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成为警察的杰
千鸟缓缓睁开眼睛, 紫色双眸却没有聚焦,只是安静看着虚空。
鸭舌帽的帽檐遮挡住他的视线,脑袋靠着的车窗已经染上些许温度。
“……所以, 你要带我去哪里?”
沙哑冷静的声音传出,千鸟坐直, 活动下有些酸痛的脖颈。
看外面的景象和天色, 这个意图不轨的司机不会要把他拐到深山老林里吧。
他抱肩抬眸, 和后视镜里偷偷看自己的司机对视, 注意到自己的实现, 对方连忙移开。
等反应过来后,司机用力咳了一声,似乎是想掩饰刚才的尴尬,他厉声说:“闭嘴!等到了地方见到大人们你就知道了。”
这样啊, 看来确实不是羂索的人了。
千鸟在上车时就感觉到不对劲, 那个司机看他的眼神明显是认识又藏着畏惧的。
但刚才熟悉的感觉和突如其来的困意让他没忍住睡过去,不过这个人既然没有在上车的第一时间做什么,在到达前也不会做什么。
司机时不时看几眼身后坐着的人,一旦对方拿起手机就要立刻采取措施。
只是, 对方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在说了那句话后就闭上眼看上去是继续睡了。
但他总感觉周围凉飕飕的, 就像曾经面对可怖的咒灵般让人战栗。
不会是这个夏油杰在想着怎么用咒灵杀他吧, 他握紧手里的方向盘,感受到口袋里隔腿的咒具才稍微安心些。
千鸟不在乎这个司机在想什么, 他只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让负面情绪大幅度地增长。
刚才那段梦一样的回忆, 倒是喂养了不少负面情绪,可千鸟知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一枝樱花绚烂绽放着,没有人会不称赞它的美丽,也没有人看到那花瓣上的虫洞和离开土地的根。
他深呼吸一下,抬起手一下拍上自己的脸颊,清脆的声音在车里尤其明显。
啧,真是的,不能负能量,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机被他这一下吓得够呛,油门直接踩到底,千鸟还没回过神就已经到了。
没等他说话,千鸟就非常自觉地下车,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摩挲下那幅眼镜,犹豫下还是没有拿出来。
他知道高层迟早会知道他的存在,毕竟千鸟可没有一直安分待着,五条悟也不是时刻都能盯着他。
这是很冒险的行为,现在夏油杰的卧底行为还在进行中,如果暴露了异世界夏油杰的存在,他们的一大优势就会消失不见。
但同样的,其中所能谋取到的好处也很多,至少千鸟还是很相信自己在咒术外的其他能力。
在羂索那个变态手里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怎么拿捏这种封建愚蠢的高层。
他也是有试过手的,在那群蠢货上级和政客身上。
司机带路的动作一顿,怎么回事,刚才那种压迫感,甚至不能说是杀意,因为还不值得释放杀意。
他还是回头看了眼身后慢慢走着的人,他穿着高专的校服,像来到自家后花园一样闲庭信步,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连转过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怎么感觉跟刚才车上不一样,他收回视线,在一座旧贵族风的古老日式建筑里停下来。
千鸟认真扫视了一圈,竟然……还真的全是木头的啊。
他从刚才就想着另一个自己稍微改变了下自己的气势和习惯动作,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不同的。
十几岁就成为特级咒术师,站在了几乎所有人达不到的顶点,夏油杰早就习惯了从高处向下看的视角。
哪怕是叛逃成为诅咒师,他也从来没有改变,相信着自己能够改变世界。
这和很早前就被人打碎重塑的千鸟来说是根本上的不同。
他看着站在门边的司机,和等待他打开的大门,一直笑眯眯的眼睛落在大门上。
那就,准备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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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缓步走到女人身边,他看着旁人,轻声开口:“怎么?迫不及待想要被高专发现了吗?”
女人笑着转过头,刘海随风飘起,露出藏在头发下整齐的缝合线。
她看着旁边这个早就该死的特级,鬼知道在发现对方还活着,还莫名其妙知道一大堆情报甚至找上门来是怎么回事。
但既然发生了,那就是可以利用的一点,她可还记得这位夏油教祖的大义。
“今天是个好时候呢,夏油,一起去见见我的孩子吧。”
她笑得温柔亲切,说出的话却让夏油杰动作一顿。
没记错的话,另一个自己描述缝合线的一直都是男性。
他看到面前的女人之前还以为是伪装,但现在想想,估计是羂索的术式。
羂索轻笑一声,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慢悠悠顺着道路走去。
她其实并不准备那么快就将虎杖悠仁暴露出来,这位可是她准备多年的容器。
只是最近发生的变动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不管是计划还是埋下的钉子,又或者是单纯的直觉,他都能感觉到不对劲。
而夏油杰的出现,更是说明他的存在,很有可能是暴露了。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破釜沉舟搞场大的吧,与其看着河面泛起不知什么造成的涟漪,不如直接投掷大石,让整个河流震荡。
她早就摸清楚了虎杖悠仁的行程时间,这个时间的他刚刚放学,会先到公园里喂一只受伤的流浪猫,之后再去医院看望爷爷。
夏油杰跟着羂索走进公园,就看到不远处蹲在草丛边看着猫吃罐头的少年。
这个少年身上有着不少的咒力啊,他脸上的笑容真实几分,不着痕迹看了眼羂索。
他今天来就是想看看羂索到底想要做什么的,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收集到不少信息。
“悠仁。”羂索走上前几步,轻声唤着专注的孩子,夏油杰停住脚步,没有跟上对方。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也告诉自己不对劲,但他的感知里,周围并没有多余的人,只有零星几个散步的普通人。
虎杖悠仁听到声音抬起头,深金色双眸里是疑惑,一阵风吹来,吹动少年的樱色短发。
羂索还没有继续开口说什么,就见面前的少年瞳孔一缩,就像是见到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一样。
不过下一瞬,少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地给了羂索一拳。
被同学老师都惊叹过的怪力,如今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全力挥出,直接把羂索打飞出去。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惊叹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就注意到周围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普通人迅速包围他们,手里都架着把枪。
他倒是没有丝毫害怕之类的情绪,只是挑眉看着倒在地上的羂索,和拉开距离警惕看着他们的虎杖悠仁。
看来不仅是羂索准备搞次大的,那个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啊。
如果没猜错的话,下一步不但是针对他的,也是针对羂索的,
果不其然,在看到五条悟出现在半空中事,夏油杰没有丝毫意外,他明白了,那个人根本不是想要他做什么卧底。
非要说的话,他更像是被当做钓鱼的鱼饵,用来钓出羂索这个喜欢藏的人,让羂索慌乱采用别的手段的激化剂。
看来另一个自己所说的了解羂索还真没有说错啊,这不是每一点都猜中了吗?
夏油杰反手让咒灵按住羂索,现在可以判定羂索没有强大的攻击能力,就算是有,也敌不过他加上五条悟。
他慢条斯理对着五条悟摇摇手算是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再变。
就算这一切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却没有带给他其他的损失,哦,顶多算是被人耍了一顿。
不过嘛,如果要说自己对另一个自己做了什么,那可能就不是这么简单仁慈了。
五条悟扯掉自己的绷带,那双暴露在空气间的苍天之瞳展露,居高临下的冰冷漠然的视线落在羂索身上。
他当然也明白了是怎么发生成这样的,甚至自己昨天没有回高专,或许也在那个人的预料之中。
五条悟并不介意自己被人算计,又或者说,他对自身强大的自信让他不会弱于任何下风。
但在看到羂索时,出乎意料的怒意翻涌上来,最强还真是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还真是,看着就让人不爽啊。”
五条悟轻声说,下一瞬已经出现在羂索旁边,手上的咒力汇聚。
夏油杰盯着五条悟一会,稍稍后退几步就想离开,却感受到那个被叫做悠仁的孩子盯着他,似乎是怕他跑走。
哎呀呀,另一个自己给这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既然这么听话,那么能不能拐到盘星教呢。
能被那个自己和羂索看重利用,应当是个潜力很不错的咒术师孩子吧。
就在他思考怎么拐小孩时,另一边的五条悟比出手势,六眼看出来羂索想要逃跑的意图。
既然见到了,就没有让他逃跑的结果。周围的警察识趣退开,律法约束不住这些人,只要强大,便能主宰生死。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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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鸟在离开会议室推开门时,看到了还守在门旁边的司机。
司机显然也看到了千鸟,他上下扫视,看着完全毫发无损的人脸上的惊讶都藏不住了。
“这位先生,带我去休息室吧。”千鸟没有多说,态度也算不上友好。
对方一愣,本以为会被处刑的人完完整整地走出来,甚至还被大人们安排在休息室,这已经是客人的待遇了。
他恭敬点头带路,千鸟慢悠悠走在他身后,如果五条悟在这,就能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和自己记忆里的夏油杰一模一样。
走在后面的千鸟不着痕迹地揉揉眉心,刚才应付那群人实在是让人头疼。
幸好夏油杰这些年当诅咒师还是留下不少骇人事迹,那群人不敢对他真的做什么。
一个普通人伪装成咒术师,这样的事竟然真的让在咒术界高层面前做到了。
但那群人并没有放下警惕,夏油杰本身的威势并不足以让这些人放过他。
而他们把千鸟“请”过来,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五条悟,五条悟最近寻找高层叛徒的动作难免会被人发现些踪迹,背后的羂索也急切的想要知道他的存在到底是怎么泄露出来的。
在九十九由基不听命令的情况下,夏油杰就是唯一能和五条悟抗衡的人。
这群烂橘子自信着能够掌控住夏油杰,就跟他们觉得五条悟也是可以被轻易打败或者判刑一样。
虽然咒术界的高层都是群烂橘子,但维系咒术界发展的大部分还是靠底下的人。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咒术界这么烂还能发展至今的。
千鸟摩挲下手指,他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咒术手段的监视,或者使用了咒术的咒术师。
毕竟他很明白,在高层聚集的地方,怕死的老头们总是喜欢给自己安排保镖。
他被带到了个房间,因为建筑风格是日式庭院,司机从侧边拉开门,恭敬点头让开进去的路。
“对了,这里有什么我不能踏足的地方吗?”在走进去前,千鸟侧头问旁边的司机。
他歪头想了想,含着笑意的眼睛落在司机身上,最后直接把这人拽着一起进了房间。
“刚好我很无聊,你来为我讲讲吧。”
青年的语气戏谑嘲弄,好像只是把对方当做渡过时间的玩具一样。
他的力气很大,直到把门关上,对方才反应过来,惊恐地看着千鸟,好像他随时就要大开杀戒一样。
“你是辅助监督吧,直属于加茂家的?”千鸟忽视他的情绪,盘腿坐下,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
对方脸上的表情告诉千鸟他猜对了,毕竟这种大家族总是喜欢在衣服什么上面绣上自己的家徽。
“你的主人告诉我,需要与你配合,那么就开始吧,”他面不改色说着,笑着歪头,“就从这座建筑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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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鸟的演技非常熟练,更别说他扮演的是这个世界的自己。
几乎没有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但他明白,只要稍微试探,那他也会迅速暴露。
毕竟想要分辨一个普通人和咒术师,还是非常简单的事。
他看着问完后就被自己打晕的司机,当然,只要“夏油杰”不做出格的事来,他也不会遇到试探。
千鸟从对方口袋里掏出手机,输入在车上记下的密码,开始联络熟悉的人。
他想了想,还是拨打电话,对方接起来却谨慎地没有开口。
“真奈美,好久不见。”千鸟首先开口,声音是对方熟悉的温柔。
他说了只有对方知道的暗语,对面才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夏油大人,你现在在哪?还安全吗?”
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带着些许电流声,和记忆中的似乎有些不同。
但在他的世界,对方离开的太快,夏油杰发觉自己好像有些忘记真奈美的声音。
他只是沉默一瞬,稍微改变下自己语气里的温和,多了几分这个世界夏油杰会有的嚣张冷漠。
“我很好,不过现在,或许需要你们的帮助。”千鸟说得平静,在面对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家人,夏油杰不是会固执把人往身后拽的。
他简单说了自己的需求,对面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应声回答:“好的,我明白了。”
千鸟一愣,对面竟然连为什么都没有问一句,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毕竟他的需求,可并不是正常的夏油杰会提出来。
或许是察觉到千鸟的疑惑,真奈美轻笑一声,笑盈盈说:“不管怎么样,你是夏油杰,而这就够了。”
“……这样啊。”千鸟几乎是无声喃喃说着,随口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那么现在,就去四处看看吧,不过首先,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司机。
咒术界里有[帐]的存在,而在高专,只有登记过的咒力才能进入,否则会引起警报。
所以,当然还是要麻烦对方起来和他一起去了,还顺便能为他排除那些咒术咒力之类的存在。
千鸟这样想着,手捏住对方的鼻子,看着他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眼里是对千鸟的恐惧。
他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穿着黑漆漆的校服,头发也利落潇洒,身上的气势是因自身强大而拥有的随意。
很好,害怕自己的话,那就更好办了。
他站起身,笑眯眯地把司机扶起来,手放在对方的肩上,声音很轻:“那么,和我一起去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吧。”
对方腿一软,差点又被吓得坐到地上,毕竟刚才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夏油杰的动作,自己就晕过去了。
“你有意见吗?”
