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京夜-
当然了,严知希讲这种话基本没有下文,简称安抚人心画大饼,她当上司的惯用手段。
谢逢青当时很平静,自然而然地轻哂一声,微微勾唇,悠长悠远地看着她。
严知希当时还没懂,他是愿意呢,或者不愿意。
差不多两天了,她才忙完最后一个流程,突然间想起谢大少爷那个眼神。
……那是压根不信她说的鬼话。
不出他所料,自己忙起来,确实没顾及到他。
这两天下来,他也没有任何消息过来。
“你什么表情呢?”赵易安喜滋滋道:“拿下奥赛和黎尔双代理权,我是你就高兴的请客吃饭了。”
“高兴。”话虽如此,但她转身去查今天的行程。
看到今晚还有安排,她果断道:“取消吧,今晚我还有别的事。”
赵易安啊了声,凑过来看。
“不行啊,这是国内最大的代理商。”
贸然取消不好。
赵易安看出她有些不痛快,忙分析起利弊来,话里话外都在安抚。知道我们严总监累着了,再忍忍,明天行程会轻松许多。
严知希权衡过后,确实也觉得此刻工作更重要些,只好作罢。
让李乐宜去送些东西到高台楼,颇有慰问谢逢青的意思。
赵易安眼尖,瞧见后暧昧笑道:“不想工作,原来是想老公了。”
严知希无奈撇过手机:“没有,既然如此,我再和岑锒对接下。”
想去看看谢逢青是一回事,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些天,她真的累着了。
疲惫时,严知希气场更淡漠,死感明显。
去敲岑锒的门,被人告知,岑总提前去了-
谢逢青这两天都休养去了,顶级的专业医疗团队不断进出繁月层,各种精密的仪器恨不得把谢逢青全身上下都琢磨明白。
但很明显,这就是最简单的感冒发烧,真的没给他们太多的发挥空间。
谢逢青这次却没立刻赶他们离开。
问了自己的特别助理,严知希这些天的行程安排。
那边给出的答案让谢逢青不是很满意。
“一个TUK而已,她是准备忙死自己吗。”谢逢青有些不屑,更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拼:“晚上她要和谁应酬?”
特别助理说了国内那家代理商的名字。
谢逢青微微眯眼,听过,但不放在眼里。
刚想强硬的让其取消,特别助理委婉提醒,“严小姐恐怕不太喜欢您用这么……强硬的手段。”
上次芙蓉会,小谢总当场把人拉走,严小姐就很明显的不高兴了。
谢逢青淡淡瞥他一眼。
人立刻改口:“是谢太太。”
谢逢青这才缓慢道:“那你说怎么办。”
不直接取消,难道他又要去现场抓人?
特别助理不仅要照顾他的生活,更是从谢宅就跟着谢逢青,自然多一分亲厚。
许空积极提议:“这边的投资商和周家业务往来繁忙,也认识您,不如我去通知一下,您作为资方好友一起和太太进餐呢?”
谢逢青觉得这也没什么新意啊。
许空继续说:“太太劳累几天了,今晚突然看见您肯定很惊喜,吃完饭也能直接把太太接回来,让医生们给太太做个全身检查。”
这次的话倒让谢逢青有些发笑。
“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我和太太是什么关系?”他悠闲提醒:“她估计还会烦我插手她的事业版图呢。”
这人冷心冷肺,见他来了还惊喜?惊吓差不多。
许空这段时间一直在帮谢逢青处理谢家历史遗留问题,来金坞松临也少,在谢逢青清理门户那晚赶到了。
那是他首次见到自家少爷的联姻对象。
颇有点惊为天人的感觉。
他是孤儿,在谢厉霆和陈楚辛没死时就在谢家,后来谢方泽继位,把他派去照顾谢逢青。
早些年也算是谢方泽的人,按理来说,他该同仇敌忾,劝自家少爷早早离婚。
但眼下他没有半分这个意思,特别是前几天见过严知希后,现在特别殷勤的出谋划策:“怎么会呢少爷?”
“那天晚上你发着脾气,可能没发现,但我一直在太太身边看的清楚,每次您要动怒,她都细心拉着您的衣袖安抚您呢。”
谢逢青……他冷淡瞥自己助理一眼:“怕我在国内杀人犯法,她美术展过不了政审吧。”
许空笑出来:“少爷您真是个幽默的人。”
谁幽默了?这不就是事实?
许空可能不太了解她,但谢逢青自己心里门清,严知希这人防备重重,轻易得不到她的信赖。
不过呢,谢逢青听到这番话,也确实笑了下。
“不过呢,可以采取你的意见。”
惊吓又怎么?吓到她了,自己再哄哄呗。
“去通知吧,我也该问问某人什么时候兑现承诺,陪我逛参观TUK。”-
繁月层。
岑锒果然提前来和各位交谈往来,年轻俊朗的男人在生意场上便是风度翩翩,很难不让人驻足停留。
但严知希认清是他后,就自然而然的移开视线,没有丝毫停留。
反倒是岑锒立刻注意到她的到来,立刻含笑示意,自家总监来了,先失陪。
“听人说你刚在找我。”岑锒温和道:“这些天你受累,其实该再休息休息的。”
严知希:“没事,提前来就早点开宴,你也来的很早。”
两人随意交谈了会,就有投资方的人过来。
正常的商业往来,严知希神色冷静专业,一丝不苟地解答,三两句话解开资方的疑惑与担忧,对方欣然大笑。
“严总监年轻有为。”
“不过我们这也算私下聚餐,严总监不用这么严肃。”老总笑眯眯道:“有男朋友了么,小严?”
这句话是亲近的试探,没越界,严知希回答与否都可以。
她沉默片刻,身旁的人却误解了她的意思,轻笑上前一杯,隐有把她挡在身后的意思。
“王总,我们搞艺术的嘛,这种属于隐私问题了哦。”
岑锒笑道:“您大可以问问我的感情状况。”
“那么你是?”
家里只有男孩的王总只好又问:“那么小岑总谈爱了吗?”
“抱歉,我是nonsexuality.”
王总笑骂:“臭小子,那还让我问什么?”
气氛被岑锒拉开,严知希也微微抿唇。
在众人笑闹时,递给岑锒一个感谢的眼神。
岑锒朝她wink一下,很甜,等人来的差不多了,岑锒跟她示意一下,自己去催宴。
宾主入座时,严知希的位置有点尴尬。今晚盛美方两个最大的咖就是她和岑锒,明面上岑锒是高管层,所以他坐主位——
但严知希才是这场TUK的主责主策划,商业往来大多数是她一锤定音,她坐主位同样顺理成章。
“来,这个位置留给岑总。老王!喝酒坐上来啊,别想躲!哎,严总监,您怎么还不入坐?就在岑总旁边呢。”
严知希……她今晚有点累,想着也不喝酒,索性算了,不计较的落坐在副位。
等岑锒进来看见这般布局,没有察觉丝毫异样,笑眼弯弯地对严知希说,今晚许多她喜欢的菜。
严知希兴致不高,但还是点点头。
“盛美年年都有惊才绝艳的新鲜血液,不愧是行业标杆,今年的TUK更是让我打脸不已啊!我原本预测,今年的市场份额都会让北欧那群少爷小姐抢走呢。”
“小岑总和严总监都厉害。”
“小岑总,今晚要多喝几杯啊。”
资方非常客气,令岑锒有些受宠若惊,忙举杯自谦。
他们对岑锒热情许多,反倒对严知希有些冷落。
倒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现代酒桌文化的价值倾向导致,她还不喝酒,更加不需要有她的出现。
严知希心里门清,放在往常,或许会强势一点的宣誓主权,但今晚她心事重重,突然觉得此刻当个陪衬也很有意思。
岑锒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一张嘴就把酒桌上这群老男人哄的大笑不已。气氛渐佳,酒劲上来,各位溜须拍马时,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严知希身上了。
“不得不说,哪怕我见过这么多漂亮的艺术类美女,小严都算个中出挑、个顶个的漂亮。”
王总不死心地追问:“漂亮是一回事,性格又好,我家那臭小子混不吝的,就缺你这么个凶悍的管着他呢。”
众人闻声哈哈大笑。
这话不比刚才的要委婉,其实严知希有点皱眉了。
王总那儿子还挺出名的,和萧景亨一路货色,飙车赌博玩女人,去了国外更是过分,听说闹出人命都是家里花钱压下。
这话,孙凌秋也说过类似的:她聪明,所以她管得住萧景亨。
……她看着很像喜欢管教贱男人烂黄瓜的样子吗?
为什么都想给她派这种烂活?
或者说老一辈人都信奉浪子回头金不换?
亲自驯化改变的男人,历经九级八十一难,感情更加坚固?
“抱歉,我有男友。”严知希直白地盯着老总看:“扫您的兴了。”
话说的谦虚,但眼神冷硬,颇有再问就是你不知好歹的意思。
老总喝了酒,但还真看懂了,刹那间噤声。
但周遭没察觉到啊,还激动地说道:“真有啊?小严啊,不要编造一个来敷衍长辈啊。”
“你男朋友家里做什么的?那可不一定比得上你王伯伯家,你要嫁进去王伯伯家里,盛美都能直接辞职,回家享受当富太太了。”
严知希……她笑了笑。
严知希和他们是正常平等的同事关系。
但因为在职场上占了个小,占了个女,此刻酒后饭局,就成了调侃的对象。
连称呼都变成了小严,让她叫王伯伯。
严知希今晚不准备发作,想给资方点面子,让大家宾主尽欢。
谁知道忍让换来的是这群老男人隐蔽的审视。
岑锒看出严知希得不对劲,有些着急,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沉住气,不要和这伙人一般计较。
但严知希弯唇,抚去他的手,还算平和的开口:“是吗,王总的儿子叫什么?”
她说:“都是金坞人,他说不定认识我男朋友。”
“嚯,那可巧了!谁啊?”
“小严的男朋友也是金坞的啊……嘶。”
严知希:“嗯,但我男朋友脾气不好。金坞迁梵知道吗?当年萧家那位大公子在迁梵言辞冒犯我,被我男朋友扔在车上丢了半条命。”
他们原本还不当真,当听乐子。
但关键词越来越多,有人思考了下,懵了。
金坞、迁梵会所、萧家大公子、车祸……
有人神色巨变。
严知希看出各位惊变的脸色,终于露出今晚唯一真挚的笑容:“我男朋友家里呢,也还挺有钱的。”
她直视给她乱点鸳鸯谱,还说老王家有钱,她可以进去做富太太的人,问:“王总家里,跟他家比,谁更有钱啊?”
他们怎么敢和……那家人比!
严知希还不依不饶地笑道:“谁更有钱,我就去谁家做富太太,怎么样啊?”
这番话让各位都有些慌乱了,如果她说的是谁真的,那她男朋友就是……他们怎么敢语言调戏那家的人?!
听着众人开始打圆场,严知希才冷淡地哼了声,在心里想着谢逢青的名号还挺好用。
而与此同时。
“你信不信,她此时此刻肯定觉得,我的行头这么好用?既然如此该早点亮出来的。”
繁月层外的男人笑地花枝招展,许空连忙给他批上大衣:“这您也能猜到?”
谢逢青没答这茬,倒是津津回味严知希刚说的话,什么我男朋友让萧家那位在车上丢了半条命。
那个时候他们都不太熟好吗?而且是萧景亨自己犯蠢怕他算账,卖惨求原谅才自己把自己撞了个轻微脑震荡。
在严知希口中还挺黑恶势力的。
他忍俊不禁,笑道:“不必进去了,留两个人给严知希,让她玩的尽兴。”
第32章 京夜-
留了两个保镖给她,许空主动请缨留下帮谢太太善后,谢逢青批了。
这场晚聚暗流涌动,众人心思各异。
有人不信,又或者是轻蔑。
只是恋爱关系,就算真是男女朋友关系,这种豪门阔少的情人多了,哪怕结婚也不能保持绝对忠诚。
这位严总监,除那副顶尖清伶骨相美貌,其他怎么看都像小资家庭,嫁进谢家?不可能。
在饭桌上,他们也没多殷勤,甚至隐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严知希的目的不是让众人讨好,只是要个清静,故而没发现这群人的隐秘心思。
临走时,有人准备发作,却突有不速之客,穿着西装笑容专业亲和,排场却大得很,身后乌压压的保镖融入夜色。
“各位夜谈辛苦,我来接严总监下班。”
严知希眯眼,还没动作,就见领头人笑着走近自己,“谢太太,请。”
这句称呼压得低,只有严知希一人听得着。
严知希……她顺手拉着岑锒出来,许空自然而然地把门关上,只是片刻,身后就传来略显混乱的声音。
“你们……不会直接打人吧?”严知希担忧。
许空一愣,大笑:“怎么可能?现在是法制社会,谢家更是官方信赖的大家族。”
严知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许空就看着略显警惕的岑锒道:“这位先生是?”
严知希解释了下,许空看着严知希的神情,不着痕迹的松口气。
“既然是您的朋友,提前离场也无妨。”许空缓慢道:“他们对您出言不逊,里面会有专人去谈判。都是生意人,自然是需要他们付出点真金白银给您的。”
严知希愣了下,“等等。”
你怎么知道里面的人对我出言不逊?
严知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眼下有外人在,她忍了忍,让岑锒先离开,有事微信联系。”
岑锒皱脸,不舍离开她:“严……”
“听话。”她语气冷硬。
见他警惕十分,不肯将她留在一个陌生而危险的人身边,严知希叹息一声,平和解释:“他是谢总的人。”
岑锒……他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许空隐在镜片后的眸光微闪,不动声色。
严知希见他离开,终于敞开话聊:“你们……你们都听到了?谢逢青人呢?嗯,你怎么称呼?”
许空笑道:“我姓许,是少爷的特别助理,您可以叫我小许。少爷本想来赴宴给您惊喜,不小心听到墙角,抱歉。”
严知希……她面部表情有细微的裂痕:“什么意思,你们到了干嘛不进来?”
许空有些迟疑。
“就,您那时候在气头上。”他想了个好听点的解释:“少爷可能怕自己出现,扰您兴致。”
完全不是这回事好吗?!
