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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 大结局(终)

    永和三年, 春末。

    南宁国灭,大周一统。

    禹若自尽前,好感度满值, 让曲渡边增加了一年寿命值。

    曲渡边信守承诺,大周吞并南宁,不伤百姓, 将所有影响降到了最低。

    又过三年。

    海晏河清, 天下安定。

    分裂了几十年的大陆, 终于一步步迎来统一的盛世-

    永和六年。

    年末。

    叶小远一大早就开始在卧麟殿忙活。

    不是因为年宴, 曲渡边上位后, 把一年一次的年宴改成了五年一次, 其余的时候都是家宴。

    但是光是家宴,就一大家子人了,不早早忙活,真的顾不过来。

    虽然能吩咐手底下的人,但一些忌口的东西, 叶小远还是不放心, 得亲自盯着。

    一直到晚上。

    曲渡边也来这里帮忙,袖子撸起来,他还亲自下厨, 在御膳房捣鼓了几个菜。

    华灯初上,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卧麟殿东殿。

    拖家带口的。

    大皇子一家四口, 还有德太妃。

    三皇子的母亲文太妃, 带着三皇子的女儿也来了, 原本这姑娘是在她母亲那边养着, 只是毕竟是皇室女,总得有来往的。

    因为三皇子的身体问题, 这辈子估计就这一个女儿了,他犯不着让自己真的孤家寡人,对这个女儿倒是尽心尽力。

    就是人家不太搭理他。

    文太妃和德太妃,早在慈宁宫的时候,就是广场舞搭子了,好几年没见面,此时一见,自然是亲亲热热的。

    德太妃:“哎呀,岭北那边太冷了,京城暖和。不过我把广场舞带过去后,那边跳的人越来越多了,领头的是个舞娘,还请了乐坊的人,每天晚上我都去。”

    “那要不,过了年后我跟你去岭北?”文太妃羡慕道,“我在京城除了茶会就是宴席,还都把我敬着、尊着,无聊死了。”

    “好啊!岭北现在比几年前好多了,主要是有些原本不通的路,慢慢都通了,很方便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去了席间挨边入座。

    大皇子和三皇子面对面站着,十分尴尬,尴尬中带着一丝不知如何客套的冷场。

    舒文馨看了看他们两个,推了推身后两个孩子,“去,找你们三皇叔要压祟钱。”

    姐姐牵着慢半拍的憨子弟弟,乖巧伸手:“三皇叔好久不见,三皇叔新年快乐,压祟钱有没有呀~”

    “哦、哦!有,有的,”三皇子连忙在身上摸了摸,摸了一会儿,没找到,顿时懊恼,他把钱全都给闺女了,顿时更加尴尬,“那个……”

    “在这儿,五皇叔给。”

    五皇子走过来,弯腰,笑眯眯的一人发了两个红包。

    “你们三皇叔的红包放我这儿了,他记性不太好,忘了。”

    “哇哦!谢谢五皇叔!”

    舒文馨摸摸他们的脑袋,“走,咱们去找思和姑姑玩好不好?”

    思和和安太后招待着二皇子妃,二皇子留下来的小世子、以及三皇子的女儿,孩子基本都聚在那里。

    “好!”

    她领着孩子们走了,将空间留给大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

    三皇子别开脸,有点冷又有点别扭,说:“谢谢,回头还你。”

    五皇子道:“不用,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这是他们两个这两年正经说过的第一句话。

    大皇子左看看,右看看,“欸?小五,你们两个?”

    五皇子避而不答,笑道:“大哥,里面坐,陛下专门给你留的好位置,能喝酒的一桌,不能喝酒的另一桌,小孩子单独一桌。今天弟弟陪你,不醉不归。”

    三皇子心想,那屁酒有什么好喝的,他曲渡鸣今天晚上但凡沾一滴酒,就不算好汉。

    五皇子扯着大皇子的袖子往前走,然后很自然地回头看向三皇子。

    “走吗?三哥。”

    三皇子顿了半秒,随后甩了下袖子,“催什么,来了。”

    他们去了喝酒的桌子。

    徐劲、乌思挽和徐停凤,三人都在另一张桌子旁坐着,笑眯眯的说着家常话。

    徐停凤道:“大伯,大伯母,听说你们两个还打算去北疆?”