千鸟好像个知心大哥般关心问道,眼里却没有温度地看着他
“没有没有,走,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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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鸟越发感受到了咒术界高层们的快乐。
这是用上好木头一点点建造起来的日式庭院,里面摆放在走廊上的花瓶就算是他都看得出价格不菲。
走廊外的庭院更是有一片圆润石头围起来的小湖,竹筒敲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每一株花草都被精心养护修剪,定格在最美丽的时候。
服侍他们的仆从大部分是女性,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穿着足衣的脚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如果不是清楚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千鸟都要以为自己穿越到什么旧时代了。
不过,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被那群高层驯化的,基本上是不会做出什么额外举动。
虽然可悲,但这确实方便了千鸟接下来的行动。
那位司机走在他的身旁,偶尔会停下脚步避开什么千鸟看不见的。
千鸟稍稍落后对方一小步,在自己能在察觉对方的同时做出不明显的反应。
这里应该不仅是高层们开会的地方,应当也是他们放松玩乐的,虽然地方偏僻,却不是在山上和高专那样离谱。
真是不错的位置,千鸟在心里想着,走到了偏门,这里没什么人,有[帐]在,也不需要什么守卫。
千鸟看着熟悉的人招招手,真奈美身后还跟着熟悉的人,见到他都是激动不已的样子。
旁边的司机终于意识到不对,刚想要说什么,就看见千鸟笑盈盈地转头对他说:“你已经上了贼船了,还是说,你想现在死。”
他一下就闭上嘴,看着这几个一个就有所目的的咒术师和千鸟交谈。
因为[帐]他们不能随便进来,但千鸟可以和他们沟通。
只是听着他们的谈话,他浑身一颤,完了,如果没做成,他肯定要被家族那群人碎尸万段。
但也正是因为他已经上了贼船,无法挽回,只能更加卖力地为千鸟做事。
在对方笑眯眯地把东西递给自己时,他低着头一副已经接受了的模样。
千鸟看了眼时间,又对着他们说了什么,才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只是在走之前,真奈美犹豫下,最后还是认真又严肃对着千鸟说:“夏油大人,一切请以您的安全为重,我们在盘星教等您。”
她的话很轻,就像风一样好像随手飘走,却又缓慢地飘入千鸟耳中。
千鸟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因为在记忆里,见到真奈美的最后一面,也是她说了一句类似的话。
“夏油,只有活着才能去完成你的理想,注意安全,我等着你给我结工资。”
明明只是线人而已,明明她可以随时转身离开,但她还是站在了夏油杰的面前。
之前他没有回应她,所以这次,千鸟露出温柔的笑,轻声应道:“嗯。”
千鸟看到对方彻底离开,才收回视线。
虽然刚才答应了对方,但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不能停下。
这些温暖的感情和羁绊或许会让他暂缓脚步,却永远不能让他停下。
他收回笑,瞥了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司机,开口说:“走吧,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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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鸟又站在会议室中间时,还是会感叹这群高层的奇思妙想。
每一个人都躲在只能透出身影的纱帘后面,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什么咒具。
从高到低分成几层,在齐齐向着站在中间的人时,带给人极大的压力。
甚至里面都没有什么光亮,好像只是靠着油灯一样,昏黄的光线更是为氛围增添更多的压抑。
他扬起笑,看上去云淡风轻,丝毫没有被这样的氛围唬住。
能够说服这些高层的,无疑离不开权和钱,对于高层来说,五条悟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但夏油杰确实可以被拿捏的蠢货。
毕竟刚才他就是这么表现的嘛,现在的环节,应当是正式地说出自己的目的,要求千鸟妥协了。
或许是之前的见面让他们彻底觉得这个夏油杰可以掌控,所以也不再控制自己的言辞。
千鸟垂眸听着这群人叽叽喳喳地开口,说出的话却是一个比一个恶心。
“五条悟行为放肆,丝毫不听从上层命令,甚至包藏反心,该除!”
“夜蛾正道太过危险,没有自觉,也该得到惩罚!”
“乙骨忧太也是,这样的人在失去祈本里香后还有什么价值,竟然还不肯按照我们的安排做!”
……
一字字一句句,都在让夏油杰去处理自己曾经的老师,挚友,学弟。
仿佛只有把眼前的所有阻碍都清理干净了,他们才能安心坐在自己的位置下,发布下愚蠢的命令。
千鸟抬起头,那无数个虚影形态各异,层层叠叠,就像是传说中会取人性命的恶鬼一样。
他真是很久很久没有想起曾经讨厌的回忆,哪怕是感觉自己中了咒术,他所回忆的,也不会是最厌恶和最遗憾的过去。
但一个人的半生,怎么能用两个片段就这样概括过去呢。
夏油杰很幸运,在曾经他所遇到的上级老师,都是真心实意为了警察使命奋斗,甚至是奉献一生的人。
但警察也只是警察,他能在站在最前方守护住民众,却防不住背后的蛀虫。
明明有很多可以抓住的机会,明明有很多人不用因此而死,为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他滑稽的理由而放弃呢?
他想起真奈美,这一位明明什么都不缺,依然毅然决然成为了夏油杰的线人。
“嘛,虽然我每天都在为了钱早起工作,但果然人还是要靠着意义什么的才能真实的活着啊。”
她倚在门边这样说着,点燃烟盒了最后一支烟,对着夏油杰笑得温柔。
这是她作为线人的最后一次行动,如果成功的话,或许他们都能再次见到深渊下的阳光。
夏油杰总觉得自己是不被上天眷顾的,因为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要把他引向最坏的结局。
“因为对方是能够霓虹带来巨大利益的医疗家,实验什么的是必须的。”
“人总要为了现实妥协,那些正义是建立在大家都满意认同上面的!!”
“死亡?人命?你知道他们一句话我们所有人也都不会在这里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人还比不上他们玩乐时的一杯酒。”
“你该清醒点了,夏油,放弃卧底吧。”
他曾经尊敬的上司,拿着一叠资料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几张A4纸锋利的边缘划过夏油杰的脸颊。
很轻,但真的很痛。
他垂下眸,看到了地上的资料,那是这次任务失败导致的死亡名单,里面不止是夏油杰熟悉的几个人。
夏油杰不知道,世上会不会有家庭因为家人的死亡而破碎,也不清楚这到底有没有价值。
但他很明白,从最初就明白,人生命的重量是平等的。
上司看夏油杰没有反应的模样越发生气,走出来指着夏油杰骂。
毕竟他刚所扔的资料,就是夏油杰整理打印出来质问的。
现在他指着夏油杰,皮鞋踩在了白色的纸上,留下漆黑的脚印。
那一抹黑色印入夏油杰眼里,似乎在不断的扩大,一点点地将他包裹,从身体到灵魂,都逃脱不了。
他今天难得穿上了黑西装,因为在找完上司后,他还要去墓园。
夏油杰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他缓缓抬起头。
但是……或许他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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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鸟缓缓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紫色双眸里好像蕴藏着无数黑暗,只是对视一眼便能将人吞噬殆尽。
那喋喋不休的话语在这一刻止住,和他愚蠢的上司一样闭上了嘴。
在座的都是咒术师,当然都发现了同一点——千鸟身上的咒力在暴增,但不是他本身,而是另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存在。
千鸟或许对咒术什么的了解并不深,但当初在高专的图书馆中,他几乎看了所有关于普通人创造咒灵的理念。
在看完后他肯定了,咒灵是可以被人为创造出来的。
就如同曾经的最恶诅咒师加茂宪纪做出的实验,创造出九相图一样。
他曾在爱玩实验爱折磨人的羂索手下卧底了三年,情绪控制的能力已经是登峰造极。
当初在高专他的实验因为一场梦终止,但这次,他或许就不用再克制。
不用顾虑什么职责,不用去想什么后果,尽情的,肆意的,疯狂的,去怨恨!去诅咒!!
去质问他们,去质问这个世界,去质问自己,为什么!!
在千鸟这个想法还未落下,就连他自己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出现,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但,比起面对其他咒灵的寒颤,千鸟此刻稍稍扬起一抹笑。
那群高层瞬间判断出这个未知的咒灵已经是特级的水平,谁也想不到,从一开始就乖顺过来的夏油杰会突然召唤出咒灵。
这次会议室的门被人猛的推开,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叫:“大人!着火了!火势蔓延的太快,各位请迅速离开。”
咒术师能抵抗火焰吗?又或者这里有能灭火的咒术吗?
看他们的样子,应当是没有。
千鸟笑了,所有人的视线又聚集在站在中间的青年上。
穿着全黑高专校服的青年清朗俊逸,偏偏此刻的笑声越发肆意嚣张,那一撇刘海都随着主人的动作凌乱。
那双笑得眯起来的眼睛看不清情绪,血液从他的嘴角流下。
这不止是面对特级咒灵的生理反应,更是被不明咒术压迫的身体。
但他依然在笑,笑声里充满着嘲弄和疯狂。
明明是在笑着的,却带着让人想要流泪的悲伤。
只是此刻,这群人当然不可能去听千鸟在笑什么。
怒斥,求救,惊慌……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千鸟悲凉的笑声。
“不行哦。”
像是终于笑够,千鸟没管脸上的血液和生理性泪水,只是用沙哑难听的嗓音轻声喃喃。
不行啊,不能走哦,我可不是有着咒灵操术的夏油杰,控制不了咒灵啊
——哪怕这是我所创造的,也不会受到我的控制。
所以,如果你们要葬身在这里的话,那我也会一同死去。
没有任何人能越过律法执行刑罚,包括夏油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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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里几乎都是木头,火势蔓延的很快,千鸟没有动,就站在中间。
虽然他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四号有什么无形的存在展开动作,不少人都被直接甩飞,生死不明。
不过千鸟站在最中间意外的没有受到咒灵的攻击,应当是准备把他留在最后杀掉吧。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情绪激动大笑的不是他一样。
情绪变化的太快,他却好像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只是哪怕千鸟没有受到咒灵攻击,他却依然感受到从身体内部蔓延到剧痛,仿佛一点点啃食着他的骨髓血肉般。
血液无知无觉从他的嘴角流下,他抬起手轻轻擦了擦。
他的脸色苍白,冷汗覆了一层,神色却无比平静,光是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此刻忍受着即将死亡的疼痛。
千鸟对这未知的痛苦没有动作,他想自己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确实对咒术了解的太浅,咒术界发展千年多得是神秘又强大的诅咒和咒术。
如果他是个咒术师,就是只是个四级,恐怕也能早早感受到自己是中了咒术或者被诅咒了吧。
对吧,夏油杰。
这个世界的夏油杰想要杀了他,却又不想直截了当地结束他。
在他身上的诅咒是很简单的那种吧,只要早发现就一定能解决的。
夏油杰是故意的,他用最简单的咒术就是要千鸟意识到,你看,咒术师和普通人之间就是有着无法越过的差距。
哪怕千鸟已经做了他能做的所有,去学习一切能知道的。
当咒术师想要对普通人动手时,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所以,你的大义是可笑的,你的坚持是多余的,咒术师为什么要保护制造出咒灵的普通人?!
这是夏油杰无声告诉千鸟的,不用看千鸟就知道,那家伙绝对笑得慈悲又高高在上。
千鸟把被冷汗浸湿的头发撇到脑后,没由来地轻笑一声。
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站在这么高的位置,犹如嘲弄一只蚂蚁般嘲弄人类。
人类生命的重量是平等的,不管是夏油杰还是他,都没有资格评判。
但没关系,他很耐心,就如同教导他愚蠢的上司一样,会耐心把这句话刻进夏油杰心里的。
千鸟像是感觉到什么抬起头,下一秒,他看不见的力量将整座庭院卷进。
只是一个眨眼,剩下的就只有一片狼藉的废墟。
那个千鸟甚至都没有看一眼的咒灵,也随着这一攻彻底消失。
不过,他竟然还是毫发无损的,是咒灵的原因,还是五条悟避开了他?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人。
五条悟漂浮在半空,他没有缠上绷带,雪白的睫毛颤抖,那双苍天之瞳低下看着千鸟。
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千鸟在心里感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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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无法忍受上司口中的辱骂和不尊重的话语时,脑海里已经制定出杀死对方也不会受到惩罚的无数种方案。
他当然可以这么做?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
只是在他扬起笑即将动手时,门被人猛的推开,一脸焦急的警察对着上司说:“老大,那位大明星说要报案,现在他的粉丝都要把警视厅包围了。”
大明星?夏油杰一愣,还没有什么反应,上司就像遇到什么异常难搞的人,脸上烦躁和畏惧一闪而过。
他没有搭理夏油杰走出去,夏油杰虽然说是在卧底,但羂索早就知道他的情况,夏油杰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了不是证据线索。
夏油杰犹豫下,还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拍桌子的就是五条悟。
对方还穿着精致的演出服,脸上还带着点亮片的妆,那双绚烂的双眸里满是骄矜。
他也是这次计划的一部分,五条悟的演唱会,足以吸引很多人,而人多,是最适合浑水摸鱼的。
显然,五条悟也察觉到了任务失败,但在看到夏油杰时,他明显也是惊讶的。
不过他没有停留实现,只是依然撒泼一样对着刚走出来的上司嚷嚷。
五条悟不光身份敏感,影响力极广泛,背景也不是上司能得罪的起的。
夏油杰没有停留太久,随便找了间休息室坐下,等着外面平静。
他低垂着头,思考着刚才自己的行为,深呼吸后给了自己一拳。
如果要因为这些祸害社会的害虫而改变自己的原则,越过律法执行自己所认为的“正义”那他跟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杀人是最愚蠢的行为,一定有更多方法改变事态的走向。
等外面安静下来,他也不想再去找上司,一个人安静走出去。
只是在刚才五条悟坐着的椅子上,看到了个白发蓝眸的猫咪玩偶,夏油杰记得这是演唱会的周边。
猫咪比了个wink,脖颈上戴着精准漂亮的樱花项链。
夏油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一个人笑出声,他没有带走玩偶,只是看了一眼又一眼,转身离开。
——————
而现在,出现力挽狂澜的五条悟也是这样站在这里,把已经准备好死亡的夏油杰带出来。
每次都是那么帅气呢,悟,千鸟有些失神。
五条悟凝视着他,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时,像是察觉到什么,抬眸看向周围。
似乎有很多窥视的感觉,是从一开始就在的吗?
千鸟像是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什么,脸上扬起了真实的笑容。
他站在废墟当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保护住,身上竟然也没有沾染上尘土。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响起,听得出来来的人不少,千鸟看着周围拿着摄像头和话题的媒体。
这些都是他早早用伊地知的手机联络的,咒术师祓除咒灵造成的动静,都需要媒体新闻进行掩盖。
而咒术界在面对他们时一向大方,再加上神秘的行事让这些人按时按点地来到通知的地点。
无数摄像头对准站在中间的青年,他穿着一身黑的修身校服,金色徽章别在上面,他长相俊逸,笑眯的狐狸眼增添几分神秘蛊惑。
他丝毫不畏惧镜头,反而张开双臂,温和的气势变得嚣张疯狂,开口的声音磁性,说出的话被见证记录:
“大家好,我是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在今天,为大家展开全新的世界!!!”