平时那种无伤大雅的开会发火被听见就算了。
她几百年用他名号装逼竟然被听见——
严知希面无表情,心情是有点想跳。
许空看出来了,忍不住噗嗤一声。
“少爷还在高台楼等您,要过去吗?”
去!怎么不去?严知希颇有点要兴师问罪的意思,俨然忘记是她造谣在先-
谢逢青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有人坐在客厅的位置,没什么表情,冷着脸,握在手里的黑机亮着屏。
但她目光平静的看着正前方的电视。
中央台的知识类竞赛节目,紧张的氛围塑造的很到位,见她有点目不转睛的意思。
谢逢青裹着浴巾,漫不经心靠在房间门上,吹了声哨。
“怎么私闯民宅啊,偷窥美男洗澡呢?”谢逢青轻慢而温和地,嗔她一句:“流氓啊你。”
严知希回过神来,目不斜视的看着他裸着上身,肌肤满是水雾,顺着饱满蜿蜒的起伏滑落下来,又悄无声息地浸入窄瘦韧腰的洁白浴巾中。
“……”严知希硬生生的移开视线,默念三声我还在生气,才抑制住再回头看一眼的念头。
谢逢青看出她的克制来,喉结滚动,轻笑出声。
“你刚过去了怎么不进去?”严知希不满:“你看我笑话?”
我们严大总监的面子比天大,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误。
所以谢逢青也被这句问话问到了,浓眉高挑,不可置信的哂笑一声,直接反问:“造谣现场被我撞见,我进去了,你不尴尬?”
严知希:“怎么就造谣了,我有哪个字造谣你了?”
她那句话,单拎出来每个字都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实,但被她这么拼接一下,立刻就变成是谢逢青为了她把萧家公子弄个半死。
她最擅长蒙太奇类语言。
谢逢青哼笑一声,慢悠悠地看着她,不作回应。
严知希被这么看的受不了,把手机一扔,恼火:“所以我问的也只是你干嘛不进去。”
“我进去干嘛,进去会打断你的节奏,到时候又变成我的个人高光时刻了,你非要我进去抢你风头?”
“我又不需要出风头,好多天没见了,我还让李乐宜去给你送东西,你都没一句感谢?”
“你还好意思说?三两天不见人,突然想起我就随便喊个跑腿在大半夜送夜宵,你不知道我晚上不吃吗?”
“……啊?”严知希卡了一下:“那你吃了吗?”
谢逢青冷着脸:“吃了。”
严知希:“哦,好。”
自己知道谢逢青各种习惯,但没告诉李乐宜,也是一种工作不仔细、对人不上心。
后知后觉的愧疚涌上心头,严知希沉默不语。
谢逢青见她突然销声敛迹,面无表情地问了句:“又没话了?”
严知希抬眸看他。
谢逢青服了,转身进卧室。
看那架势还以为下一秒就要收拾收拾行李回家了,严知希还纠结着自己要不要挽留下受伤的老公呢,下一秒就看见他穿着休闲服出来了。
墨绿色冲锋衣,头发吹了吹,半干半湿的状态显得他人特别英挺随意的帅气,不知道他在哪里随意扯的灰色裤子,衬的腿特别长。
刚洗完澡后脸白的发亮,眉眼浓重,走过来坐下,还有股清香袭来。
瞬间让严知希有点移不开眼了。
大半夜的,他这身颇有点蓬荜生辉的意思。
“今晚那几个就不必再参加TUK了,晚点再给你做个全身检查。”谢逢青翻看着手机,没看她:“个TUK而已,再瘦你就可以去挂急诊吊营养液了。”
严知希:“我衣服穿得多,看着显瘦而已。”
谢逢青听了这话,哼笑,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哦,脱了有肉啊?”
那你脱了我看看?
严知希听懂这句话了,她也没什么表情,说:“没你有,你富有且慷慨。”
讽刺他一见面就裸上身给自己看呢。
“别自作多情,那是急着出来现场偷窥狂。”
他出来缓慢到没有脚步声,严知希一回头看到那么惊艳的一副身体骨架,宽肩窄腰长腿,漫不经心的抱着臂,感觉每个动作都精心设计了才出声喊她好吗。
严知希被自己脑的东西整笑了下,轻咳两声:“不呢,我晚点有事。”
话虽如此,她还是要早点回去,什么全身检查,一听就很占用时间。
不过关心谢逢青的工作还是要做到位:“为什么你的私人医生会来,你不是只是简单的感冒吗?”
谢逢青也无语的看了她会儿。
还不呢,自己为什么知道她瘦了,当然是因为亲她耳边那晚,连抱着她都硌手,她怎么敢拒绝的。
这些天本想给她个机会,什么时候主动来,就什么时候让她测。
结果就是自己不介入,她不忙到吐血上救护车就不肯罢休。
所以今晚,谢逢青是肯定要把她留下的。
娶的老婆在婚期没了,这得算自己的责任好吗。
他原本的预想是,手段强硬点也无妨,反正她瘦骨嶙峋的,正好让她感受下正常人和她之间的力量悬殊——
但眼下看她大狐狸真诚清澈的瞪着,含着不易察觉的担忧,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平和,但谢逢青听出些温柔的意思来。
他突然不想那么简单粗暴的对待她。
“不是。”谢逢青淡漠道:“喻澈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但我其实很难受。”
这个回答让严知希一愣,眼神收了点,眉间微微蹙起弧度。
谢逢青将冷白到有点病态的骨掌伸过去,微微垂着,上面青筋交错蔓延,蓬勃而静伏着跳动,充满属于男性的活力旺盛。
但谢逢青说:“青筋太明显的叫静脉曲张,你知道吧?严重的会吐血。”
严知希:“啊?”
随后侧脸,微微扬起下颌,露出自己凸菱而饱满的喉骨,吞咽时上下滚动一遭,还带有刚洗完澡的朦胧雾气——
谢逢青说:“甲亢。”
严知希:“……哇!”
严知希面无表情的附和了声,心想你他妈这么清瘦皮肤白净甲亢个鬼,然后下一秒,就被谢逢青拉起了手。
放进他衣服里,薄薄的一层温暖腹肌上。
……严知希抢答了一下:“有胃病?”
谢逢青挑眉,满意的嗯了声。
严知希鬼使神差地看他“嗯”时上下滑动的喉骨。
然后迅速把手抽回来!
感觉到自己脸有点发热,本想揉揉……刚举起摸过他的右手又放下。
“所以,你的丈夫现在真的很脆弱。”谢逢青终于委婉点题:“你会因为工作离开我吗?”
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生离死别?!
严知希终于忍无可忍地起身:“好了我不走我去打个电话让人把我电脑送过来。”
谢逢青笑道:“我已经让许空去取了。”
“……谢逢青你早就准备好了!”
“老婆,我只是想你关心我。”
“……”确实不舍说狠话的严知希叹息道:“抱歉,这段时间我太忙了。”
高台楼灯光温馨摇曳,那边正在取电脑的许空,却在严知希房间门口遇见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许空惊讶,但还是保持着最有礼貌的笑容,温和开口:“这位岑先生,深夜守在一位年轻女性房门口,似乎不是明智之举。”
岑锒恍然回神,抬头上望。
“……”他有些失神:“谢家的……”
许空笑答:“是,我是谢少爷的特别行政秘书。”
这句带有清晰职务名称的回答,终于让岑锒回过神来。
他挣扎着起身,有些冷漠:“严总监不在,不用敲门了。”
许空作恍然状:“竟是如此。”
但下一秒他就拿出钥匙,笑眯眯道:“是严总监让我来取电脑,烦您让让。”
岑锒瞳孔微缩:“你……你,”那一瞬间,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但还是不死心的追问最后一句:“你要送去哪里?”
许空怎么会不明白他这九曲十八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他不介意为自家少爷的爱情之路清除一切障碍。
因此他语气缓慢,但言辞犀利地说:“高台楼顶层,谢总的房间。”
……
严知希终于等来谢逢青的专业医疗为她开始做一遍简单的检查,今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本来不饿的,在等结果的时候,看见谢逢青拿着酸奶准备喝。
她本来是不饿的,但看着他要进食,就也被勾起了点欲望。
所以直接伸手问他要,谢逢青看她一瞬,递给了她。
随后,谢逢青拿了丝绒伯爵草莓蛋糕。
严知希眼巴巴地也想尝尝。
许空外送来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波士顿龙虾黑椒意面。
严知希眼神一亮地说谢逢青你也太会享受生活了吧?真不愧是财大气粗谢大少爷!
谢逢青被气笑了:“我吃什么你都要抢着吃是吧?”
严知希顺顺毛:“反正你晚上都不吃嘛,我帮你先尝尝味。”
随后严知希就十分殷切的凑上前去,笑容很恬静地让许空为她……呃,是为少爷布置刀叉。
随行医生原本想说,夜晚进食对身体不好,却没想到原本也不赞同她吃面的谢大少爷,此刻笑容是比较散淡的,似乎并不反对。
医生挣扎会儿,还是提醒下他。
谢逢青这才搭医生一眼,没什么情绪,平和地解释:“您放心,她见我用食,才会有些食欲,也吃不下太多的。她一天进食总量太少,夜晚多食,不会负担多少。”
医生听了这番说辞,放心了些。
事实确实和谢逢青说的相差无几,严知希用餐习惯也差,无法全神贯注的安心进食,要么电脑办公要么刷手机软件,吃饭反倒成了陪衬娱乐。
而此刻,严知希正准备放松一下,却看见屏幕上方跳出来一条消息,是岑锒发的。
她顿了下,还没来得及点进去,就直接被身后的人抽了手机。
“岑锒,小岑,什么意思啊,大半夜给你发消息,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个聊天框啊。”
严知希……她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谢逢青。
她一直不太在意这方面,因此没太大的反应,岑锒这个时候发来的,多半是工作内容。
所以让谢逢青看了也没关系,她很平静道:“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孤男寡女共处卧室。”
“……”谢逢青难得被她呛到,冷哼一声:“想得美。”
严知希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转身正准备享用龙虾时,身后又笑了声。
“严知希,你魅力大啊。”
他笑眯眯地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上面俨然是岑锒对她被谢家小少爷强取豪夺的焦急担忧,还说,他愿意倾尽所有,救她出来。
严知希还没看完,谢逢青就转而熄灭手机,笑容还是那么笑着,但微烫机面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男人眼神微眯,语气危险。
“我强迫你?”
大少爷笑地混蛋:“你在外,到底是怎么造谣本少爷的?”
第33章 京夜-
严知希睁着眼,和那双含笑桃花眼静默对视。
这么近距离,能看清他还有下睫,怪不得眼睛生的这么漂亮,放他面孔上不显阴柔,有种反差的勾人。
鬼使神差的,在男人不算轻柔的力度里,严知希微微扬起下颌,嗯了声。
“没有强迫,我好自愿。”
严知希握上他的腕骨,笑了一下,很清亮:“谢谢,很好吃,我很喜欢。”
这双锋芒毕露的狐眸,以往总防备重重、充满攻击性,但今晚现在此刻,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少许的雾气弥漫。
谢逢青顿,心脏重跳一瞬。
匆匆忙忙移开视线,随后,手机就被她狐狸似的机灵劲儿抽开,解锁回复岑锒消息。
……谢逢青的刹那心动还没来得及平复下,就看见她这番举动,面无表情地提醒她。
“严知希,我还在。”
严知希打着字,不抬头:“嗯?”
我还在你怎么敢就给那个男的发消息的。
你他妈撩完也没有善后工作的吗我请问呢?!
但严知希起码简单回复了三行消息,才安抚下他。
“比起这个,我还是想兴师问罪一下。”
“你把那群老东西资格移除,我去哪找那么财大气粗的土老板给我做国内供应商啊。”
“我隐忍不发,是因为没找好下家。”
谢逢青……谢逢青满脸黑线:“你知道我微信名缩写是什么意思吗。”
“Thanks”
“嗯。”他无语道:“等通知吧,我赔给你。”
严知希恍惚了下,有一瞬间,还以为这位自恋的帅哥说这话,是要把自己赔给她呢。
……
…
体检报告当晚就出结果,身体各方面就正常,都是些小毛病,硬要说的话就是贫血和低血糖需要加以重视。
严知希还想自己看看,但谢逢青潦草翻看完后把报告给医师,随意搭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去客厅,说,你还不清楚自己这幅骨架几斤几两?
不自觉的人在哪都不自觉,别看了。
严知希听完这话,颇有点被医生或老师训话时的心虚——
不太敢呛谢逢青,昨天晚上,两人是比较和谐的。
和谐到严知希连睡觉都一夜无梦,而且昨晚竟然八点就早早入睡。
第二天精神百倍,眼下乌青都淡的几乎没有,整个人精气神吊的高,赵易安还以为她通宵了呢,这么亢奋。
“虽然您工作热情高涨,但投资商莫名退场后,我们的国内市场一片空白。”
“符合我们要求的谈不拢,求着合作的实在没法将就。”
赵易安遗憾同时也感到奇怪:“昨晚你和岑锒和他们聊什么了?怎么他们突然就不合作了?”
严知希还在和下属叮嘱注意事项,片刻后,她才提出了几套解决方法,不算死题,但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成本和资金。
赵易安神情凝重,严知希看出她此刻是有点不满的,没说话。
昨晚自己冲动是一码事,谢逢青直接一刀切把所有合作机会都断了,也让她们需要花费更多精力。
赵易安烦躁地望天大叫:“烦死了!老娘好好的计划全被打断了!”
严知希……她摸摸赵易安毛茸茸的脑袋:“你下午去休息吧,别太累了。”
想着给她放半天假,自己今天下午去谈合作,争取明天给她个惊喜。
把赵易安劝回去后也才十一点半出头,严知希准备起身离开,手机震动,是谢逢青让她去TUK的中心区域。
严知希回绝,那边又来简短言辞,只有两个字,公事。
她只好过去。
TUK主题的板块很多很繁华,古典现代超现实、中欧世纪文艺复兴到东方水墨国画,要的就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临近中午,前来参观游玩的各色人种都有,纯参观的非专业人士更多,她步行了少说二十分钟才到最繁华的中心区域,上三楼。
她路过古韵古巷的楼口,很快找到喧闹的房间,侧眸而视,就瞧见里面寥寥几人,两个黑人,一个白男,剩下谢逢青,和他这边有位风韵成熟的美妇人。
两人交谈甚欢,让严知希视线多停留片刻——
有点惊讶。
谢逢青察觉到她的注视,有感应似的回头,与她对视一眼。
她推门进来,众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谢,这是你的人么?”
