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结局
事实上，去见赫尔曼·麦尔维尔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因为在坂口安吾来了没多久后，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也来了。
当着坂口安吾的面，江户川乱步直言不讳：“没必要这么着急，那些官员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答应赫尔曼·麦尔维尔的要求的，你没必要顺着他们。”
“而且现在是他们想要捧着你，你不需要这么主动，会把那些家伙惯坏的。他们会越来越理直气壮、得寸进尺的。”
尽管还不太能理解江户川乱步这么说的含义，但是浅川悠知相信这位名侦探的智慧，于是他抱歉地对坂口安吾收回了刚刚说的话。
所幸坂口安吾没有计较，一副习以为常、问题不大的淡定表情，重新和他约定了一周后的时间。
虚度光阴总是很快的。再次来到异能特务科，浅川悠知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前面带路的坂口安吾忽然说：“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对这里的监狱有点太熟悉了。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浅川悠知讪笑：“哈哈，不好意思，之前和果戈里一起来探过D先生的监。”
“是那种没有提前经过审批、悄无声息的‘探监’吗？”
浅川悠知心虚得不敢说话。
“算了。”坂口安吾轻轻揭过了这一茬，“你拥有政府给予的诸多特权，这点小问题不会有人揪着不放。”
还没适应身份变化的浅川悠知不自在地扣自己的梨涡，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权。能让自己的学籍转到横滨吗？他想回学校读书了。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关押着赫尔曼·麦尔维尔的监狱房间到了。
浅川悠知抬眼看去，该说不愧是有身份优待吗，这间房可比当初费奥多尔住的好多了。干净明亮，如果不是看到开了小窗的铁门和钢筋焊住的通风窗，几乎会以为这就是一间普通整洁的起居室。
赫尔曼·麦尔维尔坐在床上，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后，把目光从通风窗外的蓝天转移到进来的人身上。
“你来了。”
苍老平和的声音响起，只听声音谁也不能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竟然会做出驾驶白鲸撞击横滨的疯狂举动。
浅川悠知拿出缩在自己衣服口袋里的缩小版白鲸，双手捧到赫尔曼·麦尔维尔面前：“还给你。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我去医院了。”
赫尔曼·麦尔维尔神情怔然，喉咙干涩了好半天才颤着手接过，说：“我以为它已经彻底消失了，我一直感应不到异能的存在。”
浅川悠知猜测道：“可能是它太虚弱了吧。毕竟经历过那么多的改造，感觉已经和一般的异能不大一样了。”
“这样也好。”赫尔曼·麦尔维尔轻抚着手里的白鲸，“这样就不会有人觊觎它了。我们可以一起隐居，安稳度过余下的时光。”
浅川悠知对赫尔曼·麦尔维尔今后生活的安排不置可否，他知道[组合]的结局大概是引渡回国。至于这些人回国之后会不会受到惩罚，那就不是他们所能干涉的了。
和赫尔曼·麦尔维尔交谈的时间没有很久，再加上浅川悠知来监狱只是为了还白鲸这一件事，所以听完对方的道歉和感谢以后他就准备离开了。
在他踏出房门的下一刻，几个公务员打扮的人拿着电脑和笔记本走了进去，似乎还有事要问赫尔曼·麦尔维尔。不过这些都和浅川悠知无关，他便没有在意。
今天武装侦探社还安排了一场庆功宴，本来港口mafia的森欧外首领还说两个组织可以一起举办，毕竟他们在这次危难中合作得很愉快。
然后被武装侦探社的所有人一致对外地拒绝了。
太宰治摇晃着酒杯懒洋洋地说：“森先生的算盘打的太响了，他现在估计后悔死把悠知打包送回武装侦探社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
一门之隔的隔壁包间忽然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
下一刻，两道剑气划过，脆弱的纸糊障子立刻从中间被劈开。
福泽社长眼疾手快地挥刀，障子的碎片在空中碎得更加彻底，并从原本飞向着他们的轨迹偏移，转而掉落在身后的空地上。
尾崎红叶看着这一幕眼睛微眯，在森欧外的示意下收起伞中剑。
“港口mafia怎么会在这儿？”国木田独步惊讶出声。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我还想问你们武装侦探社的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港口mafia名下的产业。”
刷刷刷——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决定庆功宴地点的太宰治。
太宰治忙着炫四年没吃的高级蟹肉料理。他一边嗦蟹腿，一边一脸无辜地说：“我不知道哦，我已经离开港口mafia很久了。可能这里是我离开以后开的吧。”
这么说倒也合理。国木田独步相信了太宰治的说辞。
但是中原中也比他更了解这个谎话连篇的男人，不屑地说：“你信他不如信我真的会叛逃。”
