归原本的重点，恼怒地在八神堕脑门上叩了个暴栗：“你根本不在乎自己性命！”
八神堕：……
糟糕，这俩变得精明了，不好糊弄。
少年浅金色的眼眸漂移了下，小小声解释：“其实也不一定会丧失理智……”
夏油杰黑沉着脸：“还敢狡辩。”身边白发好友也是附和。
实际两人见八神堕还知道心虚就放松下来，至少不是那种撞破南墙不回头的一意孤行。
两个前辈毫不留情地将后辈揉搓了一番，八神堕在‘威逼’之下乖乖承诺绝对不会再主动给自己招恨，还将令咒术界头疼的‘金主入狱’事件的后续活动交给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又借了河野真助帮他们，自己则是不去管这件事，重新在咒术高专当个普普通通的三级咒术师学生。
其实真一心积攒实力，直接叛出也是可以的，只是现在能和两人算作朋友了，再这样说不定会伤他们的心。加上本来两人在追求实力的路上就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尤其夏油杰吞咒玉的势头已经很豁得出去，他再树立个不良榜样……
万一比原本崩溃的还早那他就罪过大了。
那些手里不干净被八神堕收集到罪证的人，夏油杰和五条悟处理就当增长司法程序的的经验了，由于一直以来八神堕的靠谱印象，夏油杰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五条悟倒是觉得他不会那么老实。
但八神堕其实还挺安分，现在一年级的学弟们有自己的班主任了不需要他看着，他其他的时间就用来做任务，虽然三级咒术师只能接一些简单的任务，加上他被总监部针对，接的任务不是信息不具体就是需要在路上来回奔波，繁琐又钱少。
因为他之前搞事，现在咒术界个人聘请拔除咒灵的业务骤减，对于咒术师来说任务还是比较多，只是总监部吃回扣到手的钱没那么多了而已。
单纯金钱方面，算是一波互相伤害，但总监部那些人似乎也没有想着进一步弄死他什么的。
八神堕并不介意接一些麻烦的任务，只是路上会磨蹭一些，顺便体验一下当地的特色，遇到其他的咒灵也会一并拔除，他自己对钱没有太大欲望，倒是有人觉得他是热衷于赚外快。
那种咒术师自己发现没有经过窗的，只要残秽表明了等级依旧可以拿到抽成，他们认为八神堕是为了这个，他们也不是付不起钱，只是不想付这个钱给令他们收益萎缩还减了人脉的家伙。
“三级咒术师八神先生，现在时间已经比较晚了，还请尽快开始任务。”
面色严肃的长脸辅助监督代替了八神堕原先已经习惯了的西川隆一，他之前的行为显然不是被总监部利用收买的表现，和西川隆一报告的完全不一样，但总监部对于自己手下的辅助监督其实挺看不起的，也不觉得这是西川隆一拿钱不办事，所以虽然觉得他无能但更多还是认为是八神堕太狡猾奸诈，西川隆一只是被调去隔壁学校当辅助监督了而已，他本人应该还挺高兴的。
现在换的这个辅助监督一上来就是很高傲的样子，在八神堕的称呼之前永远加着个‘三级咒术师’，八神堕都不知道总监部哪里搜罗来这么个资深炮灰脸的人才。
想了想，八神堕面无表情一个手刀将其打晕在车里，自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之后面对这个辅助监督的控告和总监部来人的问询，八神堕有些懒散地看向他们：“因为他太吵了，而且你也有点吵。”
说完一视同仁地将他们全部打晕，扔进车里自己回去了。
自那之后那位辅助监督就收敛很多，知道老老实实当个司机，不要管太多他的事。
四月末的北海道依旧下了场大雪，相比曾经的暴风雪这次的雪不算狂暴，八神堕在那里做了个任务，想起了自大地恐惧中诞生的漏瑚，虽然这两年暴风雪没有在北海道溜达，但之前不少次光顾。
想了想，八神堕就去附近有失踪过人的雪场和雪山逛了逛，辅助监督见此冷笑，却没提醒他暴风雪咒灵早就被拔除了，现在就算是新生咒灵也没那么快。
八神堕却也没有空手而归，他找到了一只准三级的雪女咒灵。
说是雪女，实际上和女没什么关系，更像是没被堆好的雪人，但因为通体是白色，一白遮百丑，看久了还有点丑萌，八神堕看见它时候这只没有神志的咒灵甚至没有攻击他的念头，大概是因为察觉出他体内隐藏的庞大诅咒，有点迟疑这是同类。
正好八神堕有东西想要验证，伸手一拎就将它拎走了。
辅助监督被这只咒灵身上的寒气冻得一抖，没忍住问了一声：“你带它上车干什么？”
八神堕关门顺嘴回答他：“给杰哥当伴手礼，正好他比较苦夏。”
辅助监督：？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个思路？
第133章 五月
只是一只准三级的咒灵，即便总监部和八神堕的关系现在可以说是急剧恶化，那些人也不至于在这方面卡着他，录了残秽就带进学校。
灰原雄路过瞅见，好奇地戳二戳它，雪球咒灵反应慢半拍地从大概是头的位置裂开一个黑洞洞的嘴，一口咬过去，不过灰原雄躲得快，还觉得挺有意思。八神堕冷漠地看了它一眼，咒灵立刻就老实了，再被灰原逗也忍气吞声没反抗。
七海建人见状沉默，咒灵这东西，还会欺软怕硬的吗？
显然，是的。就像伏黑甚尔身边那只被当做储物空间的低级咒灵一样，哪怕没有契约只要实力够强让其感觉到压迫，以低级咒灵那不算充裕的智商也勉强能够训练出类似条件反射的服从性。
灰原雄感觉到咒灵身边的冷气，直接get到八神堕的用意：“堕学长是要拿它当随身空调用吗？”
八神堕点点头：“我不太需要，给杰哥的。”
两个学弟了然点头，夏油学长确实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夏油学长上午还指导我们，现在说不定还没离开学校。”七海建人不再耽误他，提醒道。
八神堕点点头，给夏油杰打了个电话。
“你现在在学校？”
对面一身宽松短袖的黑发少年声音里带了些笑意调侃：“今天休假，被你和悟那么闹了一场，总监部那些人肯定不想再来第二次了。出差刚回来？”
“对，给你带了礼物，我去宿舍找你？”
“OK，悟一会回来，我让他带了饭，给你也带一份？”
“好。”
夏油杰挂了电话就给五条悟打过去，五条悟不满嘟囔：“我身价可是很高的，这种事情交给辅助监督不就可以了吗？他们也就这么点用处。”
这么说着，下一句却是：“硝子要么？”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三只也是赶。
夏油杰在群里问了句，家入硝子遗憾拒绝了，她刚随便吃了点垃圾食品对付过去。
在五条悟前面坐着的辅助监督不敢怒也不敢言，像个备受压迫的受气包，还要去给分明不是他负责的两人采购吃的。而且和以前就近随便买不一样，夏油杰的是其比较喜欢的荞麦面，八神堕则是一家风评很不错的饭团料理，并且每样都来了两份就怕不合他口味，可以看出来的用心。
五条悟接过东西啧了一声，果然大多数的辅助监督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八神堕恶名传出去才几天这待遇就提高了。
宿舍里，夏油杰这个托着下巴端详自己的‘礼物’。
“你是说，把咒灵炼成咒具？”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给它注入你的咒力，再制造出雪或者冰裹着咒玉，应该能阻挡一些咒玉的味道。”
夏油杰揉搓了一把雪球咒灵冰凉凉的身体，对方疯狂颤抖着，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和恐惧。
“可以试一下，不行的话也能当随身空调用。”八神堕坐在一旁压阵，一旦咒灵表现出想要逃跑的举动就一股杀气放过去让它老实下来。
但夏油杰释放咒力靠近它的时候，咒灵宁愿顶着杀气也要疯狂挣扎，毕竟咒灵操术这东西可以说是咒灵的克星。
夏油杰皱皱眉停下：“它好像不太能接受我的咒力。”
这只咒灵实在太弱了，咒力这种东西本来也不是什么温和的力量，这么弄这只咒灵估计会直接被拔除。
八神堕唔了一声：“是我没考虑到，那这只先凑合用着，之后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种冰属性的咒灵，强大一些的应该可以慢慢适应。”
说起来，两面宿傩的那个专属厨子好像就是冰属性的，他的冰用在咒玉上应该也可以？可惜是个策反不了的，不然给杰当厨子也是专业对口。
夏油杰点头，消去手心的咒力，只用手揉搓了下咒灵，冰凉凉的触感，他的实力强一些，感觉到的冷气没有辅助监督那么强，却也还算舒服。
“有地方传说雪女幼年叫做雪童子，虽然还不确切它是从什么的恐惧中诞生，先叫它雪童子怎么样？”夏油杰越看越觉得它在咒灵里难得有点可爱的，又取了个昵称。
“小名就叫雪团吧。”
五条悟一回来就和雪团面对面，下意识一脚踩上去，本就弱小的咒灵直接被踩扁，好在他没用咒力，才没当场拔除。
“你的咒灵？怎么找了个这么弱的？”五条悟被拎着后脖子拉开，满脸问号。
“雪团可以制冷。”夏油杰解释了句。
五条悟更惊讶了：“雪团？你还给它取了个狗的名字？你审美终于被咒灵荼毒同化了吗？”
夏油杰接过他和八神堕的饭，不理会这大惊小怪的家伙。
吃完饭五条悟又接到一个任务，是在闹市不能耽搁，他不怎么高兴还是准备过去，八神堕也要走，夏油杰忙习惯了忽然放假还不太适应，叫住五条悟：“是个一级咒灵？我和你一起吧。”
五条悟双手在空中比了个大大的×：“不行，要休息就好好休息。”
夏油杰无奈：“我只是对这只咒灵比较感兴趣。”
“这世界缺什么都不会缺咒灵，不会少了你的。”
八神堕附和：“两个学弟下午也有任务，你闲不下来的话不如去看着他们。”
夏油杰只能同意下来。
一年级班主任禾木蟾看见夏油杰的时候难得关心了句：“只是准二级咒灵，由我跟着也不会发生问题，夏油同学不如留在学校好好休息。”
黑发特级视线偏移就见两个学弟也是一脸赞同的模样，灰原雄还说：
“学长喜欢吃寿司吗？银座有家很好的寿司店，我们回来的时候帮你带一份。”
夏油杰无奈笑着答应下来，自己回了宿舍，翻看下手机，看到两校学生群里家入硝子和庵歌姬正在批判五条悟，提到五条悟夏油杰基本也会被带着说几句，不过五条悟的风评有多差劲，夏油杰的风评就有多好，对他一溜都是夸赞。
夏油杰无语关掉手机，翻身决定睡觉。
原本他风评虽然比悟好一点却也不太夸张，毕竟以前搞事情两人都是一起的，其他咒术师基本是下意识就会将他和五条悟一起归类为问题学生。
但这点在他另外三个同期组团搞了一次事情之后发生了转变。
事情的起因在于夏油杰这两个月里持续稳定的掉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一面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除了八神堕。
八神堕一直比较关注他，发现夏油杰还没入夏就开始消瘦立刻警觉。
他行动力很强地直接去问五条悟，五条悟就去问夏油杰，但夏油杰说的天气渐渐热了没有胃口这个借口在这只能算温暖的四月中旬里根本不适用，两人干脆去截了夏油杰的辅助监督。
夏油杰面对他眼中只是弱者的辅助监督包容的态度让那家伙习惯了敷衍，在被五条悟不小心掰折了一根手指，又被八神堕不小心踩断了腿，面对家入硝子微笑淡定地表示‘放心，你这样的伤势再来几百次我也不会让你留下后遗症’。
那位辅助监督相当识时务地将夏油杰被安排得紧密异常的日程表交代了。
五条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是从来不会勉强自己的，也不惯着总监部那些人。任务被安排的密了也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夏油杰却向来能第一时间赶过去就绝对不会拖延，毕竟咒灵这种东西，去得晚了就可能有人被剥夺性命。
总监部将人当做工具使，只知道夏油杰效率高又好用，就不分轻重缓急，将能给夏油杰安排的任务全部安排上。