“美丽的小姐,你像艺术品!”
友好的夸奖萦绕,谢逢青只是淡淡颔首,便对严知希说道:“过来。”
严知希皱眉。
她朝各位笑了下,随后径直朝谢逢青走去——走到了他身边的成熟女人身边坐下。
“于姐,好久不见。”严知希礼貌问候。
于榕这才敢认人,“亲爱的,真的是你,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她正是芙蓉会的那几位女性投资商之一。
当时谢逢青给严知希的名单上,这位于姐首当其冲。
于榕说的这里,也不指TUK,而是这场小型的私人饭局。她还是谢逢青带来的人。
严知希刻意没搭这茬,与她寒暄几句。
但于榕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眼神在他们两人间流转,就差直接问出口了。
最后是谢逢青打圆场:“知希在华菁美院毕业,对国内美学市场有一定的想法,于姐不如听听。”
于榕微笑表示自己明白了。
严知希……她神色古怪的看谢逢青一眼,不过瞬息,谢逢青就转而去和那边的白男交流。
严知希也只好和于榕洽谈专业。
两人进入状态后谈起来还是很愉快专注的,很有默契的是,谁都没谈合作投资的事,大家聊艺术聊审美,聊理想和信念之光,于榕被她说的高兴不已。
“小严,你的语言比你的面貌炽热。”
于榕笑眯眯地打趣:“倘若不是小谢少爷牵线搭桥,我还不知道,我投资的冰美人这样有趣。”
严知希听到这份夸奖,笑了一下。
随后饭局正式开始,来自各国的人谈各国风情,严知希听的专注,问起她来,她也言辞大方。
期间,她和谢逢青中间隔了一个人,因此整桌饭局其实是没什么交流的。
唯独中场时,谢逢青起身离开,严知希多看了一眼,等他回来时,突然从身后递来一支冷巾。
修长骨感的指曲着,轻轻搭在她眼前。
严知希接过:“谢了。”
身后的人却没离开,微微伏低身子,单手肘撑在她的靠椅上,低声:“下午有空?”
周遭都在恰声交谈,严知希被他这声气流惹得有点痒,微微蜷缩纤颈,有点躲他,说:“没。”
只当她不喜欢在人前表现的亲密,谢逢青说:“要留出来,这是我赔你的。”
严知希稍愣,赔她?
骤然想起,自己半真半假的抱怨他做事不留情,把投资商都踢出场去,他语气也随意地说,等通知。
这么快就搞定了吗?才一个晚上而已。
见严知希陷入思考,他也不催她,又笑着调侃句:“想谈恋爱了?”
“……啊?”严知希被这句话打断的卡壳一想,无辜地看着他。
谢逢青慢条斯理地把眼神搭在她干干净净的碗里:“那不然,你这么控制饮食。”
严知希:“……”
讽刺她挑食不吃东西呢。
严知希很听话的叉了甜虾。
这两人身边的气氛和谐到眼神胶着,插。不进去,连饭局上的交谈,都在不知不觉的中轻下来。
人类都有窥私欲,越藏越想听。
两人意识到桌上几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也不点破,还是白男调侃着,让谢别光顾着与美人搭讪。
谢逢青这才起身,笑地从容回到座位。
于榕在旁隐约听到些对话,此刻笑的和蔼,自然而然地像长辈慰问那般:“他在追求你?”
严知希吃虾吃地一噎。
“没有吧。”严知希否认了。
于榕眼中含笑,也不逼问,但这种言之凿凿的态度让严知希有些……啧,芒刺在背。
谢逢青追她这种说辞,如果承认了,有种给自己贴金的感觉。她追谢逢青差不多。
这样胡思乱想着,严知希也假装无事发生,正常的吃点东西。
饭局临近尾声,严知希去洗手间。
于榕走到谢逢青身边,笑道:“挺有想法的小姑娘。”
年轻天才最大的毛病就是眼高手低,一腔热忱天马行空但不切实际,往往难以实现。
但她弥足珍贵的一点是,想法成熟可以落地的同时,思维不受桎梏,是颗好苗子。
谢逢青对艺术这方面不甚了解,闻言唇角勾点淡笑:“这是她擅长的领域。”
于榕没忍住,啧啧两句:“初印象觉得她太冷,各方面的,所以没怎么接触。今天这遭,人姑娘挺依赖你的。”
这话倒让谢逢青笑容微顿,挑眉看她,等着后话。
“就,”于榕比划了下:“她肯定喜欢你。”
谢逢青笑:“不一定。”
这态度倒让于榕意外:“怎么,对自己不自信?”
谢逢青没详细的解释,只淡然转移话题:“我这姿色,和她谈恋爱,她还要不要工作了?”
于榕愣了下,大笑。
“看得出你很喜欢她,她对你也绝对是有好感的,可以试试的。就凭你这姿色。”
于榕笑着眨眼:“替我向温老师问好,我先走了。”
谢逢青敷衍地嗯嗯两声。
与此同时,有消息震动:【晚点来,补妆。】
谢逢青随意打字,【等你,不急。】
以往这种时候,两人的对话就结束了,他们的聊天框总是追求极简。
谢逢青都熄屏了,又有震动。
【yan:其实我觉得,你刚才对我不是很尊重。】 ?
什么。
谢逢青挑眉,修长指骨轻点屏幕,还没问出去,那边就发来消息。
【yan:你让我“过来”】
【yan:这两个字很轻佻,我不喜欢。】
谢逢青……他指骨微顿在屏幕上。
夜幕低垂,TUK柏林艺术节的夜晚纸醉金迷,灯火通明,周遭人声鼎沸不断。
高台楼上,有人坐在顶层的露天外台,这个角度能将整场TUK繁华盛景尽收眼底。
夜风呼呼地,谢逢青看着喻澈发来的回复。
【喻澈:虽然如此,亲爱的谢,我还是认为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喻澈:她是病人,目前不适合谈恋爱的。】
他是唯谢逢青主义,认为这种状态下的严知希,就算能谈恋爱,也会伤害到谢逢青。
所以完全不希望他们真的谈上。
这套说辞还算委婉,周明山发来的话就更加冲了。
让他能不能别脑补女神和他双向奔赴的剧情了?严知希是不可能爱上任何人!everybody!
但是吧……谢逢青想到今天下午于榕的话,还真有点怀疑。
严知希好像,确实有点,太依赖他了吧?
今天还和他表达了这么直观的情绪。
她以前可是从不会情绪外露的。
许空温和地递给他墨茶:“或许您可以试探一下?”
谢逢青笑问,“怎么说?”
“您不是觉得,太太对您的态度越来越亲密了么?”许空想了下措辞:“可以试试,夫人能接受亲密的底线在哪?”
“……”谢逢青搭他一眼:“不太好吧。”
许空笑了下,看出他其实也觉得可行。
“您和太太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太太情感如此迟钝,不明晰一点,或许……”许空很会扎他心:“直到离婚她都会把您当老板。”
“………”谢逢青不爽地啧了声:“离婚前我会考虑把你放回总部。”
许空:“是我失言。”
但谢逢青其实觉得可行。
他需要得知严知希的态度,也不是真要和她谈恋爱,谢家关系错综复杂,两人以后迟早要离婚的,谢逢青不希望严知希越陷越深——
算了算,现在正是严知希要下班的时间。
和许空商量了一下,谢逢青准备问她,晚上要不要和他去散散步。
这种问话吧,漫无目的,对于以往对话充满目的性的两人来说,绝对是属于莫名其妙的那种。
毕竟他们非正事不闲聊嘛。
谢逢青正准备点发送呢,手机就震动一下。
【yan:你有空?】
【yan:陪我下来走走】
许空:天呐,好巧啊。
谢逢青:……
谢逢青真笑出声了。
搞什么。
她是真的喜欢我了吧。
谢逢青知道不应该这么高兴。
但把玩手机时,忍不住嘴角上扬,浸在夜色中的桃花眼满含笑意,没忍住,喉骨轻滚,又笑出声来。
与此同时。
严知希有点轻微的感冒喷嚏,最近降温,她拢拢衣领,想着下午和于榕交谈甚欢,国内代理商这步基本搞定了,还要多谢谢逢青。
第34章 京夜-
最近,金坞众人都认为谢大少爷十分阴晴不定。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就是切记少招惹。
前些日子还为他那位众所周知的禁忌妻子大发雷霆,把金坞那群趾高气昂的少爷小姐们都治理一番,各个视崽若珍宝的豪门太太们气的发疯,知道是谢逢青干的,咒骂到一半又狠狠打个回旋镖。
笑的很勉强,说哈哈谢大少爷教训的是,这群小崽子随心所欲惯了,是该管管。
结果这两天,谢大少爷心情大好,具体表现在逢人笑脸相迎且随机掉落金币。
张晏光遇见他原本怕的要绕道走,被谢逢青喊住心都凉了半截,然后就听见谢逢青笑眯眯道,你那巴宝莉围巾挺好看的。
张晏光心情起伏不定,吓死了要。
“少爷,您真不去吗?”
许空无奈提醒:“那天晚上您拒绝太太后,太太已经两天没理您了。”
前两天感冒,喻澈给他制定了严格的修养康复饮食,谢逢青就继续在高台楼休息了几天。
他躺懒了,说话都没劲儿:“去了干嘛,听严知希给我表白啊。”
而且严知希那是忙工作才没给自己发消息的。
谢逢青还有点苦恼之后怎么和她相处呢。
许空纠结一会儿,尝试着顺着自家少爷的思路来:“但是TUK闭幕式将近,太太连轴转好几天都合过眼了,没有您,谁都不敢对太太作息有意见……”
医疗团队留了几个人去照顾严知希,负责她的饮食和睡眠,但也就谢逢青在那几天严格执行。
自从那晚过后,两人没见面,严知希工作至上态度强硬,没人管得住她。
谢逢青微微皱眉,垂眸,修长指骨轻轻转动茶杯。
许空再接再厉:“太太累了这么多天,看到您去关心她,肯定会很感动的。”
啧。
谢逢青还在思索着。
不是不行,TUK闭幕式各种流程他插了人进去,但他要严知希的感动干嘛,眼见人家都喜欢自己了,还上赶着刷好感度呢?
“我吧,知道她最近挺累的。”谢逢青缓慢出声:“但太太过于痴迷我,不太利于我和她如今平衡的关系啊。”
许空懵了下:“啊?”
谢逢青继续道:“就,你也看出来了,她多喜欢我。”
“……”真正能看透两人心思的许空沉默了许久。
你确定吗少爷。
人家顶多对你有点依赖和好感,你才是情根深种而不自知吧?!
就这还不猛刷好感度,几天不见人家把你忘了怎么办?
不过他还是勤勤恳恳当助攻,生怕两人缘分断了。
“是的,少爷。”许空艰难道:“但是我认为,太太她,恐怕不是那么黏人会服软类型……”
这话其实比较直接了,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你差不多得了严知希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但谢逢青浑然不觉,“有吗?她挺黏我的啊。”
许空:“可是太太这两天都没有找您。”
再让自家少爷这么自信下去两人会产生嫌隙吧!许空深吸口气,想再打击下他的游刃有余时,下一刻谢逢青的手机屏幕亮起。
有人问他有没有时间,中午来吃个饭。
两人沉默片刻后对视。
谢逢青晃了下手机:“你看,黏吧。”
许空:“……”
这恋爱不会真他妈让你们阴差阳错的谈上吧。
但事实是严知希那边有点解决不了的麻烦。
上次私人聚会,谢逢青那边带来的白男观望许久,见过TUK背后盛美成熟可复制的艺术商业盈利模式后隐有心动,和严知希谈过几次。
他的意思是想和盛美合作,严知希负责。
严知希很快就要离职,想着最后给盛美拉个合作也算好聚好散,利落答应。但今天伊恩带来具体的合同详谈,数目和规模越超她的预估。
因此谢逢青落座时,严知希还在和盛美方打各种申请审批电话,看能不能给她这个权限。
“你帮我看看伊恩的模式能不能套盛美那套?如果可以,我就继续和盛美那边打申请,争取在他年底回国前把合同签了。”
谢逢青是商人,在这方面市场敏锐度比自己高,严知希不希望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场合作是严知希牵线搭桥,伊恩不赚钱,自己在盛美那边也没面子。
谢逢青接过来慢慢翻看,等严知希把具体流程都地问清楚后,他才开口:“北欧那边市场饱和,能赚钱,不赚大钱。”
严知希听到这个回答,觉得可行。
盛美近些年更重视国际知名度,争取拿下柏林艺术节的东亚首战资格就是证明。
“行,那我下午再和伊恩谈谈。”
将近中午了,盛美那边的高层领导休息时间固定,严知希不打电话了,靠坐在沙发长舒口气。
前二十分钟,屋里还此起彼伏喊着严监,进进出出的人都频繁匆忙,谢逢青尽量背对众人好不引起喧哗。
等严知希把最后一个人送走,小厅内只剩他们两人,喧闹好像是突然一瞬间变得无比寂静,无人发出任何声响。
严知希仰头靠软包闭目养神默不作声时,谢逢青终于放下手机,垂着手腕,眼神漠然打量着她。
几天不见,她又焉了。
等严知希在软包上打了个哈欠,沁出眼泪,还发出些嘤咛的细碎呻吟。
可以说这是她在自以为十分安全的环境内,才有的无意识举动。
谢逢青:“过来,给我看看。”
严知希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
她身姿婀娜,这几步走的慢,不比刚才一步掰成八瓣用的雷厉风行,有些疲软。
谢逢青很自然的握住她纤细骨感的手腕,严知希以为他要拉自己坐下,正要侧身,男人一把握住自己的腰,掌心温热。
“站好了。”谢逢青皱眉轻啧:“徐医师那边说,你一日三餐都按标准认真用了。”
“骗我的?”