第022章 成为警察的杰
千鸟知道, 这里也有在还在直播的媒体,不仅如此,在五条悟出现前, 这群媒体就已经在不远处了。
五条悟的六眼能看到所有,但现在的他早就学会下意识忽略那些不重要的, 而在他在到来时最先关注的当然是咒灵和着火的建筑。
哪怕镜头拍不出咒灵, 但刚才五条悟气势庞大的攻击, 以及那群高层们各显神通的模样, 都被记录下来了。
镜头所记录的, 就是千鸟所看见的,也是所有普通人看到的。
那么夏油杰,在诅咒不得不暴露在众人面前时,你要杀光所有普通人吗?你能杀死所有普通人吗?
五条悟已经不在半空中, 却也没有主动出现, 甚至不去阻止千鸟的行动。
那群高层大部分都已经逃离,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但他们显然都不敢上前,生怕千鸟又发疯弄出个特级咒灵。
哦对, 他现在是特级咒术师夏油杰。
千鸟明白自己做出这些的弊端, 咒灵由普通人的负面情绪造成, 而大部分人过着自己普通又幸福的生活。突然得知自己的世界竟然有要命的咒灵, 这样诞生的咒灵绝对会增多,甚至是变成无数个特级。
但剜去腐肉, 总是会流下血液, 造成新伤。
至少, 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而不是被拖到彻底死亡。
千鸟随便看向离他最近的镜头, 他扬起属于夏油杰的笑,如他所说,他开始为大家讲解咒术界。
在不远处的五条悟难得产生些犹豫,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立刻上去组织夏油杰。
但他又很想知道这个人会做到哪种地步,而且他觉得,或许真的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思考五秒后,五条悟果断的选择站在原地看戏。
反正已经闹大了,闹得再大点也没关系,实在不行他一个人就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夏油杰现在正忙着把羂索的记忆弄出来,怕是根本不知道这个自己搞得这一出。
他拿起手机,想了想又放下,等结束后亲自去告诉杰,那个表情肯定很好看。
不过,还是让那群人不准把直播和视频给撤了,既然要闹,当然是越大越好。
五条悟看着千鸟,熟悉又陌生的青年腰背挺直,仿佛什么都不能让他弯下腰。
但在刚才他来时,看到的是低垂着头,整个人被咒灵包裹着,那将人淹没的诅咒残秽翻涌的夏油杰,他微微弯腰,俨然一副随时死去都没关系的模样。
他看到了那个咒灵,他以为会是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又或者是让夏油杰执念的什么熟人。
但意外的是,虽然如每一个咒灵那样充满着骇人的压迫感,可他认得出来,那是夏油杰。
是穿着黑西装,闭着眼睛流眼泪的夏油杰。
在看到时,五条悟便不觉得意外,这确实是夏油杰会创造出来的咒灵。
恨着自己,恨着世界,恨着一切不公的夏油杰,他所创造的咒灵哭诉着他的不甘和痛苦。
只是看了两眼,五条悟没有丝毫犹豫地举起手消灭了对方。
因为怨恨、痛苦而诞生的,本就不该存在,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夏油杰,却也知道这是真实的对方。
能够创造出特级咒灵,这个人的负面情绪超乎他的想象。
他站在众人发现不了的地方,准备听听对方要怎么讲,只是听下去,身体就不自觉地站直。
千鸟被媒体簇拥着,对方对着摄像头缓声开口:“大家应当都有听过平安时代的传说,神鬼并行,妖怪遍地,阴阳师为尊的时代。
那样的时代,是辉煌绚烂的,却也是压迫可怖的,它迅速繁荣又迅速衰败。
哦,请放心,我们并不是阴阳师,也不是会祸害世界的异类。
我很抱歉打破了大家认知里的世界,但在每一次东躲西藏,每一次受到讽刺和恐惧后,我还是选择站出来说出这一切。
世界上存在着名为咒灵的生物,它因人类的情绪而生,是真正会夺人姓名的存在。而咒术师,当然就是为了与之抗衡而诞生的。
我接受的教导让我闭上嘴,对自己的身份保密。
但此刻,我依然想要做一个罪人。
为什么我们耗尽生命去守护,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为什么是我们,承受这些恐惧和未知。”
千鸟并没有把咒灵的存在说得太详细,相反,他让大家意识到世上有额外的存在,却又以咒术师的身份告诉所有人他的怨恨,让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他以类似受害者的形象痛诉着世界的不公,哪怕刚才大家才看到他在攻击里毫发无损,却依然会为之动容。
或许依然有不人恐惧未知,但绝对没有直接说出来诅咒的要好。
还真是懂得四两拨千斤啊,而且这个杰用的是这个世界夏油杰的身份。
作为第一个揭开面纱的人,他会被全世界所关注,不管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视线都会放在夏油杰的身上。
谁会相信说出这些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这可不是真的神话故事。
五条悟靠在树上,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对这个杰的做法是不反对的。
不过不反对,可不代表他是赞同的,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该考虑的是之后该怎么做。
而且,对方身上的诅咒在缓慢的消失,对于普通人杰来说,消失只是因为诅咒的主人自己解除。
看来,杰估计是也气的不轻呢。
但至少现在,他还需要这个夏油杰为自己遮掩辅助,而且,这件事别人可只当是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做的。
这不是,非常有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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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并没有继续待多久时间,大部分都被自己的上司给叫走了。
毕竟虽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霓虹确实是有政府机构存在的,他们当然不可能让夏油杰这样继续说下去。
千鸟站在原地,他心有所感般抬起眼,看向另一个方向站在小山坡上脸色难看的夏油杰。
而相反的方向是缓慢走过来的五条悟,他的脸色兴奋,看上去心情不错,倒是和夏油杰的情绪相反。
千鸟站在废墟中间,他的眉眼是看得见的疲惫,毕竟刚才的他才用自己的自己的负面情绪创造出特级咒灵。
“你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吗?”夏油杰竟然是先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他的语气冷硬。
千鸟沉默一会,最后轻声笑道:“我知道啊,但没关系。”
哪怕这个认知会让世上大部分不安,或许有更多的咒灵出现,有更多的人死去。
只是这确实是短时间内改造咒术界最好的办法,而一旦人们意识到,咒术师是自己的同类,便不会再抗拒。
就像遇到罪犯会下意识寻找警察一样,总有一天,咒术师也会成为这样的存在。
“我记得你说过,人生命的重量是平等的。”夏油杰反而扬起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
他们没办法评判用少数人去救多数人是对是错,但如果是这个自己,那不是违反了他心中的正义吗?
五条悟也慢悠悠走近,他对刚才所看到的倒是心态平稳,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对方。
六眼只是随意一看,就能知道旁边人的身体情况,内部受到了重伤,还有些许诅咒的残秽,作为一个普通人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了不得了。
五条悟对普通人一向没什么情感,虽然他确实是保护着在普通人的咒术师,但说实话,祓除咒灵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会去伤害,就像保护花草一样,他会去帮助,就像偶尔要给花草浇浇水晒晒太阳。
保护普通人是咒术师的职责,他只是履行而已。
只是,或许普通人的力量比他想的还要强大,毕竟之前,他可没想过一个普通人能把整个咒术界揭了。
脆弱又强大,善良又狡诈,这样的矛盾体,是独属于人类的。
在看到对方骤然升腾的负面情绪后,他有些惊讶,一个普通人的怨恨,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千鸟没有看他,只是轻声回答夏油杰的问题:“是啊,我会带着这些重量离开的。”
他突然掏出自己的咒具眼镜,缓缓给自己戴上,对着夏油杰笑得温和:“你之前勘探我记忆的是什么?再拿出来试试吧。”
千鸟不认为对方会拒绝他,既然他捅出这么大篓子,对方一时不能杀了他,就只能采用别的方式,知道他的计划和想法。
只是他主动提起,难免会让人怀疑。
不过一旁的五条悟倒是最先答应的,他笑盈盈地开口:“试试嘛,杰,反正现在的局面你我都挽回不了的哦。”
夏油杰沉默许久,才召唤出那个咒灵来,千鸟看着咒灵,视线最后又落在了夏油杰身上。
他是以夏油杰的身份露面的,不论之后的发展是好是坏,夏油杰之前做的许多事都可以在此一笔勾销。就连盘星教或许也可以借着慈善洗白。
那并不是千鸟想要看到的,他们都是罪人,当然都该获得惩罚。
他伸出手,握住五条悟的手腕,五条悟仿佛在纵容孩子般任由他的动作,甚至没有打开无下限。
夏油杰显然也对面前的一幕感到惊讶,从刚才见到这个自己时,他并没有感受到对方有什么负面情绪,但是现在?!
五条悟却没有惊讶,在刚才,他就亲眼见证了它的诞生。
在悲痛怨恨达到顶峰后,人反而会异常冷静,好像没有丝毫情绪波澜般。
那是,另一个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咒灵,但是为什么,他应该是没有控制咒灵的能力。
千鸟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声音很轻:
“——那么,在此宣判我的罪行,尽情的诅咒吧!”
第023章 成为警察的杰
那一天, 夏油杰离开了上司的办公室,去了墓园。
每一个都是他亲自安排打理的,他在那里忙碌了很久, 在看到每一个面前都有供奉后才停下来。
墓园的灯很暗,只能照清楚他模糊的背影, 那一身黑西装已经染上尘土, 手上也沾染着脏污。
他只是看着这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 那双眼睛里说不清是迷茫还是愤怒。
夏油杰很清楚, 这条道路的尽头一定是真正的曙光, 犯罪者得到惩罚,受害者沉冤得雪。
可是,如果在这条道路是用无数鲜血和尸体铸成的,谁也不知道这条路究竟有多长, 那他、他们, 还能够走下去吗?
他深深呼口气,一只手掩住脸庞,没有人知道他在此刻想了什么,也没有人看得到夏油杰此刻的脆弱。
但很快, 他便放下手, 最后朝着他们深深鞠躬, 毫不犹豫地回了头。
在他离开的一周后, 那个愚蠢的上司也成为了这些墓碑里的一员。
当然不是他动手的,只是对方作孽太多, 手上也有不少资料, 在被捅到更上一级的同时, 被□□暗杀。
而夏油杰,也只不过是稍微开了下通道, 让更多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而已。
代替上司职位的是夜蛾正道,这位带领着夏油杰成为警察的老师始终如一。
在见到他时,夏油杰才真的松了口气,至少,他并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这里不是只有垃圾的。
只是他这口气或许是松的太早了,夜蛾正道脸色复杂看着他,许久后才叹息着把瞒着的事告诉他。
夏油杰的脸色僵硬,他听见了对方的话,也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有关于夏油杰的档案已经被前任上司全部销毁,彻底做实了夏油杰辞职,甚至否定了夏油杰曾经做过的一切。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卧底行动只能是私人行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他没有资格去做这些事。
恶毒愚蠢的人哪怕在最后都要拖着人下水,那双手不止是掐住他的脖颈,并且拽住他的四肢,缠绕住他的腰,用尽所有也要将他拉进污水里。
夏油杰的耳边仿佛又响起少女轻声的呢喃,以及响彻灵魂的耳鸣。
他听不清夜蛾正道在说什么,不过他猜大概是在安慰自己。
身体和灵魂仿佛分成两部分,他听到自己开口,声音依然保持着习惯的温和:
“没关系的,我会继续做下去,这与身份无关。如果可以,让我作为您的线人行动也很好。”
是的,没关系的,不管是什么身份,心中所执着的大义都是不会改变的。
……只是,内心深处那蔓延上来的酸涩和痛苦又是为什么?
