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更合一
梁诗尔越过她, 视线落在了于嘉嘉脸上。
于嘉嘉躲闪了，神色有瞬间的别捏，看得出来, 她并不想上她的车。
梁诗尔嘴角很淡地勾了下, 偏不如她的意：“可以啊, 你们都上来吧, 送你们一程。”
许丽：“真的吗！！谢谢谢谢！！！”
许丽兴奋地回去把两人往车上拉, 于嘉嘉和林牧欣坐了后面, 她则坐到了副驾驶。
“麻烦你了啊，我们实在是打不到, 而且地铁站离这太远了。”
梁诗尔道：“没事，我要去万黎，直接到那边把你们放下可以吗。”
万黎是一家高端酒楼，地处繁华地带，边上就有个地铁站，那里再方便不过了。
“可以啊！那太好了，我们车都不用打了, 直接地铁就能回家。”
“好，那就也送你们到那。”
“嗯嗯！”
搭到了顺风车，不用在路边受累，许丽心情贼好。
坐了一会后，忍不住打量起这辆车的内饰来，看到前面立着对情侣玩偶小摆件，被萌坏了：“这个好可爱啊，在哪里买的呀？”
梁诗尔：“是我先生买的, 我也没问他。”
“天呐，姐姐你先生可真有趣。”
梁诗尔：“他是这样, 喜欢往我车上弄这些东西。”
“哇噻，男人这样一定是超爱的。”
梁诗尔淡笑了下，说：“他就是比较幼稚而已。”
幼稚。
于嘉嘉的目光落到副驾前面的小摆件上，那是两个圆滚滚的小玩偶，一个戴着头纱，一个戴着礼帽，显然是情侣款。
季泊辰他会弄这些东西？他会幼稚？
她从未见过……
梁诗尔往后视镜上看了眼，已然看到后面的人面色有些难看，她眼底露出几分嘲讽。
这东西确实是很久之前有一次季泊辰出差回来后给她带的，他非要弄她车上，说之后她开车去哪里，看到它们她都会想起他。
她后来也就一直没有拆下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东西还能起到刺激别人的作用了。
【车里香香的，好好闻，欸，这车很贵吧？】林牧欣不好意思当着梁诗尔的面说这些，在三人的群里噼里啪啦打字。
许丽：【上百万呢，你说呢……我的dream car啊！没想到还有坐dream car副驾的一天】
林牧欣也发了几个羡慕的表情包。
接着，两人火速又在群里聊起了梁诗尔的衣服品牌，鞋子品牌……最后还说起她的头发，看起来就是那种花很多钱保养才能有的头发，好柔好顺的感觉。
两人聊得很起劲，甚至都没发现一向也喜欢在群里聊这些的于嘉嘉今天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
半个小时后，梁诗尔的车子到了万黎门口。
地铁站就在万黎右边，走过去都不用三分钟，许丽开心地解了安全带：“谢谢呀！太麻烦你了！”
梁诗尔：“不会，我也只是顺路。”
许丽：“那我们就先走了。”
“行。”
许丽伸手要去按开关，手刚碰上，突然看到有人靠近她这边窗户，还屈指敲了敲。
从里头望出去，看不清人，因为外面的人戴着鸭舌帽和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许丽奇怪了一瞬，回头看梁诗尔。
乌漆嘛黑的，梁诗尔也没看清。
她下意识以为是万黎的工作人要过来帮她泊车，于是把许丽那边的车窗降下了一半。
没了黑色车窗膜的遮挡，光线涌入后，梁诗尔也看清了外面的人露出来的那双眼睛。
不止她，许丽她们也看清了。
车里有片刻的寂静，像被突然按了暂停键一般。
还是车外的江屿川先开了口问了句：“你朋友？”
这话是对着梁诗尔问的。
梁诗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江屿川，点了下头，又道：“你怎么在这？”
江屿川道：“不是要来吃东西吗。我下车的时候看到你的车停这，过来看看。”
梁诗尔明白过来了，应该是温叶岚也叫了他们：“叶岚呢？”
“她也刚到，才进去。”
“喔。”
两人虽没说几句话，但明显能看出来是熟人。
许丽瞪圆了眼睛，好一会才磕巴道：“江，江屿川。”
江屿川这才把视线从梁诗尔那挪到眼前的陌生女生身上，轻点了下头。
许丽瞬间激动得语无伦次，“真的是你啊！！我，我今天是去看你音乐节演出的！你们今天的表演特别精彩，你好帅啊！唱歌也超好听！我很喜欢你！！！”
后座的林牧欣也不淡定了，凑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屿川。
不是，谁能告诉她，怎么会在这里再碰上偶像啊？！
江屿川则是淡定得多，说了声谢谢后，又看向梁诗尔：“不去停车吗？”
“她们要先下车。”
“对对！是我们要下车，所以才停这的！”许丽回过神了，赶紧拉开车门。
几人一走下来，面对面看着江屿川，更局促了。
“阿川！干嘛呢？咦？是诗尔到了吗。”远处的门口，传来了一个女声。
梁诗尔看到是温叶岚后，对许丽道：“那我们就先进去了，再见。”
“啊……好，好的，再见。”
几人让了个位，梁诗尔便把车子往里面的停车位开，江屿川也没多停留，跟着她的车往里走，站边上等她停好车后，又跟着她去往前厅。
温叶岚正站在前厅门口等着他们，她远远朝马路上看了眼，突然道，“等下，那女的……”
她越看越眼熟，刚想往外走出去确认一下，就被迎面过来的梁诗尔拦住了，“走吧，进去了。”
“那粉衣服的女的！”温叶岚揪住梁诗尔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不是那个贱女人吗？！”
梁诗尔面色淡淡，把她调转了个方向以防马路边的人看出什么：“你冷静。”
“我靠！真的是对吧，你怎么跟她在一块，她从你车上下来的？？”
梁诗尔：“她今天去音乐节了，也在VIP，我看到她了。”
“所以——你是因为她今天在，才一个人去的？”
“嗯，我以为他也会在。”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温叶岚又爆了句粗口，转头就想往外冲，被梁诗尔拽住了：“干嘛去？”
温叶岚：“你不早告诉我她今天在，知道的话我今儿就是事不办了也得提早赶来！”
梁诗尔：“告诉你，让你现在这样，一副要打仗的样子吗。”
“……”
“行了，进去吧，今晚他没来。”
温叶岚被梁诗尔拉拽着进去了，一旁被忽略得彻底的江屿川沉默了两秒，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三个女生。
他的目光在那个粉衣女生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森冷的眼神也是在探究。
所以，她的难过也因为这个人吗。
——
地铁站这个时间点有很多人来来往往，走向地铁口的时候，许丽和林牧欣还在激动地说着方才那一幕。
“这么近看，江屿川的身高更突出啊，他真的好高啊，而且他的眼睛好好看。”
“是啊！没想到会突然遇上，签名也没要啊啊啊啊啊。”
“我刚才应该提出拍个合照的！完全傻掉了！”
“这个小姐姐竟然跟江屿川很熟欸！”
“有钱人的社交面就是这样的吗，好羡慕呜呜呜。”
“对了！”许丽看向于嘉嘉，“嘉嘉，你不是跟诗尔姐姐有微信吗，方不方便让她跟江屿川要签名啊……”
说完，发现于嘉嘉的脸色并不怎么好，“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跟她不熟，不方便要这个。”于嘉嘉脸色冷冰冰的，“你们去地铁站吧，我有点累，打车回去了。”
“欸，等下啊——”
但于嘉嘉已经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思，转头就往路口走去。
许丽和林牧欣对视了一眼，纳闷道：“她突然发什么脾气啊。”
回到天垣公寓，于嘉嘉脱了力般地躺倒在沙发上。
她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转头看向放在茶几上的包包。
原本还很珍惜很喜欢的包，在今晚过后，突然就不那么喜欢了。
她忍不住回想起梁诗尔，回想她的包、她的车，她车上的玩偶，还有她那么熟悉的江屿川……
为什么她就这么倒霉，要那么努力地往上爬才能获得一点点别人早已拥有的东西。
为什么有人生来就如此幸福啊。
不不不……也不是。
她也不一定比她幸福，至少梁诗尔最大的幸福，此时也已经倾向于她了不是吗。
那车，那包，甚至于那个情侣小玩偶……只要她想要，季泊辰也一定会给她的。
于嘉嘉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点到置顶的那个人，给他发了语音。
“我已经从音乐节回来了，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她的手机才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她立刻接起：“喂，你忙完啦？”
“嗯，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一丝疲倦，也有些漫不经心。
“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回来了，你这么晚才结束吗。”
“对。”
“那你喝多了吗。”
“有点。”
于嘉嘉：“这样啊，早知道我应该跟你一起出差的。”
“不是你的项目，你跟来也没用。”
“我可以帮你喝酒呀。”于嘉嘉放软了声音道，“那你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这话大概是让对面的人听着舒心，他轻笑了声，语气也柔和了些：“音乐节好玩吗。”
“嗯，好玩。我第一次在VIP区看，视野很好呢。不过……”
“不过什么。”
“我看到诗尔姐了。”
“……什么？”
于嘉嘉道：“诗尔姐也去听音乐节了，你不知道么？我们在VIP区撞上了。”
“知道的话我还会让你去吗。”季泊辰的声音发沉，“她去那做什么，你们说话了？”
于嘉嘉听到他前一句话有些不高兴，音乐节场地那么大，凭什么她去了她就不能去……
她闷闷道，“我们没说什么，只是简单打了招呼而已。至于她去那做什么，当然是听音乐了，她跟Blue Lion主唱都认识呢，结束后还约着一起吃东西去了。”
“Blue Lion？乐队？男的？”
之前她想让他帮忙弄票，早跟他讲过她是为了Blue Lion才要去的，结果他根本也没听进去多少。
她老挂在嘴边的乐队名字他也不记得。
于嘉嘉更郁闷了：“嗯，男的，我看诗尔姐跟他有说有笑，很熟的样子。”
“她一个人去的音乐节？”
“对。”于嘉嘉耷拉着脑袋，低声道，“季泊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学了新的菜，你过来尝尝呀。”
对面没有回复，好像在走神，好一会才道，“你休息吧，先挂了。”
——
万黎的包厢已经开好，梁诗尔等人进去后，也开始上菜了。
任柯看到她进来，兴致勃勃地跟她聊起天，问她今天演出怎么样，又问她什么时候可以一起打游戏。
江屿川没搭话，但也忍不住朝梁诗尔瞄了几眼。他发现她和任柯聊得很好，情绪也似乎没有被方才那个女生影响。
在旁边的温叶岚脸色都比她臭。
可他又知道，她不是不在意。因为如果不在意，她那天在酒吧外就不会哭，今天晚上，也不会一个人来听这场演出。
“你们平时写歌或者排练会在哪里？”梁诗尔突然问任柯。
任柯道：“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川哥家里的音乐房，还有一个是我们自己在外面租的一个工作室。怎么了诗尔姐，你好奇呀？”
梁诗尔实诚道：“对，最近我们公司准备出一款恋爱游戏，今天看了你们的演出后我突然有点灵感，有一个男角色我想设置成乐队歌手，所以好奇你们乐队私下里的一些场所。”
“是看川哥有灵感吗？还是看我？”
江屿川闻言看向梁诗尔，后者对他笑了下，坦然地说：“都有。”
她笑得时候眉眼微弯，眼底似有细闪，格外耀眼，看得江屿川心口一跳。
他立刻将眼神挪开，拿起果汁喝了一口，可放下时，又忍不住挪回去看她一眼。但她此时已经没有再看他了，而是继续和任柯说话。
“柯啊，诗尔姐就是说说而已，你要有点自知之明。怎么可能是看你有灵感，你见过什么男主角顶着一张娃娃脸的。”季小昌乐道。
任柯不服：“有啊！可爱型的男主角也有的，诗尔姐你说是不是？”
梁诗尔浅笑：“嗯，也不是不行。”
任柯开心了，“那你要是需要什么场景素材的话，可以来参观我们的工作室，需要人设图我可以站着给你画一画！”
梁诗尔：“是吗，方便吗？”
“当然方便，还有，我们川哥家的音乐房比我们工作室还好看些，你也可以去参观参观他家那个。”
梁诗尔莞尔：“家里就算了，不打扰。”
“没事的能打扰。”任柯拍拍江屿川，“是吧川哥，音乐房能参观的吧。”
江屿川清了清嗓子，面色有点不自然：“随便。”
任柯：“你看～”
梁诗尔笑笑，没说什么，只道：“下次有机会，去你们工作室看看。”
“好啊，随时欢迎。”
几人一边聊一边吃，一个小时后，离开了包厢，皆准备回家。
“你眼神可以收一收。”
就在众人各自往停车的方向走去时，谢清瀚在江屿川身边懒洋洋说了句。
江屿川侧眸看他：“什么？”
谢清瀚示意了下不远处的梁诗尔，“吃饭的时候你就时不时看她，有点频繁了啊。”
江屿川一怔，有心思被戳穿的窘迫感：“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在吃饭，我的眼神难道要定在一个地方吗。”
“川哥，我们今晚去你那睡吧！坐你车。”就在这时，任柯和季小昌从后面赶上来了。
谢清瀚见此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一脸“我明白但你这么做不太合适”的神色，看得江屿川很火大。
“川哥？怎么说啊，晚上正好还能打两把游戏。”
“打什么游戏？忙了一天了你不累？”江屿川头都没回就把人给训了，“回自己那睡去！”
说着，坐上他的银灰色轿跑，唰得一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季小昌看了任柯一眼：“你惹他了？”
任柯：“我冤枉！刚才还好好的呢！”
于是两人都看向谢清瀚，谢清瀚摊摊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走了。”
任柯迷茫脸：“什么跟什么啊。”
……
另外一边，梁诗尔上了车，也准备启动离开了。可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是微信视频的邀请。