过分的时候夏油杰甚至一整天都顾不上吃东西，虽然也有频繁吞食咒玉没胃口的缘故，五条悟得知之后还是毫不犹豫地将锅扣在了总监部的头上，他揪着给夏油杰发任务的人挨个骂过去，那些人总算知道收敛，没再将一些明明普通咒术师就可以解决的任务安排在夏油杰头上。
这件事情之后，大多数人对夏油杰都改变了感官，认识他的人都留了个他不会照顾自己的印象，对此夏油杰就觉得——还蛮羞耻的。
夏油杰能够面不改色说出被五条悟认定为肉麻的正论，感情却是属于内敛的类型，而且不喜欢被人关心。
这样好像被当成了弱者，哪怕他本身其实并不讨厌。
对此八神堕给出的结论是：逞强的家伙。
五条悟追加：你个基本不睡觉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脸面去说别人逞强……
家入硝子：为了学会反转术式把自己脑子反复烧干的家伙难道就有资格说别人了吗？
本身并不是很想卷的家入硝子看身边三个同期的劲头，被带的不得不卷，天天把自己泡在医书和实验室里，看剧的时间都被压榨，只有和闺蜜一起吐槽五条悟能给她带来快乐。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紧迫，记得杰和悟一年级时候也没这样啊？！就连现在任务不算重的八神堕也整天忙碌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点另外两人也挺好奇的，问过之后得知是还在继续收集一些人的犯罪信息和证据就没有管他。
过了段时间，五条悟进去夏油杰的宿舍，第一眼又看见那只叫雪团的咒灵。
夏油杰不仅没有把它变成咒玉，甚至还专门给它买了个小冰箱，让它舒舒服服待在里面。
五条悟不可思议：“……你这真把它当宠物了吗？”
夏油杰摇头，跟他讲了八神堕的建议。
被咒灵操术降服的咒灵相当于死亡，没有办法再成长，状态除了被拔除基本不会改变，当然也不能像八神堕说的那样尝试注入咒力使其变成类似咒具的存在。
夏油杰将雪团揪起来搓了搓，已经很听话的咒灵甚至配合地将自己团起来，做一个称职的解压玩具。
黑发特级笑着说：“说不定再过一个冬天，雪团就能够成为三级咒灵了。”
虽然到时候也有可能诞生新的有关冰雪的咒灵，但大多数咒灵都很丑陋，不一定有雪团看着顺眼。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看咒灵再看看夏油杰，脑袋上忽然亮起一个灯泡。第二天东京校的警报骤然响起，黑发特级看着五条悟得意洋洋的展示自己身边被他打趴的兽状咒灵。
“当当当当~杰，我给你带的礼物，喜不喜欢”
夏油杰和白发好友背后青筋暴起的夜蛾正道对上视线，脊背发凉地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只咒灵转化成咒玉吃掉，却依旧没能逃过校长先生的检讨惩戒……
五月份，樱花基本凋谢了。
天气还不算太热，五条悟和夏油杰接到一则保护星浆体的任务，此时被解除了二级咒术师资格的八神堕难得接到一个拔除二级咒灵的任务，还是需要出国的那种。
只是护送一个小女孩，却派出两个特级，夏油杰和五条悟心态都是比较放松的，甚至已经商量起了要给同期和学弟们带什么礼物。
八神堕却仿佛透过任务信息看到一只暗中操控的手悄无声息拨弄棋局。
是特意把他支开？不，他还没有这个威胁度。
果然是要趁着杰和悟被牵制住趁机弄死他吧？
可惜，如果换个时间他还是不介意和对方过过招的。
第134章 亏本
波澜顶着阳光，沙滩上人群来来往往。
五条悟和夏油杰全然没有将接连出现的杂鱼杀手或者诅咒师放在眼里，只是出于对星浆体少女的些许怜悯刻意在路上磨蹭了些时间。
但到了第三天下午，两个少年还是要遵循任务的要求将这个在短暂时间里已经熟悉的稚气少女送去薨星宫。和天元同化是星浆体的宿命。
越靠近薨星宫结界几人越是沉默，尤其是夏油杰，哪怕接到任务时候就知道星浆体最终要与天元达成同化，但那时候星浆体只是一个普通的名词，现在却是一个爱笑开朗又重感情的小女孩，一个对世界充满眷恋和喜爱的初中小妹妹。
“杰哥，悟。”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几人惊讶，这几天遭受太多敌人的天内理子条件反射地往夏油杰身后藏了藏，又好奇地探头看过去，眼睛睁大，那竟然是一个比她还要小年纪的男生。
后知后觉想起八神堕喊的是两人名字，天内理子放心下来，又好奇：“你们，认识的吗？”
五条悟六眼从小墨镜下瞅了八神堕一眼确认是本人：“咦？你现在不应该在国外出差？”
八神堕拎着自己手里的工具包走进：“因为知道有个强大的家伙被委托了杀死星浆体的任务，所以不太放心。”
五条悟正想说什么，腹部被刺穿的剧痛让他瞳孔紧缩。
他明明——开着无下限。
白发特级反应快速地拉开距离，原地，一个高大精壮的黑发男人漫不经心看向八神堕：“你说的那个家伙，是我？”
“他是禅院甚尔。”八神堕提醒。
此前看过禅院甚尔资料的五条悟捂着被刺穿的腹部，立刻明白为什么他此前甚至没能察觉，对于禅院甚尔这种极其难得的零咒力天与咒缚，没有完全警惕情况确实很容易忽略。
“真是的，竟然在这时候还会听到这个姓氏。老子叫伏黑甚尔，下地狱之后记得别弄错名字。”伏黑甚尔紧盯着五条悟，手臂结实的肌肉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了蓄力和出击的过程，五条悟眼睛微眯，快速躲避。
“杰、堕，你们带理子妹妹先走，之后就交给我。”
八神堕眼眸深沉看了看伏黑甚尔，遵从五条悟说的和夏油杰护送着天内理子进了薨星宫。
夏油杰见八神堕手握着咒刀警戒的模样，知道五条悟实力的他心情并不算紧张，却还是问了一句：“那个禅院甚尔，很强吗？”
八神堕点头：“近战是三个我以上的程度。”
夏油杰闻言也戒备起来，他皱眉：“悟应该可以解决。”
但还是召唤出一只防御性的咒灵保护住天内理子。
天黑就要同化，现在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了。薨星宫中，夏油杰看向天内理子，看着她强作镇定却忍不住泛红的眼眶和隐藏不住的惊慌恐惧，手指用力收紧。
他再明白不过，所谓同化，其实就是天内理子的死亡，而非天内理子变成了天元，本质是以人入药，去给那个已经活了千年的家伙接着续命。
走在脚下的道路上，夏油杰却恍惚是在为小理子送葬。
顿住脚步，他看向天内理子：“如果不愿意，就原路返回吧，和黑井小姐一起回家。”
天内理子抿着嘴唇看他，又有些惊慌地望向八神堕。
八神堕手持有比他一半还高一些的太刀，对着她笑了笑：“我在灰色地带有些人脉，天内小姐担心星浆体的身份惹麻烦的话，也可以换个身份。”
夏油杰就知道八神堕不会反对，他对着女孩温和笑着：“放心吧，不管你作出怎样的选择，我们都会保障你的未来。”
“我们可是最强的。”
黑发少年语气平淡，却透出强大的自信和可靠，天内理子忍不住泪流满面。
“当！！”
射出的子弹被咒刀挡下，夏油杰面色一变，将天内理子挡在身后，原先保护她的咒灵完全将其包裹在其中。
“果然，你对我很熟悉的样子……”
脸上手上都是血迹的黑发男人提着天逆鉾走近，看着八神堕，面上若有所思：“说起来，你的脸是有点眼熟哎，我们在哪见过吗？”
八神堕提着刀：“这个，不是很重要吧。”
伏黑甚尔笑了笑：“也是，反正也要死的，正好和你那个六眼同伴搭伙走黄泉路，我会让你尽快赶上的。”
夏油杰难以置信他话里的意思，悟那混蛋，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
但是再无法相信，伏黑甚尔完好无损站在这里已经昭显事实，夏油杰被他身上血迹刺痛，那些都是悟的吗？
连续被召唤的三四个高级咒灵发出怒吼声，扑向伏黑甚尔，八神堕蓄力一瞬就出现在伏黑甚尔面前，咒刀毫不留情地斩向他的脖子。
黑发男人挡了一下，为面前这小鬼的力道惊讶了一瞬，但不等他思考什么，八神堕已经全面展开了攻势，连同他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的那些咒灵的夹击，伏黑甚尔竟然一时间添了许多伤口。
男人被逼着远离了天内理子和夏油杰，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受挫了，就连五条家那个神子都解决得还算轻松。
他身上的伤口转瞬愈合，唇角懒散挑起：“啊，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小鬼。”
那双冰冷淡漠的金色眼睛其实很有辨识度，现在的八神堕和三年多前其实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伏黑甚尔连自己儿子名字都不怎么记得，更别说只是萍水相逢的一个男孩。
看着八神堕身上没怎么恢复的伤口，黑发男人面露失望：“到现在只是这点程度吗？”
伏黑甚尔将自己的身体发挥到最大，天逆鉾只是刺中都会导致咒灵的重伤，只有八神堕勉强能够跟上他的速度，但力量不足却让他难以招架，只是普通咒具的咒刀被天逆鉾斩断，连着八神堕持刀的右手一起削下，紧接着就要将少年腰斩。
忽然的麻痹让伏黑甚尔的动作延迟，一只鸟状咒灵趁此机会将八神堕捞走。
就在这时候八神堕忽然道：“委托你杀死天内理子的是盘星教对吗？”
伏黑甚尔砍死一只咒灵挑眉：“是又怎么样？”
八神堕用完好的那只手从身上拿出一个手机：“久仰天与暴君大名，我不敢懈怠，来之前已经杀死了盘星教里主事的人。余下的那些人也已经因为违法的行为被冻结了资产，现在应该在接受调查，即便你杀死天内小姐，也拿不到预定的钱。”
伏黑甚尔惊讶，接住八神堕扔过来的手机，上面正是盘星教主要人物的尸体照片，至于剩下的那些据说被冻结资产的虽然这里没有，但这几个主事的一死，估计他这单就算做了也没钱赚。
已经看明白伏黑甚尔实力的夏油杰强忍着内心的痛恨只操控咒灵戒备着。
黑发男人皱眉啧了一声，玩味地看着他：“你倒是会釜底抽薪。不过，任务下发可是要提前交百分之七十以上押金的，虽然你害我赚得少了点，但杀了那个小妹妹我也不会亏本。”
八神堕笑了笑：“伏黑先生可以接着往下翻。”
伏黑甚尔心感不妙，往下翻就看见黑市主要经营者的尸体图片。
“顺便一提，网站现在大概也因为黑客攻击而崩溃了，也就是说，甚尔先生连订金都拿不到。”
伏黑甚尔：……
高大男人满脸问号，虽然我名气是大了点，但你是有多忌惮我把事做这么绝？年轻人，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
看了眼戒备的三个小孩，伏黑甚尔切了一声，扛着天逆鉾转身走了，没钱的活谁还干啊。
眼看着他离开，夏油杰依旧没有将召唤出来的咒灵收回，天内理子看着八神堕血淋淋的右手浑身颤抖，眼泪哗啦啦流着。
“我…我还是和天元同化吧，谢谢你夏油哥，但我……”天内理子哭着，但她不想再有人因为她受伤和死亡了。
夏油杰紧握着拳头，悟死了，堕也重伤，才放出自己最强的大话，能够保护所有想保护之人的信心就被那个人毫不留情地砸碎。
“杰哥。”
夏油杰抬眼看向八神堕，少年浅金色的眼眸静静看着他：“伏黑甚尔快三十了，要给自己成长和变强的时间，一时的胜负并不能说明什么。”
黑发特级颓然苦笑道：“那，悟呢？”
悟死了啊，再怎么天赋卓绝也没有变强的机会了。
天内理子还要说什么，八神堕一掌砍在她后脖子上，女孩立刻昏倒过去，被咒灵保护在最中间。
“走吧，去找悟。”
夏油杰心底沉沉地点头，穿过结界，场景变换的同时，撕裂的风声响在耳边，属于他的咒灵瞬间死亡了三只，其中一个正是保护理子的。
刀刃刺穿血肉的声音仿佛梦魇，夏油杰扭头接住被扔过来的少女的身体，眼前是和此前几乎重叠的一幕，瘦小的少年被天逆鉾刺穿身体，伏黑甚尔最顺手的角度，面对五条悟的时候是腹部，八神堕却是在最危险的胸口。