严知希此刻思维有点慢,啊了一声,才缓道:“我又瘦了么。”
这是他的视觉错觉吧,今天自己穿了水蓝色挽袖旗袍,自然衬托的腰细,但其实,她觉得自己最近甚至丰满了些。
严知希思索一下,覆盖住他握住自己腰的手,拇指插进他的掌心,将他手掌掰开下移,让他抚摸上自己肉感柔软的大腿上。
“这里摸着舒服些。”严知希笑了下:“怎么样,我真的认真吃饭了。”
……原本在考虑给她换医师的谢逢青一顿。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搭在人家女孩子的大腿上。
这个时候应该直接撤开手的,但是严知希手还搭在自己掌背,疲惫眼神里带着点笑,似乎在等着自己夸她。
夸什么?
夸你认真吃饭了很乖,还是夸你大腿手感真的很好?
要不是谢逢青从高中就认识并了解她,谁对他做这种行为,谢逢青绝对会往最阴暗的角度揣测,并且出言讽刺。
但眼下他还真的卡壳了下,指骨微扣,不由自主深陷她的腿肉里。
“诶……你别掐我。”严知希吃痛,扶住他的肩膀迎来,满身馥香萦绕鼻尖。
谢逢青……他终于忍不住沉下脸色。
又狠狠掐了她一下,才散漫笑了声:“你故意的吧。”
谢逢青微微抬头,笑着与她对视:“宝宝,你应该很厌恶和男人的肢体接触啊。”
她对自身感受略有迟钝,但对人幽微情绪抓的很精准,谢逢青不相信她是纯种感情白痴。
严知希……她笑了声。
“掐我两下真的很痛。”严知希笑眯眯地贴过他的手臂:“讨厌你。”
谢逢青……他呢,也笑的不是很在意。
感受着严知希贴着自己拿过他那边的纸巾,细细擦过口红,动作缓慢的整理妆容,用手机黑屏照过自己。
谢逢青一直没移开视线,目光沉静,突然发觉。
这几天见她,她似乎都带妆了。
与在盛美那时候素面朝天不同,虽然妆很淡很清透,但有种别样的滋味。
谢逢青夸道:“很漂亮。”
严知希看他一眼。
“你这几天是不是在躲我。”她片刻后才说:“上次饭局的事,你还没有解释。”
严知希控诉他不尊重自己。
谢逢青回想了下,“你以前很不在乎这种事啊,我也就没那么在意。”
她本就不是抠字眼内耗人际关系的人,谢逢青知道这点,所以这方面,偶尔会对她比较粗糙。
不过谢逢青还是笑着道歉:“不过你不喜欢,我自然会注意。以后对你温柔点,严总监?”
严知希要的不是这个。
“不用。”她说:“你不能在人前这样,这样我会很没面子。”
那天于榕还在,严知希对于温柔知性的女性长辈,往往有某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情愫。
谢逢青那天的态度,真的让她有点生气。
所以她没坐谢逢青身边,转而去于榕那儿。
谢逢青听后,挑眉。
“怎么,私下对你可以粗暴啊。”谢逢青很无所谓的笑问:“喜欢我这样?”
严知希侧眸,瞪他一眼。
但那里面的力度太轻了,看的人心痒难耐。
谢逢青……他眼神就没离开过严知希。
“这两天闭幕式了,我的事很多。”严知希很自然地说:“我想你来帮我。”
小谢总出场费很高的,严知希三年工资加起来,差不多能买他两小时。
所以谢逢青笑着逗她一句:“你想我就要来啊?”
“伊恩是你带来的人,他这次也给TUK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但他生意做的太大了,我可能把控不住。”
以往她喜欢孤注一掷,40%把握的东西她能赌,60%把握她就能筹码加满。
但这次,她想换个玩法。
“谢总不是也好奇我怎么做到两年内令严氏起死回生的吗。”
严知希双手撑侧,眉眼笑弯:“复刻现场版,谢总,不支持下我吗。”
她难得主动提起严氏,谢逢青略有惊讶过后,确实好奇许久,也想看看她如今究竟成长到各种地步——
不过吧,她真的靠的自己有点太近了,这个距离让谢逢青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支持你,什么时候没支持你了?小严老板,现在可以与你共进午餐了么?”
谢逢青好笑的看着她:“有人说要感谢我,但其实还是拉我做工具人。”
第35章 京夜-
国际柏林艺术节TUK主题,中心区域。
严知希开始的畅想是很美好的,保持着激情饱满的工作态度,尽量贯穿全宴。
等她真的高强度维持小半个月,累的说不出话了,中午小憩,她随便啃两口面包就睡在办公室。
TUK临时搭建房供暖不比家里和盛美,今天出太阳了,但气温还没上来,挺冷的。
有人推门的声音不收敛,吵到她皱着眉蜷缩。
来人其实有事要说,见她这样,只好闭嘴。
把她抱去隔壁的小塌上休息,才让许空跟他进隔壁的房间。
“这两天TUK会结束,盛美那边估计想拖着她的合约,你今天下午跑一趟松临总部。”
谢逢青和盛美合作不多,这两天看严知希和盛美方的合作,那边态度暧昧不明。
这种态度,谢逢青格外熟悉。
往往是公司不满意得意骨干成员,但因为骨干要么业绩突出到无法明面针对,要么是上面有人。
严知希属于前者,多半是想磨她的性子,要把人恶心两三个月才放走。
她在这方面极为迟钝,只要上面用正当工作理由,她就意识不到自己被针对。工作上尽善尽美才肯罢休,完美主义焦虑。
就好比这次TUK,分明重量等级很高,但派来现场的专家团,没有往年一半,所以她累成这样也觉得自己没做到位。
谢逢青叹息了声。
要不是两天,她非要自己留下,他还没意识到这群人这样明目张胆。
周明山打过招呼的人,都敢这么针对。
本想再去看看她,但想到她睡不安慰,去了只怕又要打扰她。
许空探头:“少爷,太太知道您这两天都在陪她,所以还为您也准备了午餐。”
谢逢青稍怔,问:“她准备午餐?”
她这么忙,才啃两口面包就困的不行晕睡过去,还有时间准备午餐?
“太太知道您挑食,主办方这边的东西您肯定吃不习惯。”
“您又过午不食,太太担心您今天没时间用餐,所以起了个大早给您订了金坞厨师,眼下送到了,您先用餐吧。”
她是完全不在意饮食的人,吃饭对她来说是负担,进食只为维持生命体征。
谢逢青正相反。
所以说,他们的价值观在某方面比较对冲,而人最容易轻视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观念——
谢逢青走到桌前,看到满桌佳肴,都是她猜测自己的口味——虽然大多数猜错了,谢逢青仍动容的笑了下。
“你上心了,是吗。”
等许空走后,谢逢青有些失神,不知道这句问话是在问严知希,还是在问自己-
恍恍惚惚间,她感觉自己又被抱走了。
这次抱的时间比较长,似乎走了一段很远的路,来到一张很柔软温暖的大床,房间内都是非常舒缓神经辅助进入深层睡眠的熏香。
她因为路途带来的半梦半醒又被安抚,睡眠又沉又深,近乎是最近大半个月以来最好的一次睡眠。
天色将沉,她才恍然梦醒。
“……”
房间内空无一人,昏黄烧暮徒增某种,令人心痒难耐的焦虑。
搞什么,怎么睡到现在,都没人叫她吗。
话虽如此,她的身体确实实在在因为这场睡眠得到修复,起来时浑身轻盈、神清气爽。
听到里面的动静,李乐宜立刻跑过来,笑眯眯道:“你醒啦知希姐!”
“你放心,所有工作交接都完成了,公司总部那边突然派了好多好多传说级别的大佬来做收尾工作!天,下午我看的眼花缭乱。”
严知希接过她递来的热咖,听着她汇报工作,缓慢吸食,焦虑也被磨平。
原本算她矿工,却没想到一觉醒来后,所有事都莫名解决了。
而且这次也没有任何的后续工作跟进,听李乐宜的意思是,总部那边包揽一切——
这点让严知希有点皱眉。
不会想抢功吧,这么殷切。
收尾部分闭幕式自己肯定是要去看的,前面那么忙都过来了,还差最后两天?
她起身要走,李乐宜忙叫住她:“哎哎不是的,严总监,公司那边的意思是,要你今晚先等着,晚上有人要和你谈解约离职的事情——”
李乐宜也很惊讶:“往年要离职都要脱层皮,知希姐,你运气真好,竟然刚办完TUK就能走。”
这句话还真让严知希鬼使神差的记住了。
等她听着盛美那边的要求,等来公司那边派来解约的人,更加吃惊。
“容老师。”严知希略干涩地喊。
“嗯,小严。”容砚与风尘仆仆就外地赶来,他其实原本在陪老婆逛街,但盛美电话过来,他赶最早的航班今晚就到。
“要走了?”容砚与毫无芥蒂地笑着说:“当初是我领你进来,现在离开,自然该有始有终。”
严知希……她也一笑:“是啊,其实也就几年,却总觉得过了好久。”
大学师生两年,盛美工作三年,他们囫囵吞认识也有五六年了。
天气冷,容砚与让她进去聊,说她身子弱,但不是根上的毛病,就是自己从不爱惜,所以生病频繁。
严知希安静的坐着,容砚与如同长辈一样拿热水给自己倒上,忙前忙后,完全不像公司派来谈离职的。
“过年前就会离开,舒琳还想和你吃个饭,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都可以。”别说马上要离职,就算是在职,温舒琳要吃离别饭,她也会无条件答应。
容砚与笑:“好,她知道会高兴。”
两人简单的寒暄结束,开始聊正事。
盛美只是离职前会折磨人,但正常流程是非常正规的,只是有点令严知希不解,她是自愿和到期离职,盛美方却仍要赔她2N+N,理由说的比较含糊,严知希暂时没看懂。
但她潦草算了下,有些惊讶。
她刚毕业就年入百万,但那都是熬夜拼命赚的钱,平白多得60多万,还是很开心的。
“谢谢老师。”她很自然的把这份补偿,当成容砚与为她争取来的结果:“您能来TUK,我很高兴。”
她垂眉,真诚地说:“尽管是以这种方式,但……我很高兴。”
TUK的初期方案抛锚都是容砚与一点一点带她磨出来的,两人熬了无数个夜,无数个没有加班费的深夜里,严知希畅想过TUK真正举办的时候,还有多么风光无限。
但她聪明,学习模仿能力强悍,同一件事教个两三次就得心应手且触类旁通,需要容砚与教学的地方就越来越少。
这么多年,从学校到盛美,都是如此。
TUK确实和她预想中的一样盛大,但她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因为容砚与不在吗?他没看见自己的成长和进步吗?
而容砚与听出她的意思,微微抿唇,尽量温柔而控制尺度。
“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很厉害,你迟早会不需要我。”
“小严,你现在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不必感到遗憾,你应该高兴的。”
这次对话,是近两年来,他们之间少有的平静温和。
严知希缓慢抬眼。
容砚与看着她的眼神,知道她想问什么,她还是在纠结那件事,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大一的废画稿,我很喜欢。”他道:“当真是师生情。”
艺术这种东西,技巧纯熟后情感难免克制,情感巅峰时技巧跟不上,所以绝大部分普通人都是那么低不成高不就的状态。
那时的严知希初出茅庐,高中也不是艺术生,但技术运用却非常顺滑不着痕迹,其中压抑的暴郁癫狂情感更是破纸而出。
非常强悍的天赋流,非常难得。
容砚与从大一就注意到她,所以几次三番加以引导,后来她果然报考自己门下。
她学习能力快,各种五花八门的技巧别人要五年学会领悟,她两年就能运用的炉火纯青。
只是可惜,她后来越来越克制自己的情感表达,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作画只有炫技。
“所以,你惋惜我没有把感情流延续下去吗。”严知希听后,沉思才道:“那个时候,我的病情最严重。”
容砚与知道她的病,所以他说:“你刚进来时我试图用高压逼出你大一的状态,发现各种方式都没用,后来你生病来家里住,我才知道那副画是为什么。”
从那以后,容砚与再也没逼过严知希。
“……”严知希缓缓道:“您觉得可惜吗?抱歉,我也暂时没办法重现。”
“没关系的,知希,我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很好,这就够了。”容砚与温和道:“上次芙蓉会,老师试探和逼你成长的方式不对,也请您能原谅老师。”
他其实都清楚。
她把容砚与和温舒琳当成特殊的存在,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成为别人永远的依靠。
严知希有些……难堪吧,也说不上,就是被老师看穿隐蔽心思后的窘迫,迫切的想转移话题。
但真相出口,一直压在严知希心中的沉闷心思,终于烟消云散。
她想通后,洒脱一笑:“那段时间,对您,对我自己的家庭,还有对组建家庭这些事,我的观念都很极端,所以会让老师困扰。”
“但您放心,”她稍微停顿一下,语气温和:“今年过年,我会回家。”
容砚与一愣。
听出她是什么意思后,有些刹那的惊讶。
“……和家人慢慢来,小严,不要逼自己。如果不适应,我和舒琳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继续跟我们过年,我和舒琳的家永远有你的房间。”
永远这词太美好了。
“不用。”这次严知希拒绝的斩钉截铁,但眼里略有有盈盈水光,像是在期待什么很美好的事:“我确实有自己的安排。”
容砚与能看出这段时间,她的状态非常好。
也隐约知道,两人是见一面就少一面的关系,所以今晚,叙旧的时间就长了点。
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问她今后的安排打算,和对家里人的态度,以及千叮万嘱说,有委屈了就来找自己和温老师。
严知希解开心结后,也颇有要把这几年受的委屈,都要一次性跟敬重的老师倒完的意思——这是她一厢情愿的理解,因为哪怕是倾诉负能量,她的表达也极为克制。
容砚与态度很温和,目光沉静的看着她。
夜色浓重昏沉,不知不觉,到了严知希要走的时候。她站起来,笑着说,抱一下吧,容老师。
她也察觉到离别的讯号。
一个冰释前嫌而坦坦荡荡的拥抱,确实能让人消减遗憾。
她其实还想和他走一段路,想祝他和温舒琳永远幸福,但是容砚与笑着说,你先走吧。
她总要先走的,属于她的人生,还未真正到来。
年轻人么,自然不会瞻前顾后。
严知希笑着告别后,就急匆匆跑去处理工作。
夜色弥漫,容砚与在昏沉月光窗前独坐良久,刚才笑的有多温和,此刻脸色就有多沉静冷淡。
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和妻子出国,其实两人的缘分,也就告一段落——
“好久不见啊,容教授。”
不远处山脚下繁灯璀璨生生不息,高楼木廊远没有那么明亮,就在容砚与踏门而出的瞬间,昏暗走廊门口突然燃起一抹刺眼猩红。
银白格子巴黎钉,很贵,在夜色中融合炙热火光,形成略奇异的反差。
容砚与看着火,随后将实现移在这位年纪轻轻而气势逼人的英俊总裁身上,有些意外,但没有多慌乱。
“小谢总。”他微笑道:“小严不日后就可离开盛美,家妻也很想念你。”
这句话让谢逢青笑出声。
“其实,今晚我不知道是你陪她谈判呢。”
谢逢青悠闲而不着痕迹的亮出手机屏幕,但有人用国外废弃空号给他发了张照片,正是刚才两人谈话时的偷拍。
很有技巧和水平,把两人拍的暧昧多情、难舍难分。
谢逢青冷眼,收过手机时,看见容砚与的脸色极为惨白。
懒得多说了,谢逢青临走之际,只留下一句:“演的过瘾了,就多回家陪陪老婆吧,容教授。”
夜色阴晴不定,略有风雪压枝头。
总部派来的精英团队效率极高,并且非常舍不得严知希做事一样,只肯让她指挥,干实事立刻有人接手。
这让严知希感到一丝意外。
盛美从来不是什么良心企业家,什么你要走了就让你清闲点留个好印象不可能的,不把你最后一点价值榨干是不甘心的。
所以严知希顶着巨大的压力,也要搞定伊恩那单,就是为今后离开谈筹码。
但今晚事情一遭连着一遭,又是离职由容砚与来谈,又是精英团队突然空降解决一切琐事,是不是都有点,太顺心如意了。
还有合同上那条2N+N的赔偿……容砚与真的有那个权利吗?