在之后,他只能勉强记住夜蛾正道说的话,转身离开。
在走出大楼的一段距离后,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大楼上的樱花标志哪怕是在黑夜里也格外瞩目。
他回到了距离最近的安全屋,毕竟他早就没有可以被称为家的地方。
只是在整理床铺时,他突然摸到了个樱花徽章,不是警方的标志,是五条悟曾经带给他的纪念品。
五条悟曾经拍着他的肩说,他们是超级巨星和警界新星的[最强]组合。
可是在无知无觉中,他已经和好友走向不同的路,他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但在看到这个后,他突然明白了心里那难言的情绪是什么——
是不甘,是遗憾,是他这辈子或许只能像个影子一样,不能以最期待的模样站在樱花之下。
没关系,他在心里第无数次这样告诉着自己,无论如何,至少以后他的行动不会再像之前一样。
门铃突然想起,夏油杰猛的回神,这才感觉到手心的疼痛,是徽章的别针刺进了手心。
他微微蹙眉,拔出别针,垂下眼眸盯着沾染了血液的樱花徽章,沉默好一会,在门铃又一次催促的响起后,面无表情地扔进垃圾桶里。
夏油杰随手抽了张纸巾盖住还在流血的伤口,起身去到玄关。
从猫眼里看清楚是谁后,他深呼吸一下,还是转身回到洗手间把手里的血一点点膝洗干净。
水流过伤口的刺痛只是让他缓慢眨巴下眼睛,在确定看不出痕迹后,他才把水龙头关上。
在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夏油杰都被脸色苍白疲惫的自己吓了一跳。
这样不行,他蹙眉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对着镜子绽放出温和的笑容。
镜子里的夏油杰笑得眉眼弯弯,双眸眯起,俊逸的五官出色,看上去就是个单纯的温润青年。
他熟练地压下由心而发的疲惫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感到了陌生。
夏油杰强行打断自己的想法,带着微笑打开了房门。
“好久不见,杰君,”额上有道缝合线的男人笑着说,关切询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油杰的笑容淡了,却依然温柔地回答:“并没有,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羂索上前一步,自然地走进去,对着夏油杰扬起灿烂的笑,“让我们进去讨论吧,杰君。”
——————
失去警察的身份似乎并没有给夏油杰带来什么变化。
他依然在做着自己的工作,时刻收集着关于羂索的资料和他的罪证。
在每一次羂索派给他需要动手杀人的任务时,夏油杰在表现完美的同时,也会回敬他,至少羂索现在已经不能再去抓去买实验体了。
夜蛾正道是个很好的上司,他每次都完美接受到夏油杰的信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有时候遇到一个人没办法处理的伤,他就会去找家入硝子,这个总是对着她叹气的好友,每次都用最重的力度帮他治疗。
最后还有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小心谨慎,虽然她清楚夏油杰不会听的,因为每一次她都是这样说的。
但他和五条悟,却是真的再没有说过话。
他们偶尔也会碰面,但那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有要亲做的事,只能匆匆看对方两眼,便再次转身离开。
他和五条悟的当然还保留着联系方式,但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默契,两个人谁也没有给对方发过信息或者打电话。
他们说好要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得最远最好,五条悟相信自己和夏油杰的道路最后的终点是同一个。
夏油杰,一开始确实也是这么坚定的,但是现在,在发觉自己是在刻意避开对方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的心态,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改变。
在意识到这点后,他回头看去,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那些尸位素裹,占着位置却用来贪污勾结的人,在他有意的设计下,甚至是利用羂索给他的人脉和权利去动摇这些人的位置。
那些在任务中遇到的恶人,因为各种各样原因逃脱法律审判的人,夏油杰或多或少用自己的方式做了什么。
在看到他们得到惩罚时,他心里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在看到那些得救的人喜极而泣的模样,他又会由衷感到欣喜。
以及……些许的自豪,仿佛他成为了所谓的救世主,拯救了这些苦海里的人们,他做的是对的。
这种感觉让夏油杰忽视心里的异样,又一次每一次,都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恶人。
他没有在非任务的情况下杀过人,他以为这样就是守住了心里的底线。
可世上纯恶的人或许还是少数,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些因为失去了家人而散的家庭,甚至不少人因此短见。
他们不知道自己认知里好的丈夫好的女儿做错了什么,只知道他们不明不白的死去,永远都回不来,警察无法给他们答复,法律无法为他们申冤。
在看到曾经认识的一个孩子,他麻木流着泪抓着他的衣袖问:“我爸爸做错了什么了吗?可为什么警察叔叔不抓他,为什么他会就这样死去。”
为什么?他同样这样问着夏油杰,却同样得不到答案。
那一直感觉很好的幻梦在此刻破碎,让夏油杰看清楚真正的事实。
他做错了的事实,他和自己曾经厌恶的人一样,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做认为好的事。
愚蠢、恶心、自私,就像夏油杰曾经对那群人动手的理由一样,他自己也是这样可笑可悲的人。
夏油杰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他晃晃悠悠走进卫生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时,便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因为今天什么也没有吃,他只能吐出来些酸水,却依然停止不住呕吐的欲望。
这样子的他,太恶心了。
呕了许久,他才缓过来,抬起头看着满脸生理性泪水的自己,他的皮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断了,头发散落凌乱。
夏油杰似乎现在才发现,镜子里自己青紫的眼圈,难掩疲惫的脸庞,憔悴的模样。
是在多久前开始的?夏油杰试图回忆,脑袋里却响起“嗡”的一声。
他生病了,夏油杰意识到,不管是心理还是灵魂,似乎在无限制压抑自己的情况下腐烂。
而他无知无觉,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夏油杰很想在自己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只是这一次,无论怎样,他都没办法说出那一句没关系。
或许是本能般的求救,夏油杰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想要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像茫然的孩子一样,站在卫生间,怔愣看着自己。
等天亮就好了,他又这么对自己说,似乎像要自己安抚自己,强行压下情绪。
只是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做震动,夏油杰蹙眉,垂下没有光彩的双眸拿出手机。
只是在看清楚后,他又惊讶地睁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
——五条悟。
第024章 成为警察的杰(完)
夏油杰几乎是下意识感到了欢喜,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有得救的机会。
悟总是救他于水火的人,所以这次, 也是一样的吧。
只是在接通电话,听到对面的声音后, 夏油杰脸色的欣喜迅速消退。
“杰君, 你最近真是太不听话了。”
羂索令人作呕的声音传来, 很轻, 就像落入冰面的一颗小石子。
夏油杰没有回答,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地挂掉了电话。
理智告诉他,五条悟不会落入羂索的手里,羂索不可能对这么显眼又强大的五条悟下手, 而且这个时间, 悟应当是在舞台上才对。
所以这只是羂索的一次警告而已,对夏油杰最近越发明显的动作的警告。
如果是以前,他会对此不屑一顾,这只是个再拙劣不过的小手段。
只是……那颗石子不轻不重地落在冰面上, 早就裂开无数裂缝的冰面, 在最后的压迫下, 彻底干脆地碎裂开来, 哗啦落进深不见底的湖水。
夏油杰曾经从来没觉得自己心理脆弱过,不如说他就是因为强大才能走到现在的。
可他或许高估了自己, 人心是有限度的。
因为上司失误死去的同伴们, 又一次被熄灭的希望, 信念的一次次打破,甚至他现在连坚持的资格也没有。
他已经不是警察了,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言说心中的大义,去坚持不属于他的职责。
明明现在还不是深夜,夏油杰就觉得自己跟着破碎的心一起坠入冰冷的湖水里,冻彻心扉又无比清醒。
那些坚持,那些信念,在这一瞬崩塌,只剩下扭曲又破碎的那么一点自尊。
不是因为什么跌宕起伏的大事件,也不是死去什么重要的人,只是太多太多的疲惫和压力。
夏油杰没有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有最后打碎他的石子。
他的崩溃似乎早在没有察觉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而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可悲。
“哈。”他掩面笑了一声,笑声里是满满的嘲讽,夏油杰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双破碎的紫色双眸。
在寂静的空间里,只能看到他彻底冷硬下去的脸庞,已经失去光彩的双眸。
夏油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扬起笑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愚蠢可笑,幼稚天真……罪无可赦。”
他所说的罪无可赦,只是告诉自己未来的道路而已。
既然那些所谓的坚持是没有意义的,那么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方式去做。
人生命的重量是平等的,所以,就把重量一次又一次的增加在我身上吧。
他所遵守的律法既然不公,那就按照他的规则,履行他的大义。
哗啦——
镜子在夏油杰毫不留情地一拳下破碎,无数碎裂的镜片照射着夏油杰,反射扭曲出一样又不同的他。
而镜子外的夏油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他已经缝补了脆弱的内心,走向为自己所制定的新道路。
———————
在第一次亲手杀人时,夏油杰意外的没有任何感觉。
他只是在心里记住这个人的长相和名字,感受到那双无形中掐着他的脖颈又用力了几分。
除此之外,他似乎对于生命的逝去没有任何感觉,只能感到越发沉重的压力和重量。
夏油杰清楚自己或许生病了,但又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羂索非常满意他的变化,觉得是他这个变态终于把夏油杰改造成功。
甚至偶尔他会带着夏油杰去他机密的实验室里,不仅是试探,同样是相信。
在又一次完成了任务,捕捉到羂索背后支持的政客线索后,夏油杰拖着步伐准备回去休息。
然后他就在大街上看到了包裹严实的五条悟,明明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头发,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对方。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五条悟的演唱会,也没有关注过对方的消息了。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却不像曾经一样默契地移开视线离开,而是径直朝他走来。
夏油杰想要转身离开,却硬生生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对方逆着人流冲过来。
五条悟站在他面前,一下拽住他的手腕,声音严厉:“杰,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给我点消息。”
以前就算他们不联系,但偶尔还是会碰面一下,虽然不说话,但确认对方好好的,这点就足以让人安心。
“只是太忙了而已。”夏油杰低眸轻声说着,没有挣扎,也没有看他。
五条悟察觉出不对,手上下意识用力,他再次认真说:“杰!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抬起头,有一刻他真的有把自己的所有心态都告诉五条悟的想法,但在看到对方墨镜下的苍天之瞳后又止住话头。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五条悟当他世界第一的大明星就好,而自己早就选择了和他分开的道路。
他们道路的终点,已经不会是同一个了。
“悟,不要再问了,相信我,相信我就可以了。”
或许是怕五条悟说出更多,夏油杰反手抓住他,语气甚至有些激动地说着。
这段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情绪起伏大的时候了,但现在,却莫名不想要保持。
他不希望五条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他希望对方心里自己永远都是在樱花树下的警察,而不是心态崩溃阴暗的罪犯。
夏油杰自己早在少女死去的那一天被否定崩塌,他需要靠着自己的理想前行,而现在的他已经抛弃一切,燃烧着自己去完成所谓的大义。
但他并不恨着自己的过往,至少他希望记忆里的这些人都是好好的。
五条悟显然对夏油杰的话并不满意,他依然抓住夏油杰,像是不这样做,这个人下一秒就要像风一样飘走了。
夏油杰只是用力挣脱了他的手,那双眼睛坚定下来,他最后认真地缓缓说:“没关系的,悟做好自己就行了。”
他再次开口说没关系,只是这次,确实完全真心实意地告诉对方。
如果说他们是落叶,那夏油杰或许会跌落在淤泥里,腐烂成养分,成为淤泥的一部分。
但是,五条悟总是执着地拉着他,哪怕他们的道路从一开始就不同。
同样是落叶的他,或许会打着旋和他分离,却又会在最后轻飘飘托起他,落在干燥的泥土上,成为孕育生命泥土的养分。
所以,现在就足够了,不要记住我现在的模样,在最后的时候,托着我吧。
五条悟拦不住夏油杰,他的帽子被这个笨蛋偷走,直接引起路过的人关注,把他整个围堵起来。
夏油杰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太对,偏偏这家伙就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性格,他们还久久不见一面。
这不是什么因素都叠满了吗?!
不行,夏油杰说不让他继续了他难道就不继续了吗?
下一次一定要抓住这家伙,然后狠狠给他一拳!
——————
夏油杰每一次都在不断收集关于羂索的线索,以及他身边的那几个犯罪分子。
在药物的控制下,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在逐渐好转。
虽然只是一点,却足以他继续走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开始去一次次想象一切结束后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好的预兆,夏油杰这样想着,反应过来后又压下心里的期待感。
人在困境的时候,总是会不断地往好的方面去想,只是越是这样,在下一次的劫难来到时,就会更加痛苦。
只是有些道路,明明心里清楚,在发生的那一刻,却还是会重蹈覆辙。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尸体,控制住自己双手的颤抖。
在三天前,他已经和夜蛾正道一起抓捕住羂索身边的真人那几个祸害,而今天,是他们所准备抓捕羂索的日子。
但羂索似乎对此已经有所准备,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翻不了身,毕竟夏油杰甚至连他自己的罪证都收集的好好的。
所以,在这一天,在夏油杰来抓捕他的这一天,夏油杰看到了羂索一直藏着的实验室。
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他甚至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男人女人孩子的特征混杂在一起的生物,被扭曲在长方体盒子里的人类,畸形怪异的物种,身上有不同动物肢体的孩子……
在他走进来时,没有一声哀嚎与痛呼,只有无数只不同的眼睛看向他,麻木迷茫死寂的目光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他一直知道羂索在做不符合规定的人体实验,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变态已经做了这么多,而这些存在的背后,又是多少痛苦死去的人。
夏油杰似乎已经记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在看完那一本厚厚的实验记录后,清奇的冷静下来。
他在心里算着羂索本身的价值和身后的权利,以及霓虹大多数会避免的死刑。
应该停下的,这只是一个计谋,一个想要看他彻底疯掉的陷阱。
但夏油杰很清楚,却依然毅然决然走进了这个陷阱。霓虹的法律无法给予羂索真正的审判,可这样的人,怎能继续活着。
在最后开枪的时候,夏油杰也觉得自己是冷静的,甚至看到羂索含着笑意倒下去的模样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直到最后原本计划该抓捕羂索的人带来,他们看到地上的尸体,也看到半张脸庞都是血的夏油杰。
他们手里的枪下意识指向了夏油杰,所有人的眼神都冰冷又带着戒备。
夏油杰很熟悉,因为这就是他曾经看着那些罪犯的眼神。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视线里是这些人的眼神和冰冷的枪口,直到,他看到了,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满脸惊诧的五条悟。
在这一刻,夏油杰反而笑了,他笑得疯狂开心,笑自己是个最可笑最愚蠢的人。
他的一生,满身罪孽,无可辩驳,无处可逃。
——————
记忆在这里截然而止,他们没有看到夏油杰最后的结局,只能感受到在那一刻,他悲愤痛苦绝望的情绪。
而这些情绪,催生了咒灵的诞生,也让他最后的疯狂。
千鸟抓住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夏油杰,用最快的语速说:
“夏油杰,我要诅咒你,诅咒你继承我的大义,完成我的理想,在此之前,痛苦又可悲的活着吧。
但,不要如我一样,不要像我一样怨恨。”
他恨自己,恨世界,以至于到了后面,完全忘记了那些构成人类的美好,成了个被怨恨驱使的疯子。
或许也正是这样,他才能创造出一个特级咒灵。
那个因为千鸟而诞生的咒灵,意外地没有攻击,作为特级咒灵,它已经有了些许的灵智。
它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他所怨恨的世界,只是如千鸟所说,代替千鸟诅咒了面前的夏油杰。
只要千鸟还怨恨着,那么诅咒便不会消失。
“你这个疯子!”夏油杰失去了该有的仪态,他看着另一个自己,几乎是吼出来的怒道。
五条悟抓住千鸟,他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是冷静的,但此刻却有些慌:“你要走了?”