    徐劲道:“是啊,不过肯定等开了春,那边现在太冷,哎,不得不服老啊,要是年轻的时候,老夫想去哪,单枪匹马就杀过去了……”

    他后半截话消失在乌思挽凉凉的注视下。

    老爷子轻咳几声,“嗐,现在肯定得好好保养嘛,我还想和你大伯母多陪陛下几年呢。”

    乌思挽:“这才像话。待会儿桌上你就跟着小七来,他不喝酒,你就也不能喝。”

    徐劲嘀咕:“他…他喝的都是果酒。”

    “果酒也很好了,”徐停凤悄悄附耳道,“我让薛乐添弄来了两壶上好的果酒,喝了不醉人,味道却不比烈酒差。”

    “哈哈哈好好好!”

    郭太嫔抱着个小娃娃进来了,她原本的贵人位份,后来被曲渡边抬了一级,成了太嫔。

    她怀里的小娃娃是织仪和谢立杉的儿子,永和四年出生的,今年两岁。

    小名是曲渡边给取的,叫曲小饼。

    没啥寓意,只因为织仪生完孩子第一句话就是:老天啊,总算生出来了,小七,我想吃你煎的饼。

    堂堂皇帝推着小车,在公主府重操旧业,给自家姐姐煎了张十全十美手抓饼,曲小饼的名字也就此诞生。

    小饼小小年纪,脸就板着,从出生起就不爱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他名字的来源很不满意,严肃的像个小夫子。

    他家里的人都是跳脱的社交达人,他这样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郭太嫔:“这么热闹啊。”

    乌思挽赶忙招手,“来来,这里。”

    “呦,这一辈目前来说最小的崽儿来了,”大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的红包都塞到了小娃娃怀里。

    大皇子调侃五皇子:“听说有个姑娘追你都追到皇城里来了,现在怎么样了。你喜欢就娶回来,一直孤着算什么事儿。”

    五皇子面上看不出来一点情绪,“办差路上遇见的,江湖女子不适合皇城。”

    大皇子:“没关系,京城好姑娘还少吗?”

    “光顾着我们几个说了,”五皇子左右看了看,眉梢一挑,“今天组局的主人家怎么没来?”

    “对啊!”大皇子一拍脑袋,“陛下呢?”

    明亲王:“来了就没看见陛下。”

    三皇子:“身份尊贵的人都要最后隆重出场。”

    他说这话,曲小饼就不同意了,小眉头一皱,“舅舅…舅舅在,包饺子……”

    小饼刚说完,卧麟殿外面就传来一声:

    “来喽!”

    一头发用发冠束起,模样俊美,约莫二十四五的青年,端着超大一盘饺子,笑吟吟地跨进门来。

    他一进来,殿中的光线都好像亮了几分。

    众人纷纷站起,“陛下万安!”

    “都坐都坐。”

    曲渡边穿的帝王常服上沾了面粉,袖子撸到手臂,挑眉道:

    “朕亲自包的饺子,一早就开始忙了,煮出来的个顶个漂亮!”

    叶小远和谢明萱也进来,这俩人没他力气大,一人拿了两小盘。

    谢明萱夸赞道:“确实很漂亮,咱家陛下的手艺非常不错。”

    连忙有人将他们手里的饺子都接过去,两个桌分好,热气腾腾的饺子蒸汽氤氲在暖融融的殿内。

    “可别听陛下瞎说,”织仪和谢立杉也是一副刚干完活的模样,脸上还有点面粉,两人一脸无奈,“陛下最多自己包了一碗,就被宣太后赶走了。”

    干活的是他们,以及身边的贴身侍女,还有叶公公。

    小七就只顾着逗曲小饼玩儿了。

    曲渡边轻咳几声。

    “阿姐,给点面子。”

