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我养了好久呢”
这最后一句,感觉沈见白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语气重重地撞进她心坎,柔了又柔。
她真觉得沈见白就是一条忠心的大金毛,头顶上无形的耳朵一耷一耸,可爱得紧,让人忍不住去挑逗她,或者想去碰一碰她的发顶。
或许真的能摸到毛茸茸的耳朵也说不定。
苏杳隔着被子的手去碰沈见白,“你要哭了吗?”
哭?沈见白瞪她,“哭什么,哭这个字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是觉得,如果晚上那会我硬气一点,早点让你进去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感冒了。”她声音越说越小,说完转身到茶几前找了几片感冒药给苏杳服下,确认她只是寻常感冒后稍稍放心,关了灯睡到她旁边。
苏杳听出来了,沈见白在自责,感冒的不是她,明明也是自己执意要出门出门才感冒的,最后自责的却是她。
苏杳躺下拿被子捂住嘴,保证自己的咳嗽声会被被子挡住后背过身子准备睡觉。
因着这么一闹,两人一时间都没了困意,耳边还时不时传来苏杳压抑的闷咳,沈见白做不到完全忽视,她翻过身面向苏杳,被子下的手触过去,在她后颤动的背上轻戳两下,“你每次感冒都会咳得很厉害吗?”
苏杳本来是背着她,为了尽量避免自己会因为咳嗽而打扰到沈见白的休息,这会身后的人出动贴了上来,她压下嗓子带来的痒意,实话实说:“还好,平常也会,感冒发烧的话比较明显而已。”
“你之前说是肺的毛病,医生有具体说吗?”沈见白想知道苏杳的身体的毛病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书里说,苏杳是意外早产出生的,在保温箱里待了快三个月才出来,婴儿期过后身体就一直很差,底子不好导致她经常出入医院。
医院大概能变成她童年的第二个家了吧。
沈见白对苏杳的事情变得愈发感兴趣,她有一点想要知道,苏杳的病,苏杳的具体的过去了。
感受到被子的扯动,苏杳侧身仰躺:“医生只说可能是肺引起的,具体的,医院没查出来。”
没查出来?沈见白用力哼了声,“庸医。下次我带你去沈家的私人医院,指定好。”
“好,你带我去。”苏杳笑着应承,心里却心知肚明,沈家的私立医院各方面医疗技术却是要比其他医院好很多,但不代表其他医院没有好的医生,苏欣曾带她求过不少名医,但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给的回答都是一样,情况良好。
苏杳知道,自己破烂的身体应该是天生的,无论是哪个医学大拿检查只怕都检查不出个所以然,但她不愿意把沈见白的满腔期望给拒之门外。
再检查一次就检查一次吧,反正,从小到大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去医院检查身体。
“沈见白,”苏杳叫她,“我的睡意被你扰没了。”
意思是让她赔偿一下?
“我的睡意也没你吓没了,”我还没让你赔偿我呢,沈见白心中犯嘀咕,举动倒是很诚实,她往中间挪了挪,“咋办,我给你讲故事?”
苏杳立马同意,“好,你讲。但我不想听书里面有的那些童话故事。”
沈见白:
她就知道,这人肚子里定没有什么好水!
“事先说明啊,我没讲过故事,所以会讲得很水,”沈见白给她打预防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开始讲她的流水账故事,“从前有个小女孩”
“这个开头真的适用每个故事吗?”苏杳忍不住打断她。
“啧,你别管,听!”沈见白蹬腿,继续说:“小女孩在农村出生,家庭和和睦睦,生活不算贫穷但也不富有,某年的夏天,小女孩的外婆外公,在农村养了一群小鸡仔,刚出壳那种,真的很可爱。”
“你见过鸡小时候吗?毛茸茸的,不只有黄色,还有黑色和灰色的。”
苏杳摇头,“没有见过。”
“也对,你怎么会没见过,”沈见白恍然,苏杳算是富家子弟出生,别说见小鸡仔了,可能甚至连农村也没去过,她继续,“冬天的时候,那群小鸡仔长大了,非常非常大一只,有次小女孩的外公喂完它们后,不小心跑出来一只公鸡,看见跟在外公身后的小娃娃后跟发了疯似的追过去啄她。”
“那嘴,又长又尖,你知道吗,鸡有牙齿的!小小的,细细密密的,小女孩在4岁不到呢!被那公鸡飞扑过来一爪子踹到在地,吃了一嘴雪,公鸡就在后面不死不休地猛啄,给小女孩吓得哇哇哭。”
“鸡会啄人?”苏杳正听上头,不由问道:“最后怎么样了?小女孩外公呢?”
沈见白又朝旁边挪了点,“这鸡无情,欺负谁不好欺负家里最小的,也是家里地位最高的,最后当然是,这只鸡以爆炒结尾,女孩以吃下两个大鸡腿拿下胜方的MVP啦。”
苏杳偏头,看见沈见白孜孜不倦讲着,眼底闪过似有似无的一抹得意,她一愣,随即噗呲一声笑出来,“这小女孩是你?”
沈见白一噎,支支吾吾开口:“瞎说,我看上去像是会被一只鸡欺负的人吗?”
苏杳点头,“嗯,像,所以小女该是你。”
疑问成了陈述句,沈见白知道自己这是瞒不住了,她垂头丧气地打了下被子,倔强道:“诶呀!不是我不是我!烦死了。”
她为什么要说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还是糗事,早知道不说了。
不过
她抬眼,看见苏杳眸光里的笑意,一闪一闪的,眉眼弯弯的,甚是好看。或许,自己这个故事讲得也挺值?
“农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听她说,苏杳有些好奇这种生活方式,“自己播种种菜,收割粮食?”
“是啊,想吃啥自己买种子回来自己种,那会没有空调的,有也买不起,夏天太热的话,那些老人家就会拿着蒲扇,搬把椅子坐到树底下乘凉,不过会有蚊虫在你周边飞来飞去,这个时候扇子的作用就来了,一扇子过去,蚊虫就散了。”
“田间会有蛙叫,还有草里的蛐蛐叫,空气可清新了。”
沈见白边回忆边说着曾经在农村的生活,只是这样的生活她也过到了初中毕业,高中她去了城里读寄宿,大学碰到了乡村城镇开发,老家的房子成了拆迁房,她家地方大,拿了一笔不小的拆迁款,后来一家人就带着老人搬去城里做生意,有些起色。
其实,在穿书的前一天,她妈妈还给她通过电话,问她中秋回不回家,她当时答应说,等《厨神》综艺拍完就回去,她甚至兴致勃勃地说,她要承包晚饭来着。
结果倒好,节目出了意外,她也穿书了。
说起来,她有点想父母了。
沈见白的情绪低落了些,她憋了憋,没憋住,“苏杳,我有点”
她没说下去。
突然的情绪转变让苏杳敏锐察觉到了沈见白的沮丧,她咳了声,转身面向沈见白,“我还是有点冷,沈见白,你抱着我吧。”
她岔开话题,她知道沈见白想说什么。
沈见白想说:苏杳,我有点想家了。
苏杳自私的不希望沈见白说想家,她害怕沈见白说了,就真的会回去了,突然的,毫无防备的。
她想留住沈见白,用自己留住沈见白。
再为我多留一段时间吧,至少,等我死了以后吧。
苏杳私心如此。
“冷?”听见她说冷,沈见白伸手过去碰她怀里的热水袋,“水还热呀。”
苏杳瞥她一眼,“热就不能抱了么?”
妈耶,这口气。
沈见白后背凉飕飕的,“抱,能抱。”
她张开手一把把人揽进怀里,手挽过苏杳腰间,搭在后背,上身贴得近了,沈见白两条腿不好弯曲,索性抬起外则一条腿搭上苏杳腿上,像她以前喜欢抱着长条抱枕睡觉的姿势,很舒服。
隔着一层布料,苏杳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体温,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腿,她松开热水袋,抱住沈见白,呼出的空气又被圈在她和沈见白之间,“如果有机会,我还挺想体验一下你口中说的,农村生活。”
“好啊,改天我找找网上有没有类似的田园景点,带你去住几个晚上,不住民宿,得住当地居民家里,这样更好玩。”沈见白也有点动摇,毕竟提前的确很久没重新回到农村了,今天乍然提起,是有些怀念的。
苏杳从她怀里抬头,眼前是沈见白那张和自己不一样的、红润的双唇,然后是挺立的鼻尖,深邃的的眉眼,Alpha锋利不失柔和的五官。
心跳在加速,血液在狂奔,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想为自己冲动一次。
苏杳唇瓣翕动,“沈见白,如果我现在吻你的话,你不要惊讶。”
“什——”
反应来不及,错愕也来不及。
唇上的微凉的温度仿佛抽光了她所有要说的话。
苏杳吻住了她,四唇紧贴,带来的柔软不可忽视,唾液疯狂分泌,欲望的种子以不可阻挡的趋势疯涨。
甜味的吻持续了很久很久,沈见白看见苏杳闭上双眼,似在享受,又大概是在等她的回应。
或许是吧。
为什么呢?苏杳为什么要突然吻自己,为什么说要自己不要惊讶,她应该很惊讶的才是,可这轻柔的一贴,她一点也不想把情感浪费在惊讶上面。
吸腿间,膝盖好像碰到了上面东西,沈见白不知道,因为苏杳的吻,她大脑一片空白。
“唔”
不知怎么,苏杳低吟一声,从她唇上离开,沈见白猝不及防的举动让她再次咳了起来,咳得她蜷缩起腰,然后蓦地笑出声。
“咳哈沈见白,你是榆木吗?”
“榆木?”沈见白愣怔回神,掌心下意识给苏杳顺气,“什么意思。”
“睡觉了。”苏杳不理她了。
“哦。”她应一声,帮苏杳理好被子,“那不亲了吗?”
苏杳没*好气地踹她一脚:“滚。”
“不要,身子还没暖好呢沈见白死皮赖脸假装闭眼睡着,嘴角勾起的弧度把她暴露得一干二净。
妈耶,苏杳骂起人来,有点好听。
娇娇的。
滚。
嘿,下次想办法让她多说几次。
第32章 第32章
因为苏杳的感冒,沈见白连续跟公司请了三天假,为了好好给苏杳调理身子。
虽然她才去沈氏没上多久的班,天天做事也是个半吊子,隔三岔五请假的名声算是在公司传开了。
——沈家大千金,新上任的总经理沈见白,不务正业。
无所谓,对于类似的言论沈见白置之不理,对她没什么影响,说了又不能掉层皮,无伤大雅。
休假的几天,沈见白在网上搜遍了A市所有景点,别说农村了,连乡镇那种仿古的景点也没有,基本都在外市,地方也比较偏僻了,如果是她自己去的话倒没什么,可是带上苏杳,长途跋涉的,她怕苏杳身体吃不消。
一时无法,她只能把旅游的行程暂且延后了,沈见白摁灭手机,到厨房准备午饭。
张含秀和沈礼难得今天都在家,沈见白本打算只给自己跟苏杳做午饭,转念一想又似乎不太好,单独给苏杳做一份的话,张含秀指不定又要在餐桌上阴阳怪气一番,她自然能做到不当回事,但打心底不愿意连累苏杳受这气,所以索性顺便把几人的午饭一起包了。
佣人早早的买好了食材,经过几天的训练,阿花已经能熟练地找到拍摄机位,使视频拍上去更加顺手和好看,沈见白对她这个帮手表示很得心应手。
一次性要做四个人的饭菜不是一件易事,沈见白足足在厨房忙活了快两个小时才正式宣布可以吃饭了,期间苏杳进来一次,想要帮忙,被沈见白“赶”出去后只好不了了之。
阴天的天气,沈见白却是出了一身汗,出来匆匆上楼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时碰到准备下楼的沈礼,她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跟在沈礼身后。
本来三天不去上班已经惹沈礼不开心了,她可不敢再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惹毛沈礼了。
“杳杳地感冒怎么样了。”她不说话不代表沈礼不会找话,沈礼面无表情地开口问她。
沈见白不明所以,实说实说:“还是有点咳,应该快好了。”
沈礼“嗯”了声,“以后她得进苏氏,会有自己的工作和责任,你做不到时时刻刻陪着她,有些事情不必要亲力亲为,别忘了沈氏也有你的一份职责。”
原来还是因为她为了苏杳没去上班的事,沈礼到底还是不满的,作为一个商人,在他看来为了家庭放弃事业的举动是愚蠢的,也是不可取的,如果是曾经,沈见白还没正式进入沈氏,她和苏杳的感情好点,多陪陪苏杳,他也就不说什么,但如今既然决定了要进公司,就得拿出个态度来。
家人什么时候不能陪,并不非得讲究这一会。
沈见白能理解沈礼用商人的角度看待事情,但她并不认为自己的举动就是放弃了事业,家庭和事业并不冲突,况且,论理来说,她现在的事业,是按照系统说的,得到苏杳一百的好感度,然后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离开
一个既遥远又就在眼前的词。
她无意在这种事情上和沈礼分出个谁对谁错的道理,她顺着沈礼的话回:“我知道父亲的意思,父亲放心。”
楼下,苏杳和张含秀看见两人下来,停住交谈,沈见白瞥见张含秀表情闪过的不自然,绕到苏杳身后帮她抽椅子,小声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表情怎么怪怪的。”
“有么?”苏杳莞尔坐下,朝沈礼微微点头问好。
“有啊!”沈见白坐到她旁边,“所以你们说什么了?”
