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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 番外:康熙的南柯一梦

    乾清宫中,刚痛骂了几个尸位素餐的旧臣,并将他们给革职查办了的康熙正躺在榻上午睡。

    胤礽前脚刚出京,后脚就有人告到了他的面前,他们甚至都等不及仔细查查胤礽出京是不是他的授意,就急急忙忙将罪名扣在胤礽的头上,恨不得他立刻就叫人将胤礽抓回来严惩。

    康熙有的时候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

    是胤礽为大清做的还不够多吗?

    还是他给胤礽的权利还不够大?

    亦或者他这些时日处置旧臣的手段还是太过轻巧,竟叫他们以为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整顿吏治,而是在提点他们要疏远太子?

    简直荒谬至极!

    这些人自己曾经历过权力倾轧,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因为选对了人而收获了荣华富贵,所以便看不起那些凭本事能力踏踏实实为大清效力之人,觉得只要他们一直如之前一般站好队,就能永葆家业。

    但如今的大清,早就不是刚入关之时的模样了。

    内患已平,外敌不存,百姓人心所向,满汉之争许多年都不再有人提起,可谓万众归心,皇权稳固。

    时至今日,他再也不需要靠拉拢人心来保全皇位,在他心里,八旗旧制早就该动一动了。

    胤礽曾经说过,大清江山之上的所有百姓,皆是他的子民,既是他的子民,那就不该再听令于其他人。

    那些个八旗旧部豢养私兵,将旗人当成自己的奴才,朝廷的政令到了他们手里都要打个折扣,在他们眼中,圣旨都比不得他们的话来的重要。

    或许在内忧外患之时,这种分而治之的方式更有利于管理旗人,但如今早已天下太平,汉人都只认他这个皇帝了,凭什么旗人反倒还要再认个主子?

    所以康熙改革八旗旧制,整顿吏治之心早就有了,只是其中分寸不好拿捏,毕竟其中许多人都是支持过他的旧臣,他还是不想将事情做绝的。

    然而他的顾惜没换来这些人的感念,反而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

    先有曹家敢火烧纺纱厂,后有八旗宗亲连番参奏,凡是与胤礽有亲故或是被胤礽提拔上来的朝臣,皆处处遇阻,无论胤礽想做什么事,都有人跳出来反对。

    这些事康熙一直压着,不是像外面想的那般他想要制衡胤礽,而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儿子面对这漫天的恶意!

    他的太子,是多么的光风霁月,心思是何等的纯正,他对这个世间的一切都心怀善意,即便想要改革,却依旧顾及他的感受,感念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旧臣,早就给他们留了后路,可他们呢?

    他们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利益,丝毫不在乎百姓疾苦,不在乎大清富足,更不在乎胤礽这个太子,他们宁可太子无能,好叫他们能把持利用!

    有些暗地里的事情,康熙不愿意让胤礽知道,但他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就像是西北准噶尔残部为何能突破重重包围逃窜到西域,还有江南那些前明逆党为何又开始蠢蠢欲动,还有远洋商船里那些跟外国人嘀嘀咕咕的商人到底在传递什么消息,他都一清二楚。

    胤礽一心盼着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可有些人,却巴不得大清再次动乱起来,因为只有这天下乱了,他们才有存在的价值,才能借机继续收敛财富。

    有些事是禁不得查的,支走胤礽之后的这些时日里,康熙查抄的官员越多,心里就越凉。

    这些人就如同大清的跗骨之蛆,若不清除,永难真正太平。

    康熙闭着眼睛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做,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却是梁九功那张大脸。

    “皇上,您可终于醒了!”

    梁九功哭天抢地道,“您可吓死奴才了!”

    康熙迷惑的皱眉,正想要起身,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又跌了回去。

    他这是生病了?

    康熙还没来得及细问,太医便被梁九功扯了过来,仔细诊脉之后道:“皇上吉人天相,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您圣体虚弱,还得好生修养半月,方才能挪动。”

    “朕得了什么病?”

    康熙开口问道。

    太医答道:“皇上,您这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症状虽然吓人,但对症下药,好得也快,只是这些时日必须得忌口,以后也尽量不要再用外面的水和食物。”

    水土不服?

    康熙一脸懵,他好端端的在宫里怎么会突然水土不服?

    梁九功上前扶着康熙坐了起来,康熙此时才发现眼前的宫殿异常的陌生,他很确定自己从未曾来过这里。

    再环视四周,殿内的人倒是都很熟悉。

    旁人不说,梁九功康熙是信得过的,他屏退众人,叫梁九功将前因后果仔细说清楚,听罢之后,他只觉得十分荒谬——

    他在亲征准噶尔的途中病了?

    准噶尔早就叫他家保成收拾干净了,他怎么会来亲征?

    他又不是没有儿子,还需要自己亲自来?

