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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我有点想你

    霄酒和萧爵从皇宫出来,看到了正在外面等着他们的萧鼎。

    萧鼎等的抓耳挠腮,心急的不行,见两个人出来,噌一下蹿过去:“怎么样了这事有没有定论,皇上怎么说?”

    霄酒知道他在问什么:“皇上说,让我们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萧鼎声音都颤了,僵硬的看向萧爵,“那你岂不是要被人围杀了?”

    萧爵却脸上一点惊惧都没有,一如既往,稳的很:“天子金口玉言,怎么改?”

    “也不是改不改得了的问题,是怎么改让人心服吧……”

    萧爵两眼无神:“父皇不放话,你怎么办?就是个必死的人啊,不杀你,没有人能完成储君选拔赛,杀了你,谁好意思……呃,谁又能做到?总不能让你一个外人成为魁首吧?”

    比赛声势这么浩大,进程到了这会儿,总不能半途而废,或者说干脆不干了,皇上脸往哪儿搁?无论如何,储君都必须得立,国威不容侵犯。

    霄酒再次感叹皇上的教导:“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萧鼎满头雾水:“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该去忙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萧厚。

    萧鼎瞪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耽误别人说悄悄话了知道吗!

    “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萧厚视线滑过霄酒和萧爵,看回萧爵,语重心长,“你再耽误咱们的时间,今天晚上许就抓不到该抓的人了。”

    萧鼎怔了下:“你们都知道最后那个是谁了?”

    萧厚:“不然呢?”

    “不可能!你都才来,他们俩都还没告诉我呢!”萧鼎转向霄酒和萧爵,“是不是真的有人选了?”

    霄酒点点头:“得七哥帮忙,去盯一个人。”

    他凑近,说了个名字。

    萧鼎立刻拍胸口:“没问题,你等着瞧好吧!”

    萧爵:“小心些,不能被人发现。”

    “瞧不起谁呢!”萧鼎立刻进入干活状态,都不斗嘴了,飞身离开。

    剩下三人,视线相对。

    萧厚:“今晚登临楼,一定会出事,我来看看我能做点什么。”

    霄酒微笑:“倒是有点事,想要麻烦八哥……”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往日热闹的街道,今日安静无比,街上都没有什么人。有小孩轻声问父母,什么时候出去玩,和小伙伴约好滚花灯,怕错过了时辰,问晚上还能吃月饼吗,巷口大娘说中秋节会做桂花饼,很香的,答应了要去的……

    百姓一边安抚孩子,一边忍不住担心的往外看。

    昨天晚上还有点动静,今天连动静都没有了,也不知道皇子们在哪里,有没有抓到细作,那群人是不是太能藏了,大家能赶得上今晚的月亮吗?

    怕倒是没怎么怕,反正大家都在努力,他们见识过皇子们的机智与勇敢,多么恶劣的环境和比赛都经历过,都能破局,眼前这点困难应该也不算什么,一定能解决,只是中秋节不能和往年一般热闹,多少有点遗憾。

    呃……也不是不热闹。

    百姓们不方便出门,悄悄往外边看一眼,了解了解情况,小心一点,还是可以的。

    天渐渐黑下来,街上开始有了动静,皇上竟然没改变计划,去了登临楼!

    皇子们好像大部分都跟着?也不知道细作的事解决了没有……应该是没有,不然肯定发信号,让百姓们知道了,所以现在还在进程中?那皇上这么现于人前,是不是有点危险?呃,别吃月饼吧,只要不吃月饼,应该没事?

    百姓们对月饼的事记忆很深刻,比赛时七殿下九殿下九十九殿下似乎都拿这个说事来着。

    登临楼上。

    霄酒挑出一盘月饼,呈给安庆帝:“皇上可要尝尝这个?看上去很可口。”

    一句话,成功让随行官员注目。

    这是可以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安庆帝竟然真的接受建议,伸手拿了这个被切分成小块的月饼,真的尝了!他咬了!

    在场官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此次事情机密,他们中间很多人未知全貌,可也知道很危险,这明显就是细作计划里的一环,这月饼不是会被下毒么,怎么可以这么敢!

    但是皇上没事。

    他真的吃了,咽了,一点事没有,还能温声夸奖月饼味道不错。

    原来处理过了啊……

    在场官员松一口气的同时,开始不着痕迹的看向在场皇子,是谁做的这么棒?7,8,9,18,还是99?

    登临楼气氛祥和,皇上神情放松,好像一切跟往日没什么区别,什么都不会发生似的。

    萧厚站起来,伸手指了指帘外栏杆:“今夜月色甚美,楼边景致不错,皇伯父要不要过往欣赏?”

    众人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个好像也很敏感啊……如若他们没记错,危机之一是在工坊,当时霄酒和萧爵就怀疑到了楼内机关致使塌陷的问题……

    这是要干什么啊!

    “如此,必不能辜负了。”

    安庆帝竟然兴致盎然,真的过去了!

    呃,好像也真的没事?

    楼没有塌,承重没有出现问题,什么机关不机关,根本没发现!