严知希缓慢思考今天桩桩件件。
但容砚与突然给她发来消息,那正是她大一的废画稿,同时还有她这些年的各种参赛获奖的名单。
这些东西,驱散她的疑惑,勾起很多学生时代的回忆,忍不住伤感些。
今天晚上其实挺冷的。
幸好下午谢逢青把自己抱去他的房间休息了,不然她忙活一下午,还没好全的感冒估计又要复发。
想着,手指就不由自主按到他的聊天框。
这两天他们腻歪在一起,都没怎么发消息,严知希其实也有点好奇,按理来说他还在TUK啊,怎么从睡醒到现在都没看见他去哪了。
想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哪。
怎么说呢-
在吗?
有点蠢,好生硬-
怎么到现在都没看见你,你在哪呀。
好像撒娇啊,不可以-
我没吃饭…
这个理由,她好像用过很多次了……
她在这边对着聊天框删删减减,纠结非常,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还没发出去的某一刻,她突然就惊觉了。
你在干嘛,严知希。
你只是想知道他去哪了,为什么这么多内心戏,要内耗这么久。
只是问他去哪,有必要想这么多吗?
还是说……严知希思维停滞了下,没深入。
但在身后目睹这一切发生的男人没什么表情,单手插兜,打字回复过去:【断断续续这么久,还以为你要给我发深情告白小作文呢。】
严知希一怔,正要打字回复,手机就被男人抽走。
“……谢逢青?”她抬头惊喜,几乎是瞬息站了起来。
谢逢青以为她要夺手机,举高了点,嗓音冷漠:“先听我说再玩手机。”
严知希……她忍不住沾染些笑意,很顺从地嗯了声。
因为她确实没准备抢手机啊。
只是看见思念中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很激动。
然后,谢逢青就开始分析TUK某些项目的利弊首端,这些东西她过两天弄清楚呈交给盛美,做好交接工作,就能走了。
按理来说,谈起公事,严知希应该是很集中精力的。
但今晚夜色朦胧,亭外雨雪交加,忽有细风吹来,清白的雪粒落在他淡蓝色枪驳领上,格外惹眼而不突兀。
“……交接后就可以正常启动程序…你在看什么,严知希。”
谢逢青看出她今晚有点心不在焉。
原以为多听听就能进入状态,没想到她越听越走神。
“谢逢青。”严知希嗓音很轻地喊他:“你今晚是不是不高兴。”
谢逢青……他皱眉,紧紧的抿唇,单手拿着文件的手抱臂,语气听不出喜怒:“没有。”
“有。”严知希收回看向远方的实现,与他直白对视,笑眯眯道:“为什么,因为我和容砚与见面了吗。”
“……”
他没说话。
严知希:“我不喜欢他,你别吃醋。”
这句话让原本想装死不回应的谢逢青非常惊讶的看她一眼,旋即,露出不可思议的笑:“你今晚是不是被60万赔偿砸晕了?”
“我吃醋,吃你和一个年过百半的老男人的醋?你真和他好上,我只会给他买意外老死双保险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
严知希被逗笑了,补偿数额的事,他果然知道。
“哪有年过百半啊,你好夸张,人家今年还不到三十五呢。”
她笑起来很鲜活漂亮,好似站不稳似的,纤瘦指骨扣上他的西装,然后才笑音浓重明显的说:“你还说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你助理非要告诉我的。”
“我助理?”
“李乐宜啊,不是?天天跟你身后和小丫鬟似的。”赶都赶不走。
严知希又笑:“人家也是佛美出来的,你别这样。”
谢逢青看她这样,心想有这么好笑吗?
而且笑的时候一直扒拉自己手臂干嘛,撒娇啊,还是笑两下就弱不经风的倒了?不至于吧……等等她今晚好像真的没吃晚饭。
她笑够了,手放下来,眼下才略严肃点地开口:“但其实我想说的是,谢逢青,你不开心的话,要和我说。”
“很多时候,可能主观,可能客观,我没有关心到你,这点我远没有你做的好,我感到抱歉。”
严知希拉他坐在亭边,看着远处灯火阑珊,她语气意外的平静。
谢逢青嘴唇微动,最后淡然吐露:“有什么必要。”
“合约夫妻而已,有一方做到位就行。”
严知希说:“是这个道理,所以之前,我一直在理所应道享受你的付出,直到最近,我觉得不行,哪怕是合约夫妻,也要双方尽量持平。”
“为什么?”
严知希……嗯,她卡壳了一下,小幅度转身,有些不太自然的抬眸目视前方,说:“就是,不喜欢让别人吃亏。”
这个回答是没什么问题。
但她这个反应,让谢逢青略怀疑的眯眼。
“是这样吗。”谢逢青慢条斯理地讥讽:“那很抱歉,你想在这方面持平,严家可以再破产一次。”
“……”
谢逢青见她表情,知道,再问的话,人又要开始面无表情的胡言乱语了。
所以他也准备放过她。
趁着天色还早,带她去吃点东西。
“你对我太好了,就,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严知希拉着他,温吞说出口。
错觉,什么错觉?
谢逢青心脏一跳。
这句话太令人浮想联翩了,谢逢青不动声色,将被她拉住的衣袖松开拉回来,颇有不把话说清楚,就不给她碰的意思。
“哪种。”
谢逢青垂眸看她,目光有些灼灼。
烫的严知希稍怔。
有点没想到,他的态度这样严肃。
已经在喉间打转的玩笑即将出口,又被她硬生生咽下。
迎着对面期待的眼神,严知希下意识错开,卡壳了下,老老实实地说:“……像我妈。”
第36章 京夜-
夜幕降临,万晟江风小雪齐落。
不知不觉,松临已经飘了好几次小雪了。
严知希原本预计TUK15天可以闭幕,没想到这次规模太盛,当地文旅明示可以补手续,盛美比她还着急的立刻的去延长几天。
她裹着薄风衣,坐在温暖小阁遥望窗外冰凉波澜的万晟江,眼神悠长而空荡荡。
刚从外面进来,纤瘦指骨冻的通红、微微发瑟。
男人这时进来,烤黑糖芋泥麻薯热奶茶装在红盅小圆胖碗里,严知希眼前一亮。
手指贴上去的时候,她人都有点轻颤。
“那是我喝的,美女。”
他落座时还在回复消息,懒懒散散地说,眼神其实没搭在她身上。
反倒严知希,认认真真看了他一会儿,“我知道,这是给我点的但你说这话是为了逗我其实还是希望我喝了暖胃,是吗。”
谢逢青撩她一眼。
这眼神没什么情绪,但严知希心满意足的看出答案,笑着奉承谢大少爷一句:“小谢总面冷心善。”
谢逢青哼笑一声,没搭话了。
不过多时,陆陆续续有菜肴端上。这家店以不对外公开的天价菜单出名,有段时间被消费者举报到12315狂上热搜,严知希也就略有耳闻。
等菜上来,严知希才知道为什么会被举报,精致又难吃,幸好自己不用付高昂的费用,不然也举报。
但不想辜负谢逢青好意,只能尝尝味,她心不在焉,吃两口就开始玩手机回复消息。
TUK结束,四面八方都是来祝贺她的信息,唯独有一条,严知希瞥见就直接点开。
严繁发来几张照片,是她自己的cosplay图,滤镜构图都很厉害,网感重到专业,一经发布绝对百万级点赞量。
严知希回个好看。
那边瞬间:【TUK结束了。】
【再不回来,你妈要把我念叨死了。】
“……”
严知希笑了声,打字给她。
【yan:所以你发自己照片的意义是?】
【小繁:不发照片你理我?】
嗯,妹妹真的很了解自己。
放在以往,严知希安慰几句严繁,或者单独把她待在自己身边几天,自己也不用处理家庭问题。
但和容砚与聊完,其实,严知希态度有微妙的变化。
所以,在严繁狂轰滥炸的时候,严知希轻轻打字,那边瞬间停止刷屏。
不可置信这次严知希这么好说话,严繁还以为这是她新的拖延手段呢。
【小繁:你亲口说的,别抵赖,如果12月中旬没到家,我就亲自去开车把你绑回来。】
严知希挑眉,【最近长高没?】
姐姐话题跳转的好莫名其妙,严繁还是乖乖回复:【183】
183啊,好吧,如果是之前176的妹还能试着和她动手,现在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啊。
但那边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回家守岁过年,你带那个男的回来吗?】
那个男的?
严知希抬眼看了下谢逢青,见他正在动作缓慢而优雅的进食,没怎么注意到自己这里。
……这么难吃还吃得下?她在心里吐槽了下,才回复严繁。
【yan:小朋友要礼貌一点,可以叫他小谢哥哥。】
【yan:不过看你这语气,你喜欢希望姐姐带他回来呢,还是不带?】
那边不说话了。
严知希逗完妹妹,嘴角噙着心满意足的笑,收手机抬眸,下意识想看眼谢逢青,然后直接和他对视上了。
谢逢青挑了下眉:“吃饱了?”
“嗯?”严知希说:“对。”
这么难吃当然饱了。
“那你去把钱付了吧,”谢逢青淡淡道:“13万。”
“……”严知希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13万啊。”谢逢青又说一遍:“怎么,严大小姐支付不起?”
怎么可能,她的现金流非常惊人,不是盛美那些死工资可以比拟的。
但这一桌子菜值这个价?
严知希深表怀疑:“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对食物方面,颇有建树。”
所以谢逢青说带她出来吃饭,她有带着期待和小小兴奋的,结果大失所望就算了,还要付钱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严知希更难过了。
谢逢青笑:“朋友开的店,支持一下。”
严知希听后,没忍住,吐槽了句:“黑心。”
随后起身,去结了账。
她对谢逢青那边的朋友不是很熟,只认识周明山和陈挚野,回来就问,是他们的店么?
还没等谢逢青回答,她又坐下吃了几口,完全是出于心疼浪费的钱。
“喻澈的,菜挺讲究,菜单和菜肴不对外公开是因为都属于高级保密级别,贵是因为挺养生。”
严知希惊讶了下。
突然就觉得眼前的菜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但因为她对喻澈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所以即便有点好奇,也不追问,沉默进食片刻,问他。
“就是,”她温吞问道:“我妹妹她嘛,没见过你,想——”
那边有人敲门,是许空,似乎有紧急工作事务需要谢逢青处理。谢逢青皱眉,递给她一个稍等的手势,随后立刻起身出去。
严知希咬了下筷子。
等人进来落座,严知希再接再厉的想问:“就是我……”
“小谢总,二小姐那边不同意,需要您现场通话。”
许空着急进来,这次连门都不敲了。
“……”严知希沉默了。
谢逢青皱眉,略不耐,这次出去后时间有点久。等回来时,看见满桌精致的菜肴,多多少少被吃了些。
这回严知希是真的饱了。
但也没心情问了。
“要不先走?”谢逢青笑着安抚她:“别急,今晚我回家,有什么想说的到家说。”
严知希有点恼火,但不是针对谢逢青,所以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谢逢青听出她兴致不高了,无奈道:“宝贝,今晚陪你吃饭,是计划之外。”
严知希皱眉更深了:“谢家又不给你实权,干嘛天天给你这么多活?”
她其实一直对谢家有种微妙的敌意。
这回仔仔细细看着谢逢青,才发现,今晚他态度散漫,或许是因为一直太忙也没休息好。
“你脾气不能太好。”她不满:“他们把你当什么了?”
……她在说什么。
谢逢青从听到第一句话,就微微睁眼。
直到最后一句,没忍住,胸膛都在震动。
“心疼我啊?”谢逢青满眼戏谑:“你以为你嫁进来的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谢家,哪怕死了都要为家族燃烧自己呢。”
他爸妈死的那段时间,谢家刚把重心从北美转移到国内,但因为在外作风太暴力,触碰到官方的某条底线。
因为他母亲的身份特殊又为国牺牲,官方只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面谢家与之周旋时,不惜利用陈楚辛的死人身份。
同年,陈楚辛唯一的孩子也被当作筹码,终于让一位老将军松口。谢家自此在国内畅通无阻。
所以谢逢青自小就清楚,在谢家,争名夺利是终身进行时,而且是一条充满血腥暴力无法回头的道路。
而这点小事,她竟然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么?