受了致命伤的少年表情依旧冷静到漠然，他双手死死按在对方的胳膊上。
血液顺着身体和衣服流淌在地面上，快速将其染红。
埋伏在结界外的男人正是去而复返的伏黑甚尔，右臂剧烈的疼痛让他咬了咬牙，左手狠狠砸在八神堕太阳穴上。
“堕！！！”
层层叠叠的咒灵仿佛降临了暴风雨的海面，翻腾攒涌着，全面攻击向伏黑甚尔，黑发男人不止一次被撕咬吞进腹中，即便从体内撕开吞下他的咒灵，也会有几乎源源不断的咒灵紧随其后。
夏油杰双手无法抑制颤抖地扶起八神堕，男孩半边脑袋都塌陷下去，胸口的天逆鉾几乎紧挨着心脏，鉾柄上是伏黑甚尔在那一瞬间被八神堕左手手心的口器撕咬下来的右臂。
“堕……”
“帮我拔下去。”虚弱的声音几近于无，夏油杰脑子空白着，除了操控咒灵杀死伏黑甚尔就只剩下条件反射，他听从地将天逆鉾拔出，少年的血液溅射进他的眼睛，却再无生息起伏，血液将他双眼染得赤红一片。
“杰——”
熟悉的声音，夏油杰扭头看到他以为已经死去的五条悟，血水从眼角滴落，他牵扯嘴角，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五条悟看到他怀里的人，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堕…怎么了？”
“伏黑甚尔…”夏油杰几乎不敢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只死死盯着那个混蛋的方向。
五条悟扭头看向已经稀薄的咒灵群，已经能够看到其中浑身血迹衣服破烂不堪的黑发男人身影。他微微闭上眼睛又睁开，手向前伸出作出印结，双眸明亮又仿佛宇宙最深处的幽深旷久。
“杰，把你的咒灵收回，我现在，可顾及不到它们，咒术顺转苍，咒术反转赫——”
截然相反的两种力量被强制压缩在一起，初时却安静平淡，但伏黑甚尔直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仿佛天威的术式效果。
那双神明一般的眼睛之下，伏黑甚尔转身就逃，他将天与咒缚的身体发挥到最大，却仍旧感觉不到生机——无法逃离，无从躲避。
“虚实茈。”
死亡如期降临。
伏黑甚尔吐了口血，单膝跪地，看着自己缺失的身体，他缓慢仰躺在地上，睁着的眼睛正对着夕阳呢喃：“真是TM……亏本死了。”
第135章 诈尸
白发少年静静看着倒下的人，脑子却清空了一般，那双清透的蓝色眼眸中见不到任何喜悦畅快，当然也没有悲伤。
“堕？！”惊喜的声音将五条悟从方才那种过分的淡漠和超然中唤醒，六眼收集的信息迟来一步被分析，情绪仿佛失去了遮盖，一下子翻涌上来，他瞬移到夏油杰面前，和搭档一起看着缓慢恢复的八神堕。
“杰哥，介意给我一只咒灵啃啃吗？”顶着半边塌陷的脑袋，八神堕虚弱却冷静地说。
夏油杰才想到最初八神堕面对枝子女士咒灵时候通过吞噬快速恢复的能力，内心的懊恼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手下飞速将咒灵召集到身边，操控它们中的一个凑在八神堕左手边让他吞噬，又放出剩下所有的咒灵待命，只要八神堕需要全都可以用。
五条悟则是瞬间没了影子，再出现身边就跟着家入硝子，她之前显然还在忙，过来时候手上还拎着一条不知道是谁的胳膊。
眼睛一花场景变换，低头就见八神堕凄惨的模样，家入硝子面色大变，将手中胳膊一扔几乎是扑到八神堕身边帮他治疗。
吞噬咒灵加反转术式，原本一副随时可以送进太平间模样的八神堕只一息就基本恢复了人样。
扶着夏油杰的胳膊站起身，八神堕擦了擦遮盖住视线的血——或许还有些黏糊糊稠状东西是脑浆，算了这东西成分还是不要过分思考。
他起身看向伏黑甚尔的方向：“我去看看他。”
家入硝子不放心地又用反转术式在八神堕脑袋上停了一会，确定他没事才放松了些：“还有别的伤员？”
五条悟呲牙：“确实算得上伤员，但就是他先后爆了我和堕的头，死有余辜的老混蛋。堕你认识他？”
八神堕点点头，三人带着还昏迷着的天内理子走向伏黑甚尔，天与咒缚发挥到巅峰的身体濒死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崩溃，给了伏黑甚尔死前充足的时间思考自己垃圾堆一般的人生——没有任何值得特意回想的东西。
“过来给我送葬？”看着几人，伏黑甚尔眼睛都不想抬懒洋洋地说。
五条悟笑出一口白牙：“说不定是鞭尸呢？有什么遗言的话，趁现在还有人听，赶紧交代一下。”
伏黑甚尔原本已经准备干脆去死了，只是脑子偶然想起那个名字长相全忘了的孩子——一口气就吊在胸口，死活不让他好好安息。
他声音平静随意地说：“我还有个儿子，再过两三年会被卖给禅院……随你处置吧。”
五条悟皱眉，看着他眼神带着诧异：他们是仇人没错吧？把自己儿子交给自己仇人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八神堕忽然拉了拉家入硝子的白大褂衣角：“硝子姐可以帮我给他稍微治疗一下吗？”
家入硝子被他拽衣角的动作微妙地萌到，低头看着这个快死的家伙，蹲下身施展反转术式：“堕拜托的话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心脏都被完全摧毁了，我可不确定能不能治。”
显然是可以的，伏黑甚尔的躯体极度强悍，原本眼睛都要闭上了，家入硝子手刚放上去就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精神。
家入硝子眯了眯眼睛，还记得五条悟说的八神堕之前的伤势是这家伙弄出来的，立刻又减轻了术式效果。
伏黑甚尔疑惑看了看他：“我和你……不熟吧？”
虽然当初硬要说他对八神堕有所帮助也能扯上一点边，但那是八神堕给他分赃的钱换的，他还占了九层，更偏向钱货两讫。
——
那是三年前伏黑甚尔的一次暗杀任务。
嘴角一道竖疤的男人从鱼龙混扎的黑市据点出去，花一部分前问情报贩子买了目标的情报，连准备都敷衍，毫不停歇就赶了过去。
渡边任二郎本人只是一个普通人，身边却常年跟着一个诅咒师，普通的杀手根本突破不了，所以那家伙脑袋越来越值钱，最后被伏黑甚尔接下任务。他是黑色世界一个组织的头目，主要经营人口黑市，当然在贩卖的同时他自己也是个变态，最顶级的货都是给他自己留的。
伏黑甚尔没有什么难度地通过偷袭杀死了诅咒师，对方在咒术杀手的速度下连使用术式的机会都没有，就像他最看不起的普通人那样在恐惧和绝望中身首异处，黑发杀手甩了甩刀柄，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向渡边任二郎的房间，打开门，与门内男孩那一双明亮光线下漂亮异常的金色眼眸，但他最先注意到的，果然还是那被男孩拎在手里的、属于渡边任二郎的脑袋——看脖子的撕裂断面，显然这是眼前这个手无寸铁的男孩用手撕的。
平时的伏黑甚尔完全不介意杀了同行摘果子，但可能那时候的八神堕实在太小，又或许是见到这样一个小怪物见猎心奇，想要知道未来他能成长到什么程度，伏黑甚尔低声骂了一声，拎着武器就打算离开。
至少那个诅咒师脑袋也值点钱，不算白忙活。
却没想到被男孩毫无情绪的声音叫住。
“钱分你七成，带我认识你的渠道。”
伏黑甚尔很怕麻烦，也不耐烦带孩子，渡边任二郎的脑袋又确实有点值钱，对于刚把全副身家包括借孔时雨的外债全部输光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诱惑力。
他终究还是转身，只是随口涨价道：“九成，不然……”免谈。
“可以。”八神堕几乎是压着‘成’字尾音说道。
伏黑甚尔沉默片刻，诡异觉得自己亏了，估计全部要过来这小孩也不会拒绝。但他没有再反口，拎着男孩离开那个表面富丽堂皇，内里却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拿脑袋换了钱就把这小孩扔给了孔时雨，之后再没管过。
一个一点都不值得称道和记忆的初遇。
要说八神堕因为这个要救他伏黑甚尔是不信的，那就只能是看重他的实力了，思来想去他也没别的优点。唔，或许还有一些，但看八神堕这估计毛都没长齐的小身板，还没到思考那些的年纪。
八神堕直截了当地给出自己的条件：“以后你优先做我给出的任务，当然我会给钱，市面价。并且以后不能做危害东京校内成员及相关的人的事，以及只能杀罪有应得的人，不太清楚这个界限的话可以来问我。”
伏黑甚尔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同意，这个条件还算宽松，他不可能答应给人当牛做马，但内心底线也比这个低很多。这种基本不干涉的条约相当于是白送他一条命，毕竟能被挂黑市的脑袋，除了天内理子以及五条悟这样的，想找个纯白无害才是困难。
他活着除了制造垃圾和给赌场创收似乎再没别的意义，但哪怕再多赌几次马呢？
活着就行了，本来也不需要意义这种奢侈东西妆点。
夏油杰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他差点杀死五条悟和八神堕的事，但既然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计较，他当然也不会开口，最多看这家伙不顺眼。
家入硝子将伏黑甚尔治好，心脏基本功能恢复后就懒得继续了，伏黑甚尔也没有意见，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受他们待见。
黑发男人胳膊搭在膝盖上坐起，他揉了揉还没完全恢复的右手，看向八神堕的眼神难得有些好奇：“你的术式是什么？”
看八神堕的战斗方式以及对咒具的依赖，伏黑甚尔最初以为他是类似于他的天与咒缚，对其身体的战斗天赋也有着不低的评价，但刚才狠狠坑了他一把甚至逼的他扔下天逆鉾的术式竟然能突破他的躯体。
要知道他的肉\体已经强悍到多个特级咒灵都咬不动的程度。
这没什么要隐瞒的，八神堕左手对着他亮出其中口器，其中密密麻麻的螺旋状黑色锯齿看着很是渗人，是普通人会产生生理心理双重厌恶那种，在场习惯了咒灵视觉污染的几人觉得还好，伏黑甚尔眼里还带了点欣赏。
“算是吞噬吧。”
攻疗一体，又节能环保。
原本是只针对咒灵有效，但当时他都快死了，身体本能的求生欲将这份吞噬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即便如此天与咒缚的肉\体也是很棘手，当时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处于消化不良的状态，导致他毫无生息挺尸半天，刚刚才缓过劲来。
当然他遭受两处致命伤还能不死的原因也是在这之前啃了伏黑甚尔一口，所以夏油杰之前懊恼于自己没有及时想起来给八神堕喂咒灵其实没有必要，毕竟当时他全部精力都用在消化那快肉上，身体处于假死状态，喂了他也没法吸收。
八神堕实事求是地对着伏黑甚尔称赞：“不愧是天与咒缚巅峰的身体，比特级咒灵还有养分。”
伏黑甚尔：？
五条悟眼睛一亮，看着伏黑甚尔不怀好意的眼神让人很怀疑他在想提前从其身上挖两块肉给八神堕备用。
夏油杰稍微好一点，他只是将视线投向天逆鉾柄上剩下的伏黑甚尔的右手，但想想伏黑甚尔即便渣渣还勉强能归在人类范畴，紧急情况就算了，平时还是不要让八神堕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可以给八神堕随身带个咒灵必要时候补充能量，平时还能帮着完成一些小任务。
而后黑发少年由衷升起自豪，果然还是他的咒灵更加方便且用法多样。
咒灵：？？