他的身体如同咒灵般在一点点的消散,化成尘土般的灰烬。
“嗯。”在面对五条悟时,千鸟的神色要平稳许多,垂眸看着他。
在这一刻,千鸟却意外的平静下来,他对着愤怒的夏油杰和隐约不安的五条悟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是好是坏,也不知道所做的是不是正确。
但他确实已经尽力了,在尽力的去挽回局面,在用自己的过去告诉他们走错路的悲痛。
所以现在,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他们,看着还能够挽回的他们。
“他并不会怪你的。”在这一刻,五条悟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但千鸟听懂了,他在说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五条悟不会怪夏油杰。
“我知道啊。”千鸟露出纯粹开心的笑容,他轻笑着,再次重复,“我知道的。”
所以他才能保持基础的理智,因为他知道世界上还有五条悟这样的人,清楚世界并不是纯然充满恶意的。
如他恨着这个世界一样,他也深深爱着这个世界。
在彻底消散前,他对着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最后说:
“我的大义,绝不动摇,终会实现,而这个世界,原就是苦难与幸福并存着的。
为了更好的明天,记住痛苦,渡过苦夏寒冬,往前走吧。
加油啊,两个[最强]。”
他如同从未来过般消散于世界,甚至除了高专几个人,没有人知道他是那个做出了所有的夏油杰。
如他所说的那样,像是落叶,但哪怕落在淤泥里,他也为这个世界提供了养分。
现在的世界,能让他发自内心的欢笑吗。
第025章 高中生无惨
“千鸟, 还好吧?记得自己是谁吗?”
系统222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担忧,毕竟全身心代入马甲确实很让人担心啊。
千鸟沉默了一会, 慢悠悠回答:“当然记得,我是专业的好吗?”
不过, 那样凶猛的负面情绪, 就算是他都有些承受不住。
“好了, 下一个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拿着我的退休金去养老了, 希望是个好受点的马甲。”
千鸟瘫在地上嚷嚷着,与其在这胡思乱想,还不如让别的马甲重新覆盖。
222再三确认,知道自己没办法让千鸟收回想法, 只能按照他想的做。
“哼, 千鸟这一次抽到的肯定是个难搞的马甲。”
“诅咒我扣你工作哦。”
千鸟坐起身,懒洋洋说着,看着面前发光的几个卡背,还是看运气随手点了一张。
卡面上应当是个合照, 照片的背景看起来是学校, 大门旁还有学校的名字:**学园, 前面的两个字像是被人刻意的涂黑。
而站在校门口合照三个人, 从身形看得出是一男一女,他们的面容也全被涂黑, 黑色线条看得出混乱用力。
站在最中间的少年是照片的中心, 他的黑发如同海藻般微卷, 绑了起来,衬得脸色越发苍白如纸。
他无疑是俊美的, 穿着标准的校服,手上拿着一枝紫藤花,那双比血液还艳丽的玫红双眸安静正视着对面。
那样的视线犹如鬼魅般盯着看到照片的每一个人,让人泛起侵入骨髓的战栗。
月下灾星——无惨。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感受到马甲记忆的千鸟再次陷入了昏迷。
————————
千鸟是被吵醒的,一道雄厚的熟悉声音刚刚落下:
“……要是这里有个洞,真想钻进去!”
睁开眼后,就看到一道绚丽的炎火飞奔远去,而印入眼帘的那些奇怪恶心如同肢体般的存在也被炎火焚烧斩灭。
他这是在列车上,但周围的乘客们都是睡着了的模样,而他却是唯一一个清醒着的。
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倒映着此刻少年嫌恶的脸色,这列车好像被寄生了一样,真恶心。
就在他想自己能干些什么的时候,刚才离开的人又回到了这里。
“唔姆,竟然有人主动醒来,”黄色头发边缘仿佛燃烧般带着红色的人,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洪亮,“我会保护好你的,请不要担心!”
看着明显和记忆里不同的人,他沉默几秒后,还是开口询问:“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炼狱杏寿郎简单说了几句鬼的存在,随后也没管他听没听懂,压下身体,手里的刀燃烧起来,斩断那些逐渐生长着的怪异肢体。
确保这个车厢一时不会再次生长后,炼狱对着他点点头,拎着刀飞速去往下一个车厢。
千鸟站起身,虽然这个东西很恶心,但鬼这种存在还是值得好奇的。
或许是在纠结,他还是伸出食指,很轻地戳了一下缓慢生长着的触手。
下一秒,那个触手应激般想要攻击千鸟,但却在要触碰到他时停了下来,随后迅速萎靡下去。
见到这样效果的他扬眉,那张从始至终都冷漠着的脸庞露出几分笑意。
带着兴奋、玩味,的笑容让他像绽放的曼珠沙华,艳丽又颓靡,仿佛死去的人活过来般。
千鸟站起身,缓慢地向前面的车厢走去。
——————
炭治郎和伊之助正在努力解决这只寄生于整凉列车的鬼,谁也没想到,鬼的脖颈竟然是这辆车的车头。
在伊之助准备把列车头的钢铁给砍掉时,车门却被人直接从里面直接打开。
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当然直接吸引到了所有人的实现。
站在门口的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就是他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瑰丽的玫红双眸。
他穿着似乎是西洋服饰的衬衫西裤,正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看着他们。
伊之助才不管是谁,刚想要指着他骂两句,就感受到旁边一直以来温柔无比的伙伴前所未有的怒意。
和炭治郎失去理智愤怒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陌生尖锐属于鬼的声音:
“鬼舞辻无惨!!”
“无惨大人!!”
炭治郎永远也忘不掉这张脸,在浅草的时候他没有抓住对方,但现在,他绝对不能再让这个混蛋跑了。
伊之助显然也听明白了,虽然没搞懂鬼王为什么会在这,但是要最先砍掉的吧!
几把锐利闪着寒芒的刀直直朝千鸟劈来,带着骇人的水流与直接的锋芒。
千鸟还真没想到一开门就是三把刀往面上招呼,他蹙着眉,他的身体素质并不能支持他躲过去。
他脸色直接惨白,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意识到真正死亡的他显然保持不住风度。
比他们更快的是烈焰的刀锋,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炼狱杏寿郎拦着了他们的刀。
那道火焰不仅拦下来他们,也斩断了无数根伸出来的触手。
“灶门少年,猪头少年,冷静一点!我并没有在这位少年身上察觉到鬼的气息!”
炼狱杏寿郎中气十足地劝阻道,手上的刀倒是没有停下动作。
他在清理完后面的车厢想要来看看这个醒来的人时,却发现对方不见了,怕他危险,所以他才追了过来。
必须速战速决,虽然让灶门少年的妹妹过去了,但果然还是要快点解决。
既然知道车头是鬼的脖颈,那一切都好办了。
在炭治郎还没有开口说话时,炼狱杏寿郎就已经以所以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斩下一刀。
只是列车头而已,稍微用点力,当然可以——砍下来!
“炎之呼吸,叁之型·气炎万象。”
与他的声音一起的是,所有人看到的一道火焰蓬勃随着刀锋燃烧着,轻松砍断链接着的车头。
在开始前意识到炼狱杏寿郎要做什么的千鸟脸更白了,笨蛋!车还没停下来,等着翻车吗?要找死不要带上他!
不想死的念头似乎让他爆发,直接在炼狱杏寿郎砍掉车头前堪堪把控制列车的拉杆拉下来。
虽然并没有完全平稳停下,列车大幅度晃动踉跄着,在千鸟要吐出来的前一秒,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看上去列车还是有不少损坏的,但至少没有翻,命还是能保住的。
在这个时候,大家才把视线放在扶着墙脸色难看的千鸟身上。
炼狱杏寿郎当然知道炭治郎见过无惨,也知道这孩子不是会随便出手伤人的人。
但在一切都没有确定的前提下,他不希望见到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包括同样在列车上的千鸟。
而且确实如他所说,作为猎杀恶鬼无数的柱,他也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属于鬼都感觉。
此刻的炭治郎也冷静下来,他手里还紧紧握着日轮刀,却没有再上前。
因为他看得出来,面前的人虽然和记忆里的无惨长得一样,但那双眼睛却是澄澈干净,没有鬼瞳的裂纹。
而他的味道,虽然和无惨非常相似,但并没有吃过人的味道。
在确定自己认错了后,他还是收起了刀,走到千鸟面前,认真说:“非常抱歉,刚才如果没有炼狱大哥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愧疚地低下头,说着什么对不起,和什么惩罚都能接受的话。
从他的话里,千鸟大概也能拼凑出这个世界的自己。
千鸟看着低垂着头的少年,声音清冷:“鬼王?那这个世界的我似乎干得不错。”
他的话让几个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在他身上,炼狱杏寿郎更是直接问出来:“少年!你是说自己也是无惨吗?”
伊之助举着刀胡乱挥舞着,嚷嚷道:“总觉得你很讨厌,看起来又弱的要命。”
千鸟还没说话,炼狱杏寿郎就抬起头看向另一个方向,扬着笑容的脸冷了下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直坠入地面发出“轰隆”的巨响。
在扬起的灰土消散后,站在那里的是桃红色短发,浑身都是深蓝色刺青的“人”。
——如果他的双眼没有[上弦之叁]这几个字的话。
炼狱杏寿郎转过身,火焰般的羽织扬起,他站在了几个人的身前,果断举起了刀。
“看来真的有胆敢冒充无惨大人的存在,这就是弱者的把戏吗?”
雪花的印记在他脚下展开,他比出驾驶,注意到站在所有人面前的炼狱杏寿郎。
对于炭治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眨眼,对方就瞬间出现在面前,而炼狱却跟上对方的动作,只能看到炎火闪过。
炼狱杏寿郎一个翻身引领着对方去往旁边的空地上,而上弦也只是瞥了千鸟一眼,显然对炼狱更感兴趣。
炭治郎和伊之助想要上前帮忙,就听到身后传来道冷淡的声音:“你们想去拖后腿吗?在这待着。”
他的话不算好听,却也是真实的实话,以现在的炭治郎他们而已,上前只是拖后腿。
“你到底是谁?”炭治郎的语气复杂,显然在面对和仇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他无法完全保持友善。
“不是都说了,我是无惨,另一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他在普通人这几个字上加重语气,声音随意。
他看起来被风吹得有些难受,但还是没有靠在列车上,挺直着背站着。
哦,他只是纯粹嫌弃这列车不太干净而已,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在想什么。
“不过看来血脉还是一样的,毕竟这些鬼伤害不了我。”他随口说着,在他看来这算不了什么。
炭治郎显然还有很多想问的,但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炼狱杏寿郎和上弦的战斗中。
炼狱杏寿郎在刚才就消耗了不少体力,甚至砍下了个车头,虽然现在看上去不相上下,但之后可就不好说了。
“有没有办法,有没有什么办法。”炭治郎忧心地说着,他只能不断地悔恨自己不够强大,喃喃自语在一旁焦急着。
“有啊,”千鸟的话让炭治郎一下转过视线看向他,就听对方又重复了一遍,“我能帮他。”
炭治郎双眼一亮,想要说话时,却看到面前的人勾起唇角,扬着恶劣的笑。
他微卷的头发被风吹起,那双玫红双眸里是无关己事看热闹的戏谑,声音是满满的笑意:
“但我不要,反正死的又不会是我。”
第026章 高中生无惨
他的话说得轻松随意, 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炭治郎睁大眼睛看着他,涉世未深的少年除了家仇外遇到的大多都是好人,还真没碰到过像千鸟这样直白表露自己恶意的人。
毕竟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的, 是恶鬼才会做出来的事吧。
看到他的神情,千鸟明显更加高兴, 完全是在以他人的情绪为乐。
其实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个鬼王的话, 或许他还愿表演的温柔体贴, 像他在学校里一直做的那样。
但既然这个世界他都是人人喊杀的鬼王了, 那他也没必要去演。
况且这些人意外的正直, 在意识到他们不会真的对一个普通人动手后,显然他便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恶劣的性子。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找死吗,豚太郎,我们揍他一顿吧。”
嘴平伊之助才不管那些七七八八的, 他只知道这个人说话很让他生气, 因为生气所以想要揍他一顿。
千鸟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显然对头脑简单的伊之助不感兴趣。
他的情绪漂浮不定,刚才还在笑,现在就像是无趣了一样转过头, 眉眼又恢复冷淡。
“你想要什么?”这时候炭治郎开口了, 他的神色坚毅, “只要是我力所能力的事, 在不涉及底线的情况下我都能答应你。”
他很明白每个人的观念是不同的,他也做不了把自己的想法按在别人身上的事。
但现在他很明白, 自己想要帮助炼狱先生, 所以, 他不想要放过任何的一个机会。
千鸟看了看身上已经有不少伤的炼狱杏寿郎。又看向双眼散发光芒看着自己的炭治郎。
“鬼杀队的基础信息,职级分布, 以及首领,说清楚了说不定我能突发善心呢。”
他还是开口缓缓说,这里的人熟悉又陌生,和记忆里一样又不同,他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获得安全感。
而且……炼狱这位历史老师是为数不多不会告他状的老师,他看对方还挺顺眼的。
队规肯定是有不能随便透露鬼杀队信息的条例,但在这种时候,炭治郎还是咬牙说了他知道的。
但也确实只是些基本的,比如九柱的称号,和日轮刀的存在,以及主公大人的姓氏。
炭治郎的话顿了顿,他好像喂到旁边的人味道改变了,好像是在听到这个姓氏后,他的情绪就起伏起来。
但他还真没闻到过这么复杂的味道,甚至都分辨不出对方是高兴还是难过或伤心。
只是能确定的是,是在意的吧,对于“产屋敷”这个姓氏。
“啧,麻烦。”千鸟突然出声,也不在意炭治郎还有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不是在列车上确定了鬼对自己造不成伤害,他也不会上赶着去解决看起来就麻烦的人。
他记得这人好像是学院隔壁武馆的,如果要动手,炼狱杏寿郎还是能保护他的吧。
如果他清楚上弦在鬼里面是什么等级,或许他也不会这么贸然上前。
毕竟就算再在意好奇,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去做什么大英雄的事,在他看来这愚蠢至极。
只是现在,他确实是一步步地朝着战斗中心走去,打斗泛起的尘土让他嫌弃地挥挥手。
两个人显然也注意到千鸟,炼狱有所顾虑,想要把千鸟揪起来远离战场,但猗窝座却不在意他。
如果不是这人的长相,他最开始都不会搭理这个人。
所以在炼狱有所收手时,猗窝座直接带着斗气的一拳砸过去,在看到千鸟突然加快速度站在炼狱面前时,也没有停手。
但那一拳却奇迹般地停在了千鸟的面前,甚至猗窝座能感觉到自己的血鬼术在缓慢失效。
那样的感觉,他睁大眼睛,猛的后退了几步,在保持一定距离后才感觉到血鬼术的回归。
不止如此,刚才他根本没注意对方,但现在升起想要杀了他的心思,他就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每个细胞都在阻止。
这种感觉,跟无惨大人下达命令,不可违逆,否则便死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一次,就算是他也要正视面前这个身上一点斗气都没有的人。
“你到底是谁?”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猗窝座谨慎地没有再上前。
“今天听了很多遍这句话啊,”千鸟见猗窝座挫败,笑容加深,语调上扬,“我都说了,我就是无惨,”
在看到对方露出惊讶的神色后,他才慢悠悠补上:“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
千鸟上下打量了下对方,笑道:“猗窝座?狛治,你改名了?不会恋雪小姐也跟你一起变成丑陋的鬼了吧。”
他的话不知道有什么魔力,面前的鬼突然就捂着脑袋喃喃自语着些听不懂的话。
千鸟瞥了眼炼狱杏寿郎,见他没什么反应,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傻站着干什么?上前砍他啊。”
随后或许是怕炼狱杏寿郎说出什么品德不公的话,又补充催促:“你不是杀鬼人吗?快上。”
炼狱杏寿郎虽然正直,但也没有要跟鬼来一场正义决斗的意思,刚才只是被另一个世界什么的给冲击大脑了而已。
下一秒,他便提着刀冲上去,而似乎想起什么的猗窝座完全没有反抗,甚至是抬起头让炼狱更加方便。
而把这些看在眼里的炼狱,只是以最快的速度砍掉他的脑袋,这是他的一点敬意。
失去脑袋的身体跪在地上,颤抖着举起双手,仿佛向神明祈求,又似乎只是想抚去谁的泪水。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千鸟只是微微蹙眉,看着猗窝座随着第一抹晨光一同消散。
炼狱杏寿郎身上的伤不轻,但在用呼吸止住血后,走到千鸟身边,声音依然洪亮:“唔姆,我会将少年你的事汇报给主公大人,要麻烦你跟我们行动了!”