谢逢青笑的不行:“宝贝,就算你老公被废了也要做事呢,你还让老公天天陪你参加TUK,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愧疚涌上心头,觉得很对不起我啊?”
“……”严知希撇过脸:“我错了。”
她是真不知道谢逢青这么忙。
谢逢青倒不是想让她愧疚,看了眼时间,随意搭过她的肩膀,勾着她往外走,笑眯眯着说:“老公跟你开玩笑呢。”
“和谢家那群老东西斗有意思着,我都舍不得离开。”
“晚点真回家,别到时候我回来,你就睡了啊。”
严知希被他勾着肩膀走,其实略有不适应,加快了步伐才渐渐跟上他的节奏。
不过她已经没什么兴致了,她说:“不想说了。”
“不是,什么意思啊?你想要什么,本少爷还能弄不来?”
“你还是先想办法复位吧太子爷。”
“……啧。”男人无语地笑了声,揽她下木楼时,低头咬耳跟她说了什么,惹得严知希有些脸热,不满地锤了下他。
谢逢青假装吃痛,装模作样的说老婆你打的我好痛啊,严知希推搡了下他,但谢逢青揽她揽的更紧,笑的浑不在意,就是不松手。
严知希无奈地由他去了。
只是有点忧愁的想,谢逢青太忙,还是今后再找时间,看能不能带他回去吃饭吧。
几天后,谢逢青去金坞,严知希也在松临盛美完成最后的交接工作,岑锒亲自送她离开。
严家现在的房子买在九烷路,也是富人居住的地儿,就是不比从前的顶级豪宅。
她回来后,全家人都很高兴,特别是孙凌秋,这几天都围着她转,家里的饭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辞职了,不比以前回家也天天视频会议办公,这次前所未有的懒散,就没有十点前起来过。
连严繁都看不下去,把她拉起来陪自己拍照。
“你姐好不容易放个长假。”严知希打着哈欠,睡衣裹着她纤瘦身形,晃晃荡荡地举相机聚焦妹妹:“你就看不得你姐偷懒。”
随手给她咔嚓咔嚓几张就扔了相机,严繁姿势都没摆完呢,眼看十几万的相机要落地一个闪现去接住,不满话刚要出口,就看见姐姐随手几张怎么都他吗拍的这么完美又牛逼的?
“你睡了就不吃早饭,所以不许睡。”严繁说:“姐你拍照好牛逼,不愧是学艺术的。”
千篇一律的夸奖,严知希听后没有任何起伏,大清早咬着油饼,慢吞吞地打量妹妹。
两人身形都如出一辙的非常纤瘦高挑。严知希是因为不爱吃饭,严繁是身高够了加基因自带。
严知希说:“要不寒假送你去当模特吧。”
严繁擦拭相机没抬头:“不。”
“我在这边有认识的资源,顶级的。”
“我不。”
严知希自顾自道:“就是当模特要满世界飞,爸妈可能会担心。”
严繁有点不耐烦了:“听不懂话?”
啊,生气了呢。
严知希看她一眼,淡淡道:“姐姐想看。”
“……”严繁把相机扔到床上,“随你。”
严知希微笑道:“那晚上陪姐姐去逛街?”
严繁把自己房门关了,声响挺大,但还是传来冷淡一声,随便你。
严知希轻笑。
这些天一直在陪严繁,感觉她人都活泼不少。
而且她很难不承认,逗小朋友真的很有意思。
怪不得谢逢青那么乐此不疲。
她回来有些时日了,一直没和谢逢青说,那边估计也忙,所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她事后深思熟虑过,谢逢青和她的关系特殊,更类似上下属——只有严恪洲知道内情,孙凌秋和严繁不知道。
如果真的带回来,就会出现比较尴尬的一幕,比如严恪洲和严知希把他当老板招待,孙凌秋和严繁把他当女婿使唤?
而且严知希也难以揣测谢逢青的态度,怕他大少爷脾气收不住,就什么都没说。
等晚上,严繁陪她逛街。忽然扫到她手机屏幕,皱着眉开口问:“谁啊,你发这么多,他都不回复你。”
想着想着,竟然意外点开和谢逢青的聊天框了。
“有吗。”严知希收了手机:“可能在忙。”
这些天她都有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谢逢青,他那边看情况回,而且比较冷淡。
今天也是因为全天都陪着严繁,导致她也忘记给他随便发点东西了。
但严繁不好糊弄,眯着眼问:“你不说吗?是他?对不对?”
严知希淡淡看她一眼,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她的,嗯了声。
严繁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
“你们的相处……你们,”她脸色很阴:“他这么高冷?”
严知希觉得妹妹情绪不大好,“不要误会,他只是微信上这样,实际上对我挺好的。”
对我挺好的?
这句话简直是年度恋爱脑金句!
怪不得妈妈千叮万嘱让她把男朋友带回来看看,估计就是为了防止姐姐识人不清遇到这种货色?
严繁压根不信,她拉着姐不让她走,让她把话说清楚:“微信和现实还能切换两种人格支配身体吗?微信回个消息都对你这么冷漠了,现实能对你多好?”
严知希:“啊?”
严繁:“妈妈说你联姻吃了很多苦,我每次问你,你也说自己很OK,这个男的是不是经常对你甩脸色?”
严知希:“真的没有。”
严繁忍了下,说:“严知希,如果我们的优质生活需要靠你的幸福来换,我宁愿当中产。”
严知希:“……有病吧你,你以为中产很好当?顶级中产天花板年资产这个数,蠢货。”
她这种从没吃过一点苦的真是大言不惭,估计还觉得当中产是吃苦了,实际上真正的苦她想象都想不出来。
严繁被骂了,果断道歉:“对不起,但是你还给我一个交代。”
“……”严知希头都大了:“你想让我怎么样?”
“给他打电话,我要听听你们平时交流是什么状态。”
与此同时,今夜回家的谢逢青刚踏进房门,就察觉到,房子里空无一人。
他心想,严知希现在又没工作,大半夜出去玩吗,也不和自己说一声。
正准备问问她呢,下一秒,她就打来电话。
谢逢青挑眉,接过电话。
他刻意没先开口,而那边也有种诡异的沉默。
两人起码维持了这种静默有三十多秒——
那边才有点尴尬窒默地呵呵两声,喊了句:“老公呀。”
“没想到你还真接呀,哈哈。”
谢逢青:?
第37章 京夜
“……”
那边不说话,顶着身旁侵略性十足的目光,严知希只好又喊了句:“逢青?”
那边终于有了点动静,很是随意的滚动一句,嗯。
……
这么冷淡?
以前自己叫他老公他反应都还挺大的啊。
眼看严繁眉眼戾气愈重,那边才表现出一副刚忙完的样子,眼下才含着笑意,语气同样轻柔的传来。
“宝贝,今天怎么都没给老公发消息?”
慵懒随性,但不难听出慢慢的纵容和眷恋,俨然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才有的感觉。
严知希轻轻舒口气。
谢逢青喜欢看别人给他发消息,但他自己不爱回。
严知希之前就摸清楚了他这点,所以他回不回消息都随缘,不是很在乎,
前几天发的多,因为她不上班在家很闲,今天回来就没顾得上。
刚好遇到这个话题,严知希半回答半解释给妹听:“忙点画展的事,伊恩知道我离开盛美,希望我能以私馆和他合作。
严知希的语气是很平静的,听不出端倪,就是客客气气中带一点亲近,严知希对她也是这样说话。
但严繁还是忍不住皱眉,很是不爽的咬牙低骂了句,心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夫更加厌恶。
严知希很少对除自己以外的人态度这么好,赵易安都没这个待遇。
妈妈不是说他们两联姻吗,为什么严知希对他态度这么好?
严知希在打电话,没注意,严繁已经脸色很难看了,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谢逢青听到后也沉默了下。
倒不是对她语气问题:“是不是盛美的流程没办完?你随身带的MAC屏幕太小,累了就去用我书房的电脑。”
严知希听这话愣了下。
自己没告诉他已经走了,他估计还以为自己在家。
可以解释的,但严繁在旁边呢,她不想解释那么多,所以只是微顿,反应过来后立刻道:“好的,我正觉得有点疲惫,谢谢你。”
谢逢青又问:“要不要我把许空派过去?”
去了不就知道她不在松临的平层了?
严知希说:“不用,你最近工作也繁忙,跟着你才算物尽其用。”
谢逢青没说话,在那边笑了声。
严知希莫名觉得有点冷淡。
“老婆,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没有啊。
但她思考了下,“最近辛苦了,等你忙完这一阵,我陪你去见见爷爷。对了,我让许空给你每天安排了小甜品,你记得吃。”
谢逢青:“好的,谢谢。”
谢逢青这声谢谢阴阳怪气的,但严知希没计较,自以为和他这场对话天衣无缝,很是满意的挂了电话——“小繁,你怎么了?”
严繁看着她,认真的说:“你结婚了,我很难接受。”
她今晚才真正的有姐姐嫁人了的实感。
与此同时,空无一人的松临平层气氛冷清,没开灯,高楼大厦灯光点璨,明暗交错蔓延,谢逢青独坐沙发,气笑了。
严知希的心理素质也是非同一般,要不是自己今天就坐在家里,清楚这破房子压根没人,听着她毫无波澜一本正经扯谎同时还能冒出两句甜言蜜语。
自己还是对她太纵容了,再这样下去,以后老婆出轨都他妈抓不到现行。
……
…
中午,今天天气很冷,严家都开着地暖和中空,家里非常暖和,严繁踩着木地板就下来吃饭了。
孙凌秋本想训斥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没规矩,但中途严知希捏了捏妹的手臂,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太瘦了。
这句话从来都是别人对严知希说,严知希也很难想象,自己还有对别人说这话的机会。
孙凌秋也被转移注意力,看着自己这两个女儿,无奈的摇头:“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小姑娘家就为了漂亮天天节食,瘦成这样好看吗?”
严知希觉得自己应该不算减肥,严繁倒是为了出cos贴合角色所以经常轻断食,这点严知希比较不赞同。
但眼下还是笑着帮妹妹说话:“妈妈,她无福消遣您的雪碧话梅小排,都给我好了。”
严知希围着孙凌秋的手,说:“小繁年轻呢,正是对美有高要求的时候。”
孙凌秋自然很高兴严知希的亲近,见她这般黏自己,对严繁的不满也消散些。
“你上大学那年纪也没有这么极端,”孙凌秋说:“你就是溺爱你妹妹。”
严繁在身后伸懒腰,“虽然经常有人说严知希对我很好,但其实我从没感觉到。”
孙凌秋听见了,立刻高声道:“你还顶嘴!”
在厨房忙碌的严恪洲笑眯眯打圆场:“老婆,孩子们是凶不住的。”
自从严家出事后,他们就很长一段时间没请过家政。
孙凌秋婚前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不算大富大贵,但家里人都纵着她,因为相貌好,家里人自小就说以后嫁个有钱老公,一辈子不必操劳家务。
嫁给严恪洲,也确确实实没让她做的任何事,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都是严恪洲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她。
这样的日子是她认知中最完美的生活,所以这些天也一直希望严知希能把谢逢青带回来,让自己看看女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也可以传授女儿,与丈夫的相处之道。
严知希叹息,当真有些无奈:“你当全天下的男人,都和爸爸一样么?你还是他唯一的初恋,等你六七年才娶到手。”
他们的爱情故事被严恪洲反复的讲,两个女儿都听出茧子了。
“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孙凌秋伤心道:“好了,知道你不愿意带他回来,严家现在不比以前,他到底是高门大户中的谢家人,要是我们没做到位,难免给你丢脸。”
听完这话,严知希皱眉,“妈妈,你说什么呢。”
不带谢逢青回来自然是有她的考量,但孙凌秋这话简直让严知希怀疑了,不带他回来有这么严重吗?
严恪洲这时也做好饭了,系着围裙端出热气腾腾锅气重的菜来,微笑道:“知希,要理解妈妈,看见你们都幸福,她才安心。”
“……”
严知希忍了忍,挤出点笑容:“OK,但你们要给我点时间。”
孙凌秋眼前一亮:“你这么说……”
“妈。”严知希不耐打断:“我说了,给我点时间,我会搞定一切。”
虽然态度不好,但总归答应了。孙凌秋温和道:“好的。那先吃饭吧?”
严知希起身,含严繁快点过来,要吃饭了。
一家人难得齐聚一堂吃一顿饭,以往,要么今天严知希出差加班不回家,要么严恪洲应酬酒局推不动,亦或者严繁也要去参加她的各种聚会派对漫展活动。
但今天,家里满满当当的坐着,桌上冒着热气,身边的人也热气腾腾的,孙凌秋特别的高兴。
严恪洲刚做完饭,油烟味闻饱了,暂时没胃口,就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吃,不停的在给老婆布菜。
期间一直在聊天,孙凌秋发起,两姐妹应答,严恪洲偶尔帮他们圆话不落地,倒也和谐。
严繁很早就吃饱了,按照往常她吃完就走,今天却破天荒的一直留着陪大家聊天。
严知希狐疑地看她一眼。
严繁直视回去,突兀笑起来,低声说:“你也走不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严恪洲就道:“宝贝,25岁生日快乐。”
随后灯灭,高层落地窗的自动窗帘也迅速闭和,整座房子陷入黑暗,孙凌秋推着燃起猩红星光的蛋糕小车出来,蓝牙音响放着悠扬的背景音。
严知希愣住了。
严繁笑眯眯的勾着姐的肩膀,“恭喜,得到爸妈亲自策划惊喜一份。”
孙凌秋见她愣着,赶忙催促:“快许愿啊。”
许愿吗,严知希心情复杂,但看着爸妈满含期待和迫切的眼神,她还是皱着眉闭眼许愿,双手合十无比虔诚。
但在许愿的这几秒里,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她已经好多年没过过生日了。
而且今天也不是她生日。
“下周我要出差,你妈妈她怕人又凑不齐,赶忙让小繁去订了蛋糕,提前过个生日,起码我们一家人都在。”严恪洲温和的解释。
严知希……她笑了下:“真是的,还让你们这样为我大费周章。”
她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触动了下。
“什么话。”孙凌秋似乎也想到什么,眼眶有点红:“以前没时间陪你过生日,总想着以后补吧,下次补。但等着等着,你就变成个不爱过生日的小女孩。”
事后,她特意发了张朋友圈,昏暗照片中有火光明亮的蛋糕在布局中间,构图精巧专业,氛围温暖。
看到这条朋友圈时,谢逢青刚下班,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休息着,等许空完成收尾,就能回家——
但有人存心不让他早点下班啊,谢逢青很是无语的听着缓步走来的高跟鞋声,这道声的节奏韵律再赶八百年他都忘不了。
仰着头,闭着眼,他浑然未觉似的出声:“未经通报擅闯CEO办公室,不想在谢氏待了?”