苏杳一脸从容:“没聊其他,你母亲问我身体有没有好一点,还说”她故意卖了个关子。
沈见白半天半天没听到“还说”后面的话,不由好奇问:“还说什么啊?”
“还说,你的表妹这些天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每天在家闭门不出,说你我两人要是不原谅她,她就一直不出门。”
刚才沈见白上去换衣服的间隙,餐厅只剩下张含秀跟苏杳两人,张含秀以关心为由硬生生把话题扯到了沈钰的事上,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沈钰年纪下不懂事,并且认识到错误,苏杳作为一个嫂嫂,架子摆摆差不多得了,别坏了一家人的感情。
大概是只有她们两个在场,张含秀说起话来也没有过于遮掩,沈家主母的态度拿出了个十成十,苏杳听破不说破。
只是,苏杳还没来得及回她的话,便看见沈礼跟沈见白一起从楼上下来,两人的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
沈见白听她把话说完,脸色顿时冷了几分。
什么意思,自己这条路行不通开始走歪门邪道去敲打苏杳了?
她不理解,虽说自己当时撂下狠话,会去找沈钰算账,但这么久过去了,她不是还没找吗!急什么?!不安安心心过好这几天安分日子,天天愁着自己什么时候上门找麻烦?有点搞不懂沈艳和张含秀怎么想的。
未免太操之过急,担心自己会多沈钰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沈见白。”
沈礼突然出声打算了她的思绪,沈见白回神,“怎么了父亲。”
“吃饭就吃饭,发什么呆。”沈礼不满提醒。
沈见白点头,语气有些恭敬:“父亲说的是,我不过在想,应该要怎么处理沈钰那件事。”
话是对沈礼说的,意思却是冲着一边的张含秀讲的。
张含秀拿筷子的手一顿,看一眼苏杳后又匆匆移开视线,或许,连她也没想到苏杳会转头就把她说的话告诉沈见白,也没想到沈见白会在餐桌上,当着沈礼的面直接说起此事。
气氛陷入沉寂,沈见白转了话题,给苏杳夹菜:“尝尝这个,你不是爱吃果子饭?做了一点点,你少吃些。”
果子饭也叫八宝果子饭,做法不难,主要食材是糯米,和枸杞红枣,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加一点莲子、蜜枣,和葡萄干,再适当放一点金桔皮,蒸出来黏黏糊糊,晶莹剔透,果香味很浓。
上次在苏家吃饭,苏杳对桌上的果子饭很喜欢,要不是最后她出言提醒,那一大碗苏杳只怕都能吃完,糯米的东西一般难消化,肠胃不好的人尽量少吃。沈见白不经常做,偶尔做一次给苏杳解解馋应该还好。
她避开金桔皮,给苏杳夹了一小块。在苏家吃的时候苏杳都把金桔皮挑出来了,她猜苏杳应该吃金桔味道,但不吃金桔本身。
苏杳看她,“你不是不让我吃?”
“是不让你多吃,你没看我这次只做了一点点嘛。”沈见白认真解释,“一周只能吃一次。”
苏杳笑着把果香四溢的糯米送进嘴里,甜度刚好,软糯香甜,不过过于甜腻,跟苏欣做出来的感觉全然不同,她眼神微亮,又吃了一口。
沈见白余光瞥见身边的人吃得开心,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自顾地开始吃饭。
沈礼没吃过她做饭,很容易便发现了中午的饭菜和以往吃过的口味大不相同,想到上次沈见白嫌弃家里的厨师做饭不好吃,故而只当是家里换了个厨子做饭,没想太多,不过口味确实要比上一个厨子做的好很多。
吃过饭,沈见白借口有事,带着苏杳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沈家,她突然明白了那些,结了婚的夫妻不喜欢和双方彼此的父母一起生活的原因了。
做事太容易犯拘谨,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一点也不自在。
她把臂弯处的长风衣给苏杳披上,“冷不?”
苏杳摇头,无奈道:“加上你这件,我穿了两件外套了。”
也是,她都给人捂这么严实了,沈见白帮她拉开车门,“带你去个地方。”
苏杳坐上车,说了声“好”,没问去哪,沈见白带着她的话,其实去哪都行。
A市盛溪山庄,沈见白就和沈鸢去过一次,所以对去的路段不太熟悉,好几次跟着导航都没找到,主要还是因为沈家这块地太大了,区域划分并不明显,导致每次错过入口后,导航自动重新规划路线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害得她在周边绕了好几个圈。
大半个月过去,里面的环境已经建设得差不多,随便一处都是能当作自然风景的存在,听沈鸢提起过,别墅内部的设计已经基本完工,再有些天就可以正式对外开售了,部分地段好的送入起拍,寻常一些的则会正常售卖。
唯独一处——她上次提到的溪水园,沈鸢还给她留着,并且看上去要比其他地方精致得多,硬生生给溪水园划分了个区域出来,起码足够让人一眼看出来,这块属于私人领地。
苏杳稍抬首看向阔派的独立别墅,眼底讶然,“这栋怎么相比刚才见到的大许多。”
“大吧!”沈见白抱手站在她身侧,有些得意:“到时候装修好了,咱住这里!”
咱。
好微妙的词。
是指她和沈见白。
苏杳偏头看她,“这栋是你的?”
“是,也不是。”沈见白伸手朝远面比划了个大圈,“这——里,都是我们的。”
“我们”两个字让苏杳不禁弯弯眉眼,顺着她手比划的方向,“要带我去看看吗?”
沈见白斟酌片刻后,摇摇头,“今天不是个好时机,而且匆匆出来,你的感冒也没好,不适合在外面逗留呆久。”
“不过,我可以带你进到别墅里面去看看,然后家具什么的,你来决定,包括别墅的整体设计,后面还有个小山和湖,右边是个自然公园,你都可以设计打理和装修。”
“只是”她犹豫几秒,“你一个人的话,设计这些会不会很累,要不还是我叫人——”
“不会,”苏杳蓦然打断她,“不会很累。”
“况且,难道你不会帮我吗。”
“会啊,”毕竟到时候要两个人一起搬进来的,不能坐享其成,当然要出一份力,“可是我俩对布局设计什么的大概都不太了解欸,而我,顶多打打杂,跑个腿。”
她现实中自己的房子都是花高价请最好的设计师设计的,直接拿的成品房,住得还算满意。
据她所知,苏杳也不是美术设计方面的专业,把这些活交给她会不会有点强人所难?沈见白不免有些担忧,如果到时候房子是设计好了,苏杳身体垮了,岂不得不偿失?
“要不我还是请人吧!”她郑重提议。
“不用苏杳坚决,抬了手腕,在沈见白垂在身侧的手心上挠了挠。
“你要信我。”
第33章 第33章
经过沈见白一周的悉心照料,苏杳的感冒大好,日常咳嗽的次数也相比之前少了很多,归根究底还得感谢沈见白每天雷打不动的早上早一个小时起来煮的雪梨汤。
冰糖雪梨可以止咳,总之,小时候家里老人留下的方法准不会错。
苏杳的病大好,不可避免的一个问题出现,前一段时间沈见白让赵烨同意把股份转到苏杳名下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办公室也已经腾了出来,就等苏杳过去。
沈见白把这件事和苏杳说了后,苏杳有些惊讶,没想到赵烨真的会同意沈见白的要求,把苏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自己,还同意自己进公司上班。
曾经,她不是没向赵烨提过,有意进公司帮忙,但一一被他以为她身体为理由,然后搬出外公来强压下她的提议,渐渐地,她也就不提了,她的要求变得简单起来,不论其他,外公疼爱她是不争的事实,也曾真的想要把公司交给她,是她自己当时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无法担此大任。
所以,她只希望赵烨能真心的,好好经营公司,也不枉费外公信任他。
现在突然知道沈见白真的把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她后,她心底还是有不小的惊讶,瘫坐在床上的Alpha还在继续说着:“本来上个月就可以进公司的,可我不是带你参加晚宴了嘛,加上最近你又是感冒又是咳嗽的,我给推到了现在。”
苏杳在她旁边坐下,“我父亲居然会同意你这般无理的要求。”
“我这要求哪里无理了!”沈见白‘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不满意苏杳的话:“我这叫东西哪来的回哪去,再说了,苏氏那公司本来该是你的,我不过帮你讨回来了一点点点点点而已,怎么就算无理了。”
她乍一下起身,苏杳眉间一动,没反应过来,吓得心跳骤然快了一拍,细密的闷痛感渐涌,呼吸也变得拥挤起来,她抿唇,抬手捂了捂心口,压着手腕揉了揉。
沈见白注意到身边人反应异样,也是吓了一大跳,忙扶着苏杳的背,“怎么了?心口不舒服?”
苏杳缓慢地点点头,其实不算特别难受,只是近一个月来,胸口的闷痛感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会因为一个咳嗽牵动着心口的闷疼,有时候会像刚才那样,猝不及防的一吓。
不对劲。
她身子再差,也不至于较弱到如此地步。
胸口的难受慢慢消散,苏杳的脸色却依旧白得吓人,沈见白一颗心狠狠揪在一起,无论是书里写的,还是真真实实见到的,她已经见过很多次苏杳脸色惨白的模样,每一次都让她心间不住发胀。
“你最近心口难受的次数太频繁了,”沈见白紧紧拧着眉,全然没了方才的玩笑,“走,去医院,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医院那边。”
她不敢耽搁。
她真的害怕苏杳会再出什么意外。
苏杳拉住她的动作,带了点哄人的意味:“已经到吃晚饭的点了,明天一早去好不好?”
沈见白不太想,满脸严肃:“你脸都白了,现在就去。”
“刚才是有点,这会没有了,”苏杳拉她坐回床上,“明天一早你带我去是一样的,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真的不难受了吗?”沈见白扫了一眼她还覆在心口上的手,懊恼开口:“一定是我刚才突然从床上起来吓到你了。”
“烦!”
苏杳抬了抬眉,逗她:“烦我?”
“才不是,”不知道是不是怕再次吓到她,沈见白声音小了很多,“烦我自己。”她眼皮耷耸着,不敢抬头看旁边的人。
有些可爱。
跟一只垂头丧气的大金毛似的。
苏杳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耳垂,像揉小狗一样揉了揉她的耳垂,指腹柔软的触感,她有点舍不得放手,“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已经快五点了,苏杳提醒她。
沈见白还沉浸在耳边的微凉中,听见苏杳的话后抬头,眼神放光,“你要吃什么,吃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会做!”
“果子饭。”苏杳想也没想就答。
“不行,”沈见白拒绝得干脆,她就知道会是这个,“这周已经吃过一次了,一周只能吃一次。”
“那我想吃土豆牛腩。”苏杳换了个菜。
土豆牛腩可以,沈见白立马点头应下,她站起身,从沙发上拿了床毯子盖在苏杳腿上,“你在楼上等我,我做好了叫你下来吃。”
苏杳看她,假意点头,等沈见白出了卧室大门,楼梯间听不到她的脚步时,苏杳才拿开身上墨绿色的毯子,小心翼翼打开卧室的房门。
自从沈见白掌厨以后,做饭一直是厨房的阿花帮着她打理,期间她刷手机无意看到了手机的乐刷视频推送,是一个近百万的做饭博主,二十多条视频无一不是博主的做饭日常或者菜品教程,虽说镜头里的人没露脸,但光看厨房布局和那双手她就隐约猜到这人是谁。
联想到沈见白有次快要睡着时和她的对话,有提到拍视频和剪视频之类的术语,她心中的猜测便更加肯定了。
她一个不落的看完了沈见白发布的所有视频,明显发现在最近几个视频里,阿花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评论区不少粉丝也纷纷在猜测或是打趣,帮忙的阿花是不是嫂子。
这些言论沈见白一个也没回复,可能是粉丝数量多起来后,留评数多了,她难免顾不上来,加上现实中她也有沈氏的公司要完成,所以后来的视频里,对于粉丝的问题沈见白一个也没回答。
苏杳翻完评论,看到粉丝网友们的调侃心底不喜,所以她研究了沈见白在视频里的做菜习惯,她觉得,阿花可以不用一直帮忙。
苏杳下了楼,看见厨房里热闹得很,脚上的步子不由快了几分,厨房内一高一矮两人忙碌的身影交织,有些刺眼,苏杳走到门口,正欲上前时,看见一边的阿花不停用着筷子搅动在锅里煎炒的土豆,沈见白则在另一头给炒好的肉上高压锅。
不过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举动,阿花却是在这期间频频回头看沈见白动向,苏杳不禁动了动眉梢,走到她跟前,“你在看什么?”