千鸟怪异看了他一眼,说得好听,实际上却没有给他拒绝的选择,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
不过,他也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不如说,他很期待。
——————
果不其然,在知道他的存在后,产屋敷就决定要亲自见他一面。
在千鸟的几次反对无效后,他还是被迫蒙着眼睛被炼狱杏寿郎背着进了主公府邸。
在拉下遮住眼睛的布时,他还以为会看见那几个所谓的柱在这里,但意外的是,院子里并没有人。
只有两个正在玩球的小女孩,她们忽视了站在一旁的千鸟,嘴里唱着清脆神秘的歌谣。
而他只是看了一眼,才迈开脚步走进庭院中,看到了端坐在房屋里的产屋敷耀哉,和坐在他旁边的天音。
在看清楚产屋敷耀哉模样的千鸟脚步一顿,他自然地坐在了两个人的对面。
姿态很好,并不逊色于对面的两个人,看得出他的仪态是有经过训练的。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你病的更重啊,双眼都看不见了吧。”
他说出的话却毫不礼貌,看着面前已经被毒素侵蚀半张脸双眼空白的产屋敷耀哉说着。
“是啊,初次见面,无惨,”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很轻,带着他独特的感觉,“天音,他长什么模样呢?”
“看起来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双眼是玫红色的,瞳孔很干净。”天音保持着表情,用平静的声音讲述着。
千鸟没有动,任由天音打量着自己,因为他自己也在认真观察打量着面前的人。
在听完天音的话后,产屋敷耀哉轻笑一声,缓缓开口:“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会招待你,在这里暂时安顿下来。”
他没有说无惨也没有说鬼,只是像关心一个孩子般开口为突然来到异世界的他提供吃住。
就连炭治郎性格那么好的人在面对他都没办法完全保持冷静,但产屋敷耀哉却好像一点都没有介怀一样。
不过也确实,他的话也是让能免疫鬼的他留下来的温和话语而已。
“好了,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对你过敏,和你待一起太久会心脏骤停。”
千鸟不耐烦地打断道,他不优雅地翻个白眼,以证自己话语的真实。
产屋敷耀哉连笑容都没变,在他听来,这种话更像是叛逆期的少年顶撞的话语。
“那么首先,你的名字是?”他的声音依然温柔,问题却一针见血。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千鸟确实从来都没有完整地说过自己的名字。
虽然他很不情愿,但千鸟又很明白,自己在产屋敷眼里并不是什么可以放松的人。
他来到这里,可不是要过受到各种猜忌的日子,他也明白,说明白后产屋敷确实也会真心招待他。
所以,在沉默好一会后,脸色苍白的少年臭着脸,不情不愿地吐出自己的名字:“产屋敷,产屋敷无惨。”
在产屋敷耀哉要再次开口时,千鸟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冷淡:“不过,如果你想用另一个世界对我的方式,对这个世界的无惨,恐怕是办不到的。”
容颜秾艳的少年偏偏气质诡秘冷淡,他双手放置跪坐的腿上,一举一动带着养出来的矜贵。
他唇色浅淡,说出的话却刻薄冰冷:“因为你是唯一愿意给我钱,给我优渥生活的人。”
“当然,”他微微歪头,露出看似乖巧的笑容,声音像产屋敷耀哉那样很轻,“你有没有后悔我就不知道了,毕竟——”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恶作剧的孩子般勾起人的好奇心,但那双眼睛里,却不是孩子会有的纯然恶意。
那双猫一样的玫红双眸看着产屋敷,如同看到喜欢的玩具一样,笑得微微眯起眼睛来。
第027章 高中生无惨
“这样啊。”产屋敷耀哉只是轻声说着, 脸上温和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
见到他这幅模样的千鸟轻啧一声,显然是对产屋敷的反应很不满意。
不过或许也是习惯了,他脸上的笑容褪去, 很快就恢复成最开始来到这的矜傲冷淡。
那双仿佛是血液凝结而成的双眸安静看着她们,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是什么心情, 又会做出什么事。
“那么, 我已经大概明白了, 麻烦你这段时间住在这里了。”产屋敷耀哉没有再问下去, 只是温柔地开口说着。
哪怕他看不见, 却已经能感觉到面前少年的内心,也能从对方身上推测些许关于鬼舞辻无惨的影子。
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予鬼杀队新的机缘呢?
毕竟不论言行,对方确实帮助他们打败了上弦之三, 打破了百年来上弦的记录。
千鸟无趣地眯眯眼, 显然他对产屋敷耀哉也是了解的,也不打算跟对方多说什么。
他刚所说的,可句句是实话,毕竟他知道自己说谎是瞒不过对方的。
而且……看到产屋敷现在的模样, 他心里确实是有些许隐秘的欣悦。
他站起身, 天音同样站起来为他带路, 他的房间早就已经收拾好了。
在院子里玩耍着的小孩默契地放下球, 迈开脚步来到父亲身边,脚步轻盈, 也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开口撒娇。
千鸟只是瞥了他们一眼, 毕竟记忆里的这几个还在活泼多了, 甚至敢在他身上画画。
天音没有开口说话,她只是安静走在前面带路, 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对千鸟的好奇。
“天音,我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千鸟直接叫着对方的名字,脸上扬起的微笑却温和可亲。
就算一开始他是被蒙着眼来的,但现在显然已经获得产屋敷一部分信任的他能不能自由出入呢?
被呼唤的人脚步都没停顿,她只是停在一间房后拉开房门,看着面前这个知道自己不会被伤害就开始得寸进尺的人。
她只是语气平静地开口:“你的身份暂时只有九柱,以及列车上的三个队士知道。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蝶屋。”
虽然他们都有所准备,但显然面前的少年一看就是在富贵堆里养出来的,再加上喜怒无常的性格……
那么,就看看对方会怎么做吧,现在的这位,可是重点观察对象。
在留下蝶屋地址后,她微微点头,仪态优美地转身离开,千鸟的态度和话语似乎并不能让她放在心上。
房间打理的很好,甚至还给千鸟准备了不少这个时代的衣服。
毕竟虽然他身上的只是普通的校服,但在这里还是会显得突兀。
这样周全的照顾反而让他神色倦怠,他想起产屋敷的身体状况,以及这个世界的自己,双眼终于有些亮光。
那么,就先去那个蝶屋玩一玩好了。
——————
蝶屋里主公府邸不远,也是在鬼杀队的范围内。
他没有换上准备好的衣服,依然穿着自己的校服,也丝毫没有在意路过人的议论。
如果不是在他的世界产屋敷家祖宅也是在山上,他恐怕还认不得路。
如果没记错的话,蝶屋是个挺有名的医疗研究所,那么在这里,就是后援医疗队吧。
在踏进蝶屋时,他就感到到一道冰冷充斥着杀意的视线,他猛的转过头看向视线的方向。
站在那里的是披着蝴蝶翅纹羽织,带着蝴蝶发饰如同紫藤花一样的女性,千鸟认识她,是蝶屋的医者,蝴蝶忍。
在他望过去看到的,是温柔对着他笑的蝴蝶忍,仿佛刚才那道视线不是她的一样。
但这个方向,也只是她一个人站在那里。
“你好,我是虫柱蝴蝶忍,你的事我已经听炼狱先生说过了。”蝴蝶忍主动走过来,声音轻柔,“是受伤了吗?”
千鸟看了她一会,也同样扬起温润的笑容,笑着回答:“不,我只是来探望炼狱先生的而已。”
两个同样带着笑颜的人面对面,却不知道在心里想了什么,两双藏着情绪的双眸对视,又缓缓移开。
“炼狱先生暂时不在蝶屋,但灶门他们在做康复训练,你可以去看看呢。”
好一会,蝴蝶忍才收回视线,声音里却少了几分刚开始的温柔。
她看着面前的人,哪怕清楚对方不是鬼舞迁无惨,情绪却是没办法控制的。
“抱歉,我还有任务在身,需要离开了,”蝴蝶忍笑容扬起的更灿烂,她为千鸟指出道路,声音越发温柔,“还请小心,我喜欢在蝶屋里做些小研究,虽然不会死,但会非常痛苦的哦。”
听起来贴心无比,实际上几乎明示让千鸟不要捣乱,虽然主公保住千鸟的命,但想要人生不如死还是很简单的。
千鸟笑着谢过了他,两个人转过身后纷纷冷下脸。
啧,麻烦死了,这个蝴蝶忍就是个笑面虎,能避就避吧,他也很讨厌疼痛的。
因为蝴蝶忍的那番话,千鸟还真的没有去蝶屋其他地方,乖乖顺着方向找到了炭治郎他们。
他们见到千鸟显然也很惊讶,伊之助一下翻起身开始找自己的刀,善逸缩在炭治郎身后小心观察着他,炭治郎正在拦着想要砍他的伊之助。
果然,有时候还是见到笨蛋比较顺眼。
炭治郎他们对千鸟的态度还是挺复杂的,毕竟对方确实很气人,但也确实救下来炼狱先生。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没有伤害他们的,炭治郎上前一步,态度礼貌,语气认真:“先生,上次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而且我要再次向你道歉,”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千鸟摆摆手制止,他可不是来听这些话的。
“当我不存在就好,继续你们的训练吧。”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着,也没有看着他们说,坐在地上撑着脑袋看着他们。
听他这样说,三个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对视一眼便继续自己的训练。
千鸟也确实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玫红双眸却始终看着这边。
“炭治郎,这就是那个异世界无惨啊?不会是作为二重身来找无惨的吧!好恐怖!”善逸小声尖叫着,是不是瞄几眼千鸟,在对视后又迅速移开视线 。
千鸟根本没把这视线放在眼里,就在他坐得昏昏欲睡时,感受到有人走到他面前。
他抬起头,想要开口的炭治郎噎了一下,这个人的眼睛,刚才好像根本没有人的感情一样,冰冷漠然,但在抬起来时又迅速覆上温度。
“虽然可能会冒犯,但我还是很想要问,既然是同一个人,那么一定也知道答案的吧。”
炭治郎的双眸里是燃烧的坚毅,认真看着千鸟,等待着他的回答。
千鸟饶有兴趣打量了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抬下巴,示意炭治郎问。
“为什么,为什么鬼舞辻无惨能够毫无顾虑地掠夺人命?”