那边的女人很给面子的笑出声,银铃似的清脆,好听极了。
“我们小谢总常年不回家,我只能来公司逮你。”她自顾自落座,声音柔顺:“亲爱的小少爷,你是把公司当家了吗?”
谢逢青终于坐正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亲小姑:“哪个废太子敢独占东宫。”
谢徽柔笑出声,为他的地狱笑话买单。
“怎么能在小姑姑面前说这话呢?”谢徽柔笑着埋冤他一句:“家宴即开,到时候,可要让你爷爷好好说说你。没大没小。”
谢徽柔长得不止是漂亮,说话柔情似水,温柔的要命,每个字都含着腔调,漂漂亮亮又柔顺,叫人移不开眼也舍不得走。
年纪上来了,又刚生育完,却还是这般风情万种,确实非凡俗,顶级天赋者。
谢逢青小时候就好看,是属于粉雕玉琢的软乎可爱,越长大越凌厉,初高中那会儿不像谢厉霆不像陈楚辛,偏生和谢徽柔像了个十成十。
但那时候吧,谁说这话,谢逢青都特别不给面子,要么一直讽刺开骂,要么记在心里,下次能给人吃个教训。
原因无他,他不喜欢谢徽柔。
就像今天,分明是有要紧事要说,不然不会来,但还是我要扯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和他寒暄,维系那点子可笑的亲情。
谢逢青脸色冷淡下来,愈发明显,那边喋喋不休的美人终于稍微收敛。
“刚也说了,家宴召开在即。”谢徽柔微怔,笑眯眯开口:“要把小严带来哦。”
谢逢青就知道,她来就没什么好事。
这会儿他还在刷手机呢,巧得很,就是这种时候看到严知希发了条朋友圈,蛋糕?哦,爸妈给她过生日。
“不必吧,过年回来了不就行了。”
“不行呢。”
“不行?”谢逢青挑眉笑了声:“是老爷子不行呢,还是你不行?”
“我不行。”谢徽柔坦坦荡荡:“我对她很好奇。”
谢逢青无语的差点翻白眼。
你哪位啊差点问出口,谢徽柔就缓慢道:“我知道你什么心思,纸包不住火,哪天老爷子查出你和严氏那些交易,我不觉得你能善终。”
这词用的有点太大了吧?怎么着,要把我干掉啊。
谢逢青吊儿郎当的胡思乱想,懒洋洋道:“不行就是不行呢。”
严知希在那边开开心心过生日,他不想把她卷入这些无聊的权利纷争。
谢徽柔轻轻蹙起好看的眉。
这个侄子属于软硬不吃的那种难搞货色,非特殊手段还真不是能轻易威胁得到他,谢徽柔脸色阴沉了一秒,很快就恢复过来。
“上次她送我的画,我很喜欢,也想和她聊聊这方面的——”谢徽柔话锋一转:“她不是温舒琳的学生么?到时候一起约出来聚聚吧。”
“……”谢逢青面无表情:“谢徽柔,你威胁我?”
“怎么会呢?你看,又叫姑姑的名字,你这孩子。”
温舒琳和谢徽柔是密友,私交甚密。
谢逢青很清楚严知希对温舒琳的依赖,但是没有任何自乱阵脚,反而还有点嘲讽地意思:“别白费心思,我一句话的事,你可以期待下她会选择我,还是你的挚交好友。”
谢徽柔微微皱眉。
但很快,谢逢青就笑了声:“不过呢,你也提醒我了。”
“本来懒得和你们周旋的,但这次我有感兴趣了。她来不来另说,我会亲自赴宴的。”
谢逢青笑眯眯地给严知希朋友圈点了个赞,“哦,对了,今天是我老婆生日,麻烦你给她发句祝福,可以吧?”
……
…
严知希突然收到一个空白名的私聊祝福,点进微信看了半天,这才突然发现朋友圈点赞怎么爆满了。
她心道不好,点去一看,果然忘记拉分组了,这些年的新老同学和各种部门同事都惊讶的送上祝福点赞留言,毕竟她几百年不发朋友圈——
而且,严知希查看点赞列表时,发现最早点赞的人是谢逢青。
她差点眼前一黑。
她来的照片构图很大,而且特意把严繁来进去,是想当作留给自己的纪念。
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回家了,而且没告诉谢逢青。
严知希现在纠结死了,又切回聊天界面,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心。
那个明白号给自己发祝福消息,也不是不行,但一副长辈口吻,还问她后两天有没有时间吃饭,有家宴。
不是,他们认识吗?
严知希气不打一出来,冷淡打字回复过去:【不好意思要陪家人守岁。谢谢您的祝福。】
…
在那边说完“只要严知希松口我就立刻带她来赴宴哦”的谢逢青看到这个回答,笑的不行。
给严知希通了电话过去,含着笑,没看面色铁青的小姑姑,漫不经心地送客赶人:“请吧,二小姐。”
第38章 京夜-
严知希没接电话,她在那边修改分组,把同学同事们屏蔽了,谢逢青在同学那一栏,理所应当被拒之门外。
等谢逢青反应过来,她朋友圈已经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痕迹,此刻她发来消息。
【yan:?】
【Tks:?】
【yan:有什么事非要打电话,微信说吧。】
不是对谢徽柔冷淡啊,看来是现在的严大小姐心情不好,对谁都比较冷淡。
谢逢青以为她心情不好,他面无表情地想着,朋友圈给他看了又怎样?至于?
【Tks:没事不能打?】
【yan:可以,但我现在不方便。】
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中……”半天,谢逢青冷眼相待,才突然弹出了个语音。
谢逢青也直接挂了。
严知希那边发个问号表达疑惑,也不给谢逢青解释的时间,干脆弹了视频过来。
谢逢青没想到她还会再打,手下意识点了摁键,那边立刻传来清晰的画面。
“在陪严繁逛午夜场,听得清吗。”那边敲敲屏幕,凑近摄像头,特别紧致的一张冷脸贴上来,清冷气息破屏而出。
谢逢青……他服了:“午夜场?”
“她们小女孩二次元的东西,没有21禁,我只是来喝酒。”
严知希老老实实地说:“而且我很困了,其实,所以态度不太好,刚才发消息的那个是不是你那边的人?抱歉。”
这番半报备半解释的话无意间抚平了即将炸毛的大少爷。
当然,严知希不知道,还继续道:“你们家宴我还是去吧,你从回国就在念叨,说实话我都有点期待了。哦对,你会去吧?”
暗灯彩爆球光射线不断,周遭气氛喧闹欢腾,欢呼热浪一浪搞过一浪,看她环境,谢逢青其实有点不舒服。
所以他语气也没掩饰,冷厉道:“当然,我不去的话,你自己敢去?”
“啊?”严知希笑:“说不准。你刚回国那段时间我肯定是不敢的,但是呢,现在,你要批准,说不定我也敢。”
刚开始她也听信了众说纷纭,觉得谢逢青彻底凉了,太子一废以后就老老实实当个玩世不恭灯火酒绿的富二代吧,那个时候严知希还有点隐隐的嫌弃。
但是这些时日,谢逢青一个废太子比她盛美国际的CD还忙,她只要松临金坞两地跑,谢逢青有时候上午在香港下午到金坞,晚上竟然还能回到松临的家里健身洗澡换衣服后,问她,吃不吃饭?
这种高能量高精力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严知希察觉到这点后,对他的态度也慢慢发生变化。
如果说一开始只把他人傻钱多的富二代联姻一下来挽救颓势,现在她就觉得,谢逢青当真是她见过这么多顶级豪门二代中,为数不多有真本事的人。
无论眼界认知都很成熟长远,几次雷霆手段都非常精准纠了自己的错,上次芙蓉会和这次TUK,都是强有力的证明。
严知希向来对有真本事的人充满敬仰,虽然吧谢逢青这人谈吐有时候没啥素质,但严知希对此非常宽容。
如果他默许自己独自去谢家,某种程度上,是给自己放权,默许她的一切行为都是谢逢青的意思。
那也太好玩了吧!
严知希语气实在太跃跃欲试,熬夜的困倦都要消散些,惹得谢逢青在那边轻笑。
“在TUK能给你撑腰,是因为那都是我的平辈。在场有几位和我家世相当的公子哥,不出面制止,只是给我面子而已。”
谢逢青慢悠悠道:“去了谢家,都是我叔叔伯伯辈份的人,还能威风到哪去?”
严知希听了,失望的啊了声:“真的吗?啊,怪不得你不想去,那我也不去了。”
一直都听说谢家规矩繁多,还以为跟着谢逢青能有些特权呢。
好吧,毕竟他亲爹亲妈都去了,还是不能对他抱有太高的期待——
或许是严知希失望的太过明显,谢逢青淡淡挑眉,道:“所以,既然没有不开心,严大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朋友圈要屏蔽我?”
他觉得严知希可能有顾虑,所以很是平淡地说:“今天是你生日吗,告诉我也没关系。”
严知希没听懂他什么意思:“怎么就没关系?”
“反正我也不会给你过。”时间赶不急,而且生日而已,不算什么重要大事,所以告诉他也不会怎么样啊。
出乎意料的答案,但从谢逢青这里说出来就特别符合情理,严知希忍不住笑道:“是的,但是你还是有机会的。”
她简单解释了两句为什么今天过,“其实,如果你想让我参加家宴的话,那正好可以给我过生日。”
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了,她也不怕被谢逢青那张淬毒嘲讽似的,还提上要求了。
“不要太大张旗鼓奢华浪费,买个小蛋糕就好,不要奶油蛋糕、水果蛋糕、巧克力椰蓉蛋糕——好吧其实我不喜欢吃蛋糕。”严知希说:“你会给我过生日吗?”
那一刻,严知希其实是希望听到嘲讽的。
“会。”谢逢青意简言赅:“照片,拍的很好看。”
无论是布局彩光色调协调性都拉满,而且一眼就能让人看出那是她的东西,带有她个人的强烈感情色彩。
严知希在盛美这么久,策划了无数大小展会,谢逢青却极少看到她自己的作品,几次指导也从不泄露个人情感。
这次,窥见其中,让谢逢青觉得,当年盛美让她半工半读也要强行录进来,是有原因的。
“华菁油画系专业第一的含金量,名不虚传。”
“……”
猝不及防的夸奖,让严知希微微顿住。
“所以可以解开对我的屏蔽吗?”他说:“尽管严大校花对我防备重重冷漠而无情,但我对您的艺术类作品,向来充满好奇和尊敬。”
灯光略暗,严知希一下分不清楚,他最后那几句话,是嘲讽呢——
还是真心实意的有点委屈-
在**实姐妹俩一直是比较融洽的——就是表面上不太能看出来,但严恪洲知道,自己的女儿对严繁只是说话难听,实际偏宠到溺爱的程度。
这些日子陪严繁逛漫展集邮买谷子周边,她一个常年做办公室的人天天步数三万加,花钱更是夸张到懒得转账,让严繁直接拿她主卡去刷。
用严知希的话来说,就是妹妹把这场漫展买下来,她的现金流都不会有丝毫波澜。
小女孩喜欢看点动画片而已,买的东西还没有她大学随手两个包贵。
所以说严繁是真的特别喜欢跟她姐出去。
这几天把严知希累的够呛。
今天在家,严恪洲好不容易看见姐妹俩都在家。
早餐是中式的豆浆包子油条稀饭,严恪洲正在看财经报道呢,看见女儿刚睡醒下楼,穿着白色V领收腰上衣和短热裤,神色倦懒淡漠,黑长直都能轻柔勾勒出她纤骨清怜。
瘦的伶仃,一阵风都能给她吹跑。
严恪洲原本准备笑着跟女儿打招呼,多看两眼,表情就有点严肃了。
“前些天你穿的宽松,我都没发现,”严恪洲端了稀饭到她面前:“小繁天天拉你出去,运动量大,漫展时间不定,你肯定也没好好吃饭。”
都瘦成什么样了。
做父亲的是真心疼。
甚至有点迁怒严繁的意思:“你太惯着小繁了,她到现在都对金钱没什么概念。”
这两个女儿各方面都天差地别,严恪洲无疑是对严知希更高要求,但和孙凌秋那种双层要求不同。
他对严知希要求更高,对她情绪与内心成长方面就会有更多关注,不希望她有委屈的心态。
哪有姐姐在外面拼命赚钱累死累活,妹妹坐享其成还不尊重姐姐的道理?
看着父亲有些不满,严知希咬了口刚炸出来,触手还滚烫的油条。
“还在上学,对她别太苛刻。”严知希淡淡道:“等她明年毕业,进严氏,到时候我会切断家里的经济来源。”
现在么,没必要提前吃不用吃的苦,有爸爸和姐姐在,她就还能做挥金如土的严二小姐。
正好聊起这茬,严恪洲则收敛情绪,放下财经报道,认真的问女儿:“别人都说你离职盛美后要去私馆,在爸爸面前就说实话吧,是不是想来严氏?”