她拿出来看了眼，发现是季泊辰打来的。
其实他们已经有挺久不会这样打着视频说话了，记得最频繁的视频聊天是在大学时期，那时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开视频聊一阵。
因为怕打扰到室友，就连闷热的夏天也站在阳台上聊，那会两个人经常被蚊子咬得满身包，可愣是没人愿意先挂断。
现在接视频电话不用再刻意避着谁，也不会再被蚊子咬了。但再看到时，也没了年少时怦然心动的心情了。
梁诗尔接起视频，看向了镜头里的人：“怎么了？怎么打视频。”
季泊辰应该是在酒店里，背景是落地的窗帘：“没什么，休息了给你打一个。”
“喔。”
季泊辰打量了她几眼，问：“你在哪？好像不是在家。”
“车里。”
“这个时间怎么在车里？”
梁诗尔心知大概是于嘉嘉回去后已经跟他通过电话，告诉她她遇到她了，于是也不准备瞒着，直接道：“今天去音乐节了，看完表演后吃了点东西，现在准备回家。”
“你跟谁一起去的，还一起吃东西了吗？”
他问得平静，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梁诗尔只管答：“本来是跟叶岚约着一起去的，结果她公司有事没赶过来，所以我一个人去了，结束后跟她一起约的夜宵。”
“就你们两个？”
梁诗尔顿了顿，这才知道季泊辰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
原来他不是来探她口风，也不是想知道她和于嘉嘉撞上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他想知道的是，今晚她是不是跟别的人，准确的说是男人，约在一块吃饭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打视频是因为于嘉嘉告诉他她在和别的男人吃饭，所以来查岗吗？可明明，他自己已经真情实感地和一个女孩子不知约了多少顿饭。
这叫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喔，是还有别人，这次音乐节上的乐队，也是叶岚的朋友。”
季泊辰立刻问道：“是上次在酒店那个男孩子？”
“嗯，你知道啊。”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很早之前我就见过他，你说过是组乐队的。”
“对，就是他。”
“怎么每次都有他，诗尔，你跟他很熟吗。”
季泊辰这话问出了一点酸味，当然也是他故意让她知道他在酸的，就像以前他每次因为别的男人跟她示好，他吃醋一样。
于是梁诗尔也像曾经那般，笑着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跟他也不算熟。”
“没有，就是感觉你跟他走得挺近的，音乐节还特地去看他表演。”
“去音乐节就是为了听歌，哪是为了他一个人去的。”梁诗尔靠在驾驶位上，淡淡道，“再说，他一个小男生而已，你还跟人家吃醋？”
季泊辰听她这般坦然，再加上知道今晚不是他们两人单独吃饭，心里也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知道她很爱他，也知道她不可能会随意喜欢上别的人。于是清了清嗓子，语气变成了玩笑的意味：“对啊，你跟小男生在一块我就是会吃醋。”
梁诗尔眸光微微一闪：“你跟小女生在一起我都没吃醋呢，你还吃我的醋？”
季泊辰怔了怔，很快说道：“说什么呢，我身边的小女生就只有你一个。”
梁诗尔但笑不语。
“好了，那你早点回去吧。”季泊辰转开了话题，“我过几天也就回去了。”
“哦，先挂了。”
“开车小心。”
视频挂断，梁诗尔脸上的笑也跟被突然摘掉似得，完全消失不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往边上一丢，驱车驶离了万黎。
——
接下来几天里，梁诗尔时常在朋友圈看到于嘉嘉的身影。
她最近晒自己做的美食的频率又高了许多，有时候梁诗尔看着看着，心里还真有些佩服她。
确实有个好手艺啊，难怪季泊辰喜欢吃。
不过季泊辰出差回来后，那几天下班回来都是在家里吃的，也不知道她的“爱心餐”白天有没有入他的口了。
又是一天上午，梁诗尔在办公室里和几个下属商讨会议上一些小细节时，收到了任柯的信息，他说下午会排练，如果她有空的话，可以这个时候去他们那看看。
梁诗尔确实想看一下他们的工作室，有助于更了解这个行业，也更方便画场景图，于是便跟他约了下午。
午饭过后，她直接开车去了他们的工作室。
他们的工作室在兴源创意园里面，梁诗尔停好车后按照导航地址往里走去，很快就看到了一栋白色的房子，外表有点像工厂，但它墙面上的图案和色彩偏偏又极具艺术感。
“诗尔姐！”
任柯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直接跑了上前来：“欢迎光临！吃饭了没？！”
梁诗尔：“吃过了，打扰你们了。”
“不会不会，赶紧进来吧。”
从大门进去后，里面比她想像得要更大，分了好几个区域。
梁诗尔大致扫了一眼，看到了堆放乐器的排练房，录音棚，还有电脑间，电脑间里还有三个工作人员在低头忙碌着。
“你来了。”排练房开着，江屿川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卫衣，头发没往上抓，看着很像大学生。
梁诗尔道：“打扰了。”
“不会，带你参观一下？”江屿川说。
梁诗尔说了声好，又问道：“能拍照吗？”
江屿川：“可以，你随意。”
于是梁诗尔由江屿川和任柯领着在这层楼里逛了一圈，最后去到的地方是排练房，季小昌和谢清瀚也在里面，看到她的时候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梁诗尔拍了几张照片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谢清瀚打鼓。
“你们平时基本都是在这个地方排练的对吧？”梁诗尔转头问江屿川。
江屿川道：“有时候也在我家，嗯……其实在家会更多，作曲之类的。”
“所以你是更喜欢在家里做音乐？”
任柯接道：“诗尔姐，看来你是真要以川哥为原型啊。”
梁诗尔道：“也不是……好吧，也算是，其实我就是想参考参考主唱的日常。”
“那干脆直接上他家去好了，川哥家可漂亮了，更有音乐氛围！”
梁诗尔看向他，意思是求证。
江屿川却以为她这神色是想来家里，心口一热便说：“你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过来看，我没什么问题。”
梁诗尔原本没这意思，因为这涉及隐私了，但她此时被任柯说的也确实好奇主唱家的场景，所以迟疑了一下后没有再拒绝：“好，有机会的话去看看。”
他们乐队下午还要排练，梁诗尔便没有让他们再带着她逛。自己独自坐在一旁，在他们排练的时候，拿着手机各个角度给他们拍了些照片。
当然，更多时候拍的是江屿川。
任柯说得没有错，看了这几场live下来后，她有心在江屿川身上找灵感。
不知不觉，外面天暗了下来，梁诗尔照片也拍得差不多了，便想等江屿川他们这首歌排练结束后，跟他们说一声再离开。
等待期间，她随意刷了会朋友圈，毫不意外，又看到了于嘉嘉今日“炫技”。
不过，今天的内容有些不同。
【今晚都是某人最爱的几道菜，羡慕某人这么有口福咯】
配图：四道菜和两碗米饭。
筷子和勺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显然这是一顿二人食。
梁诗尔脸上的笑意缓缓淡了下去，她盯着看了一会后，起身走出了排练房。
穿过走廊，她站在铁质的栏杆里，又无声地看了会手机。
她知道最近这几天来于嘉嘉一直在透过朋友圈宣泄，美食，包包，首饰，鲜花……她不敢明目张胆，但又按捺不住，硬要透露出她和他的一些小甜蜜来。
梁诗尔告诉自己，她发这些东西也好，至少像今天这个，就能让她掌握季泊辰的踪迹。
但是，她依旧无法心平气和，她依旧能感觉到心脏底部那股不甘，怨恨，卷着浓稠的痛意，席卷到全身每一个角落。
她控制不住自己给季泊辰打了电话，像自虐，也像证实，她迫切地想知道他此刻会怎么说。
“喂，诗尔。”电话很快接通，除了他的声音，她听不到他周边的任何杂音。
梁诗尔闭了闭眼睛，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是平静：“嗯，你吃饭了吗。”
季泊辰：“还没有，正准备吃。”
梁诗尔垂了眸：“我也还没有，你要不要回来跟我一起吃？”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就几秒钟，但梁诗尔却觉得电流的声音好似经过了很漫长的一段，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听到季泊辰的声音说：“今晚有应酬，我现在随便对付一口就要过去了，你晚上自己吃吧。”
“真的不回来吃？”她重复了一遍。
季泊辰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明天晚上再一起吃吧，今天来不及了。”
“好。”梁诗尔手肘支着栏杆，声音有些淡，“那你先吃饭，我挂了。”
“你也赶紧吃，别饿着了。”
“嗯。”
挂了电话，梁诗尔安静地站了一会，等到心口那阵细细麻麻钝痛淡去一些，她才拿起手机给温叶岚打了个电话。
“诗尔，怎么啦。”
梁诗尔道：“他今天在于嘉嘉住的地方。”
……
初秋夜间已经有了一点凉意，梁诗尔收拾好心情回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里头的江屿川。
“你们已经结束了？”
“我没有故意听你打电话。”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梁诗尔眉梢轻挑了一下，说：“喔，所以你们结束了吗。”
江屿川面色有几分尴尬，点了点头：“结束了。”
“那正好，我本来也打算跟你们说一声我要走了。”梁诗尔从阳台外走进来，对他说，“下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在微信上咨询你吧？”
“可以。”
“好，那再见。”
她转身往大门口走去，江屿川见她真的要离开，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臂，在她有些疑惑地回头时，又很快松了手。
“怎么了？”
江屿川：“一起吃饭吧。”
梁诗尔看着他，一时没接话。
“反正你现在回去也是一个人吃。”面对她，嘴巴就会突然比脑子还快，说完后江屿川耳根都有些热了，因为这种话的冒失。
“我是说，你要是想问什么，等会吃饭正好也可以问我。”他补充道。
梁诗尔却被他上一句话逗乐：“看来你听我电话听很久了。”
“不是……没有。”江屿川百口莫辩，说话也磕吧了下，“我，我真的没听多久，我刚才就是看你走了很久，过来找找你的。”
“好了无所谓，不用解释。”梁诗尔觉得他泛着红晕的脸挺有趣，心想怎么在舞台上魅力四射的人私下里还能脸红，还挺有反差感的。
“那晚上吃什么？”她问。
江屿川愣了愣。
梁诗尔则侧了下脑袋看他，“我不了解你们周边，要不你推荐一下吧。”
“哦，可以啊！”
创意园附近有一家粤菜馆味道很好，江屿川在这边排练的时候，特别喜欢去吃，所以他也就带了梁诗尔过去。
两人各自开的各自的车，落座包厢后，江屿川才有些局促起来，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吃饭。
但看看对面的梁诗尔，她却是很平静。
她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任柯他们没有一起来，让江屿川在路上编的类似于“任柯他们家里有事就不来吃饭了”这类谎言都无用武之地。
她看起来只是想吃个饭，或者……只是想有人陪着一起吃个饭而已。
至于对面的人是谁，也不是很重要。
“这里的上汤焗龙虾好不好吃？”梁诗尔翻看着菜单，问了句。
江屿川嗯了声：“是他们的招牌。”
“好，那点一份。”梁诗尔喃喃自语，“萝卜牛腩看着也不错，还有老火靓汤……欸，你喜欢吃酸甜口吗？”
她抬眸看了过来，江屿川本就一直看着她，自然很快接道：“吃的，他们这的糖醋咕噜肉挺不错。”
梁诗尔点点头：“行，我刚就是想点这个。”
点完几道菜后，她把菜单递给江屿川，“你看看要加点什么，如果有比较类似的菜，你就删减一下。你常来吃，应该知道他们这哪道菜更好吃。”
江屿川接过，扫了一眼后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想加的，便把服务员叫过来，让他下单去了。
服务员离开后，他重新望向对面的人。
方才还兴致勃勃点菜的梁诗尔，此时的情绪显然又低落了下去，她侧眸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屿川抿了抿唇，其实方才从她让手机那边的人陪她吃饭的时候他就在了。
他不是故意去偷听，只是当时感知到她语气落寞的那一刻，脚步怎么都挪不开了。他甚至代入后开始费解，为什么她老公会选择上次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女人，而放弃她？
没有半点眼光。
十多分钟后，开始上菜。
有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后，梁诗尔的注意力似乎又从窗外的虚空里游了回来。
“你说得还真没错，这个咕噜肉好好吃。”
江屿川看她开心了些，也跟着愉悦，“那你再试试龙虾，也很好吃。”
梁诗尔夹了一块，品尝后眼睛一亮：“还真是，这家店的口味都能在明海的粤菜馆里排上号了，太好吃了。”
“好吃就好，那你多吃点，不要不高兴了。”
“不高兴？”梁诗尔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想到他肯定是听到她讲电话的内容了，她勾了勾唇，放下了勺子，“没什么可不高兴的，他有小姑娘做饭给他吃，我现在不也有小哥哥陪我吃饭吗。”
江屿川愣住，耳朵像突然被点着了一样。