这时候天内理子也醒来，第一眼看见伏黑甚尔的时候瞬间从混沌到清醒，炸毛的兔子一样一蹦三尺高，身体后仰指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扭头看到五条悟，白毛特级笑眯眯对她say hi，少女再次惊声：“诈、诈尸？！！”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上视线，想要守护的人都没事，两人瞬间有了玩闹的心思，黑发少年故作惊讶和担忧地对着天内理子：“你怎么对着空气说话？”
五条悟笑嘻嘻的表情没变，天内理子却是越看越觉得这张脸表情僵硬苍白，在五条悟缓慢向她伸出血淋淋的手时没忍住惊声尖叫起来。
“噗嗤！”
五条悟没憋住笑出声，也不忍了干脆捂着肚子放声哈哈哈。
天内理子被笑声打断尖叫和惊恐，后知后觉回头去看夏油杰，就见对方捂着嘴，肩膀剧烈抖动，让人担心他下一刻会不会笑抽过去，本就狭长的双眼弯得瞳仁都看不见了，少女立刻恼羞成怒指责两人，还恨恨捶了一把夏油杰胳膊，黑发少年干脆也不忍了，变成了和好友一样的哈哈怪。
家入硝子半月眼看着两个混蛋玩意吓唬小姑娘，伏黑甚尔拍拍衣服站起身，嗤笑一声，给出一个评价：“幼稚的小鬼。”
五条悟听到，止住笑声，挑衅地瞥了他一眼：“低级趣味的缺德老东西。”
家入硝子闻着他们之间浓重的火\药味，默默往旁边让了让，觉得他们说不定一会得打起来。
实际上伏黑甚尔倒没因为这个生气，毕竟仔细想想除了老东西这个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前面的，嗯，似乎还真没法反驳。
八神堕没理会闹腾的三个人，问伏黑甚尔：“你之前去而复返，是又有人开出足够的价格？”
伏黑甚尔点头，供认不讳：“也是盘星教的人，通过我经纪人孔时雨联系到我，还提前付了二十亿打到我账上，事成再额外给十五亿。”
说完，想起账上还有白嫖的二十亿，伏黑甚尔忽然开心起来。
倒不算太亏本。
第136章 不是意外
果然，八神堕很确定自己针对的人已经囊括了盘星教里所有有话语权和资金的，这个忽然冒出来用大手笔买下伏黑甚尔任务的人，不出意外只会是羂索或者他的手下。
毕竟他针对盘星教不是一天两天，肯定会漏了痕迹，加上为了亲自暗杀一些不能用法律轻易制裁的家伙，他没有去国外完成那个原本派给他的任务。羂索肯定注意到了，所以启用后手，伏黑甚尔出去之后应该就给孔时雨打了电话，得知这一情况当即选择在结界外守株待兔。
他们在讲正事，夏油杰和五条悟也安静下来听着。
夕阳西下，原本今夜就是天元同化星浆体的日子，他们不打算提交星浆体还站在结界外聊天就有些明目张胆了。
其他的暂且不提，得先把天内理子和黑井小姐安排好。
八神堕将她们连同伏黑甚尔全部打包给河野真助送了过去，河野真助是见过这位天与暴君的，猛的在自己家看到他直接吓出一身白毛汗，那一瞬间里脑子里思考的都是自己何德何能让人请这位大神。
随后看到伏黑甚尔身后的八神堕才稍微放松下来。
“出了点事，不过他不会呆太久。”八神堕解释道
河野真助好脾气地点头，面对这种杀星还是有些怂，殷勤地递吃递喝。
五条悟将家入硝子送回实验室，假装她从没参与，他则是和夏油杰随口编了一套说辞，带着伏黑甚尔的断手回去交差。
问就是星浆体和其监督者黑井小姐被伏黑甚尔杀死了，至于伏黑甚尔？跑了。
那为什么这个咒术杀手杀了星浆体没有去盘星教交任务？五条悟漫不经心：“怕了我呗。”
高层那些人其实是信的，只是想知道具体经过，但五条悟表现出不耐烦他们就不太敢继续，以前的五条悟就有够狂妄，现在突破自我学会了反转术式弥补了唯一短板更不可能听他们的。
他们内心遗憾扼腕：怎么就一个没死呢？
尤其是禅院家，他们早就知道禅院甚尔手上有天逆鉾，毕竟这种效果逆天的咒具他们都心里有数却没提醒五条悟。
按理说这东西是正好克制五条悟的，要是这两人能同归于尽他们做梦都能笑醒过来。可惜五条悟非但没死还领悟了反转术式，成了彻底的八边形战士。伏黑甚尔虽然断了一只手却也没有死，只是不知所踪了。星浆体还没了，导致天元同化失败。
简直没一样顺心的事！
五条悟和夏油杰回了学校表面上是休息，实际却是瞬移到八神堕的位置，因为家入硝子好奇他们和星浆体以及那个叫伏黑甚尔的家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过去找他们的时候被顺路带过来。
伏黑甚尔已经在河野真助家里睡了一觉，并且是毫不见外地占据了主卧，睡着主人家的床。
河野真助在此期间根据理子和黑井的要求给她们准备了新身份，两个女孩都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彼此就是自己的家人，新身份就是一对堂亲姐妹，至于姓氏则是取了这个让她们获得新生的五月。
天内理子现在名为五月里美，黑井美里则是改名五月美子。
两个女孩乐此不疲地适应着彼此的新名字，不习惯，但每每叫出口都能够感觉到幸福和开心，新名字证实着她们彼此的羁绊友情。
天元同化失败的现在，星浆体已经不再那么重要，河野真助推荐了一个品行不错但有些缺钱的人成为她们的名义监护人，日后她们会像普通的女孩一样学习和生活，不需要畏惧忧心注定在哪一天迎来别离。
夏油杰出现的那一刻已经改名为五月里美的天内理子忽然扑上去抱着他哇哇大哭，小女孩哭的一点美感都没有，却让夏油杰禁不住心软。
忽略五条悟在一旁嘟囔自己也出力了的抱怨，夏油杰温柔地揉搓了一把小妹妹的脑袋：
“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不需要再涉足这个世界了，不过，如果有需要，打电话给我也好悟也好，我们都会第一时间过去保护你们。”
原本已经由嚎啕大哭变成抽噎的初中小女生闻言再次被感动得稀里哗啦，这次她转头扑向五条悟，五条悟在无下限把她弹开之前解除掉，而后女孩就把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埋进白发少年的衣服里。五条悟嫌弃得差点跳起来，双手将女孩脸颊的肉往中间挤出奇怪的形状，自己得意洋洋笑：
“铭记今天吧，你现在抱得可是全世界最强最帅的男人！”
天内理子：忽然嫌弃……
河野真助送两个女孩子离开，夏油杰偷偷放了一只小型咒灵在她们身后。余下几人聚在一起在河野真助家的小客厅开了个座谈会。
伏黑甚尔伤早就好全了，只是暂时没打算重出江湖，因为八神堕怀疑他的经纪人孔时雨。
说实话虽然从出道开始就进行合作，但伏黑甚尔还真没怎么信任他，甚至要是八神堕出钱，咒术杀手先生直接表示他可以跑一趟取了这家伙脑袋。
“我觉得盘星教背后有人在引导他们的行动，孔时雨应该和这个人有直接联系甚至是在为他做事，以及天逆鉾这种级别的咒具会向外流出本身也很奇怪。”八神堕说。
对此五条悟不太在意：“无非就是针对咒术界，又顾忌我所以针对我而已。”
夏油杰倒是认真思考了下，皱着眉头道：“咒术界……其实根本不需要针对，毕竟已经烂成这样了。真要针对直接拉拢一批人揭竿而起，对方既然能掌控盘星教就不会缺人脉和金钱。”
还能搞到天逆鉾这种咒具，通过那个经纪人掌控伏黑甚尔的行动，要针对咒术界大可不必这么费劲。五条悟这种咒术界出了名的反骨仔，换位思考要是他是为了推翻咒术界在谋划，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想方设法费那么大劲去弄死五条悟，而是会尝试拉拢。
说不定五条悟一拍大腿就跟他干了呢，白赚一个特级咒术师六眼神子，为什么非要想不通先跟最硬的骨头死磕？
五条悟也觉得有道理，一锤手心：“所以那家伙是专门针对我的？我也没太招人恨吧？”
家入硝子扔给他一个‘你确定？’的表情。
五条悟不确定，所以他琢磨着：“会不会是咒术界那群老橘子里的谁自导自演？”
毕竟要说他得罪谁最狠，那必须得是那些老东西。
伏黑甚尔难得开口附和：“有道理。”
孔时雨这家伙他还是挺了解的，利益至上，有钱啥都好说，他可以说是他手上最挣钱的摇钱树，能让他这么不打折扣地利用他，估计对方没少付出代价。
所以：“这么利用我，也是我的仇人也说不定，想来想去还是禅院家比较合适。”
五条悟：“禅院？不像。你肯定没少得罪人。”
主要是以御三家那些家伙贪得无厌的性子，要是禅院家有掌控或者影响伏黑甚尔的渠道，他实力放在这里，那些人不可能忍到现在才用。
“其他人？我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伏黑甚尔自信道，他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叽里呱啦磨磨蹭蹭的反派，面对仇人一向补刀到位，不给自己翻车的机会。
五条悟轻飘飘反问：“哦？是吗？”
伏黑甚尔看看面前，后患且反杀一号：五条悟。后患二号：八神堕。
黑发男人摸摸下巴，难得噎住，他无语道：“那是你们太不正常。”
看看五条悟，被砍了大半个脖子，废了双腿，还被刀戳了脑子；八神堕，被天逆鉾贯穿胸膛，太阳穴这种要害被他全力砸了一拳，半边脑袋塌陷。
换个人不知道死多少遍了，根本不具普遍性。
回归话题，那就是五条悟被针对了，但说是咒术界的手笔，看伏黑甚尔之前的任务目标，又觉得不太像。
总之不管是禅院家还是其他，把高层那些老东西有一个算一个扒拉出来都感觉没有这么隐忍有远见的，而且咒术界的人还真没有必要这么针对星浆体。
那就是在针对咒术师这个群体。
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从获利角度思考，五条悟没了咒术师又没了结界保护，得利最大的就是咒灵，或者对方本身就是唯恐天下太安稳的诅咒师，或许能力术式比较特殊，所以不畏惧咒灵没有咒术师牵制。
五条悟摸了摸鼻尖：“所以我被不知道哪来的神经病惦记上了？算了，不需要去想太多，只要我一直是最强，不管他心里有再多想法也无济于事，只能蟑螂一样在角落里缩着。”
八神堕接话：“所以这种明目张胆针对悟的行为估计不会再发生了，对方会利用伏黑先生针对悟本身也说明了其实力不会太强，如此一来，杰你就需要注意了。”
夏油杰：“嗯？”
“毕竟你和悟感情最好，人的心理承受是有限度的，哪怕悟本身是最强，但假设他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死亡或者背叛他，伤心堆积到极限，会发疯也说不定呢？”
五条悟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虽然他和杰关系是好，但也没到会发疯的程度吧？正想反驳，家入硝子歪了歪头：“说起来，分明是最强却因为爱人死去颓废甚至殉情这种设定最近还挺流行的哎。”
她最近追的动漫番里就有一个硬生生把自己饿死的。
八神堕看向伏黑甚尔。
感觉到他的视线，正往嘴里灌啤酒的伏黑甚尔一口酒呛进气管里，脑门绷起青筋：“小鬼，你什么眼神？”
八神堕若有所思的表情：“甚尔先生也知道我对你有些了解，所以……您有想过那不是意外吗？”
精壮高大的黑发男人空白了一瞬，杀气凶兽一般扑向八神堕，他从喉咙里滚动出声音：“别拿这个开玩笑。”
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呦~有故事呀甚尔先生。”
夏油杰也是瞬间精神起来，笑着：“现在在讨论，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帮你分析。”
伏黑甚尔沉默，冰冷的神情没了此前懒散的模样，像藏锋却满是压迫感的重剑，随时都要劈砸下来。
八神堕仿佛没看到伏黑甚尔翻脸前兆一样的表情。
“虽然之前五条悟没有达到巅峰的状态，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杀的，世界上能杀他的人——你是最有成功率并且最划算的一个。”
伏黑甚尔怒气一滞，不对，考虑进去立场问题，他可以说是唯一一个。
