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天色昏暗, 这个时间点，世界都被染上了一层暖色的滤镜。
熟悉的摩天轮缆车厢里，有两个人正在相拥。
柚子缩在太宰治怀里, 稍一抬眼，就对上了那人带着笑意的脸。
晚霞映照着他的脸庞，给他的眉眼都渡上了一层温暖的橙金色，连带着他的眼神都显得无比温柔，就好像他面对着的是什么极为重要的存在。
柚子抵在太宰治的胸前, 耳边便是对方的稳重的心跳声后, 被这样看着, 一时之间愣住了。
她的视线顺着那眉眼往下, 滑过高挺的鼻梁, 落在太宰治的唇上。
直到意识到眼前便是对方的唇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涩。
距离, 太近了。
仿佛下一秒就能亲上。
才这样想着，就看见那唇慢慢靠近。
柚子眉心一跳, 但又因为心中那点说不明的小心思，并没有往后撤, 任由对方将本就亲近的距离再次缩短。
太宰治靠近她，停在了她的耳边。
温热的吐气洒在她的耳廓，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后, “柚子，你压到我了。”
柚子：……
她瞬间就心如止水。
将太宰治推开后，柚子也没了别的心思，她直接进入了正题：“那天我消失后, 都发生了什么？琴酒有伤害到你吗？”
太宰治顺着她的动作，回到了对面的座位上, 重新坐好后，听见柚子的话，便摇了摇头。
“他跑了。”
柚子疑惑：“跑了？”
太宰治点头，他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嘴角勾起的笑一直没有放下。
“琴酒有可能会卷土重来，所以柚子，为了你的安全，在抓到他之前，最好和我待在一起。”
柚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对方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又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没有回应这句话，也正好，他们所在的这一节缆车厢停在了地面上，缆车厢的门被打开，柚子率先跳了下去。
“走吧，太宰。”
她向里面的人伸出了手。
太宰治自然不会拒绝她，只是，他在将手搭在柚子手上后，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加深，多了份挑衅。
柚子随着他的视线回头，进入眼帘的便是两个熟悉的人。
那两人都穿着一身浅蓝色衬衫，一头金发和白发在晚霞下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就像两个光源不同的灯泡。
白色灯泡和金色灯泡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将目光齐刷刷地放在柚子和太宰治身上，准确来说，是他们相握着的手上，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难以言尽的表情。
“柚子，你这是抛下我们去约会了吗？”
柚子被五条悟的大胆发言惊住了，瞳孔地震，连忙将手放开，解释道：
“没有在约会，我刚刚只是想拉他出来而已。”
带着墨镜的白发男人没说信不信，只是幽幽地盯着她，即使是隔着墨镜，柚子都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视线。
可谓是十分幽怨了。
五条悟上下打量着太宰治，发现这人确实有做小白脸的潜质，再回头看看一言不发的“小黑脸”，陷入了沉思。
然后，他问了一个在场人都意外的问题。
“柚子，我们三个，你选谁？”
五条悟这问的没头没脑的，柚子听懂了，但为了不得罪任何一个，她还想装傻。
“什么选什么，你们不都是我的饲主吗？这有什么选的。”
柚子硬着头皮，顶着这目光向他介绍了太宰治，又对太宰治道出了五条悟的身份。
最后，她又很郑重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将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以及变成狗后，通过达成他们的心愿，来完成自己的毕业考试都告诉了他们。
“总之，你们三个都是我的饲主。”
五条悟并不买账，他双手抱胸，瞥了一眼另外的两人。
降谷零似乎是还在消化柚子的话，神色有些恍惚，太宰治则是一早就知道，此时正无聊地看着天边的晚霞。
“既然都是饲主，那你也会有一个最喜欢的吧。”
听到这话后，另外两人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柚子面色不变，选择做个端水大师。
“你们都很好，我都很喜欢。”
五条悟不死心：“那硬要选一个呢？”
柚子扬了扬眉梢，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你确定要我说？”
五条悟点头。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全要。”
五条悟多金，降谷零厨艺好，太宰治能提供情绪价值，身为大人的她，怎么不能全选呢？