好一会才在她坦然的表情中道：“你……你老公他真的出轨了？”
梁诗尔重新拿起了勺子：“对啊，你不是都想到了吗。”
“……抱歉。”
“你道什么歉？”
江屿川也不知道，他拧了拧眉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轨？”
梁诗尔迟疑了下，“腻了，烦了，没新鲜感了？可能在一起久了，男人都会这样吧。”
“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这样。”
梁诗尔看向眉头紧皱的江屿川，笑了下：“哦？怎么不是？”
“至少如果是我的话，爱上某个人娶了某个人，这辈子就只会有那个人。”
第15章 “游乐园”
爱上一个人, 娶了一个人，这辈子就只会有这个人。
一个男人说这种话的时候，当然有可能是真心的, 但是, 真心瞬息万变。
梁诗尔夹了一块虾肉, 挺认同地说道：“你有这种想法是对的。”
大概是她认同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江屿川心中有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燥意, 好像怕她不信似得, 急切道：“你是不相信吗？”
梁诗尔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笑说：“没有, 没不信，我相信你现在是真心这么说。”
江屿川：“我以后也会是真心这样说。”
“嗯，那你未来女朋友是幸福了。”
“……”
这段话结束后，梁诗尔没有再开口说什么，江屿川心中有些郁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续两人吃完从餐厅里走出来时，江屿川才想起, 这顿饭她也没有问他关于主唱的一些事情。
她心里的事太重，吃饭一直在走神。
“谢谢你今天这顿饭，下次换我请你们吃。”梁诗尔说。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江屿川心里更添落寞，但还是道：“好啊，我们这周边还有挺多不错的餐厅，下次你可以再来。”
“嗯。”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场景，可以来我家拍。”
梁诗尔：“你确定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好, 那我知道了，谢谢。”
“不用。那, 电话联系吧。”
梁诗尔点了头，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从餐厅到家花了半个小时，坐到沙发上时，梁诗尔收到了温叶岚的消息。
是季泊辰进了于嘉嘉的住所，又出了于嘉嘉住所的几张照片。出来的时候，是于嘉嘉送他出来的，她挽了他的手臂，在车旁依依不舍。
这照片，足够确定她所有的猜测。
梁诗尔看了这些照片很久，将它们一一备份，而后删去聊天记录。
温叶岚：【这段时间那女的没少晒贵东西吧，只要这些帐是从季泊辰银行卡里出的，到时候都能查出来】
梁诗尔：【好】
温叶岚：【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叮——
消息还没想好怎么发送，大门就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
梁诗尔没有再回复，把消息删除后，放下了手机。
“在看什么呢？”
季泊辰回来了。
他从玄关处走了进来，手肘上挂着的外套被他随意放置到一旁后，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梁诗尔道：“一部老电影。”
季泊辰看向屏幕：“这个……我们以前一起看过了吧。”
“看过了，但突然有点忘了剧情，重新看一遍。”
季泊辰嗯了声，靠在她边上，看样子也准备陪她一起看。
梁诗尔转头看他，突然说：“这周末是什么日子，还记得吗？”
季泊辰先是愣了下，而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我们正式在一起的纪念日。”
“对，打算怎么过？”
季泊辰：“听你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纪念日已经有两年没过了，第一年是因为季泊辰有个紧要的任务出差了，去年则是因为他们那时刚好吵架了。
除了这两年外，他们之前每年都会过这个纪念日。
“去游乐园吧。”
季泊辰有些意外：“游乐园？”
“对，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地方。”
这是个比较遥远的回忆了，但也是个美好的回忆，足够让人感慨。
所以虽然季泊辰这个年纪早对游乐园这种地方无感了，还是被回忆牵扯着点了头：“行，我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这类地方了。”
梁诗尔道：“那就去我们以前去的那个。”
“好啊。”
——
决定去游乐园之后，季泊辰心里是有些高兴的。
他怀念他们过往的一切，也喜欢跟梁诗尔重走从前的记忆点。
他很快让助理买好了游乐园的门票，周六当天，自驾带着梁诗尔前往。
第一来这里的时候，他们才十九岁，转眼，十年已经过去了。
如今的游乐园和十年前有很大的不同，因为三年前重新装修过，且这几年来添了不少更先进更好玩的项目。所以即便是第二次来，看环境也觉十分新鲜。
“我们先玩哪个呢？过山车怎么样？”梁诗尔看着半空中跌宕起伏的轨道，问他。
季泊辰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换了一身休闲款的衣服，长身而立，倒有几分曾经年少的模样，只是他肯定没有从前那些“挑战晕头转向的项目”的冲动了。
“诗尔，你忘了以前我们玩的时候，我下来都吐了。”季泊辰无奈笑道。
梁诗尔沉思了下：“是啊，你当时下来都吐了，可吐过之后，你还是陪我去玩了跳楼机。”
季泊辰搂着她的肩：“那是第一次跟你出来玩，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不愿意陪你。”
“那你现在不愿意陪我了。”梁诗尔转头看他，“看来你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
“怎么可能，我当然还是爱你的了。”季泊辰揉了下她的脑袋，抬头望望过山车经过时尖叫着的人们，深吸了口气，“行，你想玩我就陪你吧，走。”
说着，拉着她的手就往入口处走去。
但走了几步，发现身边的人突然就不动了，季泊辰疑惑回头：“怎么了？”
“我不用你陪我了。”梁诗尔抬眸看他，说道。
季泊辰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在她的眼神中，心口莫名空了一秒，“不用我陪你……你敢坐吗？”
梁诗尔道：“我敢啊，没有你，我也一样敢。”
季泊辰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不敢，你一个人坐，要是这个车脱轨了怎么办。”
“你神经啊，你在车就不会脱轨了？”
季泊辰把人又搂了过来，温声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坐，车要是脱轨了，我们还能一起死。但要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上面，我不得哭死了。”
梁诗尔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她看着眼前半真半假说着玩笑话的男人，胸口的钝痛好似变成了尖锐刀尖翻搅时那般激烈的痛感，她用尽全力才忍了下来，露出一个浅笑。
“季泊辰，你还想跟我一起死呢？”
“当然，你是我老婆，我们不得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我才不会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梁诗尔撮住他的胸口，“我要活得好好的。”
季泊辰捏住了她的手指，笑道：“我是说我们一起老，一起变成白花花的老头老太太的那种死，又不是真的现在就死。”
梁诗尔抽回手往前走去，低声说：“那我也不要。”
季泊辰被她丢在后面，小跑了两步才追上去：“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那怎么走了，过山车不坐了？”
“不坐了，又不是小孩，早没有以前的冲动了。”梁诗尔说，“要不去坐旋转木马吧，适合我们俩老年人。”
“你三十都还没到就老年人了？”
“再过几个月过了生日，就正式三十周岁了。”
“那也是小姑娘。”
“你少哄人。”
……
一个下午说说闹闹，玩了好几个项目，宛若曾经年少时的模样。
下午四点，他们在游乐园餐厅里歇下来，从餐厅窗户往外看，是这家游乐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项目，摩天轮。
它会在五点亮灯，坐到最高处的时候，可以俯瞰明海市盛景。所以他们在等待五点钟，前去重温十年前的那场摩天轮。
“等会我有话要问你。”
“现在怎么不问？”
“有些话当然要在有纪念意义的地方问了。”梁诗尔指了指摩天轮，“在那上面问才有意思。”
季泊辰道：“还有这种讲究？”
梁诗尔嗯了声：“仪式感。”
她想在爱意萌芽的地方，用这种刺伤两人的方式，给自己这十年一个完完整整的交代。
但季泊辰一无所知，他喝着手里的饮料，还在看手机。
突然，铃声响了。
梁诗尔侧眸看去，才瞄到一眼来电显示，季泊辰就已经拿起来侧过身，接通电话。
她听不见此时手机里的人在说些什么，但是她能看到季泊辰的神色愈发严肃，过了一会他放下了手机，有些抱歉地对她说：“诗尔，公司突然有急事，我现在需要回去一趟。”
梁诗尔心口一沉：“什么急事？”
“项目上的，我必须回去一趟。”他说着已经站了起来，“你再玩一会，我把车留给你开。”
“季泊辰！”梁诗尔面若冰霜，“你说过要陪我坐摩天轮，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坐了，你现在要走？那事就那么重要吗？”
她就那么重要吗？！
“诗尔，对不起，是真的急事。”季泊辰脸上的焦躁都快溢出来了，强行耐着性子哄说，“我下次再陪你过来坐好不好，就下个周末。行吗？”
梁诗尔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抱歉。你等会到家了跟我说一声。”季泊辰显然是等不住了，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匆匆转身走了。
游乐场上人声鼎沸，几乎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笑意。
梁诗尔在原地坐了许久，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她想用刺激他的方式，在曾经他说会好好爱她的摩天轮里跟他说分开，可到头来，人家一个电话就被人叫走了。
所以她说分开能刺激到他吗，也许他还觉得解脱呢。
她真是太好笑了。
五点钟，摩天轮的灯亮了。
梁诗尔走出餐厅，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叶岚。”
“季泊辰在你身边？”温叶岚小声问道。
梁诗尔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茫然：“走了。”
“你们今天不是去游乐场了。”
“来了，但是他先走了，于嘉嘉给他打的电话。”
温叶岚在电话那头骤然深吸了口气：“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说她！”
“……她怎么了？”
“诗尔，于嘉嘉怀孕了。”
第16章 “车祸”
黑压压的天空没有一丝星辰, 路边灯光如昼，长路望不到头。
梦幻的游乐城在后视镜中越来越远，变成一点光亮, 最终消失不见。
梁诗尔开着车在平坦的路上, 眼前很清晰, 脑子却越来越乱。
什么画面都有, 她和季泊辰纲交往的时候, 结婚的时候, 蜜月的时候，没事干窝在家里的时候……
这么些天来明明已经被她反复厌弃反复丢开的记忆, 此时竟然又随着一个消息充斥在她的大脑里。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觉，可能就像突然坠入了深海之中，汹涌的海浪没有拍击到你，但沉重的水压已经让你完全透不过气。
肺都要炸开了。
嗡——
手机在这时突然又响起，梁诗尔已经是在惯性地做事了，她看都没看来电是谁，便接起了电话。
“喂。”
“在忙吗？”车里出现的是江屿川的声音。
梁诗尔：“没, 在开车。”
“喔，我是想跟你说我明天一整天都在家，上次说的事……就是你要来我这找素材的事，你要是有空可以过来了。”
江屿川的声音很近，又好像很远。
梁诗尔其实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他在说什么，敷衍地嗯了一声。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刚想补一句“再说吧”时，突然觉得侧面有道强亮光扫了过来。
她下意识侧眸扫了一眼, 眼眸蓦地凝住，立刻双手打了方向盘。
砰——
然而为时已晚。
天旋地转, 梁诗尔在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中失去了对车的掌控……
——
另外一边，季泊辰直接从游乐园打车到了天垣公寓。
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的于嘉嘉。
“季泊辰，你总算来了。”她赤着脚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腰抽泣，“我刚才在医院的时候，还以为留不住了呢……”
季泊辰笔直地站着，垂眸看她：“你真怀孕了？”
