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最佳选手
“嘭！！”
一声熟悉的巨响落下, 观众关切的目光在从木兔手中扣出的那枚排球落地的一刹那，原本高悬的心也瞬间落下。
在一片欢呼声中，木兔笑容阳光, 对着对面渗出了汗水的白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随后猛地对身边的赤苇张开双臂——
然后被赤苇淡定的闪身躲过去：
“还没获胜呢, 木兔前辈。”
“！”扑了个空的木兔也不恼, 而是笑嘻嘻的无言, 指向那边的记分牌的方向。
背对着身后枭谷中鸥台——24:20的分数, 木兔的双眼此刻无比闪亮。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站在那里，被身后观众的呼声簇拥的他都仿佛熠熠生辉着。
“……”默然的赤苇停滞片刻, 忽然泄出一抹笑意。
在这一刹那, 经历了一整局打鸡血状态的枭谷反倒宁静了下来。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最终, 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那边独自一人对着球网沉思的神崎身上。
【就差一分了，澈也。】
我们距离冠军……
就只差这最后一分。
*
在枭谷的其他人完成了前面的百分之九十九之后，神崎澈也——再一次站到了前场的位置。
在他于包括解说员在内的所有人迟滞的视线中, 平稳的在枭谷的前场区域站定之际，下一刻，一阵齐刷刷的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响起——
噩梦。
再次来到了他统治的“国度”。
是鸥台破除噩梦战胜魔王、还是魔王一如既往要展开他对整个高中排球的统治……
答案，就在这一刻被揭露。
刹那间，在星海复杂的视线中, 他面前的神崎平静的站在那里——他的背后，是瞬间沸腾起来的观众席。
“……别以为你能这么轻易的击败鸥台。”星海面无表情的看着神崎, 吐出来的话却是咬牙切齿。
站在他对面的神崎闻言, 恍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瞥了一眼面前比自己矮上一些的星海光来。
那轻飘飘的向下的视线看的星海一阵恼火。
“嗯。”
可下一刻, 露出这样表情的神崎简洁的回答却宛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星海光来心头燃起的愤怒的火焰。
“……哈？”忽然被迎头倒了一盆冷静的水的星海眼角微抽，不明所以的抬头，却看到了神崎冷静的异常的双眼：
“我说，我知道。”
神崎慢吞吞的在星海惊愕的视线下毫无掩饰的承认了这一点，无视被自己的坦诚惊到的鸥台前场几人，放在身侧的手指稍稍摩挲了一下：
“毕竟是春高的冠军之战，会有这样的难度在我考虑之中。”
他在星海皱眉疑惑的注视下，站在球网的这一侧，居高临下却并不压迫的盯着他：“但是，我有不得不胜利的理由。”
“……哈。那种东西，谁没有啊。”星海嗤笑一声，只是这一次，看向神崎的视线中却少了几分敌视，有些坦然和自信：
“你不过是为了你身后的那些三年级，才这么尽力的吧。”
星海无视神崎身边的木叶愣住的视线，随意的指了指，同时迎着神崎收敛了笑意的注视，昂了昂下巴：
“不过不好意思，这次你没办法如愿了。”他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反正你还一年级，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他挑衅的看着对面眯着眼睛的神崎，在旁边自家主攻野泽惊讶的视线中，用相当“神崎澈也式”的方式完成了一次放狠话。
可他没想到，自己自以为是以牙还牙的话语，却让对面因为他的第一句话还有些迟疑的神崎目光陡然稳定了下来。
……
“对。”
忽然，一阵熟悉的简洁的回答在自觉无趣移开视线的星海光来的耳畔响起。
这一次，不只是他，甚至上一秒还在做自己的事的鸥台和枭谷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微微一顿，暴露了他们实际上在听着这边谈话的事。
在星海猛然间转头惊疑不定的注视中，神崎平静的站在那里，纯黑色的眼睛中的神情单一又纯粹：
“你说对了。”
站在球网的这一侧，忽然，神崎的唇角轻快的扬了起来：
“我就是要……”
“——带枭谷的大家获胜。”
……
静。
说、说出来了？！！
在众人惊讶的猛然间扭头的举动下，站在那里的神崎平静，唯有那一抹无比陌生的笑意在他的脸上挂着。
在这一刻。
——这个重回少年的人，似乎终于与曾经那个自信过的少年人的影子重合了。
这种话，神崎曾经说过无数次。
可这一次，他是在碰壁无数次之后……
在无数的失败和失望之后，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表现出自己的欲望。