炭治郎的声音很轻,他不是质问千鸟,是真心的想要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里面蕴藏着万般忍耐住的悲痛。
他看着面前的人,那双玫红双眸与无惨相似又不同,他也看得出,面前的人没有丝毫因为他的话动容。
只是下一秒,那双眼睛里带上嘲讽般的笑意,里面居高临下的审视让人恼怒。
那双薄唇微动,吐出刻薄的话语:“蠢货。”
或许是觉得这个不够,他的笑容更盛,气势凌人的模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哪来的为什么?你想得到怎样的答案?比如无惨是因为什么悲惨过去,又或者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坐在地上的人笑得灿烂,他盯着炭治郎,语气讥讽:
“这世上就是有纯粹的恶人啊,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自己,人命?天真的傻子,对无惨来说,只是食物而已啊。
谁会在乎食物的喜怒哀乐呢?这样的人,在乎的只有自己,为此,他会做任何你觉得不可原谅的事。”
他的话甚至不能说是刻薄,对于从来没见过这样人的三个人来说,千鸟所说的话已经是恶毒了。
哪怕是善逸,在听到后脸上怯懦的表情也褪去,那双眼睛好像要喷火一样瞪着千鸟。
看着举起拳头的伊之助,千鸟收敛起过分夸张的笑,歪头笑道:“鬼杀队的队员不能随便对普通人动手的吧,我是你们主公的客人哦。”
他的话让少年清醒,炭治郎没有说话,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后,便拖着伊之助离开。
千鸟又继续看着他们训练,听着那几个小孩的话,收集着各种各样的信息。
他们三个的伤本就不算重,但因为学习全集中呼吸还是留在了蝶屋,在学习完后,自然是要去做任务的。
而这段时间一直旁观着他们的千鸟听着他们的讨论,缓缓站起身来。
他慢悠悠走到三个人身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亲切,那双眼睛里似乎也只有笑意。
说出的话语也不是冰冷的,只是却听着却带着不得不执行的强制性,如同蛇缓慢爬在身上:
“你们这次的任务,带上我吧。”
第028章 高中生无惨
千鸟的话显然把这三个人给吓到了, 毕竟他天天就是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再说过什么话,现在却突然来这么一遭。
就在纠结要不要答应时, 主公那边传来了消息,让千鸟跟着他们行动。
产屋敷没有阻止, 甚至是帮助他去见到那些鬼, 这一点让千鸟又有些纠结。
只是就算再纠结, 他也不能放着这个机会不管的。
因为伤不重, 他们三个又被炼狱杏寿郎收为了继子, 暂时跟着炼狱训练。
千鸟刚来就看到空无一人的蝶屋,才知道这个消息。
就在他收拾收拾准备跟着去时,蝶屋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却是千鸟没有见过的柱。
披着左右花色不同羽织的男子, 转过身来, 那双海蓝色双眸看向千鸟。
千鸟瞬间警惕起来,富冈义勇,学院里的体育老师,一个教学方式斯巴达, 听不懂话的人。
啧, 这人根本就不管他表演的是温柔还是冷淡, 只凭自己的理解做事。
如果不是他有能不参与体育课的病例, 恐怕也早就受不了这家伙了。
就在千鸟想着该说些什么时,富冈义勇已经向他走近, 声音清冷:“走吧。”
说了这两个字, 富冈义勇转身就走, 惹得千鸟也跟着迈开脚步,蹙眉问:“走什么?话说清楚。”
富冈义勇脚步稍缓, 转头看向千鸟,那双眼睛里满是疑惑,显然是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主公大人说这次的任务你跟着我。”他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才又简单说了句解释的话。
千鸟看着他的眼神说不上是嫌弃还是讨厌,总之在和这人见到不到五分钟,他就已经感到疲惫了。
不过,他还以为自己会跟炭治郎那几个好忽悠的一起去,没想到产屋敷说答应他,却是另外安排了人。
啧,狡猾的狐狸,病入膏肓了就管好自己的身体吧。
千鸟瞥了眼富冈义勇,对方在解释清楚后就当千鸟不存在一样,自顾自地赶路。
但偏偏派这家伙,他可不觉得这家伙会机灵的套话或者看着他之类的。
只是他也明白,产屋敷那家伙从来不会做没有用的事,这么多年他可不是白过的。
他烦躁地摩挲下手指,却在心里想着待会要做些什么。
既然来到了这里,当然要送些“礼物”给产屋敷啊。
只是很快,千鸟就没有心思想这么多了,他站在原地,扶着旁边的树喘着气,许久没运动过的身体已经在抗议。
富冈义勇这家伙,是觉得谁都能比上他的体能吗?!竟然一点速度也不减,还越来越快!
这个时代难道没有赶路的车吗?就靠纯跑?还是这家伙根本没想到这点。
千鸟在心里疯狂吐槽着,甚至富冈义勇这家伙连他掉队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
他才不会继续跟着这家伙跑,这种对他无益又让人烦躁的运动简直没有任何意义。
喘匀气后,千鸟站直身拍了拍自己的羽织,这还是因为要出任务特地换的,上面绣着的艳红彼岸花他挺喜欢的。
走到下个城镇忽悠个人家休息一下吧,富冈义勇也不至于傻到到了目的地还什么都没发现。
嗯,应该是不会的,毕竟也是能当老师的人。
只是还没走两步,他忽然停下脚步,捂着心口看向左边。
刚刚,突然有种遇到什么东西的感觉,有种……能够掌控所有的感觉。
这一片树林虽然不大,但树木很多,紧紧挨在一起郁郁葱葱,树荫撒下来的时候都看不见太阳。
在千鸟的视线里,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只是垂落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脸庞。
他没有动,直到对方走到他面前缓慢抬起头来,才轻轻皱眉,稍稍后退了些许。
因为面前的人双眼猩红,脸上满是血迹,正抬着头看着他。
“你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我?”鬼的声音嘶哑难听,却意外带着些高高在上的韵味。
千鸟了然,所以这是这个世界的自己找上门来了,鬼王能操控鬼什么的,好像挺合理的。
“弱小的普通人,你,也成为鬼吧。”千鸟还没有说话,对方就再次开口,如同施舍般开口。
听到这话的千鸟脸上的神色更淡,他知道鬼舞辻无惨能够操控各种鬼,那么把他变成鬼,是也想操控他吗?
他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鬼,突然走进了一步,就看到对方后退了好几步。
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在现场的他,对鬼的影响力比鬼舞辻还要强一些。
那这样他就放心了,他轻笑道:“爬到阳光底下,去吧。”
虽然这里树多,但不代表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面前的鬼捂着脑袋,看样子是无惨同样在命令他。
果然,最后还是在现场的千鸟的命令更加优先,被命令的鬼颤颤巍巍跪下来,慢慢爬向不远处的一小片阳光处。
看到这一幕的千鸟脸上扬起笑,就听到鬼又再次开口说话,不过这次声音里却带着怒意:“你疯掉了吗?明明我们是同一个人!”
听到这话的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树叶投下的阴影照在他的脸上,显得那双玫红双眸越发诡秘。
他拉紧了黑底艳色彼岸花的羽织,脚步轻巧慢悠悠走在鬼的后面,看着他爬的样子居高临下地望着。
“是啊,我们是同一个人,”他终于开口,声音磁性轻柔,“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臣服于一个并不强于我的人。”
如果鬼舞辻无惨比他厉害,甚至能杀了他,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会干净利落地听话。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鬼杀队没有到处乱走,甚至没去招惹其他人。
强大是让人畏惧又渴望的存在,而他自诩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
但既然他们是同一个人,那鬼舞辻无惨又凭什么对他发号施令,都是烂人,谁比谁高贵呢。
他边说脚步也没有停,已经走到鬼的身边,他抬起脚用上力狠狠踩在爬着的鬼的头上。
不知道无惨在控制鬼的时候能感受到鬼的感觉吗?如果能的话,那就太好了。
他的脚尖用力,把鬼的脑袋碾入泥土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动人,如同摇晃盛开的罂/粟,危险漂亮。
“我说啊,你的办法也太蠢了些,努把力杀掉我啊。”他语调上扬,带着溢出来的嘲讽。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也是个蠢货,还是活太久脑子坏掉了。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为了别人去做事,他只为自己,哪怕是另一个自己,他也要踩在脚下。
他的笑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再次用力,鬼的身体在挣扎,脑袋却不敢随便乱动。
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他挪开时踢了踢对方的脸,如同逗弄小狗般笑道:“去吧,继续爬。”
在鬼缓慢爬进阳光里,发出凄厉的哀嚎时,千鸟蹲下身,脸上的笑仿佛是听到什么动听的乐曲般沉溺欣喜:
“虽然吃人什么的很恶心,但我对针对产屋敷这件事很感兴趣哦。”
在鬼彻底消散时,看到的是那张艳丽苍白的笑脸,以及最后的话语:“所以,下次见面,再一起做坏事吧,亲爱的同位体。”
看着鬼在阳光下化为灰烬,千鸟才收回视线,蹭了蹭鞋子上沾染上的血。
幸好现在太阳还没下山,再慢一会富冈义勇来了也能见到这只鬼。
不过那家伙怎么还没来,入夜了树林里很不安全的好吗。
千鸟走了一小段距离,就看到飞快在他身前停下的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冷着一张脸,安静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开口:“你去干嘛了?”
他似乎并没意识到千鸟的体力问题,而是觉得千鸟有事离队了。
千鸟深呼吸一下,也不准备说那些或许对方听不懂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告诉对方自己不行。
在这种方面上,他还是不会逞强的,毕竟累到的可是他自己。
富冈义勇沉默了一会,最后又盯着千鸟看,随后像是理解了一样,闹到旁好像闪过什么灯泡。
下一秒,义勇扛起了没反应过来的千鸟,如同扛米袋一样,脚下的速度丝毫不减。
天蒙蒙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到了目的地,富冈义勇干脆利落地放下了千鸟。
千鸟一手捂住嘴,一手抓着义勇,本就苍白的脸色直接惨白,脑袋跟浆糊一样混在一起。
如果不是不想不体面的坐在地上,他才不会这样苦苦支撑着。
可恶,如果要吐的话,他一定要吐在富冈义勇身上!
富冈义勇难得没有挣脱开,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千鸟平复下来,毕竟对方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千鸟最后还是没有吐,他不想再和这家伙多说了,还是速战速决快些回去吧。
——————
这一次千鸟没有做什么,柱的实力确实强悍,千鸟只需要站在一边看就行。
而富冈义勇显然对千鸟的摸鱼行为早有预料,他没有保护千鸟,只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看得千鸟微微蹙眉,所以产屋敷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观赏了一场技艺绝佳的战斗后,千鸟跟着富冈义勇去了不远处的紫藤花标志的人家住下。
千鸟对这趟感觉一般,在入睡前,他看到了一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的信。
打开后,里面是熟悉的字迹,看来这家伙也不是蠢的无可救药,在明白他们是平等的利益共同体后,还是会干人事的。
他缓慢看着被油灯点燃的信,油灯的光摇晃燃烧着,照射着千鸟明暗不定的脸,以及嘴角那一抹笑意。
第029章 高中生无惨
千鸟又再次回到了产屋敷府邸, 这次的任务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赶路上。
不过富冈义勇本人倒是去别的地方杀鬼,而他是被别的鬼杀队队员带回来的,似乎是叫村田?
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所以他根本没记住对方,以至于现在, 在产屋敷的面前, 他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这次的经历。
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无惨的到来不能说, 那不就是去地方, 看富冈义勇杀鬼,然后回来吗?哪来的那么多感悟。
“啧,不知道,”想烦了的千鸟撇撇嘴随意说, 抬眸看着对方, “你还真是喜欢干这种没意义的事。”
在认识产屋敷来,这家伙总是喜欢在某些时候和他坐下来谈感想,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这样的态度。
他不理解,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了, 事后谈起又能改变什么。
“思考和语言是很奇妙的存在, 如同一首诗歌品味出不同的感觉, 过去也是一样的。”
或许是猜到千鸟在想什么,产屋敷耀哉轻笑说着, 哪怕半张脸都被诅咒侵蚀, 却看起来一点都不狼狈。
见到他这幅模样的千鸟不适地蹙眉, 现在房间里只有他和产屋敷,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的。
他边站起身边说:“好了, 再和你待在一起,我待会就要过敏窒息了,再见。”
对于产屋敷这样好像无懈可击,又能看穿一切的人,是他最讨厌,也最难对付的。
“你,不想知道更多关于无惨的事吗?”在千鸟走到门口时,端坐在原地的产屋敷缓慢开口。
听到这话的千鸟猛的回头,那双玫红双眸里是警惕和浓浓的杀意。
在这样的时候突然提起无惨,是这家伙那变态的直觉起了作用吗?
他眨巴下眼,刚才的杀意好像只是一瞬,垂眸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转身坐到产屋敷的对面。
产屋敷耀哉的脸上还带着让千鸟讨厌的笑容,他轻声说:“千年前我们与鬼舞辻无惨是同族,这么多年也在与他对抗,所以关于他的资料绝对不少。”
“这么多年不还是没有消灭鬼王。”千鸟嘟囔了一声,似乎是想看看这句话能否让对方失态。
但产屋敷耀哉的笑容只是更加温柔了些:“只要还有下一个得救的人,那么鬼杀队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
千鸟沉默一瞬,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在产屋敷耀哉的面前玩心计是错误的。
所以他只是冷冷直接开口:“那么,你要用什么交换?”
像他这样以自己为主的人,会用自己的利益去交换他人的情报,说实话并不是千鸟会做的事。
但鬼舞辻无惨,他不可否认自己确实是对对方好奇的,他也有想要知道的。
比如,这个世界的他和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有差别,他可不觉得自己会去成为个吃人的鬼王。
“我只是对你感到好奇,所以,告诉我另一个世界的风采吧。”
产屋敷的声音仿佛天生有魔力般,带着让人信服和听从的冲动。
不过听了这么多年的他只是蹙眉看着对方,在心里衡量其中的价值。
用自己的过去经历,换取这个世界的情报吗?