“是，是啊。”说起这个，于嘉嘉抹了把眼泪，欣喜看着他，“我也没想到，因为我本来月经就不准的，上个月没来我也没想太多。今天我是觉得不舒服才去医院看一下的，没想到是怀孕了。”
季泊辰：“所以呢，医生怎么说。”
“医生检查过了，说没有大事，但这一两个月一定要静养，才能更好的保胎。”于嘉嘉搂着他不放，脸上是娇嗔的绯红，“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个偶然。”
话音刚落，手就被他拉开了。
于嘉嘉看他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喜色的脸，原本欣喜若狂的心也渐渐冷却了下来：“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那天你没有吃药？”
于嘉嘉抿了下唇：“我，我后来吃了。”
季泊辰的脸色更冷了：“你确定你吃了？”
于嘉嘉还是点头，事到如今，她当然不会承认当时自己说谎了。那次出差他喝多了，她去他房间给他泡药吃，吃完后她照顾了他一阵，再后来……她把自己给送上了床。
那天早上起来，沉默了许久的他让她去把药吃了。
她假装吃了药，其实把药丢了。她想赌一把，没想到竟然能堵中。
于嘉嘉说：“但是，但是医生说药也不一定能百分百避孕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
于嘉嘉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真的……”
季泊辰拉开她，一言不发走进客厅。于嘉嘉转身看着他，过了一会，怯生生跟了过去。
“你说过你很喜欢孩子，也很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啊。”
“我喜欢的又不是你的孩子。”季泊辰抬眸看她，这几日来温情宠爱此时只剩下冰冷和漠然。
于嘉嘉愣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么意思……”
“我会让人尽快约个时间，到时候你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不要，我要他……”
“听话，照做的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季泊辰握住了她的手腕，狠戾的眼神逐渐温柔了下来，他说，“房子，车，现金，我都可以补偿你。但是这个孩子，不能留。”
——
周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鼻息间隐约有淡淡的酒精味，让人心口发凉。
梁诗尔睁开眼的第一个画面，是在天花板的底色中有规则下落的透明药水。待视线渐渐清晰后，她才意识到床边还坐了一个人。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床边的人见她清醒，立刻俯身看过来。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
是现实吗……她竟然没有出事。
梁诗尔看着眼前的人，沙哑着声音问道：“江屿川？你怎么在这？”
“我当时跟你打电话你记得吗？打着打着突然有个很大的撞击声，然后我怎么叫你你都不说话了。”江屿川皱着眉头道，“我猜测你可能出事了，就一直没挂断，直到后面有路人接起电话，跟我说你在路上出车祸了。”
梁诗尔有印象，当时大概是因为她脑子太乱，走神了，这才导致这场意外。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试图动动手脚，但很沉重，“我腿怎么了？”
“你不用太担心，腿部被划伤已经包扎了。但你也千万别乱动，那一撞脑袋还有轻微脑震荡，你现在得好好休息。”
梁诗尔确实觉得脑袋晕晕的，很不舒服，她闭了闭眼试图缓解：“谢谢你了。”
“不用，这事还怪我，如果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会走神。”江屿川懊恼道。
梁诗尔：“你想多了，不关你的事。我是在想别的事才走神的。”
“那你在想什么？开车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梁诗尔没吭声。
江屿川见她不说，也不追问了，只是心口还是砰砰直跳，跟得知她出车祸的那一瞬一样，慌张得不行。
万幸的是，她这次没有出大事。
“我现在去叫医生来，你等等。”
江屿川起身往外走去，过了一会，医生进来给梁诗尔做了下检查，确认没什么事后说：“家属晚上要多注意一下，如果她有恶心想吐的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江屿川：“好，我知道了。”
医生离开了，江屿川又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梁诗尔看了他两眼，问道：“我晕了多久？”
“从送过来到现在，两个小时左右。”
梁诗尔：“那你帮我给叶岚打个电话吧，让她过来一下。”
江屿川顿了顿，这才意识到他此时在这里长久地待着似乎是不合适的，“好。”
“等她到了之后你回去休息吧。这么晚麻烦你了，下次请你吃饭。”
江屿川低眸按着手机，心不在焉道：“不麻烦……”
——
江屿川之前来到医院后把梁诗尔的病房调成了vip套间，他起身去套间客厅里给温叶岚打出了电话，电话里的温叶岚又惊又慌，问他怎么没早通知她。
江屿川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当时也是慌乱了，听到医生说她没大事后，便只是一心等她醒来。
“她怎么说？”见江屿川打完电话进来，梁诗尔问道。
江屿川：“半个小时后能到。”
“好。”
江屿川看着她，犹豫了下道：“你手机没有电了，我帮你拿个充电宝，你可以给……给家里人打个电话通知。”
“不用了。”
江屿川微怔，看到她闭上了眼睛，“不用通知。”
梁诗尔觉得很累，也很痛。
她不想看见那个人，也不想面对那件事，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不想。
江屿川也看出来了，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温叶岚赶到了医院。
梁诗尔发生车祸的过程江屿川已经全部告诉她了，她自然一下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走神，坐到床边的时候，愤恨地拉住她手腕：“你是不是疯了，因为他命不要了啊！”
一旁的江屿川心口一跳，倏地看向她。
梁诗尔嘴角勾了下，无奈道：“你在想什么，以为我因为于嘉嘉怀孕了就要自杀？”
温叶岚：“那你为什么——”
“只是不小心。”
温叶岚烦躁道，“最好是……你以后要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
烦躁过后，温叶岚又闷闷道：“你手机一直关机状态你知道吧，大概是你手机一直不通，季泊辰刚才还给我打电话了。”
“嗯。”
“那你还要住院几天呢，也不能一直不通知他。还有于嘉嘉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再说吧……”梁诗尔又开始头痛了，“我想睡一会。”
“好好，那你先睡，季泊辰那边，我也不理他！晚上我会在这里陪你。”
“好。”
梁诗尔睡过去后，温叶岚才和江屿川走到外间客厅去，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江屿川心里还因为她们方才说的话震惊着，更放不下她了。可他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留在这，只好先回到家里去。
但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辗转反侧一整夜后，一大早便又来到了医院。
刚踏进vip病房门，就看到温叶岚从房间出来。
“你怎么来了？”
江屿川：“给你们送早餐。”
温叶岚正好是准备出去买点好吃的早餐，这会也不用出门了，“那你来得正好，饿死了。”
“她醒了吗？”
温叶岚点点头：“醒了，刚给她洗漱完呢。”
“好，那我拿进去给她，你吃这份。”
温叶岚刚想说还是我来吧，但江屿川速度很快，给她放下她的早餐后，立刻就进了病房。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心想这小子还挺有义气，便坐下管自己吃了。
房间内，梁诗尔看到江屿川也愣了下。
他进来后看了她一眼，便默不作声地帮她把床头摇起来，给她布置桌子和碗筷。
他人长得高，动作间很有存在感，只是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都买了些，你吃点。”
梁诗尔：“叶岚在，你早上不用过来。”
“……不管怎么说当时也是我给你打电话，我有一定的责任，所以，给你买早餐也应该。”
梁诗尔闻言无奈地笑了下，但也不再客气地说什么谢谢了，只道：“你也没吃吧，这么多我吃不完，你自己也吃点。”
“好。”
早晨的病房区很宁静，除了走廊外有轮子滚过的声音，便只剩下吃早餐细微的声响。所以当外面有人步履匆匆赶来，压抑着火气和焦虑的声音才显得愈发大声。
“昨天出的是车祸！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人怎么样？！”
接着，是温叶岚略带嘲讽的声音：“你把她一个人丢那走了，还管她怎么样呢。”
“我是有事——那你也不能不告诉我啊！”
温叶岚冷笑了下，没有理他。
而匆匆赶来的季泊辰也懒得跟她争辩了，直接冲进了病房。
进去的第一眼，他看到的先是面对着门口方向吃饭的江屿川，那一刻，他脑子嗡了声，诡异了一瞬，而后才转头望向了病床上的梁诗尔。
“诗尔，你怎么样？严不严重？有没有哪里疼？”他看到她靠在病床上，也顾不得其他什么人了，立刻跑过去问道。
梁诗尔喝了一口牛奶，淡声说：“没什么事。”
“你都躺在床上了怎么会没什么事，医生呢，我过去问问！”
“我说了没什么事了，腿伤了一点而已。”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车已经送修了，你到时候让陈丰再去跟进一下。”
“那些不重要。”季泊辰静了下来，上下打量了几遍，确认她真的没有大事，才松了一口气。但看她一张脸很是苍白，心中涌上来的又是巨大的内疚，“昨天我不该把你放在那里，让你自己开车回来。”
梁诗尔眼底有丝讥讽：“昨天你有那么重要的事，谁又能怪你呢。”
“……没什么比你重要的，要是知道你会这样，我肯定哪都不会去。”
梁诗尔放下了勺子，心里已经厌烦到了极点，“给我点水。”
季泊辰立刻转身，但江屿川却比他更快，且因为更熟悉这个病房，他很快从旁边倒了杯水过来。
“还有点烫，慢慢喝。”他说。
梁诗尔点了下头。
江屿川又坐回到原先的位置了，季泊辰目光跟随过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冷了下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喝了水后，梁诗尔嗓子舒服了一点，但头还是有点难受，强撑着说道：“出车祸后是他送我过来。”
“为什么会是他送你过来？”
“不是他，难道是你吗，你那个时候有空管我？”
季泊辰的脸色有些变了，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无从辩驳。可无论如何，有空的人也不该是这个男生。
出了车祸，她第一时间难道是给这个人打电话吗？
“我当然有空管你，工作上的事再忙我都会过来，诗尔，你这是出车祸！”
“哦，我想着你的事肯定是更紧迫的。”
“你这是在跟我闹脾气是不是？昨天是我不对，但你不能因为跟我赌气就这样。我昨晚以为你跟温叶岚在一块才没急着找你，你知道我今天早上知道这消息有多着急吗。”
“着急什么，我说了，没什么大事。”
“那没什么大事也不该是他在这里照顾你！”
“他只是我一个朋友而已。”
季泊辰：“所以我还比不过一个朋友？”
“医生让她多休息，吃完了就要睡会。”就在这时，江屿川淡淡朝季泊辰道，“季先生，有什么话你可以等她好些了再说。”
“这些事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江屿川眉梢轻挑，冷笑了下：“是吗，可我看你咄咄逼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让人好好休息一下。”
第17章 “对峙”
安静的病房突然剑拔弩张。
梁诗尔不想再吃早饭了, 也没理会旁边的人，自顾自躺下闭上了眼睛。
江屿川看她要休息，也懒得再看季泊辰一眼, 走过来把桌上的早餐都撤走, 再把小桌板放下。
“有需要可以叫我。”他说。
梁诗尔眼睛没睁开, 说了声谢谢。
江屿川拿着垃圾走出了病房。
“你要走了吗。”温叶岚还坐在客厅里, 但因为季泊辰过来了, 她也没心思吃早餐了。
江屿川点头：“她会没事吧？”
她们之前说于嘉嘉的时候没避着他, 所以温叶岚也知道他问这问题是哪种意思，低声说：“怎么可能没事……但这件事还得他们两个人自己处理, 别人也没法插手。我们先出去吧，诗尔知道要怎么办。”
江屿川心里堵得慌，他想帮她，可他也知道这件事他做为一个外人，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此时的病房内，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季泊辰看着梁诗尔苍白的脸，因江屿川而阴郁的神情又禁不住柔和了下来, 内心更是愧疚不安。
他想说点什么，又担心打扰到她休息，于是只是坐着，关注着她的情况。
这么一坐就坐了两个小时，直到床上的人再次睁开眼睛，他才起身上前：“诗尔，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床上的人看了他一眼，眼神漠然。