    众人哈哈大笑。

    “来,小饼,给舅舅抱一抱。”

    曲渡边从郭太嫔手里接过小孩,在手里掂了掂,他抱孩子的动作明明很熟练,但就是叫人看起来,像玩玩具。

    “小舅舅,”曲小饼抬手,在他脸上擦了擦,“有面粉。”

    曲渡边跟他脸贴脸,在小孩脸上蹭了蹭,“好啦!谢谢小饼帮舅舅擦干净。”

    曲小饼:“………”

    他抬手擦了下自己的脸,不爱笑的小脸更板了。

    曲渡边乐的不行,抱着外甥入席坐下,其余人也都坐下了,氛围并没有比刚才冷场,反而更热闹。

    徐劲馋果酒了,道:“陛下,咱们开席吧?”

    大皇子:“对啊,开席吧?咱这边还拼酒呢。”

    曲渡边:“还得等一等,马上,今天还缺一个人。”

    三皇子:“缺一个?”

    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底浮现惊讶。

    没多久,殿外传来通报声,温小春带着一个低着脑袋,晒黑了不少的青年进来,“陛下,幸不辱命。”

    青年,也就是六皇子。

    他在镇南关种地种了七年多,原本单薄的身板都壮实了不少,身上浮躁和骄纵的感觉消失的一干二净。

    六皇子不敢抬头往五皇子那边看,道:“陛下。”

    一声陛下后,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努力憋了憋,才憋回去。

    曲渡边假装没看见,抱着小饼过去,“来,小饼,这是你六舅舅。”

    “六舅舅好。”

    六皇子露出一个笑,“你好。”

    “小六,真是你啊,”大皇子上下打量,“差点都认不出来。要不你干脆别在镇南关干了,跟着我去岭北,那边地多。”

    六皇子神色一正:“不了,来的时候着急,地还没翻。过了年我还得回去,冬天翻一翻,明年虫子少。”

    大皇子:“懂这么多?”

    六皇子不好意思道:“其实,还是小…陛下年少时候教给我的。”那时候小七就是在他耳边念叨,他帮着小七干活儿,种菜园,一来二去的,学到了不少。

    他那时候哪里会想到真的会用上。

    曲渡边:“来六哥,过来坐吧。”

    六皇子下意识看了下五皇子的方向。

    后者表情淡淡,却朝着他微不可查的颔了颔首。

    六皇子要来,五皇子是知道的。

    曲渡边一早就和他商量过,他不会不尊重五皇子的意愿,就把六皇子拉来这里。

    五皇子对此并不在意,他和小六之间的纠葛,早就在兰嫔死亡那一刻消失了。金睛蝎碎裂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告别了过去。

    往后虽然不想和六皇子有交集,但点头之交的陌生人,还是能做到的。

    六皇子紧绷的情绪才慢慢消失。

    跟着曲渡边在不喝酒桌入座。

    大皇子:“现在可以吃了吗?”

    曲渡边举起曲小饼的右爪:“开席!”

    “好哦——”

    徐劲迫不及待:“停凤啊,果酒果酒!”

    徐停凤招招手,旁边的宫人立即端上来一壶酒,“来,我亲自给您倒上。”

    曲渡边也分到了一杯。

    大人们在谈笑,曲小饼看了眼舅舅面前的那杯酒,酒里面散发着甜滋滋的果香,对小孩子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他忍了忍,还是伸出小手,手指头在里面蘸了蘸,然后塞到了嘴巴里。

    一秒后。

    曲小饼眼眶迅速蹿红,用手扇着舌头。

    他死死绷住情绪,坚强的没哭。

    曲渡边:“哇!阿姐,他偷偷喝酒哎,你看看,他吐舌头的样子像不像小狗?”

    织仪接过来仔细一看:“还真没见他怎么哭过,被辣哭了?”她戳戳谢立杉,“别说,还真像小狗。”

    又把小饼传给谢立杉。

    后者端详几秒,颔首:“嗯。”

    曲小饼就这样和玩具似的被传递了一圈,红着眼要哭不哭的坚强,终于在大人们可恶的反应中彻底破碎。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是小饼不是小狗——!”