心脏鼓噪着，身体每个细胞都在拒绝去思考这种可能性，他原本已经接受自己垃圾堆一样的人生不值得任何一丝救赎，所以上天才要将她从自己这个渣滓身边夺走。关于妻子的记忆被他刻意遗忘，此刻却避无可避地追忆回想，如果那一切都不是意外……
但是，没有疑点，他不是没有想过妻子的死可能是某个手段隐秘的仇家，但他找人专门检查过，没有找到一丝咒术的痕迹。
已经被提起的怀疑不会因此消失，他忽然想到，她只是个普通人，如果有人暗中针对，哪怕不用咒术，也有很多东西能够致命，比如说，毒，某些放射性的东西，或者随便什么别的。
他的儿子有着咒术师天赋，即便是婴儿也比普通人更加强大，他更是能拿毒药当糖豆吃，但是妻子只是普通人，想要她的性命太简单了。
伏黑甚尔气势太沉重，家入硝子皱着眉摸了摸胳膊，寒毛从刚才开始就没下去过。
夏油杰想了想说：“现在思考太多也没有用处，总归现在先设定有这么一个人，之后都警醒一些就好。”
五条悟点头：“堕你不如想想怎么糊弄过去总监部那些人吧。”
他也是才知道，八神堕竟然是甩开辅助监督直接跑的，还断掉了一切联系方式，现在状态是疑似失踪，再等两天就要盖戳失踪了。
“唔，就说我给某个公安特工当线人去了吧，紧急任务。”八神堕随口编造出一个扯淡的理由。
“具体？”
“不便透露，有保密协议的。”八神堕一本正经。
五条悟觉得可以，夏油杰觉得不太行，就算公安要找线人，怎么可能找一个未成年。
“因为之前我举报有功，他们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最后八神堕真的用的这个理由，而且还真有些人相信了，因为他之前做的事，怀疑他这方面有人脉，但更多人是看穿真相认定他在扯犊子
第137章 土地神
即便认定八神堕在说谎，但除了罚检讨，他们甚至没有其他的惩罚措施，硬生生憋出一肚子气来。
伏黑甚尔没有回去找孔时雨，他怕自己看见对方第一时间将其脑袋拧下来，妻子可能是被害死的这件事时刻像毒刺一样扎在内心，他在河野真助家里住下，赶着主人睡客房，还要指使他给他查各种普通人杀人方法的资料。
河野真助总体还是混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这种资料一抓一大把，甚至因为他门路多，还知道一些非暴力类型杀手的杀人手法。
伏黑甚尔越看越想越觉得妻子不是简单的重病。
这种猜测在河野真助从各种门道查到之前负责妻子诊断和治疗的医生全部在这些年间先后意外死亡或失踪后得到敲定认定。
黑发男人困兽一般狂躁难安，但是空有强大的实力，他无法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实，甚至不敢在外冒头，唯恐惊动了背后的人，又对幕后之人是谁毫无头绪。
他通过河野真助找到八神堕，黑发男人肉眼可见地阴沉消瘦，头发都因为强迫自己回忆被他自己揪得长一茬短一茬，狼狈得仿佛战败的狼王，气势却更加深沉冰冷。
他干脆地对八神堕说：“帮我找到那个家伙，我给你卖命。”
“以背后的人一贯以来隐忍谨慎的风格，现在五条悟实力处于顶峰，他估计只会静待下一个机会，而不是轻易出手。就算动手他也是利用别人，自己不会站在台面上。或者如果你能压制得住脾气的话，不如暂时和以前一样，说不定能从孔时雨那边找到些端倪。”
伏黑甚尔觉得有道理，问八神堕要他和五条悟的联系方式。
八神堕打电话给五条悟讲了一声，对方嫌弃：“多少靓女想要老子电话我都没给，怎么能让它躺在一个老男人手机里……”
下一秒八神堕收到提示发现自己加了一个新的群，秒懂。
伏黑甚尔基本不和人进行床上以及金钱以外的社交，下了软件又新注册了个账号，黑着脸嫌弃小屁孩真麻烦。
群里只有三个男生和伏黑甚尔，至于硝子，夏油杰和五条悟一直认为她没有必要掺合得太深。
暴君：【有幕后的人消息告诉我，免费帮忙。】
独尊：【告诉你时候尸体都凉了。】
咒灵操使：【你们网名？】
五条悟觉得八神堕178的数字网名在群里格格不入，疯狂艾特他让他改个合群的，八神堕瞄了一眼后关掉提示音灭屏。
有了联系渠道，伏黑甚尔当即就打算离开，走之前又提醒八神堕:“有发现告诉我。另外为了感谢你之前的提醒，之后找我做事金额打对折。”
八神堕点点头，提醒他：“你不是有个儿子，不如多陪陪他。”
伏黑甚尔眼神飘移，不是很想见自己的崽。
理由现成就有：“算了，暗中那家伙找不出来还是不见了吧。”
八神堕耸肩：“那就让悟过段时间去接他，总归不管能不能觉醒术式，能看到咒灵也不太适合一直呆在普通人群里。只是，到时候他不喊你爸你别后悔。”
伏黑甚尔嗤笑，谁会乐意当个一点都不熟的小崽子爸爸。
这样想着，离开河野真助家里之后，高大健壮的黑发男人还是偷偷回去看了一眼。
早就忘了名字的协议妻子实际不是一个很称职的妈妈，面对孩子并不耐烦好好说话，也不怎么管他们学校的事情。但她在上一任婚姻中就是家庭主妇，完全没有自己生活来源的她害怕伏黑甚尔断了她钱，至少有老老实实在给两个孩子做饭和打扫卫生，这样就够了。
伏黑甚尔揉了揉头发，调整回以前的表情和状态去找孔时雨。
哪怕想起了妻子，也找不回当时的心情，他没有多余的温柔和父爱能给那个小崽子，与其期望后失望果然还是从头到尾不报任何希望要好一点吧。
原本伏黑甚尔以为之后会很少和那几个少年人见面，实际上这个月还没过，八神堕就对他下达了第一个任务，准确的说，是夏油杰借八神堕给他派了个活。
两道黑色的身影不断交错，在空中撞击着，破空声爆烈，训练场的地面随着其中一道人影被狠狠砸落撞出向外放射的巨大裂痕。地面早就千苍百孔，血色覆盖之下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黑眼圈更深重的少女眉头紧皱，快速跑到深坑中心为躺在血泊中的人治疗和恢复。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起身，抬眼看着伏黑甚尔身上的伤势，相比前几日重了不少，他唇角轻勾，对自己的进步还算满意。
伏黑甚尔照旧没有接受家入硝子的治疗，这点伤势，他根本懒于去理会。
不过他难得有些欣赏夏油杰，勉为其难地鼓励了一下：“只是普通的身体，和我打成这样已经有骄傲的资本了，你不如把时间花在收集咒灵上。”
对此家入硝子虽然不太喜欢这家伙，但还是赞同其观点的。
八神堕将咒灵雪团塞进夏油杰手上，冰凉的触感疏解些许夏日的疲累。
“辛苦了，杰哥。”
夏油杰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温和笑着：“这不算什么。”
伏黑甚尔毫无顾忌长大嘴巴打了个哈欠：“明天还继续？”
黑发少年笑容未变，眸光坚毅：“对。”
黑发男人烦躁地搓了把脸，眼里透露出难言的郁闷，察觉到他的情绪，夏油杰面上笑容更大了，温和光煦，后背仿佛开出无数百合花。
五条悟成为名副其实的咒术界最强就忙碌起来，他自己本身也在完善自己术式的连接以及茈的释放，这只能靠他自己琢磨，以及在咒灵身上试验。
夏油杰回到高专之后原本要尽快补充之前被伏黑甚尔杀掉的咒灵，却被八神堕劝说先精进近战。
想到伏黑甚尔非人的战斗能力，咒灵操术降服的高等级咒灵全部折损在他手里，伏黑甚尔甚至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在五条悟放出虚式之前对方身上最严重的伤还是八神堕极限一换一造成的。每每想起夏油杰都觉得深深的无力和自我厌弃，变强的渴望空前的强烈。
夏油杰毫无悬念地采纳了八神堕的建议，并且由八神堕和他对战，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特训。
相比短时间看不到成效，要增强还必须忍受咒玉恶心味道的降服咒灵来说，体术的锻炼最容易出效果，并且过程心无旁骛，对于耐痛极强的夏油杰来说酣畅淋漓的战斗同时也是宣泄排遣内心负面情绪的过程。
等到夏油杰有了不小的进步并且基本走出面对之前失利导致的焦躁和压力，八神堕又建议他让伏黑甚尔本尊来对他进行一对一特训。
夏油杰同意了。
在近战上赢过伏黑甚尔是不可能事件，但夏油杰本身也没有指望能赢，总归彼此都不用咒具只是拳脚，家入硝子会在旁边守着，还剩下一口气即便被捅穿心脏都能给拉回来，他只需要拼尽一切给伏黑甚尔造成伤害就可以了。
说实话，习惯了疼痛之后，揍伏黑甚尔的快感和实力稳步提升的愉悦甚至让夏油杰有些欲罢不能。就像学神从不以刷题为苦，他们只会沉迷其中。
另一个当事人伏黑甚尔却是从最开始的跃跃欲试和虐菜愉快到现在的越来越郁闷烦躁，这点从训练场越来越严重的被破坏程度就能够看出端倪。
夏油杰越来越能见缝插针给伏黑甚尔造成伤势了，极限一换一用得贼溜，但这种让伏黑甚尔眼前一亮的状态往往不能持续太长时间，夏油杰到底只是普通咒术师体质，还不会反转术式。经常是他刚提起兴趣，夏油杰就撑不住了。
这就好像美人和他去开房，对方刚撩出来火气就躺尸不管后续，还不止一次，换谁都要郁闷。
伏黑甚尔人生头一回品尝到挣钱的心酸，偏偏欠着人情，还不好翻脸，只能和夏油杰相互折磨。
夏油杰其实不介意将这种有益活动延续的时间更长一些，但伏黑甚尔的身价委实不低，打对折也不少，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咒灵相对更依赖咒具，而每一个品质可靠的咒具都是天价。
对，他快没钱了。
只能遗憾地结束和伏黑先生的友好合作，伏黑甚尔不耐烦摆手离开，感觉这辈子起码有半辈子不想再见到他。
夏油杰消去心理阴影和负面情绪，神清气爽地开始到处接任务赚钱，空闲时候找八神堕或者悟打架。
五条悟仰面朝上瞪了好一会天花板，怀疑了片刻人生。
没两秒，白发特级跳着脚蹦跶起来。摆出过分颜艺的表情扑向黑发好友，夏油杰丝滑转身避开大白猫猫，唇角轻勾，面上呈现出一种矜持的得意。
五条悟幽怨盯着他：“快说，你实力怎么回事！”
他只是在外面浪了一个月，怎么回来不开六眼连小伙伴的边都碰不到了！不开无下限他甚至被夏油杰吊打！明明以前俩人体术都是同一水平，这不科学啊！！
“竟然是他，这样就不奇怪了。”
五条悟了解前因后果，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就他那一双漂亮惊人的眼睛看向八神堕：“我也要特训！”他还贼有钱！够把伏黑甚尔包年到下辈子。
夏油杰耸了耸肩，就知道会是这样。
八神堕掏出手机再次打给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瞪着屏幕上的电话，不情不愿地接起，总感觉这次也不会是正事。
……果然。
相比夏油杰温和表面下的狠劲和倔犟，五条悟是个不怎么爱吃亏的性子，还有些小心眼，输的次数一多就忍不住开无下限，伏黑甚尔也开始掏天逆鉾，不用茈的五条悟依旧不是伏黑甚尔的对手，但反转术式傍身相比夏油杰能坚持更长时间，并且，嗯，造成的损失更大。
最后这两个人写作特训读作火并的战斗结束于夜蛾正道忍无可忍的铁拳以及五条家一众长老的流泪橘子脸，实在是地主家钱也不能这么作啊！五条家因为五条悟已经成御三家中最穷的存在了。
在家入硝子看来，这就是给了五条悟一个台阶下，据她对他的了解，这种纯纯挨打的活动，五条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五条悟在咒术上再怎么天才在近战上也不可能打得过天与暴君，不然他靠自己也能最强，被五条家和咒术界捧上神坛的六眼岂不是很没有牌面？
伏黑甚尔终于恢复了自由身，连忙跑赌马场来个几把大的放松心情。
东京校的师生都恢复正常生活，就连八神堕的等级都恢复了原本的二级，但他并不经常接受任务，除非确实其他咒术师都比较忙碌，五条悟特意为此打过招呼，所以也没有人因此对八神堕表示不满。