他要……
赢。
*
“嘭！”
排球从鹫尾的手中被发出，刹那间，排球瞬间急速掠过枭谷的场地，直指鸥台的后场！
“啪！”
咬牙一个俯冲的上林深知他们鸥台已经没有继续犯错的机会，拼命的一个滑跪，在观众的惊呼声中奋力接起了这一球！
在一阵碰撞的脆响之后，排球瞬间高高飞起！
刹那间，赛场的所有成员像是瞬间被启动了一般，每个人的目光都尖锐无比，身体几乎是本能的随之而动。
上林的这一球接的称不上好，鹫尾在发球的时候就已经主动的给鸥台设下了陷阱，当上林在触碰到排球察觉出不妙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抬头大喊道：
“光来！”
无需多言，只要这样的一句呼喊，他们的王牌——星海光来就明晰了。
这一球，要他来扣！
“嗒”的一声，他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起，在诹访手中被托出的排球无比高——完全符合星海光来“鸥台的小巨人”这样的称呼！
即使比不上神崎澈也的弹跳能力、他星海光来，依旧是无比卓越的那一个！！
望着眼前来拦网的木叶，这熟悉的画面让他眼底带着较劲，想到刚刚神崎澈也在自己面前的话，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继续打手出界！
在木叶的拦网上扣球、让枭谷的防线成为他们丢分的主要源头！
“啪！”
“星海选手扣球了！熟悉的扣球方式、熟悉的拦网人！”解说甲的嗓子已经沙哑，可即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盖过了观众席上频频响起的惊呼声：
“又是打手出界吗……果然是！！”
在解说甲决断的那一刻，观众们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感慨万分的声音。
因为在第三局——鸥台就是用这诡异的招式，破解了枭谷的绝对防线！
偏偏这次神崎澈也也不在…难道又要被鸥台拿下这一分了吗？！
枭谷这一侧的观众握紧了拳头，居酒屋老板手里的横幅早就在他过于大的力气下到处都是褶皱。
“……”他旁边的便利店老板即使看不懂，可他脸上此时也没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盯着赛场上——只不过和其他人都在紧盯排球的去向不同。
他在看着的，是他的员工。
那个在他看过的为数不多的比赛中，频频创造奇迹的那个黑发少年。
……
我相信澈也。
便利店老板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在这一刹那，他的脑海中与无数人的心声重合。
急什么。
神崎澈也……不是还没动吗！
*
正如观众所想的那样，此时的神崎并没有置身事外。
恰恰相反。
他准备“创造奇迹”。
已经经过了整整两局的思考，此时的他面色冷冽，盯着那枚毫无疑问再次被星海光来打手，即将在枭谷这一侧出界的那枚排球，神崎纯黑色的双眼中写满了专注。
在他的视线中，那枚脱离了航线的排球宛如被放慢了速度，每一次旋转、每一次移动，都在神崎的视野中完美呈现。
……
在、右侧！！
忽然间，沉寂的神崎动了！
他在观众瞪大了眼睛的注视下，迅捷的速度几乎让人难以捕捉到，在所有人都紧盯着这枚排球的去向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直接窜到了木叶的右手边——
然后，在那枚排球“刚刚”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之际，他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起！！
在跳跃的这一点上，不会有任何人比得上他——神崎澈也！！
陡然跃起的神崎目光狠厉，在对面仍然在半空中维持着扣球姿态尚未落地的星海光来意识到了什么、瞳仁微缩的震惊注视下，瞬间跃起的神崎因为时间原因，跳的并不是十分高。
但。
也足够了。
“……啪！！”
刹那间，那道身影在木叶的右后方，瞬间将被歪曲了轨道、即将出界的排球猛地击打了出去！！
在瞬间爆发的哗然声中，黑尾“腾”的站了起来，而且，他能感知到，自己身边的研磨显然和他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在无数双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一跃而起的神崎就这么在这艰难到不敢置信的角度下，扣球了！！
于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的视野中，那枚排球在神崎的手中微微停滞。
下一刻，宛如一道利剑……
——无比精准的擦球网而过、猛地撞击到了星海光来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之上！！