放在沈见白身上的注意力太过专注,乍一下听到耳边的声音,阿花结实吓了一跳,一支筷子掉落在地面上,“苏、苏小姐。”
苏杳在她神色慌张的脸上扫了眼,随即莞尔,“怎么了,你慌什么,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这时,上好高压锅的沈见白听见苏杳的声音忙赶过来,“你怎么又进来了,厨房油烟大,待久了要咳嗽的。”
苏杳不以为意,“我倒没有那么娇弱,你天天在厨房做饭,我总不能一直饭来张口吧。”
“饭来张口怎么了,”沈见白缩了脑袋,同她理论:“她们想饭来张口还没那条件呢,你还不乐意上了。”
“想帮个忙而已,阿花做的那些我说不定也会。”苏杳伸手从阿花手里拿过小型手持相机,“我还没看过你做菜呢。”
沈见白纠结,那能怎么办,摄像机都到苏杳手里去了,她还能给人抢过来还到阿花手里嘛,沈见白挥手,“那阿花你先出去。”
阿花得了命令,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后点头出了厨房,沈见白推开窗户,将抽油烟机的功能开到最大,嗡嗡的声音瞬间充斥整个房间,她摘下条围裙给苏杳围上,“锅那边你别靠近,还有对面的高压锅,菜刀也别碰,我都切好了。”
“菜的话,只有最后一道水了,所以你不用管。”
几句话说下来,沈见白这不让她干,那也不让她做,苏杳无奈,“沈大厨师,那我应该做什么?”
沈见白考虑一番,然后弯腰从柜子里拿出隔热手套,“要不你端菜吧!”
苏杳挑眉,“确定好了?”
她这么一问,沈见白又不确定了,“菜容易烫手,”她把手套往桌上一撂,“算了,你帮我拍视频吧。”
苏杳哭笑不得,任由她安排,但她该帮的忙一个没落,沈见白劝了几次便也没再说话了,只时刻留意着苏杳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她也好能在第一时间迅速做出反应。
好在,等全部菜都出了锅,苏杳的状态也没什么异样,连汗也没出一滴,沈见白一颗心落下。
今天只有她跟苏杳在家吃饭,两菜一汤足够,她挪开凳子,“你怎么今天突然想到厨房来帮忙?”
“不算突然,”苏杳视线落到面前那晚色泽诱人的土豆牛腩上,继续道:“前几次想帮忙,你不是都把我‘赶’出来了吗。”
好像是这样?沈见白挠头,“那不是还有阿花帮我呢嘛!”
苏杳拿起筷子,在沈见白的视线下夹了一块牛肉,“看来阿花这个帮手用得还挺顺手。”
“还行,”沈见白没听出她话里的其他意味,“今天的牛肉炖得久了点,应该挺好咬,你多吃点。”
确实如她所说,入口即化的肉质,嫩而不腻,轻微的甜口很开胃,苏杳贪嘴地又夹了几块,而后便不再动筷。
“不吃了吗?这次牛肉不合你胃口?”沈见白狐疑,自己细细尝了口,这不挺好吃吗,难道她喜欢吃有嚼劲一点的?
苏杳一愣,回想来,自己好像的确没吃几块,许是先前看到了阿话用筷子搅动锅里土豆的原因,纵使她对沈见白可以放一万个心,也做不到对一个佣人放下戒备。
菜是自己说要吃的,结果只吃了几口就不再继续,苏杳抬眸看了眼沈见白,后者表情里化不开的疑惑,不是对她,是对桌上的菜。
或许在自我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菜做得不合她胃口,也可能是在回忆,刚才做菜的步骤有哪里出了问题,导致味道上有了欠缺。
仔细想来,沈见白好像从没用因为某一件事而怪过她,也不曾从她身上找原因,对于发生的所有关于她的事,沈见白似乎永远都把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地下赌场那次,沈见白找到她时的道歉,怪自己没能对沈钰多有一点戒备。
晚宴那天,她执意要出门吹风透气,导致大半夜突然感冒,沈见白最后却是自责没能早点拉她回到屋内,这才导致的感冒。
包括现在也是如此,沈见白在因为自己夹了几块肉,而去怀疑自己足够自信的厨艺。
苏杳嘴角勾起抹弧度,笑答:“是你做的太好吃了,我每一道都想吃一点。”
这样吗?沈见白半信半疑,直到看到苏杳的筷子屡次伸向土豆牛腩后,她才是彻底相信。
吃过饭,苏杳在客厅沙发坐了会,总绝对哪不对劲,左上腹的磨胀感愈发强烈,胸口似堵着东西。
有点想吐。
她右手摁了摁腹部,没来得及同厨房的沈见白打招呼,起身径直回了卧室。
沈家没有留剩菜的习惯,沈见白只把锅里干净的汤匀给佣人,其他的剩菜剩饭尽数让人倒进了垃圾袋拿去喂食流浪狗。
出来没在沙发上看见苏杳,她便自顾上楼也回了卧室。
厕所的暖灯亮着,来不及闭合的闷隐隐传来水声,夹杂着Omega难忍地呕吐声。
不难听出,里面的人很难受。
沈见白刚走到门口,愣了一瞬,下意识想要推门进去看看,是不是苏杳身体又不舒服了,可莫名的,脚跟扎了根似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半晌,冲水的声音盖过了咳嗽声,苏杳从里面出来,正好看见怔在边上的Alpha。沈见白笑了笑,眼前,Omega眼眶通红,连眼底的泪还没来得及散去,惹人怜爱。
场景大概有点熟悉。
是沈见白穿过来的第二天晚上,她第一次给苏杳做了晚饭。
上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苏杳,也是这般从洗手间出来,眼眶染了红晕,蒙着层水雾的眼睛,跟刚吐过似的。
她听见自己用发紧的嗓子问了声:“你在干嘛。”
第34章 第34章
她听见自己用发紧的嗓子问了声:“你在干嘛。”
苏杳表情一滞,放下捂住胸口的手,脸上恢复从容,“吃过饭洗了个脸而已,你要用厕所么?”
她的话说得太容易使人相信了,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幸好,幸好苏杳此刻脸上过分的惨白暴露了她的谎言,不然沈见白可能真的会把自己刚才听到的呕吐声当作自己的幻听,然后相信她说的。
——只是洗了个脸。
“哦,我不用厕所。”沈见白转过身,想从沙发上找点什么,翻来翻去,沙发上只有一条,她睡沙发时候用的毯子,还是夏天才用到的,这会已经秋天了。
她压下心头的烦闷,搓了搓脸,认命地把话问出口:“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苏杳下意识否认:“没——”
“我听见了,沈见白偏头看她,笑着把话说完:“其实真的不想吃可以和我说的,没必要吃了又吐出来,很伤胃的,你胃又不好。”
“我没有不想吃。”苏杳惨白的唇翕动,欲解释点什么,对面的人直接打断她。
“上次”沈见白停顿两秒,“我第一次给你做饭那次,你是因为吐了吃下去的东西,伤了胃,导致晚上腹痛才去的医院对吧。”
陈述句,语气里没有半点委屈,只有那么一点,原来如此的意味。
一字字一句句落进苏杳耳里,心慌感爬满心头,她开口向沈见白解释,“那次的确像你说的一样,但——”
心尖骤然一阵刺痛打断了她的话,很疼,比以往时候都要疼,苏杳五官都疼变形了,她扶着墙几乎是挪到床边,心跳不受控制似的时快时慢,这股慌乱感对她很不友好。
沙发上,沈见白背对着苏杳,或许有赌气的成分,身后半晌半晌没动静,她愣没回一下头,除了视觉,沈见白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后无言的Omega身上,连呼吸也听得真真切切。
苏杳撑着床,等彻底缓过那股疼痛她才开口把后面的话说完,“沈见白,你做的菜很好吃,但除了第一次,我就再没那么做过了。”
沈见白却跟听不到一样,或者说,她这会听不进去苏杳的话。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叹了口气,“你早点休息吧,我出去有点事。”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直至走出沈宅大门,耳边被风声灌满,她后知后觉停下步子。
她能有什么事,穿书以来她唯一需要做的,正紧的工作,只是得到苏杳一百点的好感度,什么上班,什么视频剪辑,都不属于自己在这个世界应该做的事。
沈见白摸出手机,找到左伊的微信,指尖轻点:【今晚在哪玩?】
过了几分钟,手机震动,对面发来消息:【在老地方和她们喝酒。】
【怎么,你要来?】
【来,房间号给我。】-
x酒吧,灯红酒绿。
沈见白拢了拢肩,驱走不停往衣领灌的冷气,她无视门口固定欢迎的服务员直接推开酒吧大门,炫目的灯光在倏地在闪在头顶,到底是不适应酒吧的喧哗,沈见白有些烦躁地蹙眉,满脸嫌弃地朝电梯方向走。
一楼是蹦迪场,形形色色的Alpha和Omega交织在一起,跳到最后成了激情的热吻,彼此都不认识的人却互相做着最亲密的事。
沈见白一点也不能理解这些日夜混迹酒场的人,她加快步子,进了电梯。
左伊知道她要来,特地遣散了陪酒的Omega,包厢只剩下几个常玩在一起的朋友。
嗯,还有现在不喝酒的沈见白。
“你不在家陪你那小娇妻,跑来酒吧干什么?”左伊端着酒笑她,“想重拾旧业了?”
沈见白白她一眼:“去你的重拾旧业,心情不好过来放松放松不行啊!”
左伊饮干净杯中的洋酒,拆穿她:“来酒吧不喝酒,我给你点几个Omega来?”
沈见白踹她一脚,又是一声骂:“去你的!洁身自好点吧!”
“洁身自好?”左伊嗤笑,“这个词放在我身上不合适。”她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点啤酒递过去,“啤酒总能喝吧,喝点,不醉。”
“不要,我开车来的。改天。”沈见白有一次婉拒,环视一圈包厢,问她:“祺戋呢?”
“不知道,她生日晚会过后就和我们断联了,应该只有李萍知道,不过李萍也消失了,”沈见白不喝,左伊只好自己将杯子里的酒喝掉,“你找她?”
消失了?
沈见白狐疑,“能打听到她的消息吗?”
“能,但是,”左伊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我打听她干嘛,那是你的妹子。”
沈见白想骂人,“要死啊你,再说绝交。”
左伊耸耸肩,不再继续同她玩笑,前阵子有家赌场被查封的事情她不是没听说,沈钰的事情被沈家封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左伊家世上还有点说话的权力,估计也不会知道赌场查封背后的故事。
——沈千金为爱砸场,只为Omega妻子苏杳。
其他人不知道,但在上层圈子里,能传开的都传开了,左伊稍稍打听过,这件事似乎和祺戋有点关系。
“行,帮你去打听打听,所以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和老婆吵架了?”
提此,沈见白才忘却一点点的记忆再次涌出,顿时垂头丧气,“唉,我撞见她吐掉我给她做的饭了。”
“你会做饭?”左伊惊讶。
沈见白骂:“喂!重点是这个吗!”
“好吧,”左伊摊手,“觉得不可思议而已。那她为什么要吐掉,*据我所知,应该对她身体没有好处。”
“是啊,所以她因为这件事进过一次医院沈见白也想不明白,苏杳不像是那种会为了一直戒备自己而去和身体过不去的人,因为不理智,也不够圆滑。
况且苏杳已经八九不离十猜到了自己不是原来的沈见白。
她脑子里闪过苏杳苍白的脸色,额头全是因为吐过而生出的汗水,呕吐的滋味并不好受,甚至可以说很痛苦,那种需要胃部痉挛然后反出消化了一半的食物,应该不会有人想尝试第二遍。
“所以你没带她去医院?”左伊一语道破关键,“你不是该第一时间带她医院吗,怎么出来找我了?”
沈见白脑袋一懵,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当时那种情况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心底似乎有另外一种莫名的情绪压过了心疼。
酸酸涨涨的。
说不上来的难受。
在以往的二十五年里,沈见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像吃到一颗很酸很酸的话梅糖,入口一瞬间的酸涩不已让她本能地吐掉了嘴里的糖,只留下满嘴的酸。
是完全的酸吗?
或许不是吧,可能有后知后觉的委屈。
她努力了很久很久才换来的一颗糖居然吃到嘴里酸到掉牙,然后把糖吐了后却又在委屈,委屈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也没拿到一颗很可口的糖。
可明明是她自己把糖丢掉的啊。
那怎么可以是糖的错。
‘我没有不想吃。’
‘沈见白,你做的菜很好吃’
苏杳的解释似在耳边回荡,这下她听进去了,也弄明白了是自己没给苏杳解释的机会。
沈见白猛地站起身,连招呼也顾不上打,冲出包厢留下尚未关紧的房门,左伊盯着她背影微微挑眉,默了,她抬手,把陪酒的Omega再次叫了进来。
车上,沈见白迫切的想立马拿手机给苏杳打电话,告诉她自己马上到家,然后好好的,认真地跟她解释,听她解释。
摁到播出电话的手停顿几秒,手机被丢到副驾驶,她提了车速。
解释的话要当面说。
她想看着苏杳的脸说。
夜色稍浓,月影横斜。
一辆黑色宝马刹停在别墅门口,沈见白匆匆下车打开别墅的大门,胡乱踢掉脚上的鞋,穿着袜子飞奔上了楼。
怕吓到里面的人,她站在门口努力克制呼吸,小心翼翼地,敲开了房门。
视线略过沙发,她看见床上的人抬了头,露出一抹笑,昏暗的房间内,沈见白把苏杳的笑看的真切,心底泛了柔软,她靠近苏杳睡的一侧,蹲下,唤她:“苏杳。”
“回来了,不生我气了?”苏杳半个脑袋缩进被子里,眼底闪着疲惫。
“没生你气,”沈见白自责,“我只是脑子短路了,一时没想通而已。”
听这人语气,只怕下一句又该说对不起了,苏杳缓慢地眨眨眼,“咳这件事不怪你,我对你戒备过是不争的事实,浪费你的心血也是事实。”
“所以,”苏杳敛了敛疲惫,笑道,“你可以听我解释了吗?”