夜蛾正道虽然没有家入硝子那样细心，对自己的两个学生却也有些了解，从他们担心的态度上猜测出八神堕似乎并不合适长时间接触咒灵，他没有问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是考虑到八神堕的家庭情况，怕他没有足够的生活经费，给他安了一个图书管理员的职位，实际薪资只比班主任低一点。
岁月静好，仿佛能这样平淡度过许久。
但没等到天气转冷，就在九月的末尾，八神堕接到一个准一级任务。
高知县四国山脉附近不断有旅行者失踪，普通警察们没有调查出具体原因求助于咒术界，窗在进行探查之后通过个别残秽基本确定那是山脚下一处神社中衍生的一级土地神咒灵。
八神堕被其中‘土地神’三个字吸引了注意。
第138章 恶念
至今没有怎么熟悉的辅助监督姿态谦卑地弯腰鞠躬：“很抱歉，因为失踪的人越来越频繁，甚至还有警察受袭，我们担心拖延时间那只咒灵会更加强大。”
“失踪的人，是都集中在这段时间的吗？”八神堕忽然问道。
对方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脑子里转了转回答：“应该已经持续了近半年，只是最开始人数较少没有引起重视，全部加起来已经有很多人了。”
“我知道了。”
见他不说接受的话，辅助监督有些着急：“因为合适的高等级咒术师都抽不出时间，其他人又可能实力不足，强行要求他们进行拔除可能会对他们造成危险和损失，所以希望您可以考虑接下此次的任务。”
平时沉默但还算老实的男人此刻所有的微小动作和表情都彰显了紧张和虚伪。
这个土地神或许和未来那只一样有着不小的问题。
毕竟这位辅助监督从没有对哪个任务那么上心，他一向是站在总监部的立场，那些人面对平民咒术师内心顾忌又傲慢，思考路线是‘要他怎么做’，方才却说了一堆他会考虑的东西，一副诚恳的样子。
人命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够资格放在总监部那些人的筹码秤上，或者说，不能为他们所用的平民咒术师死掉也没什么关系。那样说只是为了更好地说服他。
八神堕甚至有些怀疑，这只准一级的土地神咒灵和灰原七海会遇上的那只，有没有可能是同一只呢？毕竟土地神咒灵这种东西，要让它成长起来比其他类型的咒灵要简单多了。
能够孕育出这种东西的人往往不会是正统的信众，□□徒的情绪很容易挑拨，也往往没有任何畏惧和底线。
七海他们遇到的明面上是二级实际上是一级，那么他这只明面上是特一级……
八神堕视线在他头顶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太过清晰的视力明显能够看到对方毛囊中快速分泌的汗液，以及随着时间增长越来越僵硬的肢体。
“什么时候？”
辅助监督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声音沉稳，带着源于心虚的下意识讨好：“如果您方便，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好。”
那么这只咒灵，至少要是特级才有隐藏的必要吧？
但特级咒灵的诞生不是那样简单的，漏瑚那样的咒灵在有五条悟诞生六眼破坏均衡的情况下也要至少十多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形成，玉藻前裂口女之类的咒灵则是得益于其故事传播的广泛，有着巨大的人口基数在，每个人一点点负面情绪集结起来也比较可观。
高知县这个土地神却只是一个小众到完全没有听闻过的东西，前两者都不符合。如果真的是人为饲养催生出来，那只能是用无数人命和尸骨。
总监部虽然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但这样的事情不像是他们的风格，手段残暴的诅咒师又没有必要花这样大手笔对付他，那只会是羂索。
所以八神堕看出了问题却没有打算告知五条悟和夏油杰，倒是临走前留意了一下两个学弟的任务，确定都是正常的才跟着辅助监督离开。
四国山脉环绕，路途交通并不便利。
到最后道路实在破烂，两人没有办法下车步行，辅助监督在前面走着给他带路。似乎刻意绕开了人群和村落，只走崎岖且荒草丛生的小道，已是秋季，草木都失了青嫩。今日多云，昏暗灰蒙的光线下，周边的景象仿佛什么恐怖游戏平静中透出诡异的前调。
八神堕没有什么疑问，一路沉默，辅助监督却好像有些不安，有时候会不经意往后方瞟一眼。大概是背好的谎言没有说出的机会，虽然会松一口气，却也有点不太踏实。
面前是一片过分茂密的松林，绿油油的深沉。分明是白天，向里望去却昏暗到压抑。
“前方一百米处就是神社，属下就不方便进入了。”
八神堕没有回头地踏进树林，漆黑的账升起在他头顶，彻底看不见阳光了。
原本只是阴沉的树林进入那一刻才能发现，脚下土地身边树木、连头顶的树叶全部都沾满了残秽，之前没有发现是类似结界的效果。
外层还能看到草皮，越往里土地越是裸\露，松软肥沃的脚感有些恶心，像是踩着一滩黏腻的碎肉。
八神堕的眼睛不受光线的影响，所以他看得分明，这并非他的错觉。
随着越走越深，脚下的土越来越薄，不时露出下方没有被很好遮掩的衣物和手指。一只苍白的脚斜斜支出地面，纤细的骨骼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年龄过轻。稀薄土层像越来越不走心的伪装，后面干脆成了堆积的尸体。
八神堕细细看过每一张露出的脸，有男人也有女人，孩子少年不再少数，唯独没有老人，他们必定不是同一时间死去，尸体却呈现出最新鲜的模样。已经没有土层了，他脚步停顿了下，脚下承托的尸体忽然塌陷下去，像被踩烂的熟透西瓜瓤，红色血肉仿若污泥。
尸骨下方没有土地，他们都是被泡在血水池子里。
八神堕身体向下沉，粘稠的血水向上攀附着，迫不及待要将他吞噬。最上层的尸体悉索蠕动，最初的人样完全没有了，它们像野兽或者蜘蛛一样奔跑弹跳过来，争先恐后、密密麻麻。
八神堕抽出咒刀，却是持刀的右手和一半身体一起沉在血水里，只用左手持着剑鞘将它们挡开。行尸们脆弱到稍微用力就会裂开，却又很快凝聚成原样，仿佛无穷无尽。
八神堕冷静地面对这些东西，没有扑到他近前就不会去管，战斗状态极其极其消极，甚至没去反抗脚下缓慢淹没他的血水。
血水除了最初让他恐慌一般故意大力往下禁锢拖拽，后面就有些磨磨蹭蹭了，八神堕有些不耐烦，打飞一圈行尸，闭上眼睛自己扎进了血池子里。
明显的波动出现在身侧，八神堕眼睛没睁，咒刀已经快速将袭击的东西斩开。
此前的行尸虽然都是真实却只是被操控的东西，本质依旧是尸体，诅咒都被吸收殆尽，如果八神堕真的和这些东西战斗，不仅白费力气还没有办法通过吞噬进行补充。
这只咒灵掌握了不完全的生得领域，果然已经是特级咒灵，还是在特级中也不算弱小的家伙。
脱离了血池的黏腻束缚感，他忽然站立在了平地上。
耳边传来清脆到尖锐的铃声，恍惚间八神堕竟然身处人群中，周边都是跪拜的信众，只有八神堕一人持刀站立在中间，所有‘人’怒目看向他，无数双眼睛充血而憎恨。
“他竟然不敬神明！”
“怎么能让这种不敬神者进来？”
“他肯定会惹怒神明…”
“将他血祭！”
“血祭他！！”
……
这次的信众不再是之前尸体那样，体内充斥着诅咒，尖锐繁多的铃声愈发缭乱刺耳，八神堕斩开这些面目逐渐扭曲的信众，像是撕开包了粉雾的沙袋，本殿一般的空间里慢慢充斥了包含毒素的粉尘。
耳朵因为铃声流出血迹，眼睛和呼吸也被毒素污染，又在左手的吞噬作用下恢复，只是恢复得不算快。
八神堕将目光定驻在眼前高大石像。
高大石像在斩击之下四分五裂，却转瞬又凝结成原样，只是原本冰冷的表情成了怒目圆睁。
等耗尽石像的咒力，场景又一次变换…
难怪会特意将这只安排给他，相比拥有六眼可以大肆破坏的五条悟和操控大量咒灵的夏油杰，只能依靠近战和咒具的八神堕面对这种杀伤力不大但不断叠加负面状态还拖延时间的奇怪生得领域确实有些被克制。
——
建设精致的神社骤然坍塌，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在最后时候跳出去，咒具已经毁了，身上的伤势看起来有些严重。
发现外界的不对劲，八神堕倚靠在废墟上抬头。
天空多云转阴，阳光彻底被厚厚的云层遮盖，原本笼罩在头顶的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神社的位置有些高，八神堕向下隐约能够看到那道身着正装的人影正远远站立着观望，手机屏幕亮着，冰冷的女声重复着并未打通的回复录音。
更近一些的距离是一群满脸扭曲丑恶的人，手中都带着工具，菜刀或是镰刀，还有剔骨刀，五花八门，挨个看过去，几乎都是面容熟悉。
那是第二层时候的信众的脸。
他们聚集在一起，针对他的恶意和诅咒足以再催生出一只咒灵。
吸收了那只特级咒灵后他的侵蚀度终于到临门一脚，原本还待消化完全，这下直接冲破二分之一，在这之前他还能算得上人类，这回却是偏向咒灵了。
人类很少有这样精炼纯粹的恶念，像枝子女士那样极端，以及金太郎那样渣滓的人实际没有那么容易遇到，这里却聚集了许多。蒙昧的人仿佛仿佛没有经过教化的动物，又有着比单纯的动物更加浓重的贪欲，不受约束地放纵着一切最原始的恶念。
八神堕冷漠地盯着他们，内心却是升起期待，这样的情绪令他没有立刻恢复身上的伤势，而是维持着奄奄一息的表象。
果然，□□徒的村民们表情愈发扭曲丑陋，恶毒的语言此起彼伏，有些像咒灵生得领域第二层的铃声，尖锐刺耳。渐渐他们确定八神堕没有反抗的能力，便有人开始动手。
手臂起落之间，每个人脸上都是狂热和快意，叫喊着重新召唤出神明大人。
只有一个头发都秃了的干瘦老人在人群之外若有所思地旁观着，探寻专注的视线仿佛在研究什么。
八神堕和他对上视线，对方眼里闪过诧异，因为这个正在被虐杀的少年眼里竟然没有一丝恐惧或者其他情绪，分明被割开砍断的肢体血肉都带着神经反射的颤抖痉挛，对方却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好似和他一样置身事外。
村长想要再看清楚一些，忍不住靠近了两步，踩在了地面小溪一样流淌下来的血泊里，那双与他对视的眼睛却被一柄细长的刀穿刺，血色飞溅，对方却仿佛唇角上扬了一瞬。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远程操控着这具尸体的家伙这样不解地想着，同时又有些感兴趣。除了五条家的六眼，它向来乐于见到这些具备强大天赋的年轻人，因为他们很可能会成为他的躯壳，哪怕八神堕这样的表现意味着事情第二次脱离了它的掌控。
第一次是夏油杰的精神状态，第二次就是现在。
星浆体不论过程如何，结果终究是它想要的，五条悟的话，虽然想过通过伏黑甚尔杀死他给咒灵更多的成长时间，同时进一步打击夏油杰的精神状态，那样它在下一任六眼诞生且成长之前就能够拥有更多的胜算对新六眼进行封印。
但它在六眼身上失手也不是一两次，伏黑甚尔会失败其实一点不感到意外，倒不如说更奇怪他没死。
诡异的术式纹路在已经血肉模糊的身体上闪现，又瞬间崩毁零散。
它的术式意外没有生效，但感受着八神堕奇异的变化以及与村民之间的联系，兴趣升腾。它确实没有打算让八神堕活下去的，但失败又似乎没有太遗憾。
这样的体质，似曾相识。
羂索曾极力尝试重新创造出那样的存在，可惜都失败了，仿佛真正的独一无二，亦或者这个天地都不愿世间再出现第二例。相比之下，五条家的六眼都显得不再稀奇了。
第139章 误会
辅助监督看到人群外流出的血迹，感觉差不多了，面色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放松地走出信号屏蔽的范围打电话给了上级。
夏油杰接到电话时候刚做完任务，还在当地的风俗小街给小伙伴们挑选伴手礼，听完内容表情一变，语气却还是偏向冷静地问：“悟过去了吗？”