    再仔细询问之后,康熙慢慢想明白了如今的情况——

    他做梦了,这是梦境里。

    梦里的他没答应让胤礽出征,而是自己亲征,还这么倒霉的在途中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

    这什么破梦,当初胤礽出征的时候,他可是饮水膳食都提前嘱咐好的,还派了许多御厨跟着,就是怕胤礽在外面水土不服,怎么到他自己出征就全然没有准备了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他能干出来的蠢事,这要是让保成知道,非得嘲笑他不可!

    “太子呢?”

    康熙突然开口问道。

    就算是在梦里,他也忍不住问一问自己的宝贝儿子如何了。

    撒手放他出去玩了多日,说不想念那是自欺欺人。

    虽说现在还不是让胤礽回京的好时机,但在梦里见见也不错。

    梁九功恭声答道:“已经给宫里去了信,太子爷应该不日便到了。”

    “告诉他朕病了?”康熙又问。

    梁九功:“是,信中已经向太子爷说清楚了。”

    康熙点头:“去,看看朕的药好了没有。”

    保成知道他病了肯定心急如焚,他得在保成来之前调理好身体,不然他家保成定然会生气的。

    ……

    康熙这一等就是好几日。

    这几日里他看了许多军报,梦里的一切跟现实中完全不一样,大清没有那么精良的火器,虽号称十万大军,但实际上去掉辎重部队,不过六七万人而已,就这,粮草供给依旧很紧张。

    而准噶尔的势力,却比现实中更加强大,他们甚至已经进入了漠南蒙古,直接威胁到了大清的安全。

    若说现实中大清征讨准噶尔是多年的谋划布局,是大清逼迫噶尔丹出来一战,那梦里则是完全反过来,是准噶尔逼着大清不得不战。

    落差有点大,康熙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良,不过盘算着双方的战力,他觉得也不是不能打,不过为了避免伤亡过大,他得跟胤礽好生商量商量,毕竟他家太子是最珍惜将士们生命的。

    思及此处,康熙忍不住又追问胤礽的行程,在得知胤礽还得几日才能赶到,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从京城到行宫,若是快马加鞭,此时该到了,而以他对胤礽的了解,胤礽知道他病了,肯定会日夜兼程赶来,怎么会至今未到呢?

    康熙担心胤礽路上遇到了事情,立刻命人回去接应,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又等了数日,胤礽一行人才到了行宫之外。

    康熙坐不住了,叫梁九功不要惊动旁人,偷偷的往宫门口去看,想第一时间看到儿子的情况,若是没事,再溜回来装装病,定要吓唬吓唬这个慢吞吞的小混蛋。

    然而这一看,康熙却是忍不住皱眉——

    就说怎么会这么慢呢,敢情是用了全套的太子仪仗。

    胤礽从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现实中他那套仪仗都不知在库房里落了多少灰了,没想到梦里的胤礽却愿意守规矩。

    康熙心中没有怪罪,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他的梦,那自是映射的他的心意。

    定是他总念叨保成不够傲气,总觉得自己给保成的尊贵还不够多,所以在梦里才会梦到保成这副气派的模样。

    这梦也挺好的,倒是能叫他亲眼见见儿子不一样的模样。

    很快,太子銮驾停稳,奴才们高呼千岁之后,胤礽终于从车驾里走了出来。

    虽然离得很远,但康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果然是他的保成。

    然而梦里的保成,看起来却是分外的陌生。

    他面容俊秀,可眉眼中却带着不耐烦,没有一丝笑意,他举止高贵,可下车驾的时候却一脚踩在太监的后背上,自然的仿佛习以为常。

    队伍的后面又追上来一个人,康熙也熟悉,正是三阿哥胤祉,胤祉一脸急切的走到胤礽身边,仿佛是在催促什么,胤礽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转身接受行宫官员的大礼参拜。

    康熙看着胤礽倨傲的面对奴才们的膜拜,心里没有半分欣喜,而是有一种莫名的愠怒。

    在现实中,他是最喜欢将胤礽捧得高高的那一个,当初他瞧见胤礽受百官跪拜之时,心中是满满的得意和欣慰,那时候他就想着,将来等他老了,定然要亲眼看见胤礽登基,才能放心离去。

    可如今,梦里的胤礽高高在上,他却只觉得不爽快,甚至还有些厌恶——

    这个胤礽虽然跟他的保成长得一模一样,但他很清楚,这绝不是他的保成。

    他的保成眼中永远是清澈平和的,而眼前的胤礽,眼中的轻蔑与桀骜即便隔得这么远他都能清楚的看到。

    康熙闭了闭眼,转身往回走去——

    他不喜欢这个梦了,他更不喜欢梦里的保成。

    他的保成不能被任何人取代,即便是梦里,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