“啪！”
在一声脆响之后，在星海光来震惊的注视中，这枚排球在接触到了自己的手臂之后，原本迅猛的速度忽然被降低，熟悉的偏离航线的运动轨迹……就好像。
自己“被迫”完成了一次拦网一样。
在无数人僵硬的视线中，那枚排球就这么在耀眼灯光的照射下，一点点、一点点的旋转着，直至每个细节都被光芒撒上之后。
——悄无声息的落地。
在鸥台的场地上。
在接触了鸥台球员的手臂之后。
……“打手”出界。
赛场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错愕的盯着那枚骨碌碌滚开的排球。
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大了、嘴微张着，却吐不出半个字节来。
“……”站在人群中的便利店老板面无表情。
他看不懂。
但是他能看懂的是……在即使裁判都握着哨子呆住的注视下，那赛场中央的硕大电子记分牌颤动了一下。
枭谷的下方，数字成功由24……
变成了代表着胜利的25。
表情紧绷的老板站在仿佛石化了的观众席队伍中，表情瞬间松懈，笑眯眯的移开了视线，盯着那站在赛场角落，身形摇晃的神崎澈也，眼神温和。
我就知道。
我的员工，一定会赢。
*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时候，神崎澈也已经听不到了。
腿软的他看着眼前的球网，想到刚刚那堪堪擦过球网的一枚排球，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我就要和曾经那个失败的自己见面了。
他张开了嘴，凌乱急促的呼吸声从喉间发出，身后冲过来拥抱着自己大喊大叫的木兔的声音已经不重要了、他也没有再去躲避，而是呼吸艰难的看着眼前那熟悉无比的球网。
望着那道自己曾经跨越了无数次、都无法成功的“网”，被身后扑上来的队友压着，神崎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当赤苇急促的呼吸平息下来时，一转头，看见的就是眼眶红红的盯着球网的澈也。
望着那些抱着神崎的身体大喊大叫、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的前辈们，赤苇上前一步，轻轻的从正面抱住了澈也，将他呆呆的望着球网的脸隐藏在众人之后。
感受到胸前点点的湿润时，赤苇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
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他和身边的队友一齐、用力抱紧了面前低垂着头的后辈：
“澈也。”
“真的很棒。”
……！！
忽然，感受到自己被那个僵硬的人用力回抱住的时候，包括赤苇在内、甚至是刚刚冲上来的教练和猿杙他们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体会到澈也无声的回应之后，枭谷的所有人脸上浮现出了熟悉的畅快笑容，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大声欢呼起来：
“澈也——”
“你是最棒的！！”
*
白鸟泽，在身后不约而同响起的鼓掌的声音下，愣愣的鹫匠教练已经不知何时就已经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表情恍惚的看着眼前的屏幕。
“……”默然的他抬起了头，沉寂依旧的双眼，似乎在这一刻重新燃起了一道光。
*
青叶城西，双手抱臂的及川彻坐在椅子上。
听着周围感慨万分散去的队友口中的“神崎澈也的王朝开启了”的声音，他面带笑容的看着屏幕里那被枭谷的众人压在身下的家伙。
*
观众席中，古森激动的和身边素不相识的观众拥抱欢呼，旁边的佐久早双手抱臂，沉静的看着赛场上欢呼的枭谷。
……神崎澈也。
我没做到的事。
你做到了。
*
乌野的众人激动的好似是枭谷的选手一般。
被身后感动的面条泪的日向无意间中伤的月岛，在山口想要笑又担心的视线下黑着脸向前一步主动避让。
*
音驹的众人感慨的看着赛场上——他们才是这里第一个和神崎澈也对上的队伍。
就算是那时的黑尾也没有想到，被自己误认为是后勤成员的便利店小哥……会在今天，带领枭谷夺得春高的冠军。
抱臂的他扬了扬唇角，和身边的研磨对视一眼。
“很神奇吧，研磨。”
“？小黑在说什么。”
不知道黑尾想法的研磨瞥了他一眼，在后者畅快大笑的背景下，淡定的抬了抬下巴，眼底的光彩熠熠生辉。
有什么神奇的…哦，比较“神崎”。
不过。
研磨的眼睛缓慢的眨了眨。
神崎澈也…可是boss啊。
*
最下方，宫治看着摇了摇头无奈的鸥台，看着那低垂着头握紧拳头的星海光来，低声呢喃道：
“因为一直让枭谷打手出界，所以也要用自己的方式让鸥台也‘打手出界’一次吗？”