“可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家不管不顾也是事实,我也有错,”现在反倒让苏杳来安慰自己,沈见白过意不去,昏暗中的嘴一瘪,“那,那你解释吧。”
又是这副小狗委屈的表情,苏杳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先给我摸摸你的耳朵。”
摸耳朵干嘛。
沈见白不解,但还是把头凑过去,将耳朵递到苏杳手边。
“阿白做的菜那么好吃,我怎么舍得吐掉,”她的声音飘进沈见白耳朵里,带了丝丝甜味,“吐是因为胃里难受。”
阿白。
糖块的酸涩彻底化开,含在嘴里泛起无与伦比的甜,沈见白歪头去蹭耳边有点凉的手指。
想彻底贴上去。
沈见白贴在苏杳袖口边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的玫瑰香,还有沐浴露的甘甜。
好香。
苏杳掐住手里柔软的耳垂,“你是小狗吗?这都要闻。”
“大概不是,”沈见白摇头又点头,“偶尔也可以是。”
苏杳无奈,语气认真:“去查一查阿花吧。”
阿花?
沈见白表情一滞,脑海中的猜测逐渐成型。
自苏杳感冒后,她下厨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包揽了苏杳的一日三餐,苏杳的身体动不动就胸闷心口难受的症状变得频繁,加上今天她难受,吐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害的两人险些闹了误会。
可如果真的是阿花,那自己
沈见白错愕地看向床上的人,“你是不是看见她动手脚了。”
苏杳知道她想说什么,摇摇头,“猜测而已。”
沈见白哪里会信她,苏杳那么聪明,否认一定是怕她会因此自责。
“看见了为什么还要吃,”心酸到发疼,沈见白憋着股哭腔,声音发颤,“吃那么多,你别吃啊!”
苏杳看见她眼中的隐忍着的泪水,坐起身虚手把人搂进怀里,“那是你为了我做的一桌子菜啊。”
“我舍不得。”
不止如此,更舍不得看你委屈。
第35章 第35章
这天晚上,沈见白躺在苏杳旁边辗转反侧,眼眶更是湿了又湿,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连带着她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她侧身,小心朝苏杳身边靠去,悄悄把被子拱出个小弧度,然后把手伸过去搭载苏杳腰间。
令人安心的后背抱。
沈见白压下心底的酸涩,心底却总不住回想晚上时分,她和苏杳的对话。
良久,月光完全倾斜,她才挨了挨苏杳的发梢,彻底昏睡过去。
翌日一早,沈见白丝毫不敢耽搁,拉着苏杳去了沈家私立医院。
她边开车边念叨了一路,昨晚太晚苏杳不愿折腾,不然昨晚上她就会把人架着扛来医院,拖到今天早上,苏杳脸色比先一晚白了一个度不止。
到了医院,在她的硬性要求下,给苏杳做了身体的全面检查,大大小小的能做了全做了。
不出所料,苏杳的血液里含了一种特殊药剂,只针对心肺功能不好的人,受到刺激时,药效会发挥极端性作用,抑制、加快心跳的速度,这个药剂在苏杳身体里积少成多,极有可能引起突发性心梗和心痉挛。
医生的话听在沈见白心里如遭猛击,气愤至极。
背后指使的人太恶毒,她几乎能肯定,对方就是冲着苏杳的命去的。
沈见白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攥紧,指甲陷入肉里的刺痛将她从这股似要失控的情绪拉扯出来,她缓了呼吸,目送医生离开后转身进了病房。
病床上,苏杳还在挂水,药效安神,这会又昏昏睡了过去,她轻声走到床边,小心把苏杳输液的手挪到被子里,哄人似的,在上面拍了拍。
乖乖睡觉。
等她回来-
沈见白驱车回到沈宅,抬手把守在门口的几个保镖也唤了进去。
时间尚早,阿花正在厨房帮厨师准备沈礼一行人的早饭,看见沈见白进来厨房,她面色一笑,“小姐今日也要给小夫人”
她话被沈见白身后跟着的保镖打断,她下意识撤开步子,神色紧张,“小、小姐?”
沈见白紧蹙着眉,一想到刚才医生跟她说的话,心中怒火霎时燃烧,她沉了语气,吩咐保镖,“把她带到客厅。”
阿花第一次见到沈见白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小脸吓得惨白,叫嚷着想要挣脱保镖的控制,可训练有素的保镖岂是说挣脱开就能挣脱开的。
他们加重力道,任由手上的人怎么呼喊求救,怎样挣扎,把人扔到宽敞的客厅。
沈见白没去看她,“你来沈家工作多久了。”
阿花擦去脸上横流的泪痕:“一、一年多。”
“谁指使你的。”
她问得突然,前句不着后句,地上的阿花闻言一愣,表情有些僵硬:“什么?”
沈见白脑子里全是苏杳躺在病床上输液的画面,耳边医生的话不停回响:‘极有可能引起心梗和心痉挛。’
愤恨快要抑制不住,掌握了身体的主导权,抬腿间,一脚已经踹到了阿花的肚子,Alpha先天优势,自分化后各方面能力不断增长,力气也是。沈见白这一脚一点也不轻,把阿花踢出去半米多距离。
“谁指使你,在我做的饭菜里下药!”她提了音量,又问了一遍。
阿花痛苦地捂着肚子,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这一脚震碎,喉口甚至漫了铁锈味,“大小姐,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你xx!”沈见白最后一点耐性也没了,她吼道,“拖出去打,打到说为止!”
话落,保镖把地上的人拖到了门口,殴打声混着惨叫声。沈见白喘着粗气,望着保镖拳脚下的人脸已然鼻青脸肿,可即便如此,她那满腔怒火不减分毫。
阿花不说,线索没了去向,沈见白拍握拳锤了把脑门。
该死的,想啊!
内心始终无法得到平静,她这会无法思考,也没办法思考。戾气在她周遭散开,熟悉又陌生的情绪侵占了她。
【宿主请注意情绪调节,系统检测到原主的怨愤值突破安全值。】
许久不曾冒出过的系统出声提醒,沈见白却跟没听见似的,一把冲到阿花身侧,拎起阿花的领口就是一拳,“再不说,信不信我打死你!”
几滴鼻血滴落地面,阿花咳了声,两个牙齿就这么跟着一起咳了出来。
阿花信了。
她如果不说,眼前这个Alpha可能真的会打死她。
害怕来得后知后觉,阿花全身都在抖,有疼,也有恐惧,均来自面前的Alpha,她咽下嘴里的腥甜,肿胀的脸做不出半分表情,只能听到声音里的哭腔:“别打了,别打了,我说”
“是沈钰小姐。”
沈钰?
沈见白用力推开她,恍然间将整件事串在一起,最后得到一个答案。
沈钰在报复苏杳,她居然还有脸给苏杳下药!
沈见白愤怒,也厌恶,可过后却满是自责,她还是做错了,沈艳一家怎么会因为她的一句警示而害怕?沈艳或许会,张斌可不会,他们那个为非作歹的女儿更不会!
楼下的动静太大,严重影响到楼上的人,第一个发现情况的是仍旧是沈鸢,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率先下来查看情况,看见地上的浪迹和血迹后,她忍不住蹙眉,环视一圈,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沈见白身上,她微讶,示意其他佣人把地上的狼藉打扫干净。
“她干什么了。”沈鸢走过去问。
“干什么了,”沈见白朝地上‘呸’了声,“她该死了!”
沈鸢冲保镖摆手,“先把她带去地下室,安静点,堵住她的嘴。”
沈见白盯着保镖把人带走的背影,问,“沈钰最近在干嘛。”
“姑姑说打算送她出国留学,”沈鸢看了眼腕表,“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不准去,”沈见白眼底闪着狠戾,“沈钰哪也不准去。”
沈鸢一顿,“那我叫人把她的机票行程抹掉,让机场禁掉沈钰的个人信息。”
沈见白点头,转了话题,“几点了。”
“快九点。”
苏杳应该快醒了,沈见白冷静片刻,偏头看她,“今天你和父亲都不用去公司?”
沈鸢面无表情:“周六。”
哦。
也是,不然这个点怎么可能见到穿着睡衣的工作狂。
等平复好心情,沈见白简单跟沈鸢说了来龙去脉后又回了沈家私立医院。
她才要靠近病床,床上的人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她,沈见白咧嘴露出排整齐的牙齿,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笑,心虚似的:“我吵醒你啦?”
“是啊,”苏杳说,“你开门的声音有点大。”
“抱歉啊”沈见白挠头,“不过没关系,下次咱又不来这睡了,下次回家睡。”
末了,她肯定地又道了遍:“嗯,再也不来了!”
苏杳抬起没输液的手朝她挥,“过来。”
沈见白加快步子,“怎么了?”
“耳朵。”苏杳摊手。
“哦。”
有了昨晚的第一次,沈见白熟练地把耳朵凑过去放在她手边,“你为什么喜欢摸我的耳朵啊。”
“我不能摸摸你的耳朵吗?”苏杳反问。
她难道不能摸摸小狗的耳朵么?
“能啊,你想摸哪都行,”沈见白皱鼻,掩去情绪,“要不要再睡会?”
也行,大概是输液的缘故,苏杳身上有些发软,没什么力气,她缓慢地挪出半个床位,“你脱了衣服上来,陪我睡会。”
“啊?”沈见白一脸为难,“像上次那样脱得只剩下内衣吗?”
苏杳挑眉,玩味地看着她:“如果你想,也可以连内衣也不要。”
去!
她才不要。
沈见白瞪她一眼。恶趣味得要死,就知道吐黑墨水欺负她。
在心里腹诽几句,褪下身上的脏外套,就着里面的白衬躺下。
起初她躺着还算中规中矩,真的只是陪苏杳睡觉而已,后面慢慢的,苏杳侧过身面向她,手背上的输液管牵动着晃荡,沈见白忙抓住她不安分的动作,“嘛呢,等下回血要疼的!”
“你睡在旁边半天没动,只好我来动了。”苏杳满脸无辜,眼睛跟会勾引人似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这是怪她没侧过去面对着她?
沈见白被她盯得嗓子发紧,小心把苏杳的手放好确保不会压到,“你说一声嘛,我来动就好了。”
“什么都非要我说你才知道?”苏杳无奈,“榆木脑袋。”
“你已经第二次这么喊我了,”沈见白抬眼,吊瓶里的药水所剩无几,她按下床头的呼叫,“我叫医生过来拔针,你打完后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胸口啥的,还难受吗?”
苏杳摇头。半晌,医生推门进来准备给她拔针,沈见白嘱咐她:“医生,你轻点啊,很轻很轻那种。”
医生抹上针的手一顿,抖了抖,“好、好的小姐。”
“欸!”沈见白叫住她,“你手消过毒了的吧?”
医生手上动作又是一顿,“大小姐,是消过了的。”
沈见白的次次打断,弄得医生有些无从下手,苏杳在边上看不下去,出言提醒,“你够了,等下真的回血了。”
沈见白‘哦’了声,瘪嘴收了视线,但内心又忍不住想去瞟医生的动作,索性,她直接拿被子捂着自己的脑袋,眼不见为净。
听到病房门合上的声音后,她才闷声道:“她拔的时候疼不疼啊。”
“肯定特别疼,我小时候扎针,最疼了,拔针也疼。”
说着,沈见白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朝苏杳旁边拱了拱,身子往下缩了缩,蹭到她手边,“我看看还有没有出血。”
苏杳身上香香的。
被子里空间封闭,透了些光亮,沈见白鼻尖处尽数是她身上的花香,这会凑近了,香味更甚。
她隐约看见苏杳覆在腹上的手,右手手背上贴着医用贴,正中心的位置渗出点猩红,她鼻尖凑过去,轻轻点在周边,有模有样地比划了个圈,“给你画个圈圈。”
苏杳小腹骤然一紧,表情闪过些不自然,“你先出来”
“不要不要,”沈见白额头在她肚子上蹭,“苏杳,你好香啊,香香的,可好闻了。”
“沈见白,”察觉到小腹收紧,苏杳拢紧腿间,忍无可忍地伸手把人从被子里拎出来,“别闹了,一直在被子里不闷吗。”
“不闷啊,”沈见白意犹未尽,“你的信息素真的很好闻,玫瑰香”
苏杳微磕着眸子不说话,输过液的手悄无声息地覆在刚才Alpha待过的小腹上。
微凉的手触上腹上的温热,她叹了口气。
太敏感了。
自己现在对沈见白的任何触碰,都太敏感了。
刚才沈见白不过是用額頭蹭过她的腹部?
那以后
苏杳无奈,掀开被子下床往洗手间方向去。
第36章 第36章
苏杳也没主动提起,沈见白便没把沈钰指使下药的事告诉她。
所幸好在药剂在身体的残留不多,悉心照料几天便可彻底清除,有了这次算计,沈见白算是彻底明白,良心那一套在上层社会的豪门世家里根本没有。
能让人长教训的只有报复,以牙还牙的报复。
入夜,沈见白带了几个人径直去了沈艳家,沈钰正坐在客厅打着手柄,玄关的大门骤然被人一脚踹开,她颇为不耐烦地望过去,看见来人是沈见白,她下意识一喜,连忙跑过去挽着她的手:“表姐,你怎么来了!”
