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慕容总发话了,那他也只有鸽掉穆昊穹在家待命了。
不过正如他所料,慕容总让他待在家里,真的像是为了阻止他去相亲一般。慕容丞在家等了一整个下午,也没等到段绍发来任何要他加班完成的工作。
但慕容总究竟是为什么要阻止他去相亲呢?
他是周末去,又不会影响工作。
还是说光驭有不成名的规矩,跟着慕容总的人,都要没有家庭的单身?这样比较方便随叫随到?
也不知道段哥有没有结婚。
虽然后来穿了慕容总的外套,但很不幸,只是早上冻了那么一小会儿,慕容丞就光荣的病倒了。
周日一整天,他的嗓子像是有刀片在剌,喝水疼,吃东西疼,就连呼吸都疼。
睡了一觉之后的周一早上,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像是加重了。
脑袋里面像是有人在用锤子用力敲击,时不时阵痛。慕容丞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挣扎了许久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早啊,怎么了这是?”
拉开卧室门,他刚好撞见同样刚刚起床的穆昊穹。
“感冒了。”慕容丞开口说话时,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这看着挺严重啊?”穆昊穹又仔细多看了几眼面前青年苍白的脸色,“要不请假吧?”
请假吗?公司确实规定每年有十二天带薪病假。但他还没请过,不知道要走什么流程。如果要交医院开的病假单,那他还得去趟医院,现在挂号可能还挂不到号,还不如老老实实去上班。
“不了吧。”慕容丞摇摇头,吸了吸鼻子,走进卫生间洗漱。
反正他上班大概率也就是在28层的办公室里坐着,在哪儿休息不是休息呢。拜托了,今天慕容总和段哥可千万不要在公司。要是让他跟着开什么会倒是也还好,万一下班还留下他加班去应酬,慕容丞真怕自己支撑不住会昏倒在地。
没什么胃口,也懒得再去楼下的食堂。慕容丞慢吞吞的在家洗漱完收拾好出门,几乎是挪着走到了街对面的公司,直接上28层到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去开水间接了一整杯热水,他抱着热水杯有些发冷。氤氲的热气蒸腾着温暖了四周的空气,慕容丞瑟缩在黑色的长款羽绒服里,半闭上眼睛。
座椅是真皮的,柔软,也能放下半躺着,但他还是觉得难受,只想找张床原地躺下。
他感觉自己像是发烧了。只是公司没有温度计,他也懒得叫外卖下楼去取。
不想上班的情绪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
还隐约有一丝委屈。
都怪慕容彦。
如果不是因为周六一早被慕容彦叫去加班、陪他打高尔夫,他估计也不会生病,此刻也不会这么难受,却又不得不继续坐在工位上。
慕容丞掏出手机,费力的找出来段绍的头像点进对话框。
【丞:段哥,我想请个假】
段绍人虽然在外面,消息却几乎是秒回。
【段绍:怎么了?】
【丞:我好像发烧了】
没有病假条,慕容丞有点心虚,下意识用手背贴了贴额头。
好像是挺烫的。
好在段绍批假批得爽快。
【段绍:那快回家休息吧!一个人可以吗?】
【丞:可以的,谢谢段哥!】
原地下班,虽然头疼嗓子疼,身上哪儿哪儿都疼,慕容丞还是为多出来的假期感觉到了一丝快乐。
他站起身往外走,改为从公司往家的方向挪。
只是相隔一条街,但慕容丞却第一次发觉原来从公司走回家居然这么远。
他像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每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走了好久,才走回到自家小区门口。
身后忽然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吵得人头疼得更厉害了。慕容丞皱眉,抬腿继续往小区里走。
身后的鸣笛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慕容丞这才停住脚步,往身后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他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熟悉的黑色劳斯莱斯。
慕容彦坐在驾驶位,冲他落下车窗。
“上车。”
男人看着他,焦急道。
-
车子开往了附近的一家三甲医院。
慕容丞承认,自己小人之心。被慕容总叫住的一刹那,他竟然会心跳一滞,以为对方是要叫连站都站不稳的他回去加班。
但——
老板亲自陪着来医院,也有点过于隆重了吧?