季泊辰心口微微一跳, 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转念一想, 大概是她依旧在生他昨晚离开的气吧。
他能理解，毕竟他也觉得是自己的错。
“你要坐起来一些吗？我给你削个苹果。”
“不想吃。”
“好，那你想吃什么，我让陈丰买点过来。”
梁诗尔：“你没有别的事忙吗？”
季泊辰愣了愣，“你都受伤了，能有什么事比这件事还重要，我当然要在这里陪着你。”
说完后，季泊辰看到她好像笑了下，不是那种开心的笑而是有些讥讽。可那笑转瞬即逝，他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季泊辰迟疑了下，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我也不想这样。你知道我今天听温叶岚说你出车祸在医院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她也不说你具体情况，我魂都要被她吓掉了。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季泊辰说这些话时是满满的担忧和后怕，梁诗尔无动于衷，但依旧要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场滑稽的木偶戏——
三十岁的季泊辰被十九岁的季泊辰支配，明明已经有了别人，却惯性使然的，还有一副爱她的模样。
“好……你现在不理我也行，好好休息最重要。陈丰等会会过来，我让他带你最喜欢吃的那家中餐厅的菜。”
梁诗尔转开视线，没再去看他。
季泊辰也不介意，转身去客厅给陈丰打电话，反复嘱咐他要餐厅做的清淡些。
梁诗尔脑袋还有些疼，太阳穴涨涨的，时不时有晕眩的感觉。
后来季泊辰一整天都在她的病房里转来转去，一会拿水一会切水果，还让陈丰弄了一束鲜花，病房里飘着淡淡的清香。
她看着他殷勤，只是疲惫，她知道他们已经彻彻底底走到了尽头，只等她有了点力气，抬手斩下终结。
但意外的是，这个终结最终竟没有由她自己抬手。
因为住院第三天的下午，于嘉嘉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这是梁诗尔第一次看到没有化妆的于嘉嘉，但到底年轻，她素着张脸也是清爽，只是那张脸，比她这个出了车祸的人还要苍白。
“你有什么事吗？”梁诗尔沉默片刻，开口问她。
于嘉嘉走上前来，上下打量她：“你……真的出车祸了。”
梁诗尔轻笑了一声：“那不然呢，是我故意出个车祸，哄季泊辰回来？”
于嘉嘉听她说这话，脸色顿时变了，“你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你们在一起这件事？”
于嘉嘉僵住，瞬间哑口无言。
她今天过来是做好了破釜沉舟，诉说一切的准备。因为季泊辰不愿意离婚，不愿意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她只能从梁诗尔这里下手。
可谁想到对面竟轻飘飘地表示，她早就知道了。
这瞬间让她准备的一肚子话毫无用武之地。
“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你就出去吧，我需要休息。”
于嘉嘉急急道：“即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也知道我怀孕了是不是！”
梁诗尔冷漠地看着她：“知道了又怎么样。”
“你不打算怎么样吗？”于嘉嘉震惊，“你还能跟季泊辰继续下去？他一直想要有一个孩子你应该知道的吧，如果不是你的话，他一定会留下我的这个孩子！”
“我和他继不继续，什么时候结束，都轮不到你来管。至于你肚子里孩子，你想留下就留下，来这恶心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留下就能留下啊……是季泊辰他不要！”于嘉嘉眼泪顿时冒了出来，哽咽着说，“因为你他才不要的，因为你们还没有离婚！只要你们离婚了，他一定会愿意要的啊。诗尔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失去孩子。”
“真是离奇。”
梁诗尔看着眼前哭得满脸是泪的女人，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她差点笑出声来。
她觉得电视剧演得都没有此时夸张，怎么还真有小三厚颜无耻到跑到正主面前哭诉，要求帮忙的。
大概是看梁诗尔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于嘉嘉擦了把眼泪，不管不顾地说道：“他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他喜欢我，他喜欢吃我做的菜，喜欢跟我待在一起，他还说跟我在一起很有趣……诗尔姐，他已经不爱你了！所以，所以你能不能放手，能不能帮帮我的孩子。”
梁诗尔脸上匪夷所思的笑在她的可怜兮兮又可恨万分的眼神中褪了个干净，她抬眸看着她，说：“
“好啊，我帮你。”
于嘉嘉眼中一亮：“你，你真的……”
“真的。”就在这时，梁诗尔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她往后靠了靠，没什么情绪地道，“他来了，我顺便……还可以帮你劝劝他。”
房间的声响戛然而止，于嘉嘉回了头，于是，她看到出现在病房门口的季泊辰。
他手里拿着一个粉白色的袋子，是某知名甜点店的包装。他方才出门，是因为梁诗尔中午吃得太少，他特意亲自去排队给她买的。
“季泊辰……”于嘉嘉鼓足了勇气过来，可真看到季泊辰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而季泊辰进门看到于嘉嘉的那一瞬间，脑子也是嗡了一下，他刚刚才到，不知道她来这干什么，又说了些什么，身体像被一根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好像反应了过来，朝梁诗尔走了过去。
他把甜点盒子拿出来，摆在梁诗尔的小桌子上，温声说：“刚排了一个小时才买到，这家店还是这么难买。不过还好买到了你最喜欢的口味，吃点吧。”
梁诗尔没有说话。
季泊辰轻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立在病房里的于嘉嘉，“你在这做什么？”
他咬着牙问这句话时，心中其实还有一丝希冀，这人还没有说什么。然而下一秒，却听耳边传来了妻子淡淡的声音，“她来问我，能不能留下你的孩子。”
“……什么？”
梁诗尔直视着他，敲击着他最后一点坚持：“你的孩子。季泊辰，你不是最喜欢孩子了，怎么要人打掉呢？”
她的语气很轻，轻得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也是这种轻，让季泊辰仿佛被一股电流重重地袭击，思绪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只余神经末梢在刺激中强烈地震颤着。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唰得回过头看向站着的女人：“你跟她都说了什么！”
于嘉嘉见识过季泊辰温柔，冷淡，严肃……但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
就算不久前让她打胎时语气让她觉得森冷，可劝说时也很快温柔了。
他没有这么凶狠地跟她说过话，所以这一刻，她是觉得害怕的。
可她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已经不得不搏一番，她没有退路了。
“泊辰，我怀的是你的孩子，我不想打掉他，你别让他们带我去医院好不好……”于嘉嘉慌乱地看向梁诗尔，“诗尔姐，你说你会帮我的，我想要这个孩子，我真的想要……”
“不可能！诗尔，这个孩子不会存在，你放心，绝对不会。”季泊辰的太阳穴在猛烈抽动着，他伸手去口袋里拿手机，打电话给陈丰，却因为手在发颤，好几次都点错。
后来终于接通后他暴怒着对电话里的人说，“不是让人带于嘉嘉去医院！为什么她出现在这个病房里！”
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梁诗尔听不清，她只觉得眼前的场面滑稽又恶心。
她看着陈丰不久后从外面进来，拉着又哭又闹的于嘉嘉往外走。又看着季泊辰慌乱地在她床边坐下，惊怒的面孔在面对她时变得忐忑不安。
他拉住了她的手腕，欲言又止，好久都没有说什么。
还是梁诗尔先开了口，道：“你打算怎么收场？”
“她跟你都说了什么？诗尔，她都是在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梁诗尔问他，“你上了她的床，这不算胡说八道吧。”
季泊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梁诗尔欣赏着他的脸色，心中快意而疼痛：“我都知道的，你不用再说谎了季泊辰，你出轨了。”
他攥紧了她的手腕，有种被现实重重砸弄的荒谬感，过了好久才艰难道：“只有一次，只有那一次。出差的时候，我喝多了……除此之外我再没有碰过她，我没想到她会怀孕。”
“只有一次啊。”梁诗尔眨了下眼睛，似乎有些迷茫，“只上了一次床，就不是出轨了？”
“诗尔……”
“拿喝多了说事，怎么，喝多了下半身就管不住了？”梁诗尔摇摇头，“真喝多了爬都爬不起来，哪还有力气做那些事。”
“不……我真的只是因为喝多了，我又不爱她。”季泊辰咽了咽嗓子，能感觉到一颗心一直在往下掉，他拼命地稳住它，也拼命地拉紧她，“诗尔，你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
“是吗。”梁诗尔心口一寒，眉眼间顿时显出几分锋利， “那你对她的那些特别算什么？！你们每天加班一起吃她亲手做的饭吧，你每次出差都带着她一起，还会为了给她过生日推掉答应我的晚饭！甚至，你送我精心挑选的项链时也选了同牌子的手链送给她……不止，你应该送了很多很多礼物给她吧，连她现在租的那个公寓都是你替她租的！这就是你说的只爱我一个？你的谎言太容易破了季泊辰！”
季泊辰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么多，他每听到她多说一个字，脸就更白一分。但他在脑子里也不停地在反驳她最后一句话，“不是谎言……绝不是！”
只爱她这一点，他向来清清楚楚！
梁诗尔冷笑一声，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悄然覆盖上去，掩去了自己的颤抖。
她早就想好有一天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打他的脸，然后看着他否认看着他痛苦。她想，他越痛她心里就会越快意，她需要用他此时的难堪抚慰自己的绝望！
“诗尔，你别听她乱说那些话好不好……”
“不是她说的，是我自己知道的！”梁诗尔想保持冷静，但她此时也抑制不住她的眼泪了，只能狠狠盯着他说，“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吗？！你觉得你没有任何破绽吗！我看过你们的聊天记录了，你们的聊天记录就能轻易暴露你对她的喜欢，你喜欢她，你对她感兴趣！季泊辰，你别装了！”
“不是……”
“所以我也想好了，既然你的心已经游走了，那我们也没必要继续——”
“你不要说这个话！”季泊辰立刻截断了她的声音，僵着脸道，“你不要再继续说了。诗尔，这件事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我保证她不会再影响我们分毫，我们会跟之前一模一样，我会对你好，我会对你更好！”
“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
“我不知道！我说会跟以前一样就会跟以前一样。”季泊辰急喘了几口气，道，“你好好休息，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
他好像生怕她再多说一个字，转头就往外走去。
梁诗尔嘴唇微微颤动，已经泪眼满面，她闭了闭眼，用力抹了一把脸。
片刻后，她拿出了手机，毫不犹豫地给温叶岚打了电话。
“喂叶岚，是我……于嘉嘉今天来了。对，我录音了。”
第18章 “恶心”
明海市已经正式进入秋季, 悬铃木叶子泛了黄，稀稀疏疏地开始下落，车轮驶过, 带起一阵风, 犹如金色蝴蝶翩翩起舞。
梁诗尔靠在窗边, 看着秋意渐浓, 只觉荒凉茫然。
“这几天你就在我那公寓住着, 我陪你一块。”旁边的温叶岚说道。
梁诗尔：“你照常去忙就好, 不用陪我一块，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你腿还伤着呢。”
“没多严重, 再说白天还有护工在，用不着你。”
温叶岚知她语气虽平静，但内心绝不是无动于衷，她叹了口气，问：“季泊辰那边，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不想见到他。”
“我知道，所以你才住我那去不想让他找到。我是说, 你好了之后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走离婚的流程。”
红灯了，温叶岚停下车，转头看了她一眼。
不仔细看都没发现，这段时间她又消瘦了，此时这个角度看过去，人也就是薄薄的一片。
温叶岚有些心疼：“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跟我说。”
“谢谢你，叶岚。”
温叶岚无奈：“咱可是好朋友, 说什么谢谢呢。”
这间公寓是温叶岚大学时期家里给买的房子，不算大, 当初买的时候完全是因为它处于市中心和温叶岚所读的大学的中间位置，方便上课又方便玩乐。
毕业后，温叶岚很少会住这来，昨天知道梁诗尔要提前出院，才临时收拾了一下。
住进去的当晚，梁诗尔就看到了季泊辰一堆电话和信息。
她选择给他回复了微信。