    卧麟殿里响起更大的笑声-

    京城中。

    隽书巷。

    奚子行和奚家分家之后,就自己住在这里。

    不过过年的时候,还要回去意思意思吃年夜饭的,只是他待不长。

    吃完年夜饭,他就回来,给亡母上了一炷香,这才提着热好的饺子,慢悠悠的出了门。

    结果没走出多久,就碰到了同样提着饺子来的夏赴阳。

    两人站在街上,对视片刻。

    夏赴阳掂了掂自己的饺子:“唉,还以为陛下只给我送了,想来找你炫耀一下的。”

    奚子行也举起自己拎饺子的手,“巧了,一样的想法。”

    两人相视而笑,没了平时的阴阳怪气。

    夏赴阳:“走吧,随便找个地方吃点。”

    他们随便在路上找了个避风的小摊,路上行人不多,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吃年夜饭。

    小摊的老板是一对小夫妻,给他们上了一壶酒,和一盘花生米,就不管他们了。

    他们两个各吃各的饺子,吝啬分给对方哪怕一个。

    来找对方,恐怕就是冲着当着对方的面,一边炫耀一边吃完的。

    夏赴阳给他倒了一碗酒,陪着几粒花生米。

    “唉,真想进宫看看,现在里面一定很热闹。可恶啊,喊了徐统帅舅舅那么多年,怎么不拉着我呢。”

    奚子行默默翻了个白眼。

    旁边的摊主听了一耳朵,乐颠颠过来:“您二位是大官啊!”

    奚子行:“嗯…还行。”

    摊主高兴道:“那是不是能经常见到陛下?”

    夏赴阳:“咳,也还好。”

    摊主顿时有点鄙夷,“别是吹牛,”他得意道,“我就见过陛下!别看我这摊位小,可是在宫门口摆摊的,好多年前,陛下还是永王的时候,推着小车,在宫门口卖煎饼果子…我就是他旁边卖豆浆的摊主。”

    夏赴阳好奇:“那陛下长什么样子呢。”

    摊主想起那蒙眼的少年,哼道:“气度高华,很不一般!陛下在饼上刷酱的样子都跟别人不一样。”

    奚子行呛了一下。

    “咳咳咳……”

    摊主:“欸,咱们百姓多少都听说过,陛下身体不太好。你们要是真的能见到陛下,一定一定让他保重身体啊。”

    奚子行缓了下脸上呛咳出来的红,好奇道:“您还关心国家大事?”

    不是他奇怪,是从小到大,都很少听见这样的话。

    百姓对皇权是敬畏、不敢提起。

    “你这话说的!”摊主手指指了一圈,“现在日子多好?谁给的,咱们心里有数啊,陛下那么好,别说湘河的百姓把他供在长生祠里,且去问问其他地方,哪里没有陛下的长生祠?”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才被妻子拉走了。

    “您二位慢慢吃啊,他就这样,说起话来打不住。”

    “无碍无碍。”

    夏赴阳笑道:“真好。”

    奚子行也道:“是啊,真好。”

    他二人碰了下酒碗,一饮而尽。

    远处。

    灿烂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响、绽放。

    这边安静,西市东市却往来各地客商如云,繁华灯火,井然有序-

    青州。

    悠然竹林里。

    一微胖的青年,牵着一条狗,提着新买来的年夜饭,进了自己的竹屋。

    屋里烧了炉子,山坳里没风,还算暖和。

    他喂了狗,往外看了看。

    一点零星晶莹白色落下。

    竹林间逐渐覆盖上一层雪白的霜色。

    皇宫。

    仍旧是热闹一片,喝醉的喝醉,聊天的聊天。

    小饼窝在郭太嫔怀里睡着了。

    曲渡边从卧麟殿里出来透风。

    他披着薄披风,站在屋檐下,伸出手。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