    所以是他们多想了?

    皇上似乎很喜欢天上那轮圆月,没立刻回来,这么安静稍微有点……

    萧炆便提议:“有景无乐,岂不无趣,皇伯父可要起乐?”

    “今夜一个个这么有孝心,”皇上允了,“那便起乐吧。”

    起乐?

    莫非这个乐有问题?

    随行官员心里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见萧鼎抄着一柄剑过来了——

    “我为父皇舞剑!”

    七殿下武艺高强,剑肯定是能舞的,还能舞的很好看,可他那剑招,那耍宝的姿态,哪里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舞剑,根本是彩衣娱亲吧!他演了很多耍宝动作,就是为了逗皇上笑!

    连三殿下都出乎意料的,没有挑剔这个亲弟弟,还亲手执了壶,站在一侧给皇上斟酒。

    所以今晚其实就是个乐呵呵的,真真切切的团圆场?根本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细作,刺杀危机?

    现场气氛越来越放松,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其乐融融,根本没有什么危机发生,大家绷着的心也渐渐松弛,见皇上高兴,指这个做首诗,指那个行个酒令,更加融入,几乎忘了要提防这个事。

    直到夜色渐浓,酒酣心驰,最不设防的时候,萧爵按住了一个人。

    时值侍卫换班,他按住的,是欲走近皇上的那一个。

    “就是你吧?”萧爵制住他,“终于从殿外换到了殿内,是不是很开心?”

    侍卫茫然:“你说什么?我不懂。”

    萧爵:“你应该唤我什么?”

    侍卫垂眼:“九殿下。”

    萧爵:“分明知道我不是,可以不守规矩,为什么又认了?”

    侍卫脸色微白,小力挣扎:“九殿下说什么,我真不懂,我就是寻常换班………”

    “不懂?”

    “的确不懂为何九殿下对我下手,我只是个普通侍卫,进侍卫营七年,一直勤勤恳恳,为了升职表现,连假都没休过,终于能调到近身伺候皇上,可能有点激动,让殿下看出来了,但还请殿下理解这份心。”

    “想表现,不知道谨慎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知道外面似乎有事情发生,你们现在在布网抓人,可那跟我一个普通小侍卫有什么关系?”

    “普通侍卫?嗯,你是挺普通的。”

    侍卫脸上有点挂不住:“还请殿下告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爵:“北狄十二王子失踪,知道他在哪里么?”

    侍卫脸色微白,似乎很无奈:“北敌之事,我怎会知晓?”

    “看来仍然以为自己藏得很好……”霄酒看向萧鼎,“七哥,要不现在来?”

    萧鼎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外面押了一个人进来,是33号萧丘。

    侍卫脸色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皇城诸多皇亲宗室,这位我虽识得,但并无深交。”

    押上来的,并不止这一个。

    萧厚和萧炆也带了人来,前面几个,他深情脸色也没什么变化,直到131号萧远过来,押上来一个女人,他才终于神情大变。

    霄酒:“分开这么久,中秋团圆之夜,不唤一声娘亲?”

    女人年过不惑,鬓有霜白,只是被带上来,并没有被押,行动自由,她只看了侍卫一眼,就别开了脸,神情似乎很痛苦。

    “你最初来京城,不就是为了找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又为什么不认?”霄酒目光明亮到锐利,“取悦你那个脑满肥肠,瞎了心的爹,就那么重要?”

    “你到大安,原本该有光明未来的,为什么还要去趟那个泥沼?”

    侍卫牙齿咬得咯咯响:“你懂什么……”

    “别说了!”

    女人似乎有点受不了,不想面对接下来的事,欲去撞柱,被萧鼎拽住:“不就是一个不想认你,不听话不孝顺的儿子,你为了他死值得么!你还有别的孩子呢,想想他们!”

    女人这才掩面,哭了起来。

    霄酒终是有些心软,示意先带她下去。

    在场官员都懵了,这怎么回事?

    “八年前北狄的五王之乱,不知大家可曾听说过?”萧爵声音淡淡,“血乱王庭,政权动荡,那场内乱里,有人死,有人失踪……死的那个,大家应该很熟悉。”

    这个还真听说过,争权内斗,三个王子对峙夺权,意欲谋反,两个王子被裹挟进去,官员也跟着战队,历史王权更迭里,这种事屡见不鲜,胜者为王,败者丧命。

    显然还是王子的爹更胜一筹,五王之乱,他死了五个儿子,政权仍然牢牢在握,统治延续到了今日。

    萧爵:“众所周知的事今日不提,但据我所知,当年还失踪了一个王子,因名声不显,实在不值一提,无人关注,无人知晓。”

    所有人目光凛凛,齐齐看向了那个被制住的侍卫。

    “ 外来的私生子,身份存疑,名姓都未得王赐,只按排行,被唤一声十二子,是死是活,无人在意,失踪了别也不会找,连消息都不会往外放……”

    萧爵看着假扮成侍卫的十二子:“我猜,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能顺利潜入大安?”