【不要来找我，我想安静养伤，也冷静一下。希望你也是】
回完后，她把手机关了机，直接躺进被子里，闭眼睡觉。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做了好多梦，她梦到父母陪着弟弟玩乐，而梦中那个跟弟弟同龄的自己在冷眼旁观。
又梦到后来她长大了，有个人拼命地喜欢自己，拼命地对自己好……
她好开心啊，可梦的最后，那个人却突然松开了一直拉着她的那只手。
她落进了深渊，猛然惊醒。
天已经大亮了，梁诗尔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把护工叫了进来。
护工扶着她去洗漱，而后又扶着她去吃了早餐。
梁诗尔没有将手机开机，吃完饭后回到了床上，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没有任何时间观念的，睡了一觉又一觉。
最后睡的那觉还是被护工叫醒的，她坐在床上缓了一会，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有了明显的饥饿感。
“梁小姐，晚上您想吃点什么，我去给您买。”
梁诗尔：“先扶我去客厅吧。”
“欸，好的。”
依靠着护工，她单脚缓慢地跳到了客厅沙发处。坐下后，正思索着该吃点什么时，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会来这里的除了温叶岚，她也想不到别人了。但让护工去开门的时候，她又突然想起，如果是温叶岚，直接开进来不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看到玄关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来人戴着烟灰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口罩，还有一身黑色的冲锋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幽亮的眼睛望了过来。
梁诗尔愣了下，没想到江屿川会出现在这里，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江屿川扯下口罩，抬了抬手里的东西：“给你送晚餐。”
晚餐都是梁诗尔喜欢吃的东西，黄芪乌鸡汤，糖醋排骨，油焖大虾，还有两道绿色蔬菜。
梁诗尔坐在沙发上，看着江屿川进来后直奔餐厅，跟护工阿姨一起忙活，把带来的菜都取出来。都弄好了，他才转身朝她走过来。
“叶岚姐晚上公司有事赶不过来，她拜托我给你送点吃的。”他扶住了她的手臂，跟她解释。
梁诗尔借力起身，道了声谢，又说：“我叫外卖也可以，不用亲自给我送。”
“这家很好吃，没有外卖。”江屿川说，“反正我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正好能给你送个饭。”
梁诗尔稳当当地在餐桌边坐下了，转头看了他一眼。江屿川就靠在餐桌边的柜子上，身高腿长的，餐厅都显小了。
她想了想，说道：“我不是说了车祸原因不是你的那通电话，怎么，你还在愧疚？”
江屿川微怔：“没……我这不是正好有空吗。”
“真不用。”梁诗尔笑了笑，“哪好意思麻烦大明星。”
“什么大明星……你别瞎捧。”江屿川拉开椅子坐下，拿过小碗给她盛汤，“行吧，你就当我是在愧疚好了，我弥补我的愧疚，放你这么一个伤员在这里，我不好意思。”
江屿川把鸡汤放她面前，示意她赶紧吃。
梁诗尔先是有些无奈，但看他坚持照顾的样子又觉得挺暖心。至少身边还有几个朋友在，不至于让她觉得自己过于凄凉了。
“你晚上吃了吗。”梁诗尔问。
“没。”
“那一块吃？这份饭很多，我解决不掉，你分一点吧。”
江屿川眸光微亮，因为不用急着走了。
“噢……行啊。”
他走进厨房拿了个饭碗分了一半的饭过来，跟梁诗尔一块在餐厅吃起来。
两人吃的中途也没多说什么话，梁诗尔是没心情，江屿川则是看出她没心情了。
吃完饭，江屿川又扶着她去沙发上坐着。
他今天来的理由就是帮温叶岚送个饭，现在饭都吃完了，再多待下去就显得很奇怪。于是帮她搜了一部电影后，没有多待，先告别离开了。
江屿川找的电影是前段时间上映的喜剧片，里面的演员自带喜剧效果，轻易就能让人发笑。
但现在梁诗尔哪里笑得出来，她默然着脸看了会后，拿起手机给温叶岚发了条微信：【我想知道于嘉嘉父母的联系方式】
——
次日中午，艳阳高照。
许丽从家附近的馄饨店打包了两份馄饨，拎回了家中。
她家是个两居室，她跟别人合租的。今天周六，合租的室友加班不在，她便在家里陪着好友于嘉嘉。
“嘉嘉，别难过了，先吃点东西吧，你一直不吃东西身体可受不了。”许丽放下馄饨，把人从她房间里拉出来。
于嘉嘉是前天跑到她家里来的，当时她看到她就抱着她一顿狂哭，终于等她不哭了，许丽才问她怎么回事。
于嘉嘉支支吾吾好半天，最后说和男朋友吵架了，吵得很凶，她不想被男友找到，借她这住几天。
小情侣吵架很常见，许丽见她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多问，收留了她，告诉她没跟男朋友聊通之前可以在她这多住几天。
于嘉嘉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下馄饨，没吃几个进去。
许丽瞄了她几眼，道：“你男朋友到今天还没跟你认错吗？真是的，男人这么小气，我看干脆跟他分手算了。”
眼前的人眼眸垂着，没吭声。
许丽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仔细一想，能碰上这么有钱的对象，于嘉嘉肯定不舍得就这么分掉的，于是也不说那些鼓动的话了，转而安慰了她几句。
叮——
正说着呢，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于嘉嘉的，她显然被铃声吓了一跳，但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又松了口气，伸手接通了。
“喂，妈？”
“你家地址发一个过来。”
于嘉嘉愣了下：“我地址，怎么了？”
“我跟你爸来明海了。”
“什么时候？”
“今天，现在。”她妈妈在手机那边道，“我们过来看看你，给我发一个地址。”
于嘉嘉有些懊恼：“不是，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万一我上班呢！”
“今天周六你上什么班，再说你上班我们就到你家里等你去。快点，给我们地址！”
于嘉嘉脑袋顿时有点懵了，但父母都来了，她也不可能让他们立刻回去，想了好半天才说：“真是的……地址我发微信给你们。”
手机挂了后，许丽疑惑道：“怎么了。”
“我爸妈今天来明海了，要来找我。”
“啊……那，那怎么办，让他们来我这？”
于嘉嘉抿了抿唇：“也只能这样了，他们应该就是来看看我而已，晚上我给他们订酒店出去住。许丽，能不能……能不能骗他们说我在这跟你合租？不然我怕他们想去我现在住的地方，你知道的，我男朋友可能会在那，我不想在我爸妈面前跟他吵架。”
“明白明白，没问题的，就说我的房间是你的房间，我进去把照片收一下就行了。”
“嗯！谢谢啊。”
地址发过去了，约莫半个小时后，门铃再次响起。
于嘉嘉立刻起身，开了门后，她爸妈果然都来到了这里。
于嘉嘉：“爸，妈，你们来了，进来吧。”
许丽在旁边忙给于爸于妈拿拖鞋：“叔叔阿姨你们请进，我是嘉嘉的室友……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许丽着急忙慌地去厨房了，但房子面积小，所以她在厨房也能清楚看到于爸于妈，以及他们的脸色。
奇怪……怎么一句话不说，怪严肃的……
正这么想着呢，许丽突然听到很清脆的一个巴掌声。她吓了一跳，再次望过去时，于嘉嘉的脸已经被打得侧到一旁，且快速红了起来。
她瞬间愣住，什么情况……
于嘉嘉也呆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给了自己一巴掌的父亲，惊怒道：“爸？！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还敢问我干什么！你真是要气死我和你妈了，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于妈在一旁也红了眼睛，“嘉嘉，你怎么回事啊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于嘉嘉眉心重重一跳：“你，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那男人的老婆把照片都发给我和你爸了！嘉嘉，爸妈平时都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如果觉得有困难就回家里来，爸妈能养活你！你怎么，怎么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呢！”
“照片……什么照片？！”于嘉嘉抢夺过于妈的手机，翻阅后在微信里看到了梁诗尔的头像。
她心口一凉，刚点进去就听于爸怒火滔天地说道，“你还敢问什么照片，就是你跟那个男人出双入对的照片，人家说她老公给你租房子，给你买奢侈品，给你钱花……你，你竟然当别人的情妇！还给人怀了孩子！你要不要脸了！！”
于嘉嘉脸色顿时白得彻底，“什么情妇……不是啊，他们都要离婚了！”
“那也还没有离婚！你这十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啊？你这是小三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和你妈的脸都丢尽了！”
于妈流着泪道：“嘉嘉，咱不能做这样的事啊……他给了你多少东西，我们把那些都还给他们，你跟我们回去吧，这还来得及。”
“回去？我不会回去的，你们自己回去吧，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你还嘴硬！”
于爸气得又想上来揍人，被于妈死死拉住了，“你听话啊，你还这么年轻，这孩子不能留，赶紧跟我们回家！”
听话……听什么话，听话就能拥有她想要拥有的东西了吗！
明明她已经很接近她想要的生活了啊，她为什么要放弃？！
“你们回去！你们都回去！我不用你们管。”
于父道：“你这个混账！我供你读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对！我混账！你就是生了个混账！可我要更好的生活有什么错？我不想过你们那样一穷二白的生活有什么错啊！”
“你，你——我打死你！”
“别别别，老于你冷静点！”于妈也气得不行，但她还记得女儿怀着孕，怕于爸真的大动肝火会弄出事来，忙把人往外扯。
“嘉嘉，你想想清楚，你要想清楚点啊！”
门被于嘉嘉用力关上的时候，她听到的就是于妈歇斯底里的声音。
她靠在门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而在不远处的许丽也完全懵了，情妇……小三……什么意思，所以于嘉嘉之前口中一直炫耀着的男朋友，是个有妇之夫？！
她认识于嘉嘉这么久，当然是知道她在物质上有很大的追求的。
可是，她从来没有把她往那方面想过，因为这原本就是她很不耻的一种行为，她不相信自己的朋友会做这样的事。
她走上前，愣愣道：“嘉嘉，你……”
然而于嘉嘉这是根本就不理会她，她冲到客厅茶几处拿起自己的手机，跪坐着打出去一个电话。
“梁诗尔！你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发给我爸妈！！！”
手机对面的人气定神闲：“怎么，见到你爸妈了？”
“你说呢，你发这些消息给他们，不就是想要有这种结果吗！”
“不是你让我帮帮你吗，所以我让你爸妈来了啊。我想，他们该知道他们的女儿现在在做什么，你也应该被重新教育一下，重新做人。”
“你——”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毕竟跟你多说一句话，我都会觉得非常恶心。”
啪。
对面的人说挂断就挂断了，于嘉嘉听到听筒里的忙音以及门外父亲的怒骂声和母亲的哭声，内心深处终于冒出了一丝恐慌来。
“梁诗尔？”许丽站在茶几边上，皱眉看着她，“你刚才口中的梁诗尔，是那次我们一起去听音乐节的时候，载我们去地铁站的那个小姐姐吗？我记得她是叫梁诗尔。”
于嘉嘉没有回答。
许丽蹲下来：“嘉嘉，是她吧，你所谓的那个男朋友，就是她的老公？”
“对！你想说什么，你也想来骂我？！”
许丽怔怔地看着她，只觉一股羞耻感从心底冒了上来，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没忘记那天她在梁诗尔面前是怎么夸耀于嘉嘉的“男朋友”的，大概率那个时候，梁诗尔就已经知道于嘉嘉是他们家的小三了吧……
可自己那时竟然还那样对她炫耀着，不知道当下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难过……还是嘲弄？
还有江屿川。
江屿川和梁诗尔那么熟，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那么那天，他看到她们的时候，是不是心里跟明镜似得……
想到这里，许丽脸色大变。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江屿川和他的音乐，从他们乐队第一次演出就开始追了。做为铁粉，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偶像认为她是那种没脸没皮的女孩子！
“你怎么能这样啊。”许丽震惊地看着她，也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一晚于嘉嘉沉默寡言了。
“怎么了，我怎么样了？是我一厢情愿吗？”于嘉嘉崩溃道，“不是啊，他明明也喜欢我啊！他们的感情本来也没那么好了。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离婚！”