“是来找我——”
‘啪’。
耳光骤落,脸颊火辣辣的疼,沈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脑子发懵,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这个,曾经关系要好的Alpha表姐,“表姐!你干嘛!”
“我干嘛你看不出来吗?在打你啊!”沈见白拽住沈钰领口,动作不轻,一点不管中间是否有障碍物地把人硬拖进了屋,“你很急吗,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自己就上赶着想找我挨揍了?”
楼上,沈艳和张斌闻声而至,匆匆下楼看清楚客厅的情形,急忙跑上来想拉开沈见白的手,“见白,见白!你这是干什么?!”
大概是沈钰脸上的红肿看得真切,张斌改了以往看戏的心理,也跟着上前把沈钰护在身后,“沈见白!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发疯?
沈见白气笑了,懒得跟她们多说,示意保镖把两人拉开,手上的动作没松,“喜欢下药,喜欢搞小动作是吧?”
她一脚踢到沈钰膝盖上,后者一个踉跄直直跪在地上,没扑地毯的瓷砖地又冷又硬,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疼的沈钰大叫,“父亲,母亲,救我!”
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不停央求着旁边的沈艳和张斌两人救她,求沈见白放过她,却唯独对下药的事闭口不提。
沈见白哼出一声,从身后的保镖手里拿了三个杯子和一瓶大半百度数的白酒。
不多,三杯刚好六百毫升。她朝每个杯子里分别又倒了些液体或粉末,一杯一杯推到沈钰面前,“三杯酒,一杯加了两倍的Omega催情兴奋剂。一杯加了信息素絮乱的抑制剂,至于这最后一杯,你应该很熟悉。”
“你让阿花在苏杳菜里加的,想必就是这个了,不过我这是改良版,专门针对心脏没问题的健康Omega。”
最后一句话落下,沈钰脸色难看至极,她望着沈见白,眼底是难掩的错愕和恐惧,“见白表姐,你,你真要为了一个外人来报复我吗?”
“见白!钰儿算你半个亲妹妹!”沈艳被保镖压着,不管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沈钰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不能允许沈钰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沈艳跪下来求沈见白,眼泪哭了一把又一把,“见白,求你了,看在姑姑的份上,姑姑求你放过钰儿”
沈见白垂眸,不含一丝情绪的眸子能凝出冰霜似的:“不看,不放。”
“小姑姑不妨问问你的好女儿,她给苏杳下药的时候,又有没有看在我的面子上呢?!”
“一定是有误会,见白,钰儿虽然平时好玩了些,但绝不至于心狠手辣啊!”沈艳不愿意相信,往地上砸的头让沈见白挡了回去,“见白,都是误会啊!”
沈见白冷眼,所以无论是处于一个什么社会和世界,它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沈艳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也或许,她希望用血缘、用关系担保,为沈钰开脱,不论她做的事情有多恶劣,结果会有多惨。
说实在的,沈见白一点也不喜欢贵族世家的纠纷,为了面子,为了想要报复,她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面对着这样一群权势滔天的圈子,固有的法律拿她们没有半点办法。
她磕上眼,扭头去看沈钰,“赌场的事或许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你打电话给苏杳求助,可之后呢,你自己是平安地从赌场出来了,并且还转去了下一个酒吧继续和朋友玩乐。然后可耻地丢苏杳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替你承受本该由你承受的一切!”
“我当着你父亲和母亲的面说不原谅你,说苏杳也不会原谅你,你认为我们驳了你的面子,想要报复我,报复苏杳,是吗?”
她俯视着沈钰,眼底的憎恨藏了些许心疼,对另一个人的心疼,她蹲下身子,钳住沈钰的双颊,“但苏杳呢,她做错了什么,她有对不起你吗?她亲口说了不原谅你吗?还是说,你觉得是她教唆我,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甚至甚至在那之后,她半句话不曾提及此事,可你呢?你干什么了!”
联想到沈钰做的种种一切,沈见白越说越激动,愤怒要抑制不住,一手将沈钰的头死死摁在冰凉的瓷砖地上,双目猩红,暴戾怒喝:“你要她的命啊!”
戾气自她身上散发,沈见白恨不得亲手撕碎了眼前的Omega:“她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知道!就是因为你知道,所以你觉得,要她的一条命轻而易举是不是!”
哭泣和求饶已经不能解决什么事情了。
沈钰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好近好近,就在自己眼前,掌握着生命的倒计时。双唇被人撬开,辛辣的液体不断灌入候腹,她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整整六百毫升的高度白酒,加上三种药剂同时灌入。
大概胃很快会如火烧般难受,然后,不用的药剂开始发挥作用。
她知道了。
沈见白是想让她体验一遍苏杳经历过的折磨。
沈见白抬手,保镖会议,松开了沈艳夫妇,“新账旧账一起算,我会留保镖在门口守着,三个小时后会有医生过来救你。”
“沈钰你记住,我要你一条命同样轻而易举,我甚至不用为此偿命,但权力从来不应该是我们打压别人的资本,也不应该成为我们为了自己脸面而去报复的武器。”
“所以,我不希望你再有下次。”
说完,她丢下瘫在地上的三人准备离开,谁曾想,转身的步子还没来及彻底迈出去,眨眼间,一道身影快速略过两侧的保镖,直朝她扑来,下一秒,颧骨处骤然一痛,沈见白脚下踉跄几步,险些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张斌这一拳极重,舌尖在嘴里尝到了腥甜,沈见白嗤笑一声,抬头看向冲过来的Alpha,“姑父与其有打我的力气,不如好好照料一下您女儿吧,毕竟过不了多久,药效就要发作了呢。”
“你!”彻底惹怒的张斌还想上来打她,反应过来的保镖急忙上前把人控制住,心底发虚。
沈见白摆手,“没事。你们在门口守着,三个小时内不准放她们出去,也不准有人进来。”
出了别墅,沈见白在路边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龇牙咧嘴地揉了好半晌刚才被打的地方。
下手真重。
疼死了!
等沈见白再次回到卧室已经十一点,为了避免打扰的苏杳睡觉,她在阁间浴室洗完澡才蹑手蹑脚推开房门,躺到床边。
“回来了?”
身边突然出声,沈见白一惊:“吓我一跳,你怎么还没睡?”
苏杳声音听上去很清醒,不像被吵醒后的样子,沈见白心虚地拿被子遮住半个脑袋,背过身去,“快睡快睡,明天还得送你去公司上班呢,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
右边脸颊压在质地柔软的枕头上,有些刺痛,方才洗澡的时候她照过镜子,颧骨处有点红肿,挺明显的,张斌那一拳铁定是下了死手,差点没把她牙打掉。
算了,怎么说她也是当着一个父亲的面教训人家女儿,生气揍一拳算是情理之中吧,就当是还了她打沈钰那一巴掌了。
但。
这也太疼了!
沈见白瘪嘴,眼眶酸酸的,她闭上眼,打算睡觉。身后,一只手攀住她的肩头,拍了拍,苏杳好听的声音传来:“转过来。”
她拒绝:“不转,我已经睡着了。”
“快点。”苏杳叹气,“让我看看你。”
沈见白的抗拒太过明显,还背过身不让自己看她,苏杳猜到这人定是受了委屈不愿说,“晚上是去找沈钰了?”
沈见白没说话。
“你当着沈钰父母的面,教训了她,”苏杳停顿,语气冷下去:“所以她父亲打你了?”
全猜到了。
沈见白知道苏杳一直很聪明,今天的事情八成也是瞒不过她,对于苏杳能猜到事情的经过结果她并不惊讶,她妥协地转过身面向苏杳,月光朦胧,眼前的Omega五官似蒙上一层薄纱,好像,这层薄纱来自她自己的眼睛。
她朝前挪近,可不论她怎么靠近,苏杳的脸却是越来越模糊,她抹了把眼睛,指尖上的湿润一发不可收拾,沈见白气急败坏,置气般加重了揉眼睛的力度,她声音里带了疑惑不解:“苏杳,我怎么看不清你了”
视线处,沈见白溢出的眼泪越来越多,顺着眼尾浸湿了白枕,右边颧骨上的红肿深深刺进苏杳的眼睛,心尖泛了疼,她握住沈见白的指尖,“别揉了,做什么要哭?”
“呜呜呜我才没哭,”沈见白边哭边嘴硬,“身为一个强壮的Alpha,才不会哭!呜呜呜”
下一秒,她把苏杳揽进怀里,头一埋哭得更大声,“烦死了,我绝对不是被那姓张的打哭的”
胸前的衣襟瞬间沾上了湿热的眼泪,苏杳深吸一口气,眉心皱得厉害,五指穿插进她脑后的密发里,心如被撩过的弦,颤动得厉害,她柔声问:“疼不疼,起来我给你上点药,好不好?”
沈见白埋在她怀里,摇头,“不要,一点也不疼。她们太可恨了!明明你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都要针对你,对你下手嗝”
“我给沈钰灌了整整一大瓶白酒,里面放了三种药剂,我也要让她试试你受过的难受,苏杳,我有没有很过分?”她抽噎。
苏杳蹭住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安抚开口:“没有过分,那是她应得的。”
“我也觉得,她那样对你,活该!”沈见白抽泣,轻柔的玫瑰香味逐渐将她安抚,手上,苏杳的腰肢被圈了个满怀。
半晌,她从苏杳怀里抬头,睫毛上沾染了没来及的拭去泪滴,认认真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们欺负你了,谁也不行。”
苏杳轻笑,抚摸她脸颊上的红肿,语气里化不开疼惜:“万一是你欺负我怎么办?”
“我怎么会欺负你!明明是你欺负我比较多。”沈见白不满,把头重新埋进她怀里,后知后觉的尴尬涌了上来。
好尴尬。
25的人了,居然因为被打而回到家抱着名义上的老婆痛哭流涕。
没脸见人。
想找条缝钻进去。
缝?
沈见白乍然回神,彻底清楚自己现在的姿势后猛地抽开身子拉开距离。!
所以她刚才是埋在苏杳的x缝里哭的?!
“啊,对不起,我我”沈见白一张脸羞涩爆红,“要不,要不我还是睡沙发吧。”
“干什么睡沙发,”苏杳捉住她的手放回自己腰上,“哭都哭完了,现在想跑?”
沈见白抽回手,闭上眼假装睡着:“那、那我已经睡着了!”
苏杳的声音缠绕在她耳边,没打算放过她:“摸过,抱过,刚才还哭过,下一次是不是要看了?”
虎狼之词!沈见白脸颊燥热:“不要!”
第37章 第37章
早上,沈见白站在洗漱间镜子前,望着里面顶着一双肿泡眼的自己,内心无比崩溃,昨晚上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哭了呢,哭得神魂颠倒,她差点今早没脸面对苏杳。
丢人,实在太丢人了。
好吧,虽然在苏杳面前本来也没多少脸皮子。
沈见白哀嚎一声,伸手打开水龙头,接了捧水洗脸,天气越来越凉,冷水洗脸已经不再适用,一捧水扑上去,脸都要冻麻,她腮帮子颤动几下,紧咬后槽牙,“我去,怎么是冷水,我脸皮子差点冻掉。”
苏杳闻声进来,帮她把水龙头扭到有温水的一边,“你是昨晚上把脑子哭傻了吗,开热水啊。”
“你才傻了。沈见白在心底腹诽,经过一晚上,脸上被张斌打的地方消肿不少,一会上点遮瑕应该就看不出什么了。
苏杳从镜子里看她,神色动容,“我一会帮你涂点药。”
“才不要,沈见白皱眉,态度强硬:“小伤,不上。快点换衣服,第一天上班,可别迟到。”
苏*杳没说话,就这么盯着镜子里的人,沈见白后背一寒。
啊这
“上嘛,一会给你上就是,”她瘪嘴,语气逐渐弱下来:“干嘛那么看着我”
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凶死了-
上午,沈见白把人送到公司楼下,找了个位置停好车后拎着电脑包屁颠屁颠就跟着下车,对上苏杳不解的眼神,她说:“第一天上班,我来监工,万一你偷懒怎么办?”
好义正言辞。
苏杳挑眉,“看来沈大小姐一分一秒也离不开我。”
“喂!”沈见白愤愤关上车门,“听清楚我说的了吗,是监工,监工啊!”