似乎是被她的厚脸皮击败了，五条悟抽了抽嘴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柚子问了起来。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可能是某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吧。”
柚子当然不相信这种骗小孩的话，但见对方不想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正想招呼他们离开，就听见一直不吭声的降谷零放了个大招。
“柚子，要是以恋爱的方面来考虑，在我们三个里面，你更会想选择谁呢？”
降谷零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想要和对方恋爱，在他们三个之中，他与柚子相处的时间最为短暂，说到底，也只是个合作关系，更像是朋友。
但其他两人明显不一样，他们对待柚子可不像是对待普通朋友的表现。
他这时候问出来，也只是想看看柚子的态度，也许是在组织卧底久了，染上了一点小小的恶趣味。
柚子本人则是如临大敌，几乎都要跳起来了，她怎么不知道，降谷零居然还喜欢搞事。
狠狠瞪了一眼对方后，柚子开始了已读乱回。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们都和我约会一次，我再选一个。”
她本来也只是开玩笑，结果没想到，这三人居然都同意了。
柚子：？？？你们怎么都不反驳一下。
她还想挣扎一下，结果这三个家伙丝毫不顾及女主角的在场，就着约会的话题，开始讨论了起来。
于是，刚到这个世界的柚子，第二天就多出了三个约会。
……
东京某处大型游乐场，柚子在约定前十分钟到达了此处。
昨天便商议好了约会安排，上午五条悟，下午降谷零，晚上太宰治。
一想到要赶三个人的场，柚子就止不住的心累，但事情已经发生，她也只能打起精神应付。
五分钟后，五条悟也出现在了这里。
他穿着黑色长袖上衣，戴着墨镜，手里还拎着甜品的包装袋。
在见到柚子后，便将甜品递给了她。
“柚子，送你的约会礼物。”
柚子怀里揣着那包装袋，忍不住扶额。
别人约会送花，五条悟约会送甜品，这倒是很有他的风格。
见柚子接过，他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指向了不远处的过山车：“那我们先去玩那个吧。”
他们排队的时候，不断有尖叫声从过山车上传来，让底下的人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兴奋和畏惧。
“会害怕吗？柚子。”
五条悟看向了她。
柚子摇头，之前做考试任务时，被考试系统传送的方式都是从天而降，最为刺激的都体验过了，这种过山车，又怎么能吓到她呢。
接下来，五条悟又带着她体验了许多刺激项目。
海盗船、跳楼机、大摆锤……
但柚子都心如止水，并没有害怕的神色。
直到，五条悟带着她到了一处鬼屋。
咒灵丑的乱七八糟，五条悟见多了，自然是不怕，更何况这些都还是人为扮演的。
他原本以为柚子也和他一样，结果这家伙一直停在鬼屋入口，拽着他衣服的下摆不想进去。
“别害怕，这些都是假的。”
柚子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会害怕。
这种虚无的、只存在幻想中的东西，忽然就能具体看见了，会不自觉生出恐惧。
但来都来了，她也不想扫了兴致，也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
进入鬼屋后，工作人员便将玩家分开了，他们需要自己找到搭档，再一起出去。
柚子戴上眼罩，被带到了一个狭小的走廊处。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她摘下眼罩，结果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只披头散发、满身血迹的白衣女鬼。
女鬼惨白着一张脸，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
柚子：！！！
她头皮发麻，转身就跑，也不看路，只是到处乱窜，反而被潜伏在路上的NPC们吓了一跳又一跳。
一时之间，鬼屋内充满了她的尖叫。
其中有个NPC十分敬业，拎着个滋啦响的电锯对她穷追不舍。
柚子都要被这独一份的偏爱感动到流下泪来。
正当她面露绝望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将她拉进了一个小隔间。
柚子：！！！
她下意识就要尖叫，却被一把捂住了嘴，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别动。”
意识到来者是谁，柚子也放松下来。
脸上是宽大的手掌，一抬眼，便撞进了一双如天空般蓝的眼。
也许是因为在一片漆黑的鬼屋内，五条悟并没有戴墨镜。
他将她抵在门上，专注地看着她。
黑暗中，彼此的心跳都十分清晰，无端生出了暧昧的气氛。
柚子紧紧拽着五条悟的衣摆，上衣的领口因此下滑，露出漂亮有型的锁骨。
在黑暗中，那一抹白十分晃眼，柚子的视线被烫了一下，脸上也漫起了热意，她故作镇静，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但她没有看见，五条悟被隐藏在黑暗中的耳朵，也漫上了淡淡的红。