    霄酒:“你被嫌弃,被无视,甚至被驱赶,你心有不甘,想来大安寻你娘亲,你寻到了,你本可以改变一种生活方式,你娘并没有推开你,甚至愿意接纳你进她的新家,可你不愿意,你不甘平凡,放弃了你娘,不再见她,你仍然想回到那个不爱你的权力之地,你决定帮他们做事,接手他们在这里中断多年的情报体系。”

    “朕也是没想到,想刺杀朕的头子,竟然在朕身边——”

    安庆帝轻咳两声,闭了闭眼,指连公公:“你来说吧。”

    “是。”

    连公公往前一步:“原本是京城税赋出了些小问题,不大,很多人当笑话看,皇上也觉有趣,关注了一下,发现不对劲,税赋疏漏问题户部按制就可以解决,可有些不起眼的细节,别人没留心,皇上注意到了,比如商品和物价,会因季节产生波动,一些变化算不得大事,可当时并非应季波动,也没有什么商人囤积居奇,尽管波动不大,皇上为安心,让咱家查了一下,这一查,就发现了端倪……”

    上一次北狄细作在京城作乱,还是三十年前,当初文将军也还年轻,就在京城,胆大心细,掀翻了整个细作集团,让这群人狼狈奔逃,再不敢祸乱,可能也是因为摧枯拉朽的打击发生的太快,有些痕迹没来得及回去,十数年后,这群人卷土重来,不敢有大动作,一直蛰伏,直到近几年。

    皇上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暗里在动,是因为这一个小意外,发现了端倪,立刻按住连公公,不能声张,未知全貌就打草惊蛇,很可能抓鸡不成蚀把米。

    皇上准备悄悄的查,但对方藏得很结实,动作非常谨慎,时常很久不动一下,非暗暗编织一张大网,不好查获,且自身信息有暴露的可能,比如他并没有声张,连公公做事也足够谨慎,外人绝对不知,但对方总是很巧妙能避开他们的眼睛,很明显——身边已经被渗透,可能是侍卫,可能是暗卫。

    不是不可以继续周旋,皇上是有耐心和实力的,可身体越发不好,对方也越来越会苟,明显要找时机,不见兔子不撒鹰,基于种种考量,尽管知道风险很大,还是一手推动促成了这个储君选拔赛。

    萧爵听他说完,才道:“皇上为这些事找我聊时,我也很震惊,但为护家国,义无反顾。皇上说了可能会很危险,可我怎会怕?我生在战场,长在战场,爹娘杀了不知多少北狄人,北狄人不知暗杀过我多少次,我与北狄除了家国之仇,还有父母之仇,还有自己的死仇,此事谁都可以避,我不可以!”

    “只是细作胆子太小,太低调,皇上虽布置了战火,鼓励他们大胆行动,我也不能太高调,遂一直表现的很平静,比赛时借助99号……等诸位皇子的行动高光掩饰,暗自行动,慢慢锁定了很多东西,只幕后之主藏的太深,一直未能精准锁定,不过显然,纸里是包不住火的。”

    他最后目光,落在假扮侍卫的十二子身上。

    霄酒也看着十二子:“自你离开北狄,来到大安,做的所有决定都很迅速,你很快寻到了你娘亲,又很快抛弃了她,明显血脉亲情并不能温暖你,你要的仍然是权力,你要干大事,回归北狄。你娘当初是被掳到北狄边境,生了你,本身并不愿在北狄生活,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汉人,当年的事为了名节,没往外说过,而你与你娘亲接触的时间非常短,如匆匆过客,未引起什么波澜,遂一直没被发现。”

    “你与北狄残留细作接上头,表明你的王子身份,不但能得到细作忠心,还立刻得到了北狄回应,你在北狄时无人注意,无人重视,可在大安,你是指挥细作的最佳人选,成了事,你立大功,回去怎么赏另说,成不了事,北狄王庭损失的不过是不想看到的私生子,和几个不成气候的细作,有什么干系?遂你很快走马上任。”

    “你期待做出成绩,所有野心都在这里,是也不也?”

    霄酒目光逼视,十二子却没什么表情。

    “你的指挥风格也非常隐秘,从不单独跟哪条线联系,但所有计划指令,都是从你这里开始——”霄酒继续,“宫墙往北十二巷,第三棵树下的暗语,是你留的,对么?”

    二十子突然眯了眼。

    霄酒看着他:“看起来无意义的图案,杂乱无章的笔画,字不像字,画不像画,像小孩子的涂鸦,的确不容易被提取,可和其它地方的呢联系在一起,未必提取不出来,掌握密码破译方法,你传递的内容是什么,不要太简单。”

    萧厚嗤了一声:“呵,都是我小时候玩剩的东西。”

    萧炆适时微笑,别有深意:“兄长的确很擅长这个。”

    他们两个是从小斗到大,也是从小玩到大的,谁学什么知识,另外一个人必要跟着学,且各种比较对抗,小孩子对各种游戏都很好奇,充满旺盛的求知欲,在说书先生嘴里听到故事,果然找到类似传递密码暗语的书,所有跟这些有关的事都是那么的有趣,为什么不玩一玩?