许丽嘴唇嗫嚅了一下，觉得自己突然都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于嘉嘉，没人告诉过你吗，你这样很恶心。”
第19章 “花房”
梁诗尔在公寓待的第三天下午, 去医院复查了一下腿部和脑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 回了她和季泊辰的家。
她没有提前给季泊辰发消息, 只是在家里等他下班。
季泊辰回来得很准时, 打开门发现屋里有灯光的时候, 眼睛一亮。等看到梁诗尔就在客厅里后, 他立刻冲了进来, 将她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直到梁诗尔皱了眉头, 伸手将他推开。
“我今天回来是想跟你商量我们财产分割的问题，商量完后我会搬走，这里你暂住。”
“诗尔，我会处理完的。”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之前的事会消失的干净，不会有那个孩子, 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什么恢复原状？”梁诗尔冷冷地看着他，“你出轨了，这是事实。”
“我从来没有爱上过别人……原谅我好不好？”他又抱住了她，因为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即便是吵架最猛的时候，她也没有用此时这种眼神看过他。
他是真的害怕她这样的眼神。
“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这样，我以后绝不会了, 我爱你，我只爱你……”
他抱得很紧, 紧得梁诗尔感到心脏那股痛意又卷土重来，她深呼吸了一次才开口道，“季泊辰，你如果那么爱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你在对她纵容对她好的时候，也没有想起过我吧？你应该很享受，享受新鲜感带来的刺激。”
“……”
“其实我挺好奇的，你既然那么喜欢人家，那么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只上了一次床啊。听着也不像实话，都这样了，你就不能不撒谎吗？”
“我没有撒谎，真的只有我喝醉的那一次，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脑子糊涂了，发生那件事后我一直很后悔。你说我那次为了给她过生日没有回来跟你吃晚饭……不，我当时只是心太乱，想让自己冷静冷静才没有立刻回来找你。”
季泊辰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他赤红着眼睛看着她的样子，更像是年少时在她面前做错事，讨饶求原谅的模样。
可怜兮兮，满是忏悔。
以前，梁诗尔总是会心软的。
她看不得他哭看不得他难过，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麻木。
她好像就需要看他这样忏悔这样求饶才能舒服一些。他越卑微越可怜，她的痛才能减轻那么一点点！
“那后来呢，那趟出差回来后你不是给她租了房子，买了礼物，还上她家去吃她做的饭吗？”
“那次事情后，我想弥补她一些，算是为这件错事买单……”季泊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也承认……我去过她家，吃过她做的饭。诗尔，这一年多来我们总是吵架，你也很忙，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能跟我在一块，我有时候……会很怀念从前的我们。也许是因为这样，我对她才多了一份恻隐之心，我觉得她很像大学刚毕业那段时间的你。所以跟她在一块的时候，我一时会觉得温暖，放松。但仅仅只是这样，我可以发誓，我再没有碰过她……”
梁诗尔眸光微动，听笑了：“所以你因为跟我吵架了，就在别人那里找温暖是吗。也是，我现在不会去做饭，也没那个时间天天把饭喂到你嘴边吃，我不是你心中的贤妻良母。季泊辰，那你发现没，她很听你的话，而且她贤惠，也愿意为你生孩子，她有所有我现在没有的特质，她很适合你。”
季泊辰喉间收紧，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否认她的言论，不想让她离开。
但梁诗尔又怎么愿意留下，她抬眸看他，冷声道：“我们离婚吧，你下周就选个有空的时间，我们去民政局。”
“不可能。”
梁诗尔却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且看样子现在跟他也谈不了什么财产了，干脆拉开他的手径直往衣帽间走。
她把柜子里自己最大的行李箱拿了出来，一言不发开始往里面丢东西，最常穿的衣物、护肤品、生活用品。
等她拉上拉链回头的时候，看到季泊辰沉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她。
“父母那边我晚点会去说，当然，你也可以自己跟他们说。”梁诗尔把行李箱带上，朝门口走去，“但是去民政局不能晚，下周就要。”
“你别走！”季泊辰把她的行李箱按住了，“梁诗尔，我不同意离婚。”
“你必须同意。”
“我不会同意！”
“随你，如果你不同意我会走起诉，放开。”
“我跟她不会再有关联，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我会分得清你和她——”
“我让你放开！”
季泊辰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说着：“诗尔，我不需要一个人多听我的话，不需要她贤惠也不需要她给我生孩子，我只要你，只要你就够了，我——”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中止了他的话语。
梁诗尔放下微微发麻的手，在他呆怔的神色中，用力地抽走了自己的行李箱。
“季泊辰，我管你需不需要，这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
梁诗尔搬到了另一个小区的房子里去了，这间房子虽然位置也不错，但不比他们现在住的大平层，是三室两厅，装修比较旧了。
这里是他们刚结婚那会买的房子，后来没住后，租了出去。
两人婚前婚后房产不止这两套，但这套房凑巧上个月租户退租，家具什么都是齐全的，所以她昨天让人来打扫了一遍后，能拎包入住。
因为出车祸的事，她已经跟公司请了好久的假，如今搬到这里，不管心情怎么糟糕，也准备明天去上班了。
洗漱完后，她铺好了从家里拿来的四件套，关了灯。
手机响动，她在黑暗中看到季泊辰又给她发来的语音微信，她一律没有点开听，只回复了一句【定好时间告诉我就行，其他的我不想听】便把他单独设置了静音。
没有拉黑，因为在真正离婚之前，他们还需要有联系。
第二天，她收拾好了心情，去公司上班。
因为出车祸的事同事都知晓了，所以前来关心了一阵，梁诗尔一一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大碍，拿上电脑和部门的人开会去了。
她继续用工作填充满她的脑子，离婚的事，再想她就要爆炸了。
今日的会议内容有一部分是在说之前的恋爱游戏，所以开完会回来，梁诗尔也想起了去江屿川家看看一事。
这事因为她的私事已经被搁浅到现在，也需要推进一下了，于是她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他明天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是否在家。
江屿川知道她想做什么，回复她在家，可以过来。
梁诗尔说了谢谢，接着，手机响起，是季泊辰母亲给她打来的电话，
梁诗尔第一个念头就是，季泊辰可能已经跟葛佳清说了他们现在的情况，但接起后，发现葛母是来问她最近要不要回去吃饭的。
葛佳清说她刚学会煲一道很好喝的汤，让他们回去吃，补补身体。
季泊辰的父母除了偶尔催生让她有些烦躁之外，其余时候对她确实很好，经常会给他们家送熟食过来，也时不时给她买礼物。
梁诗尔有时候会在他们的身上，感知到自己父母都没有给过自己的那种关怀。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没有选择在当下直接就说明他们的情况，只道自己最近有些忙，没法回去吃饭了。
葛佳清听罢也不勉强，嘱咐她一定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后便挂了电话。
但她并没有放弃给他们煲汤，第二天下午，她让正好要去学校的季延阳顺路把她刚煲好的汤送到哥嫂家里去。
季延阳是知道他们家密码的，他寻思着这个时间点哥嫂肯定都在上班，便给季泊辰和梁诗尔分别发了语音说给他们送汤过来了，而后自己解锁进门。
但没料到的是，他一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季泊辰。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但屋内窗帘却紧闭，整得跟大半夜似得乌漆嘛黑。
季延阳惊了惊，叫了声哥。
沙发上的人抬眸看过来，看了一眼，又跟没看见他似得，偏过了头。
“我去，这什么情况啊？哥你这个点一个人在家喝酒呢，怎么了？”
“你来做什么？”季泊辰声音有些沙哑。
季延阳把一锅汤放好，折回来道：“我给你们送吃的，妈做的，我以为你们不在家来着……你没看见我给你发的信息吗？”
季泊辰手机没看，直接道：“送完了就走吧。”
季延阳察觉出一点不对劲了，皱了皱眉头，问道：“嫂子不在？你这样是……跟嫂子吵架了。”
眼前坐着的人没有回答他，但这就相当于默认了。
季延阳立刻不满道：“你干什么事惹嫂子生气了啊？而且惹她生气了坐这喝酒干嘛，还不去道歉认错。”
“我怎么没道歉认错了。”季泊辰像被扎到了一般，哑声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她手机不接信息也不回了，我要怎么办，我还要怎么办？！”
“怎么会，嫂子对你最心软了！”
这么些年来季延阳也看到两人相处的模式，很多时候看似他哥很让着嫂子，但实际上是嫂子很宠着哥哥。每次吵架，只要哥哥稍微示示好，软声哄几句，嫂子总能原谅他了。
他一度还超级羡慕呢，哥哥能有这么好的老婆。
“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嫂子怎么会这么生气啊……”季延阳随口道，“难不成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很对不起她的事？”
说完后，坐在沙发上的人竟然没有吭声。
季延阳愣了几秒，脸一下子就黑了：“哥，你没那么神经吧。”
——
下午三点多，梁诗尔跟手底下的人交代了一声，自己要去采集一些素材，便出了公司。
江屿川给了她地址，她按着导航开进了中心湖边上的那片别墅区，独门独院，楼与楼之间离得特别远，难怪他可以在家里毫无顾忌地装个音乐房。
到他家门口后，她给江屿川打了个电话。
很快，她就看到江屿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穿了件灰色的圆领卫衣，黑色的休闲裤，脚上踩着双居家的拖鞋，插着兜走了过来。
梁诗尔按下副驾驶的窗：“我车停哪？”
“地下车库，我带你。”江屿川拉开她的副驾驶坐了进来，“往前开，这个门进，对……就从这下去。”
梁诗尔听着他的指挥，把车停在了其中一个停车位上，看着边上另几辆车，她才突然想起问一句：“你家里人今天在家吗？”
“我一个人住。”
“喔……还好。”梁诗尔笑了下，“我还怕东西带少了。”
“什么东西？”
梁诗尔开门下车，绕到后备箱：“水果，还有一束花。”
江屿川站在一旁，看着她弯腰去捧里面的鲜花。也看到长发因为她的动作擦着脸颊滑落，又被她单手勾住，撩到了耳后。
她今天应该只化了淡妆，皮肤白净，唇色特别浅，与手里捧着的粉白色鲜花相得益彰。
“给。”
水果递到了他面前，江屿川迅速回过神，把眼睛从她身上挪开：“……用不着带礼物。”
“第一次去别人家，不好意思空手。”
江屿川只好接过，“好吧，谢了。那上楼？”
“嗯。”
“对了，你腿确定都没事了？”
“没事了。”
梁诗尔跟着他进了电梯，到了一层后，换上了江屿川拿过来的拖鞋。
“这里就是客厅了，随便参观。”
梁诗尔点头，扫视了一圈，这一眼下来她便觉得她这趟来得不错，因为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主唱“工作区和生活区完美融合在一起”的一个空间。
一层几乎全部都打通了，面积很大，厨房做成了酒吧吧台的样式，东西摆放较为随意。沙发毛毯区边上放着一台钢琴，地上还有一些较为冷门的乐器。
往西边的位置还有个隔断区，里面是一个类似书房的地方，但除了旁边满面的书架像书房，其余地方就充斥着音符的味道了。
长木桌居中，上面摆着作曲的各种设备，而木桌前方，则是曲面的玻璃窗，延伸到了顶部，像阳光花房的一角，视野非常开阔。
“你家设计很特别。”梁诗尔由衷地说道。
江屿川闻言心里挺开心，突然觉得前两年死逼着设计师按着他的想法来设计这里完全是正确的，“还行吧。”
“那你平时就在这里谱曲？”
“大部分时候，如果是跟他们一起排练或者我自己练歌的话，另外一边还有个音乐室，那里有齐全的音响设备和乐器。”江屿川道，“你现在可以拍照片，之后方便当素材。”
“你这没什么隐私吧？”
“看到有什么隐私你别画出来不就行了。”江屿川无所谓道。
梁诗尔被他随意的态度弄得轻松了些，“行，那我拍几张。”
她掏出了相机，在这个像花房又像书房的工作间拍了好几张照片。
江屿川就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等她拍照，中途还偷偷望向旁边的反光玻璃柜，抬手轻抓了两下头发。