“……可以。”最后他还是这样说,毕竟这群人又不会去他的世界,但他现在可是在这个世界。
所以他不亏,反而他的过去也是乏善可陈,没有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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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开始就姓产屋敷的,至于是什么姓氏,现在的他已经忘记了。
生他的父母是产屋敷的旁系,一对已经在他记忆里失去面庞,懦弱失格的父母。
书上说父母天生就会爱自己的孩子,但他的父母只会将一切苦难推到他身上,说他是灾星,因为他那一双异于常人的玫红双眸。
但书上没说,父母要怎样死亡。
他对这两个人的咒骂没有一丝的在意,毕竟,他觉得他们说的也挺对的。
因为那些让他们觉得自己被诅咒的事,确实有一部分是他做的。
无惨讨厌这样的人,更讨厌他们找拙劣的理由伤害自己,所以,他只是回报而已。
他的眼睛是少见的纯粹玫红,这是他的特殊而不是错误。
所以他撕毁对父亲来说重要的文件,捅破母亲与他人的私情,在他们想要再次把他关进小黑屋时,烧了这个家。
那时的无惨才六岁,他身上脸上都带着火焰留下的灰土,本就微卷的头发有些烧焦,贴着脸颊卷起。
他抬着头看着对他歇斯底里的父母,他记不清他们的样貌,却记得这天,他们的脸庞扭曲,像是用蜡笔涂黑了一样丑陋恶心。
太小的衣服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但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好想,好想,真的好想
——杀掉他们。
就像他蹲在路边看被车撞死的猫一样,那只他每次都会省下自己口粮喂养的猫。
因为这是只残疾的猫,孤零零地在草丛里发出凄厉的叫声,所以无惨停下了脚步。
或许是仅剩不多的恻隐之心,他拿出了自己的吃食,让这只本会在草丛里孤独死亡的猫活了下来。
在路过看到马路中间熟悉的猫时,他的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在心里轻声骂了一句自己蠢货。
这段时间分给猫的食物如果留给自己,那么他也不会半夜饿得睡不着觉,天天灌自来水充饥了。
所以,那些恻隐之心都是没必要的,因为无论什么存在,都会有这样死亡的一天。
只有他自己,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想,不,他要活的好一些,过得更好。
所以,他只是想要父母这样也迟早会离开的人提早离开而已。
毕竟,就算活在这个世上他们也不是幸福的,那么,不如早点死了,至少能让他幸福些。
无惨喜欢看书,书里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更广阔的世界,也能告诉他更多更多探索的方法。
那么,在父母出行的车上动手脚让刹车失灵这件事,也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完成了。
那一天的他很高兴,在去上学时看到愚蠢的老师和同学们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嫌弃厌恶。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收到父母逝去的消息,甚至都准备好了眼泪落下的时机。
只是在他兴奋地回到家里时,看到的却是站在院子中间的产屋敷耀哉,对方手里正拿着本书。
一本被他做过不少标注,有许多杀人手段的推理小说。
长相清秀的青年穿着和服,在看到无惨时和上手里的书,那双仿佛能看透任何的眼眸望着他。
无惨下意识后退几步,就听到面前的人说:“你就是无惨吧,我是产屋敷耀哉,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养父了。”
他警惕的动作停顿,产屋敷耀哉,他听过这个名字,在父母的无数次咒骂里知道,对方是产屋敷家族最年轻的家主,是无数人嫉妒羡慕的人。
这样的人,比起他的父母是更好的存在,是……更好作为他跳板的存在。
那时候的无惨才刚上小学,就但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牵上了产屋敷耀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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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无惨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用了可以说出去的姓氏,有了精心的照顾,优渥的生活。
哪怕只是养子,但作为那时产屋敷耀哉唯一的孩子,他受到的待遇和享受到的资源都是整个家族倾注的。
对此,无惨很满意,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他就是想要过这样好的生活,过不需要顾虑的生活。
但或许优点也仅此而已了,产屋敷耀哉这个人实在是可怕,他几乎能看到无惨的每个想法一样,在每一次无惨想要做什么时适时打断。
他就好像无形中压在无惨前面的大山,怎么也挪不走,只会阻碍他的道路。
产屋敷耀哉曾经告诉他:“得到的同时就会失去,太过贪心只会得不偿失。”
这是劝诫,也是警告,告诉无惨,在享受到优渥生活的同时,他也不能像是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的做不该做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产屋敷无惨一直以来都努力去学习各种东西,去成为大家眼中的“好人”。
因为那些是属于自己的,而他现在所享受到的生活,是产屋敷家施舍给他的,他不知道哪一天产屋敷会收回去。
或许是他把产屋敷家想的太坏,但那又怎样,他想要更多更多属于自己的,金钱、权利,甚至是产屋敷家。
所以,在天音怀孕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动过除掉那肚子里孩子的想法,他怕这些孩子出生时,就是他失去的日子。
直到他从产屋敷耀哉那里知道了他最开始父母的结局,他们确实是因车祸而死,却不是刹车失灵。
那时的产屋敷耀哉穿着手工纹绣的紫藤花和服,那双浅淡的紫色双眸安静看着无惨。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而不管处在什么境地,产屋敷耀哉身上依然带着处变不惊如同山峰的稳重气势。
他依然是保持着窥探不出任何情绪的笑容,明明身形单薄,却让无惨下意识绷紧神经。
而产屋敷耀哉像是没发现无惨的不对,继续讲着无惨父母的死因。
是在去为无惨取生日蛋糕的路上吵架,把蛋糕摔出去蒙住一辆车的车窗后被撞死的。
滑稽可笑的理由,父母就是这样恶心黏腻的生物,他们恨你却又会爱你。
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产屋敷耀哉会收养他,因为他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而一旦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那就真的什么都会失去。
一个罪犯,是所有人甚至社会都会唾弃的存在。
所以他收了手,如果躲在暗处的毒蛇般,盘旋着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他当然不可能就此成为个好人,他只是在等待着,等待着咬死产屋敷耀哉的那一天,到了那时,就算他是个罪犯,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无惨和产屋敷耀哉如同一座天平,他们都在增加着自己重量,互相制衡着。
至少在他来到这里前,这座天平依然是偏向产屋敷耀哉的,哪怕他已经在努力增加重量。
“……不过,在这里,我只是个过客,并不用顾虑那些。”
那双玫红双眸笑眯起,盯着产屋敷耀哉,如同毒蛇吐着信子,看着等待已久的猎物。
第030章 高中生无惨
千鸟挑衅的话语并没有让产屋敷耀哉变脸, 哪怕他确实明确感受到了来自于千鸟真切的杀意。
就算这个房间没有第三个人,哪怕他已经失明甚至身体已被诅咒侵蚀,他依然镇定自若地面对着千鸟。
一个人的未来可以改变, 但过去不可以,而过去经历的所有便会构成人的本性。
产屋敷耀哉相信, 哪怕这个世界有很多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 但性格也是不完全一样的。
比如现在他面前的产屋敷无惨, 从他的诉说的方向角度, 以及讲述的言语, 就能推测出他说个怎么样的人。
虽然他确实算不上是个好人,但至少他还没有像鬼舞辻无惨那样罪无可恕。
而且,产屋敷耀哉脸上的笑容加深些,有时候危险运用巧妙, 也能够成为机遇。
“谢谢你的讲, 那么,让我告诉你关于鬼舞辻无惨的过去吧。”
产屋敷耀哉忽视空气中弥漫的不妙杀意,平静地开口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千鸟烦躁地啧了一声,不过在对方的讲述下, 也逐渐认真听了进去。
鬼舞辻无惨的事迹并不多, 除了最初和产屋敷是同族, 变成鬼的缘由, 以及干的那些残忍事迹外,几乎没有更多的消息。
因为那家伙实在是很能藏, 如果不是灶门炭治郎之前见过对方一面, 怕是大家连鬼舞辻无惨长相都不清楚。
如果说一开始千鸟还在认真听的话, 那么听完后,他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这代表着他感到了无趣。
“你似乎对他的过去很不满意。”产屋敷耀哉轻声说着,他的声音很好听,听着让人感到脑子都轻飘飘的。
千鸟神色倦怠,这两天他根本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刚才的回忆,导致他的精神有些不好。
不满意?他不能说自己如果在病入膏肓的情况下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但至少以现在的他来说,也只会评价对方[蠢货]
他愿意把自己的过去拿出来可不是想要知道这种窝囊事的。
当然,他非常理解患上绝症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下去的做法,哪怕是吃人又或者不能见到阳光,比起活下去,这些都不重要。
他嫌弃的只是,鬼舞辻无惨活了上千年,他的血能够制造无数鬼,而强大的鬼同样也能制造鬼,而他竟然千鸟活成了这种德行。
这种配置,说是能统治世界都不夸张啊。
如果是他的话,既然自己见不了阳光,那么就拉更多的人下水好了,让所有人都认为,见不了阳光是正常的。
他想要知道这个世界无惨的经历,只是想要看看,是不是哪个世界的无惨,都是被称为灾星的存在。
但现在,他那点好奇以及些许找到同类的感觉已经消失,只感到了无趣。
“咳咳。”产屋敷耀哉忽然捂着嘴咳了几声,他的身体本就不好,能千鸟谈话都是挤出精神和力气的。
诅咒的侵蚀随着时间越发加重,以后不仅是眼睛,恐怕以后只能卧病在床了。
千鸟蹙眉看着他,目光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但他确实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脆弱。
明明身体是脆弱的,但精神又是强大的。
他也没心思和这样的产屋敷耀哉说话了,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要看病人的狼狈痛苦,他还不至于这么掉价。
在千鸟走之前,产屋敷耀哉还是开口说:“你下一次就跟着炭治郎他们一起出任务吧。”
回答他的是毫不留情拉上门的声音,产屋敷耀哉脸上的笑容消失,天音拉开门,扶着他端上杯水。
“您没事吧?那位……没关系吗?”天音看着平复下来的产屋敷耀哉,还是有些担忧地开口。
产屋敷耀哉安抚地拍拍天音的手,声音轻和:“没关系的,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
千鸟在产屋敷府邸休息了两天才出门,没办法,他的身体其实也不是很好。
虽然到不了得绝症的地步,但也是天生身体弱,而且小时候也没受到什么好照顾,如果不是后面到产屋敷家拿钱养着,恐怕会更加糟糕。
所以和富冈义勇出任何的运动量,比得上他半辈子的运动量了。
他慢悠悠把微卷的头发绑在脑后,准备待会去找炭治郎他们,思考着如果自己要车载的话产屋敷会不会同意。
啊,或者坑那三个笨蛋背着自己也不是不行,总之他是不想再靠双腿了。
也不知道他们三个这次的任务会是什么,而已经跟鬼舞辻无惨达成初步协议的他,是一定要跟上的。
不管是什么任务,他也必须跟着才能发挥作用。
……
在见到炭治郎的半个小时后,千鸟已经在心里思考着放弃跟着的后果会是什么了。
他蹙眉看着面前正指着三个少年骂的高大男人,带着镶嵌着宝石的头饰,头饰旁边还有两串链子,脸上画着显眼的妆。
在他的记忆里,这位是学院里的美术老师,一个会炸美术室的混混老师。
但现在看来,在这个世界也同样是个柱,行事风格还是这样张扬啊。
千鸟站在后面,看着宇髓天元指着他们骂,摸着头饰说自己是什么华丽的神明。
等宇髓天元强制性压住了三个少年后,才抬头看向千鸟,他的感知当然早就知道千鸟早来了。
两双相似却不同的红色双眸对视,千鸟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宇髓天元发出声不耐的切。
“喂,你这家伙也是要跟他们一起的吧,”宇髓天元走过来了两步,仰着头垂眸看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千鸟嫌弃地看着他双臂暴露的肌肉,也太恐怖了些,是大猩猩转世吗?
毕竟学校里宇髓天元的艺术可不是这样的,他也没有关注过对方。
宇髓天元盛气凌人,千鸟就更加目中无人,他甚至只是抬眼随意看了眼宇髓天元,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他还伸出头,越过宇髓天元庞大的身躯朝炭治郎他们三个挥挥手,看着他们有趣的反应笑了笑。
被忽视的宇髓天元怎么可能忍下这气,他刚想要教训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就忽然想起了这次来的目的。
他上下打量了下千鸟,千鸟被他这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然后,宇髓天元扬起笑,他用力拍了拍千鸟的肩,声音响亮:“嗯,很不错,那这次你也是潜入人员之一了!”
“什么潜入人员?”不好的预感让千鸟开口问着,满眼都是对对方的不信任。
宇髓天元叉着腰,哈哈大笑地宣告:“当然是潜入游郭大女装人员啊。”
他满意看着面前的千鸟惊讶的表情,气势汹汹说:“不懂时尚的臭小子,是你说的要和炭治郎他们一起做任务的吧,这就是他们这次的任务。”
别以为他没看出这小子看自己身材的眼神,真是不懂欣赏,他这是最完美的身材好吗?
千鸟冷着脸看向炭治郎他们几个,就见三个人非常整齐地点头,示意宇髓天元说的话是真的。
真是麻烦,他在心里第无数次这么说着,他倒是没想到鬼杀队还有这种任务。
在宇髓天元夸张的讲述,以及我妻善逸的尖叫怒吼声里,千鸟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任务。
宇髓天元的三个老婆在游郭潜伏着探取关于上弦鬼的消息,但这段时间规律传来的消息却没有了,他联系不上他的老婆,所以才来蝶屋找人去游郭探查。
本来是打算找蝶屋的女孩,但炭治郎他们见不得宇髓天元强迫他人,非常主动地把自己送上门。
笨蛋就是笨蛋啊,千鸟叹了声气,玫红双眸落在三个人身上,看得善逸瑟瑟发抖缩在炭治郎身后。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这种事越快越好吧。”千鸟平静说着,抬头看向宇髓天元,毕竟拖得越久他的老婆就越危险吧。
出乎他们意料的,他对要女装这件事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后竟然没有多少抵触心理。
对于千鸟来说,女装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相信自己女装也会很好看。
既然这是更好解决事情的办法,又不会损害他自身的利益,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不过在看到宇髓天元的化妆技术,以及旁边三个跟鬼没什么区别的少年后,千鸟迅速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你对我华丽的化妆技术有什么意见吗?小子,过来,到你了。”
宇髓天元拿着手里的刷子,气势汹汹朝千鸟走过来。
“别,我自己能画,你这种技术过于抽象,能给他们化成这样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才了。”
千鸟毫不掩饰地嘲笑道,在对方要再次靠近时,十分自然拿出产屋敷耀哉当箭牌。
化妆他还是会一点的,毕竟产屋敷家的那几个小孩参加小学晚会时,天音忙不过来就是他帮忙的。
虽然不到很好的程度,但本身他的长相也偏向艳丽,只要稍微模糊下男性的线条……
————————
“这种东西也好意思呈上来,滚!”
蕨姬把木盆上的珠宝砸在跪着的女孩身上,看着对方被砸疼的颤抖满意笑笑。
她挥手让对方滚,自己一个人慢悠悠收拾着妆容。
只是房间外却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鬼的听力让她清楚听到了他们在讲什么。
“你知道吗?老鸨买回来个好漂亮的女子,丝毫不逊色蕨姬花魁,会被重点培养呢!”
“真的吗?希望她性格能好一些,这样的话我能在她手下干活就好了。”
“咔哒。”是蕨姬手里木盒碎裂的声音,她怒怒抬眸,看着镜子里美艳的自己。
什么人敢和她相比,等着,她绝对会这家伙给一口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