    他们甚至联合身边的小伙伴组成阵营,一起对抗,怎么破译别人的密码,怎么让自己的密码更安全,心眼子不知道动了多少,霄酒一说密码两个字,他们脑子里立刻回想起往日的‘快乐时光’,这事舍他们其谁!

    连提出者霄酒都得靠边站,长得再好看都没用,长的好看你玩萧爵去,心眼多无聊你玩细作们去,反正密码这块,他们包了!

    萧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们是故意支开我的!不带我玩!”

    他还以为就他一个人被派了事,盯梢捣乱立大功了,没想到这兄弟俩玩这个去了!

    他看向霄酒。

    霄酒看着他,默了片刻:“还是你的盯梢捣乱功劳最大,否则我们未必能当场抓获这个十二子。”

    信息量有限,他和萧爵并没有直接锁定这个人,只是筛选出来的最后几个可疑人,都在宫里,应皇上宣召入宫,一路观察,也跟皇上聊了,发现皇上也只是怀疑最终几个,并没有精准笃定是哪一个。

    总不能冤枉人不是?他们只能进行最后一轮的排查。

    好在大家的努力都很有用,终于当场抓获了这个细作头子。

    大势已去。

    十二子知道,他大概跑不了了。

    他本想立一个不世之功,冒一点点小风险,亲手刺杀大安皇帝,手握此功,北狄王庭谁敢不认?他要逼着那群人认下他,肯定他,佩服他,敬重他!

    可恨大安制度太完备,漏洞难钻,他卧薪尝胆多少年,还日日提心吊胆被发现,怂的跟兔子一样不敢冒头,一点点从外围混到大内侍卫,再从殿外五百步,混到二百步,一百步,直到这几天,对抗明朗的这几天,他终于可以进殿,靠皇上更近!

    他以为终于有了贴身刺杀的机会,也非常耐心,没贸然行动,直到今天晚上的机会——

    却不想这个机会,竟然是圈套!

    “凭什么当年你爹搞斥候可以,我就不可以?”他很不服气,目光不善的看向萧爵。

    萧爵还没说话,现场就有杯子砸过来,正中十二子额头,可能因为太过突然和震惊,十二子没来的及躲开,瞬间血流了下来。

    “你算哪棵葱,也敢跟文将军比!”

    “斥候和细作能是一样的么,傻逼!”

    “滚出大安!”

    在场官员生气了,怒目相视,一个个随手抄着东西,不是杯子,就是干果月饼什么的,像是想扔过去,又担心准头不行,连累了皇子。

    十二子看着眼前一幕,血色染了他的眼睛,他看什么都是红的,面前人们的脸那么红……却又那么清晰。

    表情比什么都清晰。

    这才是在意,尊敬,认可,仰慕……

    有人轻轻松松,就能获得这一切呢。

    他突然笑出了声。

    萧鼎:“你笑什么?”

    十二子笑着看向座上皇帝:“到底怎么发现不对劲的,你敢不敢说实话?难道不是因为被下了毒,知道待寿数无几?”

    现场一片安静。

    他说什么……这个天杀的细作头子说了什么!

    十二子:“你本不该发现的,你身边防卫太严,我怎么努力都近不了,没有办法,只能尝试给你下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前期没有任何表现,基本不发作,一发作就是死期,谁知你身边的人照顾得太精细,每日食膳安排很是精心,一不小心,给你吃到了相克的食材……这种毒药只有一种相克食材,远在西疆,你根本不会有机会吃到的,可你的奴才只是想让你入口之物丰富一点,就破了我的局!”

    关键破了就破了,安庆帝还藏着掖着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下毒之事已经暴露,也不知道安庆帝早就着手开始查细作之事了!

    他的确受了那个储君选拔赛的诱惑,他虽然有自己的计划布局,但也有不完备之处,他想趁着这个热闹机会给自己谋到点什么,比如知道更多过去细作留下来的信息,了解更多皇室信息,或者杀掉聪明能力佳的皇子,让大安没有未来……

    谁知竟也是给了对方机会,暴露了自己!

    “呵,你搞这么大阵仗,难道不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十二子目光阴沉的看着皇上,“你真以为找到真相,找到我,就解决了所有事?我告诉你这又怎么样!你就算把现阶段的细作都拔除了,我们还有后来人,总有人源源不断进入大安,继续做这件事!我和我的人没了,还有别的人!我本事不够,还有后来的能力者!”

    他是真的觉得这事能干成,他只是失误而已:“你觉得你做的很好么?什么储君选拔赛,你觉得你这么搞,乱不起来?的确,你利用我,让他们站到一起,有了凝聚力,但那又怎样?他们现在看着很团结,之后呢?龙椅可是只有一个,你猜你现在死了,他们会不会兄弟阋墙,互相残杀,甚至造反?”