他的手掌覆在对方的下半张脸上，掌心里是温热的呼吸，以及形状姣好的唇。
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脑海中却在描摹她的唇形。
在对方移开视线后，他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妥。
像是为了转移柚子害怕的情绪，又或是为掩盖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五条悟恢复了一贯的恣意。
他用着玩笑般的语气问道：“柚子，你这么紧张，心跳这么快，是对我有一点点心动吗？”
柚子没有说话，在走出鬼屋后，结束与他的约会后，被降谷零接走时，都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降谷零将柚子接走后，便直接将她带回了公寓。
“就算是约会，也要填饱肚子才行。”
香喷喷的饭菜摆了一桌，让人止不住地流口水。
虽说之前与五条悟约会时吃了点甜品，但她还是饿了。
也正好到了饭点，柚子推着降谷零一同坐下，高高兴兴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她帮忙一起收拾了桌面，将碗筷放进了洗碗机，便乖巧地站在一边，等待着降谷零下一步的安排。
她原本以为降谷零会和她说一下约会机会，结果他给她穿上了围裙。
“抬手。”
柚子照做，见对方给她系起了身后的绳结，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不约会吗？怎么穿上了围裙？”
降谷零在她后腰上温柔地打了个结，听见这话，轻轻笑了笑：“是约会。”
“一起烹饪能拉近距离，我教你做我最拿手的三明治。”
柚子眨眨眼睛，没想到约会还能学到一门技能。
想起降谷零做的三明治，那可口的味道，让柚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摩拳擦掌，一脸的新奇与兴奋。
“那我们开始吧。”
三明治的做法十分简单，材料准备也很方便，降谷零教的也十分用心。
似乎是担心柚子跟不上，他在每做完一步后，就会看看柚子的成果，告诉她有哪些地方不足，需要改进。
但柚子不知道是不是和烹饪相冲，做出来的三明治，不是焦的，就是味道偏重。
做到最后，她几乎都要放弃了。
但降谷零实行的是夸赞教育，只要柚子有一点点进步时，他就会不停地夸她。
柚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每次听见这些夸赞，都会忍不住羞愧，要不是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个料理天才了。
在教柚子做料理的时候，降谷零也会和她聊些其他的事情。
“柚子，你想好约会后选谁了吗？”
正挤着果酱的柚子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降谷零眼中的兴趣。
自觉这人只是在看戏的柚子抽了抽嘴角，她忍不住埋怨道：“要不是你突然来这么一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降谷零笑着摇头，“柚子，我这可是在帮你。”
柚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但她的眼神却暴露了她深深的不信。
“在我们三个里，你最喜欢的，以及最想要恋爱的那一位，其实是太宰吧。”
柚子：！
她心中一惊，像是被戳破了那些不能言说的少女心思，声音都忍不住放大。
“你哪里看出了？”
虽是质疑的语气，但她没有否认，更多的像是恼羞成怒。
降谷零挑眉：“可别小瞧警察的敏锐啊。”
柚子选择破罐子破摔：“喜欢又怎么样，他又不可能真的和我恋爱。”
太宰治在情感上是个胆小鬼，别看他现在看起来大胆，但实际上一戳就会缩回去，变扭个好长一段时间。
降谷零摸了摸下巴：“那你要选五条悟？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柚子摆了摆手：“这位就更不可能了，先不说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就单咒术界的那一堆事，他自己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来恋爱。”
一个个都被排除，降谷零犹犹豫豫地指向了自己，“那……我？”
柚子毫不犹豫地打了个巨大的叉：“你都不喜欢我，只是在看戏吧。”
她一语道破了真相。
“我还是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要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降谷零：“毕竟，他看起来，也很喜欢你啊。”
这里的他，降谷零并没有说出具体的人名，但两人都知道是谁。
柚子陷入了沉默，试试吗？
也对，既然太宰治是个胆小鬼，那就由她来走向他。
想到今晚的约会，她慢慢有了个计划。
……
晚上的约会，太宰治定在了Lupin酒吧。
柚子特意打扮了一番，踩着点到了酒吧门口，人慢慢往里走。
漫天月色有恃无恐地偏爱她，在她侧脸渡上银月般细腻的色彩。