电话那边似乎顿了顿，顾左右而言他：“因为八神同学发生意外，辅助监督无法靠近那些失去理智的村民……”
不需要多问，夏油杰强行压下怒火，挂断电话给悟打了过去，报出八神堕的位置：“悟你先过去看看，我觉得不太对。堕不可能死在普通人手里，不管怎么样先带去学校。”
对面五条悟声音有些冷：“好。”
某甜品店中，原本踌躇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打算问那个白发大男生要联系方式的女生只是一抬眼却发现原本的座位上已经没了对方的身影，只有还剩小半的蛋糕证明刚才这里确实有着一个人，少女因为害羞红润的脸颊骤然苍白下来，惊慌四望着。
人类的速度有那么快吗？还是灵、灵异事件？！
五条悟直接从客人爆满的甜品店里瞬移消失的离谱举动表现出他内心远不如表面那样平静。他不像夏油杰有见到八神堕和伏黑甚尔战斗的场面，压根不相信八神堕会在这种沟都算不上的小裂缝上翻车。
从接到电话那一刻起他那颗分析处理效率极高的脑子就推导出许多并不算好的结果。回想其此前他们谈论时候推断的那个幕后的人会对他身边亲近的人动手的猜想，他同样不相信八神堕因为力竭后被暴动的村民围攻这种理由死掉，但如果不是字面那么简单呢？如果有人暗算呢？
特制的墨镜早不知道在哪次瞬移中丢失，苍蓝色的眼眸不待变化的场景稳定下来，只一瞬间就捕捉到那处诅咒气息蒸腾几乎遮盖住云层异状。
人群嘈杂吵闹，血液从最中间流淌出沾染了每个人的脚底，也溅射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
可笑的是，哪怕坚信神明的存在，甚至不惜残害自己的同类祭祀，真正看到被他们杀死砍碎的少年一次次面带微笑恢复时候，这些人依旧会恐惧惊慌地大喊怪物，分明咒灵土地神丑陋的姿态更符合这个词汇。没有人醒悟或停手，面对畏惧的东西这些人愈发想要摧毁。
有人大哭有人大笑，满面苍白的皮肤涨红的……
他们都发疯一样，无法控制地外溢着自己最极端的情绪，砍砸着破坏着。
被压抑许久的侵蚀度清晰缓慢地增长着，极端的情绪充斥在心间，灵魂深处依旧保持着清醒，表层的额意识却有种虚幻的亢奋和刺激。
有些像他曾经一时兴起尝试的放任病毒冲进自己的编码，那时候这种不靠谱的行为在AI间还有些流行。他本身并不痴迷这样的小玩闹，一些年轻AI却相当喜欢，类似人类喝了烈酒，越厉害的病毒后劲越大越醇厚。在一只没轻没重的AI玩心太重，被病毒攻克不得已格式化后，他们这类工作AI被下了严格的‘禁病毒令’，就像人类军中的禁酒令一样。
八神堕难得有些新奇和上头，除了警惕那位村长没有太关注周围，导致慢半拍才注意到五条悟的到来，心里暗道一声糟了！
白发少年已经面色难看地瞬移到中心，没等他怒气上头真的将手里的赫丢向这些逞凶的人，一圈咒力波动先一步向外扩散，冲撞得村民分散状倒飞出去。
一秒恢复自己、浑身衣服都稀烂的少年坐起身，将脸上的血抹去才抬起头来，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带着说不出的心虚：“悟，我没事，吓到你了吗。”
五条悟面沉如水，从一开始就最大程度开启着六眼的他很清楚八神堕起初是什么样的状态。
“很好玩吗？”
白发少年微微俯身，声音轻飘飘的，他手上用力抓住八神堕的头发迫使他仰面，六眼背着光逼视着他，呈现一种冰冷钢硬的蓝。
八神堕态度诚恳：“不好玩，以后不会了。”
原本心里怒气爆炸的五条悟被他这秒怂的态度搞得无语，呲了呲牙松手，斜睨着他：“呵，跟杰好好解释去吧。”
说完没管远处惊掉下巴惶恐不安的辅助监督，五条悟拎着八神堕直接去找杰。
夏油杰看到八神堕状态的时候被吓一跳，五条悟一脸告状的表情将他看到的告诉小伙伴，满意地看着搭档一瞬间表情无比恐怖，把两个家伙一起送回学校。
回到宿舍，夏油杰犀利的目光依旧停驻在八神堕破破烂烂完全遮不住身体、还被血迹浸透的衣服，或者说碎布条上。
身上的血迹其实也可以吸收消弭，但这时候基本是靠血在遮羞，看起来属实有些凄惨。
八神堕眼神有些飘忽，打破死寂：“我去洗个澡。”
五条悟扒拉住他一边肩膀，露出一个御三家精英咒术师同款居高临下的假笑：“洗什么？我和杰都不在意这个，你自己应该也习惯了才对。”
夏油杰默默扒拉住他另一半肩膀，两人默契发力将他摁进椅子里，椅子腿摇晃颤抖一瞬，又坚强地挺住。
“……那只咒灵是有生得领域的特级，不过也只是费事一些，远没有到不可战胜的程度。但应该是被人刻意饲养出来，那些失踪的人大多不是咒灵杀死，而是被那些被□□洗脑的村民绑架献祭，由此在短时间内喂养出一只特级咒灵。甚至可能是编造□□教义时候故意添加了私货，咒灵的生得领域很克制依靠格斗和近战的咒术师。但这种生得领域只是半成品，要维持并不容易，那只咒灵本体实力其实没有那么强。”
“谁问你这个？”夏油杰面色依旧没有改变。
“说说你为什么不反抗那些村民，你濒死时候都能带走伏黑甚尔的一只手，别告诉我你拿那些普通人没有办法。”五条悟拆开一根棒棒糖一口咬碎，看着还是有些气咻咻的。
八神堕老实交代：“因为他们被调\教得情绪极端，当时我侵蚀程度加深到二分之一，对这种精纯的负面情绪不太有抵抗力……但他们的行为对我造不成任何伤害，我是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说这话时候，八神堕刻意模糊最开始他放任时候还没有突破分界线的事实。
五条悟早就看出来八神堕过了分水岭，现在相比人类更偏向是受肉的咒灵，他从最开始没有将六眼收起来，就是在持续观察八神堕的情况。
夏油杰和他对视一眼，五条悟摇了摇头，黑发少年松了口气。
有关八神堕，夏油杰和五条悟其实私下里商量过许多次，两人都觉得这个状态隐患很大。他们不是不能理解八神堕对力量的渴望，正因为他们也是如此，他们是再明白不过的。
但八神堕的情绪太过淡漠，或者说他面对伤害的时候反应太不正常，即便是他们这种局外人都会升起怒意，八神堕却仿佛全然的局外人。
就好像这个人没有负面情绪，有的只是正面情绪。
他关心他们、关心咒术师、关心普通人。
但从不关心自己。
夏油杰和五条悟由此生出一个猜测。
八神堕能够吸纳别人的负面情绪以强化自身，那自己的负面情绪是否也会被吸收呢？因为没有负面情绪，所以八神堕哪怕表现淡漠却总是积极的。
但负面情绪是真实会存在的，或许达到某个程度，此前被压制的负面情绪会全面反扑，那时候的八神堕，还能说是现在的八神堕吗？
亦或者说，有负面情绪也有正面情绪的才是完整的八神堕，他们一直以来接触的，只是八神堕这个人正面的一面。
但如果八神堕在负面情绪的冲击下发生巨大改变甚至与他们立场相对呢？八神堕自己应该也想到这个问题，所以他起初那样坚持与夏油杰定下束缚。
八神堕不知道自己最初追求效率，用最简单粗暴方式获得两人信任的行为惹得他们脑补了那么多。
两人关心地问八神堕：“渴望加深侵蚀的情况，会对你精神造成压力或者不可控吗？”
“并不会，只是相比平时会松懈一些，并且身体的自愈程度增强很多，只要体内还有咒力就能够恢复。”并且对身体的掌控里增强，脱离身体的部分能够能量化重新回归到身体，左手心那样的口器可以任意出现在身体其他部位，这么一想，似乎有些像某个他失败的任务世界的千年鬼王第三形态。
……忽然就不是很想要这个能力了。
确认八神堕性格没有太多改变，五条悟和夏油杰暂且放心下来，准备去追查背后搞鬼的人。
这个必定绕不开总监部，更适合交给五条悟，至于夏油杰，则是准备去搞定那些村民。
八神堕想要跟着他去帮忙，被夏油杰拒绝，那时候五条悟还没离开，就诧异地听见一向坚持正论的好友忽然转头对八神堕说：“我们不希望你当杀手是出于担心，但不是限制，如果你一定要……我宁愿你动手，也不希望你被伤害。”
他宁愿八神堕像面对盘星教那些人一样弄死那些村民，那分明是一群死有余辜的家伙。
从总监部磨磨蹭蹭通知他们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们不希望八神堕还有救，跟在他身边的辅助监督大概是确定了八神堕死亡才上报，那么从虐杀开始到悟过去，中间持续了多久？
夏油杰的声音近乎叹息：“你感觉不到疼吗？”
这方面，他自己和五条悟似乎也是半斤八两，但八神堕还是诚恳道歉：“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黑发特级揉了揉八神堕的头发，“不要再这么吓唬人了，不过这次也不是你的错。”
想到那些村民以及总监部做的事情，夏油杰神情莫测起来。
八神堕只是放任，但村民是真正动手的人，总监部……他更倾向于他们是策划，不然能将具备生得领域的特级咒灵认成特一级咒灵，窗未免太没用了些，那些混蛋总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不是八神堕实力并非表面上那样，如果这样的手段不是用来对付八神堕，而是七海和灰原他们……
后怕源源不断在心间发酵，最后酝酿成弥久的怒火。
五条悟则是想着，必须要给那些人一个教训才行。
八神堕看着他们，却觉得这次事情未必会如他们想象那样顺利，毕竟羂索似乎对他起了不小兴趣的样子，有可能还会插手，虽然实力一定程度依赖容器导致上下波动，脑花的智商和搞事能力还是一直在线的。
第140章 山君
八神堕一个人在宿舍试验着侵蚀度上涨后得新能力。
浑身长满口器的模样不仅难看还神似某个他厌恶的反派鬼王，黑发少年琢磨了半晌，最后将这份扩大化的吞噬能力分离出去一部分，凝聚成类似式神存在的黑底浅金纹大老虎。
黑虎一出来就亲近地蹭着八神堕，浅金色的眼眸和八神堕近似，却满是亲近和依赖地望过来。
它乖巧地呈现标准的蹲坐姿势，即便如此还是比八神堕高一头，干脆一个躺倒四只大爪子张开露出肚皮，温润如水的眼眸始终注释着八神堕，仿佛只是一只超大型号的猫猫。
八神堕视线在它跟自己脸差不多大的厚实肉垫、毛茸茸肚皮以及勾勾缠缠着自己脚腕的尾巴尖上停留许久，沉吟——这只式神虎怎么回事？
它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还会主动勾引他……
八神堕有些被吸引住，摸了摸它的大脑壳，细密顺滑仿佛丝绸又毛茸茸的毛毛比真正的动物手感更好，惹得他分明对小动物没有太大感官，还是没忍住沉迷了好一会。最后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将大老虎整个抱住，脸埋进毛肚皮里，残留的还没有被猫猫温柔乡捕获的理智疑惑思索，这只虎能力真的是吞噬没错吧？还是带了个魅妖御魂？
“就给你取名叫山君吧。”
山君被挠着下巴，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挺喜欢这个名字。
原本八神堕以为被分离出去的吞噬能力会是类似自己数据的衍生，额外的插件的存在，但事实不是如此，虽然山君全然信任他亲近他并且绝对忠诚，它却是有自己思想的存在，只是思维纯粹又纯净。
意料之外，却也是实打实的惊喜，心间涌现的情绪温暖而正面。
人类面对自己血脉延续的后代时候或许也会又这种亲近又温柔的感觉吧，只是后代对于父母依旧是独立的个体，山君却是完全属于他的。
如果他的同事267（夏榆青）在这里，经历相比他丰富多了的对方肯定能准确形容他此时的情绪，类似于爱猫人士“我有猫了！”时的愉悦满足，并且这只猫不会掉毛不用铲屎、不需要洗澡不会闹脾气能帮忙打架还不会死……
就在八神堕逐渐沉迷的时候，宿舍门忽然打开，一同进来还都臭着脸的两个少年迎面就看到他吸大型猫的现场，脚步同时一顿。
“噫？”五条悟微微低头让眼睛从小墨镜的上边框露出来，姿态仿佛透过老花镜看学生有没有搞小动作的老师。
原本六眼视野中就和正常老虎形象不太一样的山君立刻更抽象化了起来。
但这不影响从一开始就没见过正常人眼中世界的五条悟抱着能量体的大老虎用力猛rua.