    “哦,你觉得我现在杀不了你。”

    十二子阴阴笑起来:“杀不了也没关系嘛,反正你也就多活一两个月,哈哈哈最后赢的还是我,我赢了!”

    他突然挣开束缚。

    “不好他要跑!”萧鼎率先蹿过去,想要抓住,可惜慢了一步,只抓到一片衣角,衣角被他撕了下来。

    “他跑不了。”

    萧爵伸手挽弓,弓弦拉出颤响,陡然破空,‘咻’一声如流光划破天际,射中了十二子后背!

    二十子飞跃空中,还未落下,就被一箭穿胸,整个人被钉到了木柱上。

    血流如注。

    但人还活着,箭矢射中的是右后背,即便穿胸而过,也不会伤到心脏,顶多是穿了肺,暂时呼吸不畅,血流不止,却不会立刻死掉。

    “这可是你们的王子,真的可以这么屈辱的死在柱子上么?”

    萧爵扬声垂眸,手中弓弦再次拉满。

    “王子——十二王子!”

    终于,藏在暗处的细作不忍心,冲了出来:“救王子!王子不该这么死!”

    十二子目眦欲裂,满口是血:“不,你们别……你们别来!”

    “要死一起死!”

    “反正也要败了!”

    萧爵利用这一箭,钓出了一堆忠心者。

    “还等什么呢?”他率先飞跃下楼,“都给我行动起来,利用机会,把这群耗子一、网、打、尽!”

    “是!”

    接下来,就是摧枯拉朽的剿杀了。

    大安皇子们优势占尽,这要是再赢不了,就贻笑大方了。

    打起来了……刀光剑影,血色弥漫,杀气冲天……

    百姓们先是捂着眼偷看,后来正大光明的看,最后直接参与了!敌寡我众,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都调动起来了,这群细作凭什么赢?根本赢不了嘛!

    还敢跑?我叫你跑!你再跑一个试试!你跑不了!

    太厉害了……

    皇子们太厉害了……皇上也好厉害!

    看着远处声响差不多了,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互相看一眼,小声提议:“这到处乱糟糟的,还是中秋夜呢……要不,咱们帮忙收拾收拾去?”

    很快,小声提议,变成了大众意见,别人们浴血奋战,他们也不能闲着不是,大活别人都干了,收拾现场这种事,他们很拿手呐。

    中秋节,团圆夜,怎么可以乱糟糟的过,得干干净净,圆圆满满的!

    东西得捡吧,地得冲吧,该扔的扔,该清的清,该热闹的也热闹起来!花灯呢?月亮这么圆这么亮,花灯必须得挂上应景!那什么嫦娥奔月,嫦娥抱兔,吴刚砍桂呢,都给挂上!

    大家都忙起来,从外围街道一路靠近登临楼。没走近前士气昂扬,走近了,又有点怯:“咱们这样……真的行么?”

    走在前头的人立刻答:“怎么不行呢?皇上那般爱民如子!”

    “怎么不行呢?”

    登临楼上,安庆帝也是这么说:“今夜本就要与民同乐的。”

    本来还担心时间会耽误太久,不能很快将细作一网打尽,谁想这些人太配合,皇子们甚至不用出全力……能提前结束也挺好。

    安庆帝非常欢迎百姓的到来,命令随行内侍配合打扫整顿,让登临楼重新热闹起来。

    圆月如盘,挂在当空,花灯如昼,人间团圆,之前准备的流程竟然一点都没浪费,天子临楼,同百姓一起赏灯祝酒,祈愿祝福,兴致盎然,好不热闹。

    饮酒时小小呛了一下,唇角隐须血线溢出,安庆帝很快拿帕子拭了,并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忍到回到座位,才吐了一口血。

    百官骇然。

    所以那个毒……是真的?皇上的身体果真……

    虽然皇上并没有在百姓面前如此,但这样的消息是压不住的,很快会传出去,到时候怎么办!

    太医很快过来,非常熟练的给皇上切了脉,喂了一颗赤色小药丸。

    安庆帝并没有晕,喝了几口水后,抬手制止围向太医的官员,自己说话了:“朕的身体的确一日不如一日,但也不会像十二子说的那样,只能撑一两个月,起码半年吧。”

    半年……

    官员神色凄然。

    只有半年了么?

    安庆帝看看底下不知所措的官员,看看想拥上前的皇子们,笑了:“世间谁能永存?生老病死而已,莫做如此小儿女态。”

    “皇上……”

    “你们更应该担心别的,半年,对普通人家来说,足够安排后事,对天家却不然,”安庆帝看着窗外圆月,“十二子已点破朕的身体状态,瞒不住,太多阴谋可以借着这个时间点埋下种子,制造舆论,布局筹谋,怎么让大安局势稳下来,让朝臣百姓的信念安定下来,才是最该做的事。”

    大家很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安庆帝目光笃定:“我大安的储君,该要有了。”

    话音落,所有人齐齐看向萧爵。

    萧爵面无表情:“看我做什么?在座诸位皇子,只我姓文不姓萧。”

    是,在座所有人只有你不能干储君,可你是卧底啊,之前比赛规则搞得那么残忍,话说的那么满,现在怎么办?