苏杳摁下上行电梯:“好了监工,快走啦。”
沈见白‘哼’了声,小跑着跟上,苏氏没沈氏规模大,办公的地方集中在8到顶楼,两个电梯,高层职工单独一个,需要刷卡。苏杳办公室在22楼,和部门员工同层,所以在进到办公室的这段路需要经过部门其他员工的办公区域。
啧。
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苏杳会很忙,平常时不时会有员工过来找,处理一些工作的日常琐事和项目规划,沈见白在心里把赵烨骂了个狗血淋头。
果然是铁公鸡拔毛,连个好点的办公室都舍不得分出来。
无语。
沈见白上前帮苏杳拉开门,好在办公室的空间不小,最里边还有道门,应该是私人休息室,光线和硬件设施都算过得去,沈见白背手参观一圈,稍稍落下心来。
“助理呢?”她问。
“还没来及的安排,等明天我去和人事说一声。”苏杳坐下,手边堆起小臂高的文件,光是看看就令人头大。
“到时候我让何霄挑个人,你别操心。”沈见白抽走她手上翻阅的文件,“才到公司,你先休息会,这些我帮你看看。”
“刚到公司就休息,你这是什么歪理?”苏杳哭笑不得,她坐沈见白的车来的,从电梯下来前前后后只怕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她的屁股刚落上办公椅不过半分钟,现在休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跑来公司的。
沈见白却不以为意:“休息会。”
“一会我该忙不完工作了。”苏杳不愿。
沈见白态度坚决:“我帮你,指定能做完。”
事实确如她所说,一整天下来大大小小的事情她能帮忙的全包揽了,端茶递水,文件浏览检查,哪一套做下来不比助理细致。反观苏杳,除了一些文件上必要的签字以外,别的她确实没机会操心,因为,某位监工在她旁边管得很严。
半个小时喝一次水,每隔一个小时起来走动走动,避免腿部麻木。
以及,眼睛每次盯着电脑屏幕面前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苏杳无奈,喊对面的人:“沈见白。”
沈见白抬头,眼底难掩疲惫,但看向她的眼神却神采奕奕,“啊?怎么了,要喝水啦?”
苏杳摇头:“不喝,你过来。”
她扫过沈见白的脸,叹了口气,明明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却愿意为了她硬撑着,帮她做了大半的活。
闻言,沈见白起身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子和苏杳保持同一水平线上,“腿又麻了吗?”
好闻的檀香逼近,苏杳情难自已地深深吸了一大口,抬手捏住她的耳朵,在指腹间轻缓揉搓。沈见白不喜欢戴耳饰,正好方便了她这个喜欢揉耳朵的习惯,苏杳用食指将她耳边的轮廓从上往下摩挲一遍,淡淡道:“监工太称职了,中午还没午休,现在困不困?”
沈见白缓慢的眨眨眼,其实是有点困的,昨晚上没睡好,一整天的工作她早就很困了,如果在沈氏,她只怕早就进休息室睡觉了。
可今天不行,苏杳第一天来苏氏上班,赵烨那个老男人肯定要好好为难一番,让手下的员工逮着苏杳薅,自己要去休息了,那苏杳怎么办。果不其然,她在苏杳工作邮箱里的一堆邮件中整理出了三十多份,时间不一的员工请假条。
按理来说,为了方便,员工请假的小事另有人负责,最起码,以苏杳手握十点股份的职位,怎么着也不该轮到她,摆明了是想给苏杳工作加量,久而久之等身体吃不消,撑不住了,劝退的借口也就有了。
沈见白觉得赵烨简直欺人太甚。
今天是有她在这帮忙,那以后呢?沈礼总不会让她胳膊肘一直往外拐,天天跑来苏氏帮苏杳工作。
她蹲下身子,把头枕在苏杳的西裤上,“嗯,我觉得有一点点困,我都觉得困了,你肯定也困得不行。”
沈见白嗅了嗅,苏杳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闻,“苏杳,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啊?怎么这么好闻。”
她偏头,鼻尖卡在苏杳*上,用力蹭了把,花香参杂着沐浴露的清香把她撞了个满脸,苏杳捏耳垂的手一顿,想把人推开,“看来你真的是小狗,天天这闻一闻,那嗅一嗅的,赶紧起来。”
“小狗就小狗,”沈见白没闻够,赖着不起:“所以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啊?”
“我用的沐浴露和你用的难道不是同一种?”推不开人,苏杳只好任由她去,只要别再往上,对她的影响就不会太大。
沈见白恍悟,‘哦’了声,“也是,那你累不累,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我最近在研究做甜品,晚上试试?”
“晚上别做饭了,”苏杳把另一只手抚在沈见白后颈,修得圆润的指甲似有似无的在她光滑的皮肤上磨蹭,“我不累,但感觉你挺累的,晚上让厨师随便做点,应付吃吧。”
沈家的厨师做?
后颈带着凉意的抚摸好舒服,沈见白懒得离开,埋在腿间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不要,我不放心交给别人做。”
出了沈钰那件事后,她已经对别人做饭给苏杳吃这件事表示一万个不放心,而且,以后即便是她自己要做饭,食材和做饭的全部流程她都不会再允许有其他任何一个人的介入了。
哦,当然,苏杳除外。
苏杳猜到她对这事的坚持,没再出言相劝。
晚上,沈见白只随便做了几道菜,尽管很累,但该拍的视频一个没落,对于喜欢的事,她并不觉得是会让人疲惫的,恰恰相反,她反而能从中获得某种能量,沈见白称这种能量为:阳光值。
对,就植物大战僵尸里,用来买植物打僵尸的阳光值。
开玩笑,比喻而已。
吃过饭,沈见白轻松不少,哼着小曲敲响沈鸢的卧室房门,沈鸢才到家,晚上跑了趟酒局,这会有些头昏脑胀,打开门看见是沈见白,她松开蹙紧的眉头,侧开身让人进去。
沈见白传过来第一次进沈鸢的房间,规模比她和苏杳睡的那间小一点,家具也不多,省去了前厅的长沙发,露台从头做到尾,床挨着窗户。
她环视一圈,视线落在面对着露台的单人沙发上,“你平时就坐那?”
沈鸢不明所以:“嗯,风景好。”
好才怪,沈鸢这房间是背光的,下午才会有太阳照进来,真正风景好的,是自己那间。她好奇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感觉和她房间的没什么不一样。
沈鸢见她动作,拿过遥控器摁开天花板上的自动格挡板,露台边大片的天空直入眼底,抬眼,就能看到满天繁星,还有藏匿在乌云里的残月。
沈见白新奇,惊呼了声,“哇,这个设计好,那你躺在床上岂不是能随时随地看到星星!”
难怪,沈鸢的床要挨着露台放,原来天花板是做了玻璃窗的设计。
“嗯,夏天星星多的时候,会很好看。”沈鸢端着水杯走到露台边,跟着抬头,“入秋了,星星不多,也不闪亮。”
“你喜欢星空啊?”沈见白仰着脑袋去看旁边的人。
“还好。”沈鸢淡淡答。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好是什么回答。”沈见白白她一眼,有机会真得好好改改她这吝啬表达的习惯。
很多时候,克制,反而会享受不到美好的东西的。
沈鸢牵动嘴角,重新回答一遍:“挺喜欢。”
挺。
好吧,回答勉强算过关。
沈见白仔细看了会,进入正题,“盛溪山庄的进度怎么样了?”
“楼盘卖得比较火爆,拍卖的价格也基本是按照预想的最高拍出去的,”沈鸢如实回答,半晌,她低头看沈见白一眼,“可以入住了,溪水园我让人打理好了,你和嫂嫂可以着手装修,快的话,来年的春天就能住进去。”
沈见白相信沈鸢的能力,问问进度也只是因为,她不想苏杳继续在沈家住下去了。
不为别的,这一家子看似和平,个个和蔼,但真要仔细去猜心思,猜不到几个,包括面前的沈鸢,能保护苏杳的最好办法,就是从这个家搬走。
好就好在,沈鸢不坏,是她在家里,甚至这个ABO世界里,除苏杳外最能信任的人。
“阿花还关在地下室?”沈见白换了个姿势问。
“嗯,关着,要不要我帮你。”沈鸢今天一早得知,沈见白昨晚上带人跑到沈艳家把沈钰教训了一顿,导致沈钰腺体大部分功能丧失,信息素功能失调,几乎无法自主控制信息素的产生,胃也因为大量饮入过多高度浓酒,做了一次不小的手术,这会,八成还在icu里躺着。
沈见白自有不小的变化以来,为人处事大为不同,性子温和了许多,突然间做到这么狠的地步,不用猜也知道,沈钰做了绝对触犯底线的事才导致她会这样报复式教训。
“嫂嫂的身体还好吗?”她喝了口杯中的冷水。
“发现及时,没大碍。你知道了?”沈见白不太惊讶,沈鸢都知道了,那沈礼和张含秀应该也知道了,“父亲找你说什么了吗?”
沈鸢摇头:“父亲去S省处理分公司的事了,还没找我,不过我想,免不了会先找你。”
沈见白摆手,“诶呀知道知道,反正我是在理一方,要担心也该是她们担心。”
“对了,这两个月,我可能去公司比较少,其他的事情你多帮我管管。”
她还是不放心让苏杳一个人在苏氏,虽说虎毒不食此,但赵烨他可是个捞的,虎和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可以是可以”沈鸢欲言又止。
沈见白一顿。
好熟悉的话,她好像在哪说过。
沈鸢把话说完:“你帮我要一下柠姐姐的联系方式。”
沈见白无语。
果然!她周围全是一群满肚子坏水的墨鱼精!
第38章 第38章
从沈鸢那出来,沈见白开始盘算应该怎么帮她去要尹柠的联系方式,苏杳和尹柠熟,可那是苏杳,又不是她!
直接让苏杳帮忙?
麻呢,她自己连苏杳的微信都没要到,还帮沈鸢要。
想屁吃。
沈见白边想着,后知后觉已经走到卧室,房间内没看见第二个人,苏杳不在,难道在书房?
她走到书房门口,小心把耳朵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其他的倒是没听到,苏杳的咳嗽声却是一次比一次急,沈见白呼吸一滞,哪管得了冒犯不冒犯,摁在门把上的手一用力,“苏杳!”
书桌前,苏杳用手掩住嘴,门乍然被人推开,连带着咳嗽声都是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用拿过旁边的杂志盖过桌上的画纸,“嗯?”
沈见白神色焦急地往里赶,“我听见你在咳嗽,怎么回事!?”
苏杳闻言一愣,笑出声,“咳喝水不小心呛到了而已。”
沈见白蹙眉,视线扫过她手边的茶杯,稍稍松了口气,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她止住往里赶的动作,懂分寸的没去看书房的其它布置,她转过身,“呃,抱歉,我没敲门。”
“没事,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苏杳撑着起身,拿过电脑边打印出来的图纸,递给她,“这是别墅设计初稿,包括后面的园子、内在布局,你看看。”
别墅?
沈见白微讶,距离上次自己跟苏杳说起这件事时才过去了多久,苏杳就已经设计好所有布局了?她转身结果她手里一踏高的纸张翻看,每一张打印出来后,苏杳都在上面做了详细的标记,例如应该在某间屋子布设什么样的风格,墙壁瓷砖款式,甚至在最后几页,还有她亲手画的卧室布局。
沈见白一页一页翻看着,仿佛不是在看一本普通的设计图纸了,而是在看苏杳的满腔真心和期待。
苏杳期待和她一起住进别墅。
沈见白心底又疼又甜,疼是因为苏杳每天一有时间就泡在书房,为的是设计她们两的家,甜也是因为,这可是将来她和苏杳要一起住进的别墅。
她小心把纸张收好,“好,剩下的放心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苏杳莞尔,“不用我帮忙?”
“目前不用,”沈见白摇头,“需要你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总不能连一点小事都要你帮忙,不过,后续的装修我会更具你的意见的。”
“心疼我?”苏杳的重点总是很歪。
沈见白白她一眼,“是怕苏总你忙不过来啊,真是的。”
时间不早,沈见白上前帮她摁掉书桌的台灯,余光不经意一瞥,看见桌上正中间摆放的杂志,她看不太明白,但通过封面依稀能看出是关于美术方面的杂志。杂志的一角露出几张画纸的小角,不难看出铅笔曾在上面来回过的痕迹。
意识到自己好像触及到人家的隐私,她忙收回思绪,“回卧室吧,很晚了欸,睡觉觉!”
睡觉觉?
苏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什么几岁的小朋友吗?叠词都用出来了。”
“我才不是,不过我对你说的叠词,你应该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小朋友’。”她关上书房的门,把苏杳设计的图纸小心放到茶几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嗯,放这里,显眼,明天就不会忘。
虽然本来也不会忘。
沈见白满意离开,一个飞扑躺在苏杳旁边,“苏杳小朋友,睡觉觉咯~”
“我比你大两岁。”苏杳提醒她,“于情于理,你都该叫我一声姐姐。”
沈见白三下五除二的把拖鞋踹飞,抱着枕头撒泼打滚:“不嘛不嘛,你才大我一两岁而已嘛,我才不叫呢。”
一两岁?
“所以你多大?”苏杳问。
“二十四啊。”沈见白下意识按照原主的年龄回答她。
苏杳想了会,“二十五?”
啊这。
这可不是她告诉人家的啊,她可没违背系统的条规嗷!
沈见白急于撇清关系,不搭理苏杳这句,“反正不叫,我要睡觉了!”
总想着套她的话,真的是!
苏杳也不强求,反正,她总有一天会让沈见白主动叫自己姐姐-
沈礼从外省回来的第二天,沈见白刚收拾好出卧室的房门,便看见刘管家站在卧室门口,后者见她出来,忙道:“大小姐,沈董叫您过去一趟。”
父亲?