山君隐忍地抖了抖毛毛，还是不能把身上趴着毫无距离感的人类抖下去，獠牙和爪子努力收起依旧露出一些，面对八神堕时候柔情似水的浅金色虎目一秒凶残暴虐起来，看着眼皮子底下白毛脑袋的眼神似乎要一口闷下去。但它终究忍住，用委屈巴巴的眼神投向八神堕。
一旁围观的夏油杰以及三百六十五度全视角的五条悟将其转变尽收眼底，五条悟置之不理反而更得寸进尺地挑战大老虎的耐性，夏油杰则是怀疑这只虎是个戏精的同时对其相当感兴趣。
八神堕等五条悟闹了一会才将他从山君身上撕撸下来。五条悟正想说什么，就见早就蠢蠢欲动的夏油杰毫无阻碍地伸手摸到大老虎的脑袋毛，山君在最开始的不太情愿之后被摸舒服了看起来还有些享受。
白发少年忧桑捧心状控诉：“为什么杰就可以。”
夏油杰对山君的毛毛爱不释手，选择性遗忘它刚才的秒翻脸和绿茶表现，挡住又要扑上来将老虎吓出俯身戒备姿态的好友：“是你太粗暴和没有距离感了，悟。”
他要是也整个趴上去抱着老虎脖子摸它肚子上的毛，这只大猫指定也会翻脸。
如果老虎状的山君也具备一定的猫科习性的话，五条悟刚才的举动可以说是精准踩雷，说不定熟了之后就可以。
对此八神堕看法并不乐观，毕竟一山不容二猫。虽然在八神堕面前表现得温顺可爱，山君作为吞噬能力的化身还是很凶的，更别说老虎本就是独行猛兽。
“事情不顺利吗？”
两个少年刚因为聚众撸猫稍微轻松的心情立刻又低落了下去。
夏油杰沉默后对八神堕提醒：“要小心些，之后可能会有人找你麻烦。”
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五条悟刚到总监部准备找麻烦就被那些老橘子先发制人，反要求八神堕给个说法。村民和原本八神堕身边的那个辅助监督都死了，尸体比五条悟最初看到的八神堕好一些，但也没有好太多。
断肢碎肉仿佛猪肉脯里随意堆放的下水，血腥和臭气熏天。最糟糕的是最先发现不对的并非咒术界早就处理习惯咒灵造成残酷现场的专业人员，而是个不清楚祭祀的事、尸体堆中知道村民家的小孩子。男孩直接被吓到痴傻，其他没有参与针对八神堕事件的村民哪怕知道甚至参与了祭祀也不会承认，而是努力试图扩大事态让警方给他们一个说法。
将人活祭给咒灵哪怕有一些证据也都被推在已死之人的头上，余下的相互包庇串通，仅靠法律暂时无法追责。
现在反倒是村民牢牢占据着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八神堕的名字莫名流出，议论和传闻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铺开。
早就看了许多案例分析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速度极快地反应过来有人在利用舆论。
两个少年商量了一番，五条悟强势出面要求五条家插手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八神堕是凶手的谣言，并且以牙还牙将村民信仰邪]教捉活人祭祀的事情以流言的形式扩大。
司法是需要证据的，但流言不需要。相比谁也不熟悉只有一个名字的八神堕，显然是有名有姓可以考证、并且做过的事情总是留下痕迹，小辫子一抓一大把的邪]教徒村民更加真实。
记者编辑们很积极地恰饭，相关的几个村子名声彻底臭了，警方工作顺利进行下去，也真的抓到几个处理没做干净的村民，报道真实性基本被敲定，这些村民再翻不出大风浪来。
真正无辜的村民融不进疯狂无底线的大环境，基本都被祭祀了，虽然也有被逼杀人现在被一视同仁排斥的，但守住底线的人并不多。夏油杰有些怜悯一些无辜的孩童，后来却发现即便是孩童往往也不无辜，毕竟邪]教徒传教洗脑颇有些从娃娃抓起。除了最初那个被母亲刻意藏起来希望他不接触这些，但最后依旧被利用伤害的男孩，其余的孩童都是在还没有明白法律和生命意义之前就先被要求伤害和剥夺他人生命。
对比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希望社会能够给予他们教化，这可能有些困难，但任何事都是这样。
他们必须要接受自己无力和渺小的一面，而后在明知如此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做遵从本心的事。
八神堕有些欣慰，会有这样思考的两个少年人基本已经不需要他去担心，他们内心已经逐渐跟上实力。
放松的心态让他虽然被总监部暂时限制在东京校内依旧惬意，聚众撸猫群体中逐渐带上了家入硝子和两个学弟，有时候还会迎来硬汉脸但其实很喜欢毛绒绒的校长先生。
表面清静下来，实际内里依旧暗潮汹涌，究其根本，村民究竟是不是八神堕杀死的这件事依旧没有得到证明。
原本警方已经默认这种涉及了咒灵和非自然力量的事情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去追究，悬案就悬案不需要特意去管。但咒术界负责和政府以及警方交涉的人却忽然积极承认是咒术界派遣咒术师的错误，又强调是村民先对八神堕动手……看似是为八神堕解释，但无一不在暗示屠杀村民的人就是原本负责拔除咒灵的八神堕。
原先根本没有往这个方面想的官方的人一时间对负责人的态度有些莫名，久经官场的他们见惯了套路——就像一群早就期待着下班结果合作伙伴搞事、硬拖着要他们加班的社畜，门清同时是不太情愿的。
咒术界的事情他们根本不想管好吗？从流言事情的处理上就能看出来这个八神堕背后应该也有不小的能量。发现自己可能掺合进咒术界不知名派系争斗的官方强打起精神来和稀泥，就当一个工具人，态度立场暧昧。
发现总监部又要搞事的五条悟一脸卧槽，瞬间斗志满满要跟人再战三百回合。
已经相对具备政治素养的夏油杰却觉得总监部的反应不太对劲，八神堕也是咒术师，还是他们派出的咒术师。在官方眼中，八神堕代表的是咒术界的咒术师群体，总监部的人把黑锅扣在八神堕头上和扣在自己头上实际区别不大，这种损耗自己利益的事情，似乎不符合总监部一贯以来的风格。
“又是背地里搞事那个人？”五条悟不太能想通对方到底是要干什么，先是针对天元和他，现在又好像盯上了八神堕死磕，奇奇怪怪的。
但随后总监部的作为又让他们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个暗中的存在，而不是脑子也伴随着年龄增长萎缩的老橘子们固执要针对八神堕，也许上次那个中邪一样的交涉人员其实也是执行的老橘子们的命令。
一个出身禅院的咒术师作为这次总监部的代表来到东京校，要问罪八神堕肆意残害普通人。
五条悟不耐烦又恼火：“不是跟你们说了当时的村长不对劲，疑似有诅咒师插手，你们不去找诅咒师又来怀疑堕。我去的时候那个辅助监督和村民都还活着，没有停留就回了学校，结界应该有我的咒力记录，你们说这话时候真的有带脑子吗？”
对方只是禅院家旁支，有些气弱，但还是遵从总监部的命令道：“那些只是普通人而已，要杀他们很容易。而且您和二级咒术师八神堕是同学，这个，按理说对于这件事您是应该避嫌的……”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焕然大悟一般点点头：“所以我说的话你们现在默认是伪证在包庇？既然有这个决心直接判定堕和我都是诅咒师不就可以了吗？”
夏油杰面色冷淡：“悟在送堕回校之前，曾找到我并且一起带上，你们单方面认定是伪证的话，我也应该有一份。”
五条悟和夏油杰甚至没有散发杀气，话里神色里都透出认真来。
不再是曾经半开玩笑一般的威胁和挑衅，但负责人只要想到六眼和咒灵操使一同被判定为诅咒师就头皮发麻。而且以他们尤其是五条悟的性格，真的这样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直接就做一些‘符合身份’的事情。
毕竟五条悟一直是被骂放肆就真的会屋顶都掀了放肆给对方看的性格。
负责人无法，只能向上反应。
“那个，实在抱歉，方才是我理解有误态度不好…这件事情涉及普通人警方我们必须给出交代，当然我们也不认为是八神同学动手，只是需要八神同学这段时间配合调查，走一走流程，绝不会做诬陷八神同学的事情。”
负责人态度越来越低声下气，配合五条悟夏油杰他们盛气凌人的模样，仿佛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八神堕主动开口：“请容许我们商量一下。”
对方当然答应，他们去到一个空房间布置上账隔绝外界可能会有的窥探，八神堕道：“那个被控制的村长看到了我当时向咒灵转化的模样，或许是因此产生疑虑，想要趁此机会探查我体质的问题。”
虽然八神堕的体质却是问题不小，但平时除了心跳体温异样其他不适用术式时候依旧是人类的模样，加上咒术师术式千奇百怪，要证明他有问题并不是容易的事。除非让他遭遇生命危险，他治愈自己伤势的本质是半咒灵化后的强大自愈能力而非反转术式，这样才能看出破绽硬往咒灵上面靠。
但同理咒术本就多样，能出现咒灵操术，为什么就不能多一个半咒灵化的术式呢，只要八神堕本身没有失控的迹象，体质并不能成为他的攻击点。
除了和两面宿傩同时代的羂索，即便是拥有六眼的五条悟都没有将八神堕的体质往诅咒之王的方向想，毕竟这种bug一样的存在有一个就很离谱了，千年间不断有人或组织试图重现甚至创造一个诅咒之王，但都失败，并因此付出极大代价。
冥冥之中的规则均衡不会愿意重新出现这样的存在。
咒术界所有人默认世界上只能有一个诅咒之王，就像五条家的六眼一样，同时代不能有第二双六眼，两面宿傩严格来说并没有死，那么也不应当有第二个诅咒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