    大家左右看看,其实坚持到现在,一路比赛走过来的皇子,不到二十个,并不多。

    有人默默举手:“刚刚那轮游戏……到现在应该是结束了?有阵营赢么?”

    “废话,当然是垂耳兔赢了,没见我们投票淘汰了多少狮子兔,队长刀了多少?”

    能走到现在的都不是蠢人,早就看出了萧爵的垂耳兔队长身份,以及霄酒和131号萧远的转换猫猫兔身份,连狮子兔都有谁也早就盘清了。

    萧炆叹了口气:“没办法,我这个狮子兔被淘汰了,不能参与竞争呢。”

    刚刚那一轮比赛规则,狮子兔需要杀掉所有的垂耳兔,阵营才能获胜,垂耳兔不同,阵营中只要能有一人活到最后,没被刀掉,则整个阵营获胜。

    萧炆的确是身在狮子兔阵营,没给狮子兔干事,还刀过狮子兔同伴,按照规则,阵营失败,他当然也就淘汰了。

    如果他叹气说话时脸上没带着笑,没笑的那么看热闹不嫌事大,别人还会信他真的遗憾。

    又有一个狮子兔阵营的人跟着他后退,表示输了,淘汰者不参与储君的事。

    再点一点,现场只有十七个有资格的皇子了。

    “那我能说说自己意见么?”

    有人小心翼翼举手,指向霄酒:“我觉得……他可以。”

    房间瞬间安静。

    “哈哈哈哈——”萧鼎突然大笑,过去拍了下这个人肩膀,“兄弟你不错,很有眼光嘛!”

    萧厚看了眼乐的自在的萧炆,哼了一声:“的确还行吧,算得上有脑子,办事也还行,而且——”

    他看了眼自始至终站在霄酒身侧,守护姿态明显的萧爵:“文将军的儿子有护国将才,我大安疆土,未来几十年该是没问题了,明君良将,大安怎能不繁荣?”

    他表达了鲜明的支持态度,同时也有自己的小算计。

    这一对太明显了,就要在一起了,将来必不会有自己的子嗣,那下一代储君么……

    “我觉得这个储君选拔赛不错,是个非常合适的选择培养国君方向,如若未来在太子一事上不能肯定,还可以再办。”

    那他的儿子,所有这一代兄弟的儿子们,都能参加不是?

    群雄逐鹿,未来江山花落谁家,怎知不是自己!

    在场所有人茅塞顿开。

    对啊,不管让别的谁做这个储君,大家都是不服气的,攻讦内乱不能避免,偏偏让霄酒当,最为合宜,现在谁的口碑能盖过他,谁不服他?只有他坐上去,这个位置才会稳!

    而且他坐上去,对形势没什么大的变化,大家不过是从争现在,变成了争未来,卷自己,变成了卷自己儿子,现在自己技不如人,不能让所有人服气,自己的儿子未必啊,没准将来就是雄主!

    那必须不能让别人挡了儿子的路,这储君就是得让霄酒当,反正他将来不会有儿子。

    这个选拔赛搞得好,搞得太好了!

    “我也选霄酒!除了他我谁都不服!”

    “国之繁盛,需大智慧者引领,舍霄酒其谁!”

    “谁敢同霄酒作对,就是同我作对!”

    “求皇上下旨,今日起,封霄酒为太子,我辈必齐心协力辅助之,为我大安之荣耀!”

    “求皇上下旨,封霄酒为太子!”

    霄酒还没反应过来,一句话没说呢,现场哗啦啦跪了一地,连皇子带朝臣,最后所有人都跪下来了。

    所有皇子都拜服,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哪里敢有其他意见?气氛都这到了,‘民心所向’,这架势往不好的方向想,都有点像逼宫了,皇上还能怎么办?

    霄酒少有这么怔住的时候,现在有点傻乎乎。

    萧爵唇角微勾,大手按了下他的头:“你觉得前两天,皇上单独见我们,是为了什么?”

    霄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教我?”

    萧爵:“非是肯定认可你,为何要教?”

    现在的这个场面,本就是皇上意料之中,想要看到,甚至一手促成的画面。

    霄酒看着萧爵:“那你怎么办?”

    这话说的,连萧鼎都有点无语了,小声逼逼:“你该不会觉得,现在还有人想杀他吧?他是比赛卧底,可更是文将军和平宁公主的儿子啊,前前后后又立了这么多功,民心所向,你敢动他,信不信百姓们就能反了你?”

    “上位者要懂得顺应民心啊,”萧厚也看过来,语重心长,“老九还可以有别的身份……”

    萧炆眨眨眼,小声比了个皇后的嘴型。

    夫妻一体,人总得有点儿特殊权利吧,这种小事豁免一次怎么了?