沈见白一愣,点头应声。
不出沈鸢所料,沈礼回来后,果然第一时间先找她谈话,她看了眼隔壁卧室门口的人,“我过去一趟,你帮我送一下苏杳。”
“你一个人可以吗?”沈鸢有点不放心。
沈见白啧了声,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会是,都对她那么不放心。
没穿书之前,有事基本都是她一个人来的好不好,嘛呢,真把她当小孩了!沈见白摆手,懒得跟她废话,“废话,送人去,你帮我送到楼上办公室,必须要确定安全后才能离开!”
送走两人,沈见白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推开书房的门。
好吧,其实
沈礼压迫感挺强的。
毕竟在商场上身经百战,沈礼自带的威严气质不是能随便装出来的,沈见白自小父母都偏向和蔼,那会还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却胜在朴实,接地气。沈礼于她而言,不像在和一个父亲交流,反而更像下属和顶头上司。
她推门进去,书桌前,沈礼手上展了张报纸,鼻梁上夹着副黑框的老花镜,没说话。当今社会,不说看报纸的人极少,只怕连生产报纸的地方也没几个,沈礼居然还保留了看报纸的习惯。
更老古板了。沈见白在心底嘀咕,开口:“父亲,早上好。”
沈礼眼神也没给她一个:“嗯。”
“父亲叫我来”沈见白只想早点结束这场和沈礼的对话,既然对方不主动提及,那她只好主动往沈礼设计好的火坑跳了,“为了沈钰的事?”
沈礼不疾不徐地叠好报纸,用听不出情绪的口吻问:“沈钰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哦,前几天听说在icu躺着,现在不知道出来没。”沈见白找了个凳子坐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坐着放松,适合打长久的理论战。
“我不管你怎么样处理底下赌场的事,打也好,骂也罢,但沈钰姓沈,她只要一天姓沈,就还是沈家的人,你不给她留面子也得给沈家留面子!”沈礼音量大了些,不难听出他对沈见白处理的方法深表不满。
面子面子。
一天到晚上就知道面子。
烦。
沈见白皱了皱鼻,“她去赌场借债赌博,让苏杳去救人的时候考虑过面子吗?人家都不在乎沈家的面子,我干嘛替她在乎。”
“沈见白!”沈礼怒喝,“给你放点权还想升天了!?对着老子说话都没副正行!”
沈见白瑟缩了下脖子,嘴上继续,“我又没让您给我放权,再说了,她给苏杳下药您怎么不说。”
沈礼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语气难得妥协:“我知道你想给杳杳出气,唉,我本无意插手你们后辈的恩怨,可你小姑姑早几天来找了我,哭着要个公道,你做得属实过了些。”
“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沈家,注视着沈家的一举一动,巴不得在以后的哪一天,沈家突然倒台,然后他们好分下沈氏的残羹。而内斗,必不可免的会使一个家族开始走向下坡路。”
沈见白第一次听沈礼语重心长地讲那么多话,她抿唇,或许沈早就知道了沈家必不可免的会出现一场争斗,无关其他,只因他有把沈氏交给原主的心思,不说张含秀不同意,连张斌和沈艳恐怕也会闹上一番。
沈礼目前能做的,只有在把沈氏完全交给沈见白之前,尽可能的平衡好每个人目前的位置。
“父亲要处罚我什么?”沈见白几乎立马读懂了他话里面的意思,既然要平衡,最起码得给沈艳那边一个交代,“您只要不动苏杳,其他的您随意。”
苏杳不能动,这是她的底线。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晚上我会叫你姑姑一家过来,届时你就知道了。”
沈礼不说,她也没有非要知道的理由,沈见白从书房出来已近十点,她拿手机给苏杳发短信:【你到公司了吗?】
苏杳:【到了,和沈叔叔聊完了?】
沈见白勾起唇角:【昂,今天忙不忙?】
苏杳:【还好。某位监工不在,感觉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沈见白一头雾水,欲打字问,对话框一动,对面又弹出条消息。
【少了个人,有点不习惯。】
沈见白目光快要将这行字盯出个洞来,不习惯什么?不习惯没有她?沈见白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喷涌而出,暖暖的,让人身心愉悦。
她退出短信界面,拨出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Omega娇柔的声音缓缓传入她耳间,“怎么了,给我打电话。”
光是听到苏杳的声音,沈见白嘴角就抑制不住的上扬,耳根子软软的,有些舒服:“没啊,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你要过来么?”苏杳语气含笑。
“要!”沈见白秒答,“我等会给你带饭来,让助理不用准备你的午饭。”
何霄挑的助理已经安排过去了,叫田恬,用着还算得心应手,反正只要苏杳觉得可以那就是可以,沈见白没意见。
“阿白。”苏杳突然喊她。
阿白。倒真的有点像在叫一条小狗。
不过,挺好听。
“在啊。”沈见白应。
“早点过来,我已经将近一个上午没有见到监工了。”
“干嘛,才一个上午呢,”沈见白赶忙下楼,跟她玩笑:“难道你想我了啊?”
电话对面沉默了阵,末了,她听见苏杳轻笑,“嗯,想你了。”
好苏。
沈见白毫无防备的脚下一软,险些从楼梯间摔下去。后颈的腺体兴奋般突突跳动,渐渐的,连心跳也跟着一起来捣乱。
脸上烫烫的,她不想做午饭了,想立马飞去苏杳身边,然后亲耳听她再说一句。
“嗯,想你了。”
第39章 第39章
当然,苏杳岂会让她得逞,无论下午沈见白怎么闹着吵着要再听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说了。
沈见白拗不过她,一时无法,认命妥协,但为此她得出一个道理——以后跟苏杳打电话,有事没事就开录音!以防万一。
傍晚,如沈礼所说,沈艳带着张斌一起来了沈宅,沈钰还在住院的缘故,晚上没到场,不过这不妨碍沈礼兑现他的承诺的事。
苏杳不知道上午两人的谈话,进门看见这架势,有些疑惑,连向来喜欢加班的沈鸢也早早的到了家,她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更为强烈,她问沈见白,“怎么回事?”
沈见白摇头示意她安心,这会不好解释,下午去苏杳忘了同她说,“晚点跟你讲。”
偌大的客厅静得可怕,张斌对沈见白没好脸色,从她们进门到现在就只看过一眼,眼神跟要杀人似的,恨不得冲上来把沈见白撕碎了才好。
“既然都到了,那跟我来祠堂吧。”沈礼缓缓开口,率先站起身领着往楼上走。
沈见白第一次知道沈家居然还保留了祠堂这种建设习俗,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小声询问苏杳,“居然还带祠堂的!?你们苏家有吗?”
苏杳同样困惑,她凝眉,“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现在还有在家设建祠堂,不过族谱倒是听过,苏家也讲究族谱。”
族谱沈见白知道,她老家也有,老人家嘛,对这种方面的颇有讲究,老家还没拆迁的时候是有祠堂的,但那不应该在农村比较多嘛?
带着疑问,看见沈礼推开很久不曾推开的过的大门,在三楼的走廊,单独一扇红木门,推门进去的正前方就摆着几块牌位,大概是沈家先祖?沈见白满头问号。
沈礼面无表情地点了三柱香插进香炉,没转身,“沈见白和沈钰之间的纠葛我就不再多说,今天带你们来祠堂主要为了两件事。”
“一,就沈钰针对杳杳下药一事做处罚。”
“二,沈见白行为处事太过,伤了一家和气。”
“太过?”张斌不满,“我看她是想要我们家钰儿的命!”
沈礼侧身扫了他一眼,“是不是要沈钰的命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上面是当着沈氏牌位的面,面前又是沈家当家沈礼的面,张斌一口气发泄不出,只好瞪了旁边的沈艳一眼,硬生生将气憋进肚子里。
苏杳心底莫名涌上不安,她伸手去碰沈见白的手,后者稍稍偏头,“咋啦?”
沈见白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于是一把抓住手背上的凉软,在手心里揉搓,“不舒服嘛,冷?”
“不是。你确定沈叔叔不会对你怎么样吗?”苏杳耐着语气问出心底的担忧。
“不知道。”沈见白耸肩,这不是她会在乎的东西,而且她在乎了也没用,况且此刻,她有点想把心思放在手上。
因为苏杳的手好好摸。
握在手里同刚生出来的花瓣似的,滑滑的,肯定也是香香的。
沈见白嘴角难压笑意,甚至低下头认真把玩起苏杳的手来,一会捏捏手心,一会又去摸摸她的指甲是不是圆滑,从指尖到指根都让她过了个遍。
沈礼视线探过来盯了她好一阵,后者却跟毫无察觉似的越玩越起劲。
苏杳抽了抽手。手上的温度骤离,沈见白笑意一滞,手在虚空握了两下,不解地偏头去看她,“干嘛抽走了?”
苏杳扶额,这人平时没个正行就算了,怎么在祠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个正经模样。
“父亲看着。”她提醒道。
哦。
沈见白怏怏回头,还没摸够呢,干嘛啊,她略带不满地抬眼,正好对上沈礼警告的视线。
啊这
沈见白尴尬,她视线错开,不再分心。
“这件事确是沈钰有错在先,好在杳杳身体没有大碍,这本理应由见白处理,但结果大家都看见了,见白爱妻心切,处理方式极端了些,”沈礼气场足够震慑在场的所有人,或者特指某些人,他扫了眼张斌,语气严肃却轻飘,“沈见白,面向沈家牌位跪下。”
突然被点名的沈见白处在意料之外,愣怔着往前走了两步。
什么啊,怎么就突然要跪了呢?
苏杳更是在状况之外,她忙牵住沈见白的手,问沈礼,“父亲,如果非要说,没能及时阻止见白才导致了钰儿遭受病痛,我也有错,我同见白一起受罚。”
“不要!”一听苏杳说要一起受罚,沈见白急了,她看向沈礼:“那沈钰呢,她自己做错了事,怎么说!”
她没给沈礼说话的机会,扭头扫过眼张斌和沈艳,然后直直朝牌位前跪下,无理取闹似的:“祖宗!你们给我做主!沈钰她下药害苏杳,苏杳您们知道吗,沈家的媳妇儿,我老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再娶了,现在沈钰居然要害她!祖宗们评评理!”
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青红一片,苏杳一时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哪有当着祖宗牌位的面这样哭诉的。
沈礼额间青筋冒起,“沈见白!”
“干嘛!父亲,小姑姑她们能找你告状讨要个公道,我难不成就不能向祖宗们告状,给苏杳讨要个公道吗!”沈见白哼了声,“整得谁还不会告状一样。”
“沈鸢!拿戒尺来!”沈礼气头上,在她眼里,沈见白刚才的举动就是对上的冒犯,严重的冒犯!
沈鸢犯难,沈见白无意再拉其他人下水,于是道:“你去,你去拿!”
她就不信,沈礼还能打死她不成!
张斌一肚子的火越积越多,要不是张家还想混下去,她这会只怕都冲上去扒掉这父女一层皮了,唯一让他觉得的满意的,就是沈见白挨打了。
整整吃了沈礼五下戒尺。
沈见白跪在地上疼得直龇牙。
跟她小学被老师罚似地,怎么打手掌心啊!
疼死她了,那戒尺凹凸不平,打下去比用柳条抽人还疼!
她不停甩手,即便如此,灼烧感丝毫不见减少。
呜呜,上次被打手掌心还是小学呢,疼死了
她忍着眼泪,倔强的把话说完,“沈钰害苏杳,父亲不能只罚我一个人!”
沈礼不去看她的发颤的手心,冷哼一声:“等她出院,我自会带她来受罚。”
“沈家从来没有主动欺负人的道理,无论是什么情况,所以,”沈礼把戒尺递给沈鸢,“所以,我决定找个时间,把沈钰从家谱中除名,不再属于沈家人,但血缘如铁,她仍可以受沈家恩待。”
图穷匕见,把沈钰从族谱除名才是沈礼今天真正的目的。
沈见白恍然,沈礼在借她的手,达成他的私心。从赌场的事沈钰给沈家抹上污点开始,沈礼应该就想这么干了,加上沈钰身为一个Omega,腺体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已经无法给家族带去任何商业价值后,沈礼更加确定了把沈钰剔除族谱的想法。
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他需要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他当了好人,又能把沈钰踢出沈家。
要不说沈礼是商人,连家人都算计。
那是不是将来有一天,他也能如此对苏杳?
之所以同意让原主和苏家那样的小家族结婚,应该是看中了苏杳的体弱吧。
身体不好,乖巧,好控制。
沈见白身体的血液瞬间冷却一半,她产生了对沈礼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看似在平衡家里每个人的关系,然而其实他才是那个掌控了全部走向的人。
她对沈礼曾经那些印象,书里写的,穿书后看到的,在这一刻都通通崩塌了。
原来原主不全是因为张含秀才导致如今浪荡不羁的模样,更大一部分是因为沈礼的控制欲,原主受不住沈礼的控制欲,所以她不爱回家,天天在外吃喝玩乐,让张含秀了可乘之机。
迷雾渐渐拨开,露出了原本最真实的面目。
苏杳看着沈见白红肿的手心,心疼得不行,气氛过于紧张,旁边还有沈艳夫妇的哭闹求情,她见缝插针地给沈鸢使了个眼色,得到了对方的掩护后,顺利地把人从*祠堂带了出来。
她纂住沈见白手腕,低头查看她手心的伤,红得厉害。
“疼吗?”那戒尺不算粗,打下去的声音却是又重又响,每一下无一不是打在了苏杳的心坎。
沈见白还沉浸自己的情绪中没抽出神来,忘了答话,苏杳拉着她回到卧室,找到医药箱给她上药,“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掌心舒服的清凉拉回沈见白的思绪,她抽痛,“嘶——疼疼疼。”
苏杳动作放柔了些,“笨,哪有在牌位面前那样告状的,沈叔叔不打你打谁。”
沈见白不以为意:“咋了嘛,我说的都是实话,谁叫沈钰想害你的”
苏杳朝她手心吹气,试图缓解她的疼痛,灯光摇曳出苏杳眼底的心疼,沈见白忍进去眼泪有决堤的趋势,她独自来到异世界,人生地不熟,跟流浪的孤儿一样。
害怕吗?