今天他没有出过门，但因为梁诗尔要来，他特意摆弄了发型，伪装出一副居家但又不随意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有够做作，但又无法克制。
后续，梁诗尔在一层的空间拍了很多照片，如任柯上次所说，这里比起他们四个真正的工作室，确实更贴近且更能看出一个主唱的个性和生活方式。
她觉得脑子里的人设形象瞬间更为饱满了。
“楼上是什么？”梁诗尔心满意足地收起相机，问他。
“我的主卧。”江屿川说着的时候，已经往楼梯方向走。
但梁诗尔停在原地，没有动。
江屿川回头看她，“怎么了？”
“主卧就不看了。”梁诗尔笑了笑，“这过分隐私了。”
江屿川愣了下，几乎是下意识道：“没事，你可以看。”
第20章 “冷漠”
话说出口, 后知后觉不合适。
江屿川立刻道：“我是说，卧室已经特地收拾过了，就跟样板间一样, 没什么可隐私的。”
梁诗尔：“没事, 我也不需要看卧室。”
“噢……好吧。”
“那差不多都看完了, 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关于你日常的。”
“行, 坐下说吧。”
江屿川问她想喝点什么, 梁诗尔选了咖啡。于是他站在餐边柜前，一边跟他聊自己日常的生活, 一边给她煮咖啡。
他的生活其实不算复杂，作曲、排练、表演……除了专业上的事，平时最常做的估计就是打游戏了。
梁诗尔做了简单的一些记录，沉思了片刻低喃了句：“怎么感觉你的生活没有恋爱的空间……”
“嗯？”江屿川手上的杯子差点被打翻，他诧异地回头看她，“什么？”
梁诗尔道：“喔，我是在想, 如果人设是你这样的主唱的话，能有什么空间可以跟女主走剧情的。对了，你谈过恋爱吗？”
“啊？我……我没有。”
梁诗尔诧异抬眸，但眼前的人已经背过身去了。他手上煮咖啡动作未停，好像很镇定，但耳垂上的红色晕染得通透，实在无法忽视。
梁诗尔眉梢轻挑了下，从他这份窘迫中品出了一点乐趣, 江屿川竟然因为这个话题害羞了？
“啊……原来是这样，好的。”
“你这是什么语气, 没谈恋爱还不行了。”江屿川泡好咖啡，端到了她面前，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梁诗尔觉得这小男生挺有趣，笑了下说：“不是，没说不正常，只是我以为以你的条件，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这话听得江屿川面色更加不自然，但不是窘迫的，而是因为眼前人的夸奖瞬间心花怒放但又要极力压制导致的。
他拿起自己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口，道：“别人喜欢我不代表我就要喜欢回去……而且平时很忙，也没时间谈恋爱。”
“这样……明白了。”
后续，梁诗尔没有再问他感情上的事，而是问问他音乐上的日常，这样方便策划剧情之类的。
两人聊了会后，她也起身准备离开。
江屿川送她去的车库，目送她的车子开出车库后，他才返回到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她买来的鲜花，他看得心情很愉悦，便上去把花的包装拆了，找了个花瓶，全部放了进去。
——
今日本是晴空万里，但梁诗尔往回开的时候，天空逐渐暗了下来，有下雨的征兆。
她在下暴雨前回到了自己小区，把车停好进电梯的时候，看到了几条微信消息。
是江屿川的，他发了一张图片，又发了语音说：“很漂亮，谢谢。”
梁诗尔点进图片，看到插进花瓶里的花，枝叶没剪，一股脑地全塞进去了，十分狂野。
她觉得好笑，心想这人是没插过花吗，发语音回复：“你这花可能活不了多久。”
江屿川回复：【？】
叮，电梯门打开，梁诗尔一边走出去一按着手机道：“需要剪一下叶子，枝底部再斜剪一刀，然后——”
话音戛然而止，梁诗尔看到门前站着的人，放下了手机。
叮的一声，手机显示了新消息，估计是江屿川问她然后怎么样，但梁诗尔此时已经没心情回复了，只看着眼前的人道：“你来做什么。”
季泊辰知道梁诗尔大概率会住到这里来，来这后发现门锁的指纹他已经进不去了，心中便更加确定。他没有去打电话给她，怕她知道他在这后直接就不回来了，于是干站了两个多小时，直到等到她。
“我来看看你。”
梁诗尔：“我说了，除非你决定好哪天去民政局，不然我们不需要见面。”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或者你想怎么样，打我一顿，还是什么其他的发泄方式，随便你。”
“季泊辰，你觉得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气话吗。”
梁诗尔的冷漠让季泊辰难以接受。
他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有一次自己和她吵架了。
具体原因是一个同系的学长，当时他觉得那个学长喜欢她所以不让她跟他接触，而她则认为同在一个社团，接触不可避免，而且人家有女朋友，并没有表示喜欢她，是他想多了。
他爱吃醋，不相信，于是跟她闹了不愉快，那一整晚上两人都没有联系。
第二天是他禁不住去宿舍楼下等她，由于给她发消息她不回，他就生生在宿舍楼下等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黑后，她从图书馆回来。当时她正在跟室友说话，转头看到他的时候，脸色的表情有些冷。
但于今天不同的是，她那会脸上的冷漠是装出来的。他上前认错，而她得知他在这等了那么久，脸色瞬间就柔和了，眼里满是对他的心疼……
当时的他们爱彼此爱得没有任何安全感，但也因为爱彼此，有着一颗柔软的心脏。
可今天她的心脏不再对他柔软了。
“我不想跟你离婚，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能让你消气吗……”
“没有，只有这个能让我消气。”
季泊辰嘴角微微一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那天喝多了，我绝对不会做那件事——”
“你不要再提了！”梁诗尔厉声道，“也麻烦你让开，我现在不想跟你说任何话！”
他不让，她干脆就用力地推开他。季泊辰没有设防，撞到了一旁的墙上。
墙上吊着装饰的挂画，棱角重重抵上他的背，致使他闷哼了一声，可他看到梁诗尔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
她的冷漠刺痛着他，也让他忍不住爆发。
“我们变成这样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季泊辰低吼，“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感情什么样，后来又是什么样？在你心里，你的事业工作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你考虑的只有你的前途！可是我呢，我从始至终都是把你放第一位，我拼命工作也是为了给你更优越的生活！你说你在家感觉不到父母的爱，你觉得没有人爱你，我就拼了命对你好，拼命地让你感觉到我对你的喜欢。梁诗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梁诗尔回头，“你爱我，你爱我你他妈在别的女人那找存在感！”
“是你冷着我在先，是你习惯了，开始无视我对你的付出！我把你放第一位，你却没有把我放第一位！”
梁诗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反驳他，想说她从来都知道他对她的好，也从来都把他放在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只是她爱他，也需要爱自己，她不能无条件把他放在所有事的前面。
但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她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这件事已经走到了错的地步，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你要这么想，随你吧。”
“梁诗尔！”季泊辰拉住她，胸口剧烈起伏了下，又软了语气，“我跟她一块，不过是觉得她的眼神像以前的你，她对我的依赖也像以前的你，仅此而已！”
“……”
“好，你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行不行，你想放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我也不拦着你，我们好好过，行吗。”
梁诗尔已经觉得心累了：“我说了，我现在只要离婚。”
“……那我同意离婚你能原谅我吗，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季泊辰，离婚后我们的生活会各自重新开始。”
梁诗尔打开了门，再关上，和门外的人完全的隔离。
她在门后缓了片刻，走进淋浴间里冲了个澡，待脑子被刺骨的凉水弄得清醒了些，才换上衣服出来。
此时她手机里显示着许多个未接来电，是季泊辰的弟弟季延阳。
她皱了皱眉头，刚想着他打这么多个电话来是想说什么时，手机再次响起。梁诗尔叹了口气，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嫂子！”
“嗯。”
“你下班了吗？”季延阳明朗的声音传来，“妈妈今天煲了很好喝的汤，我给你们送过去了。”
“是吗，谢谢。”
“嗯……”
季延阳吱唔了一会，欲言又止的，梁诗尔知道他肯定已经知道什么了，直接道：“你想说什么？”
“啊……我，我就是想问，嫂子你没事吧，我哥他是不是做错事了？你放心啊，今天我猜到他跟你吵架后，当场就给他狠狠骂了一顿，然后他就去找你了，你们……聊的怎么样？主要是，我看他还没回来，想着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梁诗尔皱了皱眉头，走到了玄关处，她开启了屋内的摄像头，看到门口还站着个身影。
他还没走。
她深吸了口气，对手机那边的人说：“没有和好。延阳，你到华洲府这边来，把你哥带走。”
“啊？”
梁诗尔不愿再多说什么了，挂了电话。
只是心中的烦闷因为这通电话又加深了些，因为她想到了两边的父母，她和季泊辰走到这步，必须是要通知他们了。
但她几乎能想象，他们得知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梁诗尔在沙发上呆坐了许久，直到被胃里的空虚干扰，思绪才回来了些。她起身，走到门后看监控，门外面终于没人了。
于是她回到了沙发上，后知后觉地开始点外卖。
半个小时后，外卖送到。沉寂的房间让她胸口发闷，她吃了两口，开始喝点外卖时加点的两瓶啤酒。
她是想喝一点酒，由着酒精侵袭之后，可以更好的入眠，但她低估了自己的酒量，两瓶啤酒做不到让她倒头就睡，反而让她更加清醒。
后来她干脆就不睡觉了，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到餐桌上，登入游戏试图转移注意力。
她去了游戏中的竞技场，一vs一挑战别人，打了七把，把把狠辣把把胜利。
最后一把还没进入匹配，游戏对话框突然有人私聊：【怎么不回我消息了，没事吧？】
梁诗尔看到江屿川的游戏私聊，这才拿起手机看了眼，他们的微信对话停留在之前她走出电梯的那一刻。江屿川问她，然后什么，她没有回复。
梁诗尔退出了竞技场，敲字：【刚才突然有点事，忘记回了】
江屿川：【哦你没事就好。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之前没弄过花，不知道要做那些再放瓶子里。不过我现在已经把它处理好了。（附图片）】
梁诗尔点开了他发来的照片，是被修剪过枝叶，规整插在瓶子里的花束。
她面无表情地发了个大拇指的符号。
江屿川：【你还打竞技场吗？要不要来组队打怪，今天有冰雪世界的任务】
梁诗尔根本无所谓打什么，只要能打就行：【来吧】
【嗯】
接收了组队邀请后，江屿川拉她去了冰雪世界，准备在这里杀千年雪狼。
“要杀几头？”组队后开着话筒，也不需要打字了。
江屿川答道：“我还差五头雪狼，你这个任务做过吗？”
“还没，那就杀五头吧。”
也许是今天和她相处了一段，听她问了很多问题，也说了很多话，所以江屿川发觉自己能很快速的感觉到她此时的语气和不久前在他家时语气的不同。
在他家那会她的语气是带着一丝笑意的，但现在，她的声音很冷，几乎每个字都透露出——她心情很不好。
她回家这段时间，跟她丈夫吵架了？
他目前只能想到这个，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和他丈夫现在的复杂情况。
由于分神分析她的情绪，江屿川在杀最后一匹狼的时候血条差点见底，还是梁诗尔及时给他挡了一道，他才险险活下来，完成了任务。
“你这是在一边玩一边谱曲？”梁诗尔淡淡道。
江屿川一噎：“没，走神了……”
梁诗尔没多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捡了部分的奖励，准备融进武器里。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江屿川犹豫了番，还是问道。
“嗯？”梁诗尔停顿了下，倒也没有任何遮掩，又无所谓地嗯了声。
江屿川：“怎么了吗？是发生什么了？”
“没怎么。”
“那你心情不好。”
梁诗尔单手支在脸侧，不带情绪地说道：“要离婚了，心情不好不是很正常。”
“……”
江屿川愣了一会，是心疼的。他没忘记那天在医院病房里，她提起她丈夫和那个已经怀了孕的出轨对象时，她脸上的无奈和落寞。
可他又不可避免的，在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升腾起一缕隐晦又兴奋的欣喜来。
这多过分。
江屿川抿了下唇，收敛了心中那点喜色：“抱歉……我不该提这事。不过，你们已经决定好什么时候离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