默然片刻后，他忽然轻笑一声，看向身边定定的盯着那边枭谷人群中神崎澈也的宫侑：
“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神崎了吧？”
“……”他身边的宫侑抿了抿唇，盯着那边似乎在高压之后脱力的神崎。
望着对方在枭谷队友的帮助下登上领奖台的模样，忽然扬了扬唇角。
他没有回复宫治的话，也破天荒的没有嘲讽神崎澈也“恶劣”的选择。
因为他知道，做出那样的选择，于神崎澈也而言，同样是一个无比煎熬的事。
他在宫治惊讶的表情下，淡定的鼓了鼓掌。
……装什么呢。
明明就很高兴吧。
这样的攻手，对你来说……
喜欢的不得了吧。
*
当神崎登上领奖台的那一刻，站在队伍的中央，恢复了些许力气的他看着周围笑容灿烂盯着自己的队友们，恍惚的抬起头。
他的视线越过面前的奖杯，定定的看向此时的观众席，站在这里，即使没有戴眼镜，他也能奇迹般的看见自己所有朋友的神情。
包括那边挥泪相拥的居酒屋的各位、以及站在旁边微笑着鼓掌的便利店老板。
倏然间，望着这于过去的自己而言无比陌生的画面，他讷讷的抬起了头。
——【记忆中，孤零零的站在这个全新世界里的自己，孤身一人，除了供自己蜷缩取暖的家之外，别无他物。】
可现在，神崎盯着眼前精彩的世界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脑海中过去对这个世界无比失望的抱怨，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在心中出现过了。
他的手缓缓的去触碰眼前的奖杯，在队友的帮助下接过那沉重之际，刹那间，在这个世界的种种宛如影片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快速的闪回着……
种种画面隐入脑海，最终，只变成了眼前的这个奖杯。
这个冠军。
他微微抬起头，迎面看见了无奈站在鸥台队列之中的星海光来。
看着后者虽然不爽，但还是耸了耸肩，对自己无声的竖起一个大拇指的举动，忽然间，神崎一直以来蒙在身上沉重的屏障似乎消失了。
他稳稳的握住了手里的奖杯，忽然释然一笑。
“——神崎选手！请看镜头！”
在下方的呼喊声中，神崎笑容浅淡，和身边的队友对视一眼，轻巧的将手里的奖杯高高举起。
【或许，这个世界对我。】
【——也没有那么残忍。】
……
“咔嚓。”
照片中，举起奖杯的黑发少年双眼呈现月牙状，他被队友们簇拥着，被一张张活泼的笑脸围绕着，意气风发，不见丝毫阴沉气息。
下一刻，捏着相片的那只手微微一动，照片被拿开，露出了下方那张好似一致、又好似截然不同的照片。
依旧是那个黑发少年被围在中央，只不过这一次，他身边的熟面孔，除了那个温和的二传手和高个子副攻之外，剩下的都是笑容激动无比的新面孔。
这是高中二年级。
再向后，依旧是春高冠军的合照。
这是神崎澈也的高中三年级。
……继续向后，神崎身边的人全部被更换了，还有数个外国人的面庞。
可依旧是冠军。
一张张照片被快速浏览，最后，握着相片的那只手微顿，用力将手中的相片全部合了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是神崎澈也吗？”
一阵小心翼翼的低声在飞机的邻座位置响起。
靠在窗边而坐的青年刚刚闭上的眼睛，闻言再度睁开。
当那副眼镜后纯黑色的双眼睁开时，熟悉的冷淡和平静瞬间倾泻而出。
黑发青年平静的坐在那里，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只是目光却既冷静又平稳，且那张会让无数粉丝惊呼的帅气面庞此刻带着赛场之下标志性的疲惫和冷淡，让人一眼便能认出来。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盯着身边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男人，微微颔首，习以为常的向他伸出手来，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泄气：
“签名是吗？”
在拿到了那张对自己而言十分陌生的照片时，看着上面站在球场上对着对面做出一个大拇指向下的举动的自己，自认已经对此无比娴熟的神崎澈也还是僵硬了一会儿。
……我做过这样的动作？
果然，赛场上的我和赛场下的我还是不太熟。
片刻后，在流畅的在照片的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在写落款的队伍名称时，他微微一顿。
……差点儿顺手写上在国外的队伍名称。
想起自从自己参加国际比赛后，就频频发短信骚扰自己的某狐狸二传，神崎无奈的摇了摇头。
下一刻，在旁边的粉丝惊喜的视线中，扬了扬唇角的神崎澈也笔走龙蛇的留下了一行字。
神崎澈也。
——MSBY黑狼。
将照片还给粉丝的澈也泛起一抹笑容。
我回来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