她踏进灯光偏暗的酒吧，带来了一阵清爽的风，也带进了一片月色。
太宰治不动，看着月色向他走来。
柚子找到太宰治，瞧了瞧酒杯里的余量，眼珠转动，像是说悄悄话似的小声问道：“太宰，你喝醉了吗？”
她这样子有点可爱。
心里像是在打着什么小算盘，却忘了，问到了能一眼拆穿她的人身上。
太宰治垂眸，嘴角含着笑意：“还没有。”
还没有醉，只能把他灌醉了。
柚子敲了敲前台，又偷偷瞅了瞅太宰治，在对方看过来时又马上收回了目光。
太宰治当然看见了她这点可爱的小动静，像是一只要做坏事前、悄悄试探主人的小动物。
他心里发笑，“你想做什么？”
柚子眨眨眼睛：“我想尝尝一些酒，但是太宰……”
“我没钱。”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十分小声，听起来似乎有点难为情。
太宰治轻笑，掏出一张黑卡，“约会哪里有女士出钱的道理，你随便点，我出。”
他猜到这里有个小小的阴谋，但他不介意满足她。
柚子就等他这句话，立马看向了前台招待员，眼睛里闪闪发光，像是一只马上要干坏事的小狗。
“一杯威士忌，一杯电气白兰，再来一杯螺丝起子，还有……”
五颜六色的酒端上来，几乎摆满了桌子。
“我好像喝不完。”
柚子才发现有这么多似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圆圆的带着稚气的漂亮眼睛看着他，做出了一副拜托的请求。
“太宰，你可以帮我喝一点吗？”
柚子的表演在他看来，漏洞百出，全是破绽，但他还是满足了对方想要灌醉他的想法，喝下了一杯又一杯。
柚子很精明，自始至终喝着那杯不含酒精的气泡水，却又不够精明，见他脸上扶起被酒气浸染的红晕，眼睛的喜悦越来越明显。
到最后，直接不装了，嘴角咧的高高的。
太宰治更想知道，小家伙灌醉他，想要做什么了。
似乎是觉得他也应该醉了，柚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再次问道：“你喝醉了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眼神有些失焦，看样子是酒精起效了。
“太宰？”
“太宰？”
柚子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
太宰治微微眯眼，似乎是感觉到动静，伸手抓了抓，却直接略过了眼前人，抓了个空。
柚子更加确定他是醉了，便开始了下一步计划。
身体往太宰治的方向微微倾斜，她注视着对方朦胧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
太宰治的眼睛里，倒映出柚子小小的身影，眉眼里出现笑意：“柚子。”
他的嗓音眷恋，语气温柔，似乎在呢喃着心上人的名字。
好温柔……这样的话，要是等下被拒绝了，也是被温柔地拒绝吧。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柚子又开始紧张起来，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太宰治沉默了，一直压制着的醉意反扑，吞噬着他的所有理智，他似乎真的要醉了。
柚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等待很久，终于听见一句很小声、却带着浓烈情意的两个字。
“喜欢。”
他说喜欢！柚子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压不住。
太宰治心里有某种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打破他们现在安稳的关系，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忍不住开始发烫。
直到，“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虽然太宰治说喜欢，但柚子还是很紧张，很怕他突然清醒，说一句“不行”。
她正忐忑着，脸忽然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捧起，眼前对上了幽深的鸢色眼眸。
他的眼中一片清醒，丝毫不显醉意，但又含着爱意，让她心中一颤。
“我说过，你抓住我了，柚子。”
紧接着，唇被吻住。
太近的距离，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他身上还带着点淡淡的海盐的气味，让人有些着迷。
柚子略微惊讶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人钻了空子，堵住了她说话的心思。
脸上的温度不断升高，脑海中也晕成了一团浆糊，想要推开，却又不舍得，陷在前所未有的酥麻里，像是被圈在其中的小兽。
似乎是考虑到柚子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太宰治的动作十分缓慢，温柔又缠绵。
但柚子的脸还是越来越红。
手一动，便被对方的手握住，似乎是在有意地安抚她，从手腕到手指，一寸一寸摩挲，最后挤入指缝。
十指相扣，像是要纠缠永久。
“你好，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