这句话里包含了很重的个人情绪，谁都听得出来，中原中也至今对外界造谣自己叛逃的传言耿耿于怀。
两个炮仗似的人对上了，彻底点燃了房间里的气氛。在场都是横滨两大著名护短组织的精英骨干，深谙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揭短捅刀的语言艺术。
而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太宰治，深藏功与名，趁乱摸走了其他人的蟹肉。
倒是浅川悠知没有其他人针锋相对的那种紧迫感，他高兴地蹭过去，和曾经共处过的“朋友”打招呼。
“嗨～芥川，嗨～大好人先生，嗨～森先生，嗨～尾崎姐姐，嗨～其他好久不见的大家。”
中原中也忙里抽空对他吐槽：“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打招呼方式。”
森欧外则颇为遗憾地表示：“我在浅川君这里的印象居然排在芥川和中也后面吗？好歹我也是一个组织的首领，稍微给我点面子吧。”
回应他的是与谢野晶子等人的嫌弃声，以及他们对浅川悠知竖起的大拇指。
浅川悠知看着眼前逐渐混乱但热闹的场面笑得开心，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呢？对了，芥川！
浅川悠知看着安静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芥川龙之介，拿着叉子也不吃东西，惊讶极了：“芥川，你今天居然没有去找太宰先生。”
本来就压抑着“本能”的芥川龙之介脸瞬间黑沉，手里的叉子因为用力过大而扭曲变形。
浅川悠知疑惑：？
这时，刚刚被森欧外制止了和太宰治打架的中原中也憋不住笑地说：“哈，芥川啊，因为在白鲸任务中失误、差点造成全横滨的损失而被首领惩罚了。”
“首领罚他至少一个月不允许提前太宰治的名字，也不许他靠近太宰、和太宰说话。违背一次那就再加一个月。”
“噗。”浅川悠知没忍住，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瓮声瓮气地安慰快碎掉的芥川龙之介，“没关系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噗——”
芥川龙之介阴恻恻地盯着武装侦探社聚集的那一边，冷声说：“首领只说了不许接近太……没说不可以殴打人虎！”
说完，他气势汹汹地朝中岛敦走去。
正在劝太宰治少吃点蟹肉的中岛敦：？？？
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
月上枝头，混乱的庆功宴结束了。有一点出乎人意料的是，森欧外并没有和其他人想的一样积极拉拢准超越者浅川悠知，他甚至整场下来都没和浅川悠知说过几句话。
“这不挺好的。”面对其他人的询问，江户川乱步伸了个懒腰说，“说明在港口mafia的心里，平衡仍然是最重要的东西。”
……
浅川悠知早就不在武装侦探社的宿舍住了，于是他在半路就和大家分道扬镳，一个人踩着月影回到租的房子里。
依次打开两道门锁，开门，关门。
漆黑的屋子里只有被窗帘稀释得朦胧的月光，可以使人在不开灯的情况下，大致分辨出家具的轮廓边缘。
此时屋子里多出了一个本来没有的“黑影”。
“怎么不开灯？”优雅温和的嗓音响起。
浅川悠知慢吞吞地开灯：“我怕D先生并不想见我。”
房间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费奥多尔一开始坐在沙发上，听到浅川悠知这么说，便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如果我不想见你，责怪与你，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浅川悠知的眼睛里立刻闪出喜悦的光。
基本没怎么住人的出租房里没有可以用来招待的东西，浅川悠知翻箱倒柜，勉强找出来两包还在赏味期的牛奶。最终两人一人端着一杯热牛奶在沙发上聊天。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悠君之后有什么打算吗？会一直呆在武装侦探社？”
浅川悠知喝了一口牛奶，摇头：“不，我打算回学校继续学习了。”
费奥多尔想起来了：“我记得你是高三休学。”
“是的。不过我打算把学籍转到横滨，之后可能会考横滨本地的大学。”
“可能？”
浅川悠知点头：“这其实取决于D先生之后想去哪里做坏事啦。”
费奥多尔听了笑笑：“你打算去阻止我吗？”
浅川悠知反问：“不可以吗？”
费奥多尔放下一口未动的牛奶，看向浅川悠知，说：“当然可以，我们的思想难得同步。不过，只是现在的你不可能每次都能成功阻止我的行动。你的异能固然强大，但它终归不是万能的。”
浅川悠知很赞同这一点，于是说：“所以我打算校外时间都跟着太宰先生学习了。”
费奥多尔：“……你说谁？”
“太宰先生啊。”浅川悠知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太宰先生说你一直认为只有他才是你的对手，我有点不太高兴。”
费奥多尔扶额否认：“没有这回事……要不你还是不要跟太宰君学习了，他的思维和方法不适合你。”
浅川悠知狡黠一笑：“诶嘿，才不要。”
夜越深，昏黄灯影下，浅川悠知看着费奥多尔的眼睛许下承诺——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努力和D先生比肩。我会成为足以给D先生造成麻烦的对手，我想和D先生纠缠一生。”
费奥多尔沉默许久，而后发出叹息——
“命运已经注定我们必将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