    霄酒脸腾的红了。

    这什么场合,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反正我就服霄酒,别的谁压我头上我都不认!”萧鼎再次扬声,扯着嗓子放话。

    萧厚:“所有兄弟里,的确唯霄酒统帅之才,治国之智,服人之心。”

    萧炆:“请皇上下旨,封为太子,以正社稷!”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

    安庆帝终于说话了,他目光温柔的看着霄酒:“要不,你就勉为其难试试?现在这个架势,换了别人,恐怕真的会像十二子说的那样,内乱不止,分崩离析。”

    霄酒头疼,可好像不干不行了。

    他掀袍跪地:“……敢不从命。”

    中秋夜后第二天,圣旨下达,昭告天下。

    安庆帝并没有回避任何问题,而是选择将所有事明示告知,在确认所有细作一网打尽后,中秋夜登楼发生了什么,他一点没藏,全部告诉了百姓。

    为什么要办储君选拔赛,哪里发现的端倪,为什么要安排卧底,怎么合作办事,皇子们怎么一路辛苦,又聪慧有加,猜到真相并凝聚在一起,群策群力,努力到了这个和平结果,皇子们又是怎么支持霄酒,所有人甚至共同签契按手印,请求让霄酒做太子,并且一起跪求为萧爵请命,说他立的不世之功,都足够得一枚免死金牌了,大安不能失去这个将才!

    圣旨下达,霄酒有才有智,有凝聚人心的力量,足以承担江山社稷,封为太子,以安民心。

    自己的身体情况,安庆帝也没有回避,坦陈欠佳,且寿数不久,但剩下的时间,足以将霄酒带在身边好生教导,替大安培养出一代明君,请大家相信。

    “信啊……为什么不信!”

    百姓们当然很为皇上身体担忧,但若将来的天子是霄酒殿下,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们甚至相当期待!

    “我就知道这位殿下了不得,聪明有才华,还能让双人服气!”

    “我也服气!”

    “所有皇子都围拢在他身边啊!聪明的八殿下十八殿下,敢为先锋的七殿下,还有承袭文将军平宁公主战魂的九殿下……大安繁盛有望!”

    “我们要迎来一个盛世了!”

    “霄酒殿下是会治国的!我曾有幸路过,听到过他和九殿下聊天,他对未来的展望,描绘的方便之物,民生所需……我做梦都想要!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过上那样的日子了!”

    牢里。

    萧沅想不明白,怎么就到了今天?霄酒不是卧底么,为什么当了太子!

    未来的日子……他想都不敢想。

    为什么不杀了他?不但不杀了,还要让他回去代州,言下之意,好好管着他娘,代王那一家子人,谁也别想来京城,别想占便宜,否则……

    他琢磨了很久,才想明白,给他带这些话的并不是霄酒的人,而是皇上派来的。

    天子要有德行,皇上为了霄酒的未来,不想脏霄酒的手,干脆替霄酒安排了他这个嫡兄,直接点透,他未来不会有好日子过,但是呢,也必须得赖活着,霄酒现在是太子,未来是天子,肯定不会做错任何事,那代州那边,不管是爹还是后娘还是兄弟,谁搞出一点事来,就是他萧沅的责任,他敢不听话,不配合,死的将不只是他自己。

    也别想搞什么小花招,皇上给他派来一个‘忠心仆人’,说是要伺候他一辈子,其实哪里是伺候,是监视,他只要一步踏错,想法错了,这人将会毫不留情下手诛杀。

    为什么不现在杀了他……为什么不杀了他!

    萧沅知道,他已经再没机会了。

    一个月后,太子册封大典,昭告天下,七个月后,安庆帝驾崩,太子登基,亲自扶棺送陵,新帝登基,其后几个月的确有些小动荡,北敌突袭,朝政拉锯,暂未改回原姓的萧爵请战,带兵连连捷报,打的北边丢盔弃甲,再无战力,新帝则联合所有兄弟一起,镇压朝臣,朝事理的井井有条……

    从有小矛盾到全部解决,用时不过一个月。

    自此,帝位安稳。

    两年后,新帝大婚,无人对站在他身边的人有意外,尽皆送上祝福。

    仅仅两三年的时间,新帝真的做到了先帝所有期望,边关安定,新政推陈出新,得百官推崇,百姓敬仰,上下齐心,整个国家凝聚力都非常强。

    这也是个宗室皇子们同朝为官最多的时代,经受过相似的教育,有相似的思维,大家血脉相连,连连孔都相似,当劲往一块使,所有目的都是未来下一代的江山时,创造出的价值可谓惊人。

    盛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

    又是一年,除夕。

    霄酒刚结束和群臣的酒宴,又来赴兄弟们的团年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群人喜欢在他这里赖着不走,举凡团圆节日,都要过来凑个热闹,并且不允许改回自家排行,还用以前储君选拔赛的共同排行。

    老七萧鼎喝醉了,非要拉着霄酒评理:“你说!是不是咱们两个最好!那个老九都是后来的,咱俩才是最坚定的盟友!”

    什么君臣礼仪,早扔到了脑后,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主,也知道小酒酒心软,不会罚他:“当年那个33号萧……叫什么球来着,是不是我杀的!我是不是有功,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好七哥!是不是得赏我一道蒸鸡吃!”