其实挺害怕的。
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在她眼前一点也不遮掩的对自己表露出心疼,沈见白有点难受。
“苏杳。”她喊她。
“怎么?”苏杳抬眸。
“其实刚才沈礼打我的时候,真挺疼的,”沈见白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提起嘴角:“可你刚才给我吹吹,它又不疼了,只有点麻。”
“如果,你能亲亲它,它肯定立刻马上一秒之内痊愈!”
讨吻能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怕只有沈见白才想得出了。
可苏杳偏偏很吃她这套。
或者说,沈见白的一切在她这都很受用。
她低头,长顺的睫毛在眼底铺下一层灰色,唇瓣开合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沈见白指尖。
微凉的温度,湿润饱满的双唇,指尖的触感被无限放大,沈见白神经一触,无名指往回蜷缩了一半。
不偏不倚,正好磕到了苏杳的牙齿,指腹间,还有一处更加柔软的质地,软滑湿嫩,似有似无地在抚过,留下了无与伦比的香甜。
无名指的进入,苏杳毫无防备,吻还在继续,她看了沈见白一眼,咬住了唇齿间的指腹,整齐的牙齿在上面来回,摩挲出两条清晰的牙印。
苏杳松开她,“还疼吗?”
闪烁的水光在手指上跳舞,跃进沈见白的眼底,灼进心里,她咽了咽嗓,“不疼了”
苏杳又问:“那还要吗?”
还要吗?
要什么?
沈见白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背过身,可Omega的信息素作祟,她这会只想靠近她,贴向她,还有点,想要苏杳在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留下她的牙印。
不只有手。
不满足只是手。
第40章 第40章
“还要吗?”苏杳又问了句。
沈见白从遐想中回神,牙印在无名指尖带来的存在感难以忽视,她点头,很快又摇头,嗓子发紧地问道:“你咬我。”
苏杳左边眉梢略抬:“是你伸进来的。”
自己伸进来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沈见白摁了摁胀痛的无名指,“你牙什么做的,怎么感觉比刚才那戒尺打得还要痛。”
痛吗?
苏杳低头捏住沈见白的手,粉嫩的舌尖钻出贝齿,然后轻舐了口,沈见白麻痛的指尖,热热的,好像还有檀香的味道,她莞尔,“犬科动物里,它们受伤往往会舔舐伤口,缓解疼痛。”
“现在呢,还疼吗?”
湿润在指尖迸发,如暖潮般将沈见白自无名指处包裹,本该痛的那处突然不痛了,苏杳用SHE尖的柔软安抚不了除伤痛以外的其他东西。
比如,情绪。
比如,情欲。
沈见白抽回手,躲开她的视线,语气一转:“不疼了,但是我困了!”
苏杳:-
沈钰被移出族谱的决定已经是铁板钉钉,自祠堂后,沈艳一家很久都没出现,周五早上的早餐也不曾到场。
沈见白心中的不安却从未消散,不安感似乎来自沈家所有人,导致每天下班后,她一点家也不想回,要让她在加班和回家中选,她倒不如选加班。
难怪呢,难怪沈鸢天天加班,其实她也不爱回家,不过和原主的方式不一样,原主不回家是去花天酒地了,而沈鸢不回家,是天天在加班。
沈见白学聪明了,成天在苏杳办公室和溪水园来回跑,想着赶紧装修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搬离沈家。
半个月下来,她日渐消瘦了,苏杳倒有体重上涨的趋势,于沈见白而言,这再好不过,鬼知道想让苏杳长肉得有多难,一个多月来她给人天天加餐都只涨了个一两斤。
她瘫倒在苏杳办公室的沙发上,盘算着溪水园的别墅还差多久可以正式完工,苏杳走过去她在她身边坐下,日光照着,她能清楚的看见沈见白眼底的乌青,不禁心疼:“下次可以不用跑来跑去的。”
“跑哪去?”沈见白大脑放空状态,没细想她的话。
苏杳抬手帮她理了理杂乱的碎发,顺势捏住了她的耳垂,“你看上去很累,晚上也没睡好。”
从沈礼处理完沈钰的事后,她能明显感受到沈见白每晚在她旁边很难入眠,到凌晨还在翻来覆去,每次都是自己假装翻身,躺进她怀里抱着她,才堪堪睡着。
她能感受到沈见白的焦虑,莫名的焦虑。
或许,这份焦虑极有可能来自沈家的任何一个人,所以自那以后,她一直着急把溪水园的别墅装修好。
“可以跟我说说吗?你的不安。”
苏杳的声音像冬天源源不断的温泉,忍不住让人抛开一切,然后去撞个满怀,沈见白眨眼,斟酌开口:“在沈家我总感觉心里不舒服,闷闷的,你有吗?”
“压抑?”苏杳道出关键。
沈见白坐起身,“你也感觉到了!?那那那,那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心口难受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她很紧张苏杳的身体,太脆弱了,而且经不起折腾,她不敢有半点耽搁,站起身就要去扶人起来,苏杳拉住她,无奈摇头:“没有不舒服,不用去。你坐下。”
“啊?”沈见白愣怔着坐下,跟她确认,“确定哈,真的真的没有不舒服,有一定要和我说!”
苏杳强调:“确定。”
“所以你近些天一直没睡好,都是因为待在沈家很压抑。”
话题重新回到这上面,沈见白叹气,“有一点吧,我觉得沈礼那人太恐怖了,他看上去充当一个平衡木的支点角色,其实他才是他那个加砝码的人。”
看来是沈钰的事对她的冲击不小,苏杳把左手摊开在她面前,四指曲了曲。
沈见白会意,自然地将耳朵凑到她手心,舒服地蹭了蹭,她发现苏杳真的很爱摸她的耳朵,虽然她也挺喜欢吧。
“沈叔叔能把沈氏掌管得这样好,多多少少会具备些手段,这是必然,”苏杳捏紧指腹,反复在沈见白耳垂上揉搓,“我们在沈叔叔面前,跟刚出茅庐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所以会有这种压抑很正常,我们也都斗不过沈叔叔。”
“正常人哪里有像他那样的,”沈见白瘪嘴,“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思考,到底是什么意思,累死了。”
好累好累。
豪门世家的勾心斗角无处不在。
“下午你带我去玩吧,”苏杳松开她,拢住身上的羊毛大衣,“去华阳府看打麻将,怎么样?”
打麻将!
沈见白瞪大眼睛,她好像是有段时间没去看打麻将了,“好!我带你去,我教你怎么打。”
“你会?”苏杳好奇。
“会吧?”沈见白心虚。
苏杳:“吧?”
“会一点点也算会嘛,我又没打过,就上次她们缺人,架着我上场过一次。”沈见白解释,“但后来我就没打过了。”
苏氏离华阳府有点距离,再次来麻将馆,打麻将的依旧是那群大爷大妈,看见沈见白旁边带的人,纷纷将目光投过去。
有点眼熟。
“小娃子,你旁边的Omega是不是之前来过啊?”其中一位大妈一心二用,摸了支牌边问。
沈见白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上次打麻将,我输了钱,就是她给我付的,我我老婆,嘿嘿”
“哦哟!”
这话引起了廖妈的注意,她从边上探出个脑袋,她那次没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苏杳,视线来回将苏杳从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好嘛,确实比我姑娘好看点吧。”
这话
沈见白汗流浃背,耳边,听见苏杳轻飘飘问廖妈一句:“阿姨这话是”
完啦!
沈见白急忙打断她,“我不是,我没有!”
苏杳抬眉,“不是什么,没有什么?”
沈见白:
不打自招,说的就是她了吧,沈见白无法,支支吾吾向苏杳解释:“很久的事了,那会送你去尹柠家呢,我闲来无事找到这看阿姨打麻将,结果被介绍对象”
她言简意赅地把上次的乌龙叙述了一遍,确定苏杳脸上没其他反应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没生气就好。
麻将哗啦啦推进麻将机,她拉着苏杳找了个看打麻将的好位置坐下,两人腿挨着腿也不算挨吧,还是隔着有点距离的。
室内开了暖气,两人刚进来没多久,体温没上来,沈见白去抓她的手,“你冷不冷?”
好冰。
她蹙眉,抓住苏杳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也是凉的,她把手拿出来,起身问老板要了杯烫水递给苏杳,“热的,你捂在手心暖暖,套了两层纸杯子,不会烫手。”
苏杳点头,彻底入秋的天气说变就变,从外面走过这会是有点冷,她接过水杯,暖洋洋的温度直入掌心,视线却是没离开牌面:“那种圆形点的麻将,应该怎么说?”
沈见白看了眼,“哦,八筒,八坨,八饼,都可以,通常管那叫‘筒’她给苏杳把麻将一些规则科普得差不多,然后只看了两把,就两把,苏杳就把各种胡法研究了个透彻。
胡法如其名,很好懂,不难猜。
懂了,沈见白也什么都懂了。
就她是白痴呗,看别人打了几年麻将,只会最基本的几种胡法。
服了。
她在心底吐槽,吐槽了半天也没发现吐槽了个什么,索性认真看牌,苏杳喝尽水杯里的水,问她:“想不想再上手试试?”
“上手?你说让我上去打啊?”沈见白头摇得跟拨浪鼓似,“不要不要,我可不想输了。”
“不会,我和你一起。”
“那,”沈见白松口,同她商量:“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
苏杳回了她一个无语的表情。
听她们说也要打,老板娘这才又从隔壁凑了三个人,拉着她们在另一间包厢重新开了一桌。
事实证明,苏杳居然真帮她赢了不少,打到最后剩下三个人谁也不敢再打。结束后,沈见白数钱越数越激动,两百,把上次输的都赢回来了。
“沈大小姐,帮你赢了那么多钱,我有什么奖励吗?”苏杳靠坐在麻将桌边,手撑着身子后倾,沈见白数完钱抬头,苏杳的五官明晃晃地撞进沈见白眼底,头发依旧用根簪子绾在脑后,颊边垂下两缕头发,微微卷着。
今天的苏杳没化妆,不,她好像很少化妆,淡颜系长相不需要过多的妆造支撑,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很合适。
沈见白有点移不开眼,她感觉自己甚至能看到苏杳周边的信息素,散出的缕缕花香,让人忍不住靠近的花香。
淡粉色的两唇泛着诱人的光泽。
如果,如果亲上一口,吮吸一下柔软,应该会停不下来吧。
沈见白咽下嘴里多余的唾液,朝前面靠近,“要什么奖励,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外面的吃的不好吃,”苏杳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视线游离到唇瓣,回到奖励的话题:“你想奖励我什么?”
然而这句,沈见白却和没听见一样,自顾问她,“苏杳,你们Omega的信息素是每个Alpha都会喜欢吗?”
苏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笑道:“那你喜欢我,的信息素吗?”
“嗯嗯嗯!”沈见白疯狂点头,信息素跟会勾引人似,引着她迈步上前撑在苏杳手边,离得越近,越吸引人。
包厢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沈见白把头蹭进苏杳侧颈,半高领的羊毛衫蒙住她口鼻,沈见白不满足,抬起鼻尖将领口往下褪了褪,玫瑰味的信息素自后颈迸发,让人舍不得离开。
让沈见白舍不得离开。
好想搂住苏杳的腰,但那样会不会很冒犯。
算了,就蹭蹭吧。
沈见白边想边埋在苏杳颈间嗅了一大口,即便如此,她的嘴唇也始终离肌肤保持了距离。
苏杳承受着,被她弄得被迫仰头,白皙的脖颈拉扯出好看的弧线,生理反应,她要站不住了,“沈见白”
“嗯?”沈见白应她,埋蹭的动作却是没停。
“阿白站不住了”
苏杳身子不住往下坐,吓得沈见白赶忙伸手搂住她腰肢往自己身上带,力气大了些,苏杳几乎是撞进沈见白怀里,两处柔软相贴,能感受到彼此因为呼吸的起伏。
暧昧的分子在房间漫游,又将两人包裹。
一个吻,意外地落在苏杳耳侧。
苏杳‘嗯’了声,短暂且急促。
“苏杳,”沈见白搂着人,从脖子上抽离开来,“好奇怪啊”
苏杳小口小口喘匀呼吸,抽空回她:“奇怪什么?”
沈见白摇头不乐意说,不乐意跟苏杳说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
心跳快要跳出胸腔,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想要疯狂溢出,奔向苏杳。
她刚才,竟然有点想要和眼前这个Omega,发生点关系。
**也好,标记也罢。
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发生点关系。
是什么将她的理智拉回来的呢?
是在前一秒,系统突然在她脑子里说:
【恭喜宿主,获得好感度值突破百分之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