跟着慕容彦一路从地下车库上楼,进了医院的国际医疗部,慕容丞几次想喊住慕容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烧得七荤八素,也没什么力气反抗,最终还是选择乖乖听话。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带去看了医生,又迷迷糊糊的被带到了病床上输液。
“你体温太高了,接近39度,医生开了退烧药,先吊着。”
护士推着吊瓶,领着两个人进了单人病房,慕容彦看着他说道。
青年听话的点头“哦”了一声,顺从的在病床上躺下。
好累,好困,还有点晕。
头一沾枕头,上下眼皮就不自觉贴在一起。
但他还是没过多久就被慕容彦叫醒,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递到他面前一杯小米粥。
“喝一点。”
不需要让段绍去调食堂的刷卡记录,慕容彦也能看出来小朋友十有八九没吃早饭,空着肚子吊退烧药可不行。
男人俯下身,伸手揽住青年的肩膀,扶着人坐起身来。
慕容丞病得神志不清,虽然觉得老板这样的举动好像不太对劲,但也没什么精力去过多思考。
病床被调到了合适的角度,他靠在床头,慢吞吞的用吸管喝着杯子里的粥。每喝下一口,嗓子里就疼得像是要炸开。
慕容丞没喝几口,就皱着眉放下杯子。
“再喝一点。”男人目光中藏满担忧,接过杯子,将吸管送到他的唇边,“听话。”
可能是被这一句“听话”所蛊惑,也可能是因为注意力都停留在慕容彦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上。
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倒映出来此刻他憔悴的样子。他的神情专注,眸中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慕容丞还在出神的工夫,已经又喝下去几口小米粥。
一吊瓶的药水一滴一滴吊下去,原本混沌一片的大脑逐渐恢复了清醒。
他躺在床上半梦半醒,期间慕容彦就这样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坐在看护的椅子上,时不时低头对着手机处理公务。
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好似忽然之间变得寂静。
趁慕容彦低头专心工作没注意到他,慕容丞大着胆子明目张胆的观察老板认真工作时的样子。他的视线直直的略过那人高贵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看起来饱满柔软的唇。
公司里的人都觉得老板高冷,做事雷厉风行,有时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可此刻坐在慕容彦身旁不远处的慕容丞,却突然觉得他很温柔。
在公司里叱咤风云的老板,居然就这样守在生病的他身边。
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小区门口呢?慕容丞不自觉想入非非。
是从段绍那里听说的他生病的消息吧。
慕容彦不在公司,却又能这么快赶来,大概是在附近开会?
从会议室......临时跑出来找他吗?就为了送他来医院打点滴?
青年眨眨眼睛,下一秒对上男人抬眸望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有那么一刹那,慕容丞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他呆呆的望着看向自己的老板,眼眸中闪过一丝偷看被捉住的惊慌。
“怎么了?”然而男人只是低声开口,语调温柔,并没有任何严厉的意味。
“那个......”缓缓找到自己声音的慕容丞,结结巴巴的回答,“慕容总,您可以先走的,我自己在这里输液就可以。”
“没事。”慕容彦淡淡道,没再说什么,便又低下头去。
吊瓶吊到底,机器自动发出警示声。拆掉吊针,慕容丞跟在慕容彦身后,出了国际医疗部,去药房拿药。
电梯在一层打开门,两个人走回医院一楼的大厅。
药房附近人头攒动,比楼上的国际医疗部要嘈杂不少。
报道机旁边,摆着一排抓娃娃的机器,有小朋友在机器旁赖着不走,缠着父母哭闹。
慕容彦将手里的凭条放到机器下扫了一下条码报道,然后便伫立在一旁等待。
慕容丞站在边上,目光不知怎的,就落在了娃娃机里铺满的娃娃上。
各种表情的小黄人玩偶,拿着香蕉的、抱着小熊的,着实可爱,也怪不得会吸引到小朋友。
广播迟迟没有喊到他的名字,慕容丞不由得走上前一步,靠近抓娃娃的机器。
透过机器的玻璃,他看到里面铺了的两三层小黄人玩偶,也同时透过那层玻璃,看到站在那里的慕容彦。
黑色的羊绒大衣将男人的身姿衬得更加挺拔,更加清冷,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那人就那样站在那里,世界好像都一瞬间变得安静。
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夹娃娃机。
我隔着玻璃,只想要得到你。
慕容丞眨眨眼睛。
他好像真的发烧了。
他第一次有了格外强烈的,想要靠近一个人的冲动。
“要试试吗?”男人感觉到他的视线,主动走过来。
没等他回答,便扫描机器上的二维码买了五次抓娃娃的机会。
慕容丞仓皇的移开视线,指尖触碰机器的操纵杆。
空着的夹子一次接一次的落下,又一次接一次的空着吊起。
最后一次机会,慕容丞缩回手,看向身旁的男人。
慕容彦看他一眼,抬手握住操纵杆。
银色的夹子正正好落在黄色娃娃的头顶,又十分顺利的将娃娃夹起。
小黄人从机器下方的取物口落下,慕容丞眼睛亮了亮,弯腰拾起。
玩偶的手感毛绒绒的,摸起来很舒服。
他下意识将娃娃捧到慕容彦面前,男人竟然真的配合的伸过手,摸了摸小黄人娃娃的头。
然后那人的指尖不经意间的碰到了他的手指。
触电般的感觉,慕容丞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温热的触感从手指关节处直达心底。
完蛋了。
他好像......喜欢上慕容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