    霄酒:……

    谁能想到呢,老七最爱的,竟然是鸡。

    鸡哪里没有,你老人家向来视宫规如无物的,自己不知道叫了多少只吃,今天不知道叫了,非得我赏你?

    “行行好七哥,七哥最好——”

    霄酒敷衍地扒拉开他的手,拎着他后坐下,看了眼旁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不知道看到过类似多少画面,早已经炉火纯青,行了礼转身,去准备了。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跟我最好!”萧鼎看到了,很狗腿的给霄酒斟酒,“来,跟哥哥一起守岁!”

    “好什么好兄弟,没看出来弟弟烦你么?”萧厚正在一边独酌,嘲讽的斜了萧鼎一眼,“倒也是,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还敢撒泼耍赖,等老九回来,看你还好不好!

    萧炆表情就很亲切了,笑眯眯的招来小太监:“我之前给准备的新菜呢?快点让他们上上来,给皇上尝尝,解个闷。”

    因是提前安排好的,菜很快上了桌,的确是不错的菜式,色香味俱全,看的人心痒痒,就是稍微有点辨认不出食材是什么。

    霄酒经过前面一轮酒局,其实有点薄醉,嘴里味道有些不舒服,这个菜一入口,还真不错,脆爽鲜甜,很是开胃。

    他还给快醉死了的好七哥夹了一筷子。

    萧鼎可高兴了,吃了好弟弟夹来的菜,眼睛一亮:“真的不错诶,小十八你可以啊,哪找来的名厨,我明日要去你府上蹭饭!”

    萧炆:……

    大家都说好,没什么异样气氛,萧厚便也没察觉,随意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一嚼就觉得不对劲了。

    “呕——”

    这他妈是鱼肉!

    萧炆还适时转头,亲切提醒:“御前不可失仪,八哥你可得忍住啊。”

    萧厚:……

    他捂嘴跑出去,一刻钟后回来,显示吐干净了,怒不可遏——

    “都多少年了你还玩这个,幼不幼稚!”

    “都多少年了还见鱼就吐,实在不好,我是在帮兄长改掉这个坏习惯啊。”

    “啊啊啊小十八我跟你没完!”

    “要打架?好啊。”

    两兄弟竟然没绷住,真的在大殿打起来了!还是没有任何技巧,不用武功武器加持,直接就是上手上脚,甚至上牙的那种,在地上拧成了麻花!

    “啪啪啪——”

    萧鼎立刻鼓掌,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打架好啊,外头爆竹声都不够响了,就该这么热闹!他起初还起哄,指点老八你手位置不对,再下一寸,保准能制的人死死,再指点小十八说你这小腿上的劲不行,制不住,他一会儿就没滚……

    最后嫌教学不够过瘾,直接自己上,也加入了战团,三个人在大殿地板上拧成了麻花。

    霄酒抚额,都不忍心看。

    这群架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结果了。

    他走出大殿,准备散散酒气。

    下雪了。

    微凉空气冲进鼻腔,脑子被激的舒服很多。

    今年的梅开的不错,火红绽放,冷香扑鼻。

    霄酒摸了摸,从荷包里找到一只非常普通,很小巧的木哨子,放到唇边,吹了一声。

    身后有风来,温柔缱绻,一点都不像冬日寒风。

    “终于知道吹了?”

    来人声音微沉,像怕惊了夜色,手却很暖,眼神很烫。

    霄酒低头看着哨子,自萧爵送给他后,他并没有吹过。哨子当时选的很随意,因为时间不多,萧爵又很担心他,但他不用,并非嫌弃太简陋,而是……真的不怎么需要。

    他当然会有面对危险的时候,但都能预料到,都能解决,身边的好哥哥们虽然看起来没那么规矩,但真有事,总能及时围绕在他身边,帮他一起抵挡,尽管……他可能不太需要。

    这个哨子放在他身边,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现在突然想吹,大概是——

    想你了。

    霄酒任对方拉着手,垂了眸:“你答应陪我守岁,却一直不来。”

    萧爵低头看着他,声音和眼神一样,温柔缱绻:“城防总得看看,今日除夕,不能生事。”

    “那看完了?”

    “嗯。”

    “今日的酒很好喝,没那么辣口,很绵,很甜,”霄酒看着廊外雪花,感觉好像雪大了点,也更活泼了点,“很想等你一起饮,老七醉了,跟他们胡闹打群架,玩闹的跟虎崽子一样,都没眼看,我就没拿出来。”

    萧爵看着他的眼睛:“有多好喝?”

    霄酒准备拉着他往回走:“要不要尝尝?”

    “好,我尝尝。”

    萧爵倾身,雪中的吻,有着醉人的酒香,也有冷梅的甘冽。

    “……的确很甜。”

    “我有点想你。很奇怪,你并没有走多远。”

    “不奇怪,因为我对你的思恋,比你更多。”

    好在岁月漫长,他们有长足的时间相伴。

    繁华功业不在一时,守岁和团圆,年年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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