严知希沉默了下,没说话。
“你和……和小谢总的婚姻,明年就要结束了,爸爸这边的情况你清楚,顶破天也就是我们预计的那个情况——当初你和妈妈赌气,说再也不进严氏……”
严恪洲温和道:“时隔三年,她也很后悔。”
严知希撇过脸,细嚼慢咽似的不想说话。
“你是我的女儿,不管你当初说什么气话,严家的一切最后都是要落在你手里的,这点毋庸置疑,所以知希,回来吧。”严恪洲笑道:“爸爸需要你。”
“……”严知希叹息一声,知道逃不过这个话题:“妈妈会焦虑。”
她的能力太强,孙凌秋会被刺激到,然后又是无止息的服从性测试,来确保严知希不会对她对严繁产生威胁。
说到底,严知希是她女儿不假,但她整颗心都放在了严繁身上,生怕严繁收到丝毫委屈,甚至不惜算计才刚上大学的大女儿,也要保证严繁的人生顺遂。
“严家有一半是妈妈的心血,我不想做那么绝。等明年,严繁进入公司,我再进去辅佐她。”
严恪洲……他叹息一声:“就是委屈你了。”
严知希是严恪洲和孙凌秋婚生的女儿,但后来几生变故……孙凌秋在婚姻期间,又怀了严繁——不是严恪洲的孩子。
这件事,是严家严防死守的秘密,连严知希都是在十九岁才得知这个惊天丑闻,为此,她对这个畸形到恶心的家感到绝望,几次三番想彻底和严家划清关系。
但向来成熟稳重的父亲在这件事上流露出的难堪无力,优雅温和母亲的歇斯底里和冷血疯狂,以及不明所以无比依赖她的妹妹——
“你和小谢总成婚,外界说的有多难听,我都知道。无论如何,这都是爸爸对不起你,没给你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严恪洲说了很多,主要是准备在今年底把股份股权和资产什么都再划分一下,起码要让严知希在公司有绝对话语权。
“就当爸爸送你的新婚礼物。”
严恪洲苦笑,自己如珍如宝唯一的孩子结婚,连场婚礼都没有。还是自己无能。
严知希……她没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下来,落下一句,会好起来的,都会过去的。
随后,父女俩正常进食,不过多时,就相继离开,留下主厅一片寂静。
等人都走完了,主厅无墙书房的人神色落魄,听完这番对话后,她只觉得自己拼命努力维系想弥补的母女情就是笑话。
只要有人知道真相,就一定会有别的心思,对待严繁,就一定不如亲妹妹那样真正的亲密无间-
晚上,严繁赖在她房间不走,非要和姐姐睡一张床上,看她给自己拍的图。
严知希嫌她太粘人,把相机和手机扔给她:“你看你做的好事,有人在我微博下面磕骨科。”
严繁扫了一眼,难得的,笑了下。
“又怎样。”严繁说:“写的挺好的。”
严知希翻了白眼,起身准备下楼,严繁问她去哪,严知希说准备个沙拉。
严繁说自己饿了,能不能让严知希给她煮面吃,严知希听后顿了下。
她挑眉,有些惊讶的看着妹。
严知希做饭吧,和她的艺术天分一样,充满着个人情感和灵光一现,画画灵光一现成就经典,做饭灵光一现,就,几乎车祸现场。
但是呢,可能是百步之内必有解药,严知希做饭难吃的无人敢进的程度时,对食物毫无要求的妹妹,竟然还挺喜欢吃姐姐做的东西。
所以,严知希多问了句:“真想吃?”
严繁郑重的点头。
严知希没多话,直接下去了。
妹妹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有什么推脱的?说实话,严知希自己挺喜欢做饭的,就是没人爱吃…好吧连她自己都不吃。
她不甚明显的高兴,在厨房忙前忙后时,没注意到身后女人正目光冷漠的看着她。
“这么晚了,你还在折腾什么。”
孙凌秋出声,言辞冷淡。
严知希微怔,听出是母亲的声音后没回头,笑着说:“有点饿了,煮碗面。您怎么还没休息,爸爸呢。”
“来厨房是饿了么?这里还有草莓蛋糕,您要补充下么?”
她心情是很好的,因此,还想拿着蛋糕献给母亲。
“这么久不回家,连我的习惯都不清楚了么。”孙凌秋倨傲道:“我晚上从不进食,你不明白么。”
这句话,让严知希背影微顿,甚甚转身看向孙凌秋。
“妈?”严知希皱眉喊了声。
这声,其实就是在问她怎么了。
如果孙凌秋能坦诚一点,把自己心里的焦虑说出来,严知希未尝不可会安慰她。
但此刻浑身是刺的孙凌秋俨然不是这样的想法。
“夜深了,你这样像什么话。”孙凌秋皱着眉,其实无论严知希此刻干什么,她都会知道理由批评严知希:“哪个世家小姐像你这般没规矩。”
孙凌秋是大家族出来的,常年严格控制饮食,在除饭点外的时间,更是严禁加餐,没吃到就是没吃到,严家没有人有例外——吗?
严知希笑了下。
“妈,现在还要给我立规矩吗,我都二十五了。”
她笑容浅淡几分,面对母亲如此明显的夹枪带棒,严知希询问几次,眼下坦然无畏地直视孙凌秋的眼:“没必要吧?守不守规矩,对我来说,只看态度。”
孙凌秋立刻厉声:“你是我的孩子!我难不成还要看你脸色?!我还要求着你听话吗?!”
严知希的话触碰到孙凌秋焦灼的本质,她的女儿早就羽翼渐丰,听不听她的话,全凭母女情分。
看着母亲突然歇斯底里,严知希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她永远不知道母亲的爆发点是因为什么。
所以要担惊受怕的对待她。
严知希抗拒的也压根不是严家规矩多。
而是孙凌秋面对自己时,总是试图通过各种打压贬低自己的方式,来满足控制欲和彰显绝对地位。
在自己面前,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母亲,但面对严繁,她从不会这么疯狂,永远都是苦口婆心的妈妈。就这么简单的区分,困扰了严知希将近二十年。
“如果是严繁晚上饿了想吃东西,你只会心疼的想她那么瘦,确实应该多吃点。为什么我永远在抗拒你,因为你的规矩永远只会针对我。”
严知希直视着孙凌秋,这些天她们都在极力粉饰太平,但今天晚上母亲毫无征兆的怒火,让严知希感到溺水般的窒息恐怖。就好像,无论怎么努力,她们都永远不会有正常的母女关系。
“妈,这些年来,我一直希望你能一碗水端平,甚至不惜迁怒小繁,怨恨父亲,将对你的期盼寄托在诸多与你相似的女性长辈上。”她轻轻说:“但我现在觉得,都是我的可笑幻想。”
她过的最苦的那段日子,温舒琳就是她对母亲的幻想投射,但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责任为别人的幻想负责。
“你干什么,你去哪,给我站住!”
孙凌秋其实不想如何,她今晚只是想教训严知希,很多埋冤还未出口,就发现严知希竟然想走!
这一刻孙凌秋无疑是有点慌乱的,她今晚敢来兴师问罪,无非是觉得这段时间,她们之间还算融洽。
但她不知道的是,哪怕是这段融洽的日子,也让严知希维系的很辛苦。
“严繁永远是我妹妹,我会扶持到她可以独当一面。”严知希冷硬的抚去孙凌秋的手:“但今后,我希望我们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只要我和你接触相处,我就会痛苦,无法克制的要比较爱与恨的浓烈程度。
严知希也累了,不想再和母亲对峙,寒冬腊月,在玄关处拿了件风衣,转身离开。
松临的富人区安静冷清,其实还不算晚,但街道干净明亮而空无一人,她出来后才发觉,家里太温暖,所以她穿着短衣短袖,出来也只披了一件单薄风衣。
不过多时,严繁给她通电话,一个不接就继续打,但严知希对她也充满无奈。
严恪洲让她不要纵容溺爱妹妹,难道她曾经没有激励施压过严繁吗?也有,可惜她是个被安全感和金钱和爱包围的孩子,只想永远活在自己的乌托邦里。
这样就导致孙凌秋永远认为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对所有人都虎视眈眈。
严知希今晚烦,不想接触家人。金坞富人区这边地理环境特殊,加钱都难打到车,她穿的少,寒风呼啸,她一双细白裸。露在外的腿轻微打颤。
但有她意想不到的人打来电话:“小严,你怎么搞的!你现在哪里?你家里人都要急死了。”
严知希唇已经白了,今晚答应给严繁煮面,其实也是因为她自己有点饿,煮面后,可以端进温馨的房间,自己分一小碗尝尝味。
但现在,她纤瘦指骨发狠摁着腹部,薄背微曲,靠在漆黑电线杆上,她声音轻微:“温老师,我好难受。”
温舒琳在那边听的心都碎了:“给我发位置,老师立刻过来陪你,你怎么样?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严知希低声咽呜了声。
温舒琳真是急死了:“还有力气吗?宝贝,你再等等老师……小严,别睡过去!”
但她有点撑不住了,咬牙在清醒前给温舒琳发去位置,扶着杆晕倒原地-
“就是这样,谢总。”
“都正常,输完营养液今晚就能醒来。”
“谢总,您看集团那边……”
还没说完,就被人猛的撞了下胳膊,你真不会说话!没看见谢总为太太的事急的焦头烂额了吗,还提什么工作!什么工作能这么重要?!
被撞那人也无奈啊!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大项目决策,今晚零点前要给回答,而且集团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补,错过今天,不仅是资金和人力要重新弥补,就算是谢总也要重新加班。
最关键的是,谢总都把他们也喊来了,不就是工作也同样要紧的意思吗?再说太太只是低血糖和胃部顽疾,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啊。
谢逢青只是淡淡看那人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听喻澈分析情况。
“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喻澈递个手势,医师和下属都离开病房,他才淡漠开口:“你也看到了,她的心理问题都来源家庭。”
心理科室最常说的一句话,家庭中如果孩子出现精神问题,往往她病的最轻,家里一定还有其他压力更大的人。
谢逢青没说话,目光沉静的看着病床上面色阴郁、笼罩乌云的美丽病容。
“我早就说了,逢青,她很麻烦。”喻澈叹息:“好好照顾她吧,她在你身边,各方面都放松些。”
喻澈转身离开。
谢逢青坐过去,心中思绪良多。
想带她走,想让她彻底脱离她那复杂恶劣的家庭环境,想厉声呵斥她为什么单薄着衣物出来。
如果温舒琳没及时联系到她,零下十多度,人烟稀疏的街道上晕倒,她是不准备醒来了吗。
严知希难受的发出细微的声音,其实不算严重,输了营养液,又在温暖舒适的环境睡了两小时等来谢逢青。
她睁眼时,就看见男人面容冰冷注视着她。
“……”
“……”
她闭眼,翻了个身过去,声音细微:“现在骂我属于趁人之危。”
第39章 京夜-
“不骂你,我有那么没素质吗。”身后男人言语轻浅,然后严知希听见他叹出:“笨。”
“……”
严知希,“没素质。”
但是谢逢青该说的还是要说。
“可以查,可以上门威逼,但我不想用这种方式窥探。”谢逢青说:“严知希,你想自己和我说吗。”
“……”她侧睡着,身影没动。
谢逢青懂了,没再多问。
这段时间她在这儿好好休养,其实原本以为谢逢青起码会留几天,但他当天晚上就走了。
只留下喻澈给她例行检查,这几天周明山也把赵易安带来看她,严知希只有刚见过他们时有点高兴,但很快就自然而然的消沉下去,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周明山还在费尽心机讨她开心,效果甚微。
赵易安在旁皱眉观察许久,在喻澈要走时,立刻跟上,似要询问病情。
病房里只有周明山时,严知希略有反应,出声:“他在松临吗。”
周明山一愣:“回金坞了。”
“……”严知希抿唇,转头遥看窗外,沉静漠然。
周明山隐约觉得她可能接下来都不会理人了。
周明山和赵易安也不会久待,前者要回家服刑,后者还要每天上班朝九晚五呢。
陪着她最久的反而是喻澈,这人说话不好听,严知希更没开口的欲望。
只是小病,按理来说很快就该痊愈,但是那天晚上就好像个引子,把严知希这么多年不规律生活的隐患全爆发出来了。
高烧不断,她几乎每天都昏昏沉沉的输液,醒来也就是随意看看有没有信息,反正都不回复。
这件事也被喻澈转述给远在金坞的谢逢青。
“她这个情况叫心病。”喻澈直白道:“不来看看老婆么,谢总?”
那边确实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听喻澈的汇报。
年底,他要回去参加家宴,而是两月份左右谢家要宴请京城,事多。
但是喻澈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工作强度更大的时候,谢逢青也不是现在这个状态,大祸临头都松弛有度,手起刀落游刃有余。金坞二代流传句话,谢逢青的逢是绝境逢生的逢。
因此,这句问话,是委婉地说。
你什么事能忙到没时间过来?生她气也有个度行吗,她还要我这待到什么时候,再不行你们夫妻吵架回家吵啊,送我这儿冷战算怎么个事。
再不来看你老婆她要抑郁了。
谢逢青听出来他的意思:“没空。”
他甚至懒得编理由,就这两个字甩过来,语气非常淡,喻澈感觉自己被这两个字骂了一顿。
让她待你那儿好好休养下会死?身体那么弱不工作回家休息都能闹出这码子事,老老实实在医院待着吧非必要别出来了。
喻澈笑了声。
谢逢青很不爽他这个态度,“我必须声明一下,我只是结婚了,不是给人当爹了。我是没自己事要做天天围着严知希?没治好就把自己再扔去莱岸西历练学习,而不是打电话问我怎么办,喻医师。”
随后直接断了电话,这些年谢逢青脾气好多了,远没有学生时期那么冷血,而久违的被大少爷凶了一脸的喻澈摇摇头,转身看向靠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冰美人。
“这完全是变相软禁冷暴力你,严总监,我强烈建议你今天就走司法程序和这种翻脸无情的渣男离婚。”
严知希问,“我不能去民政局离婚吗?”
“你们没有夫妻之实,法院可以直接判离。不然正常离婚还有三十天冷静期。”
严知希焕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些天严知希很沉默,要么睡觉要么靠坐在床冷淡遥看高楼建筑下车水马龙,营养液输那么几天,她后背棱骨清晰可见。
所以此刻,她笑起来不显生硬,特别漂亮,五官皮相分布堪称上帝精雕细琢,美的标准鲜活,就是唇色太白了,否则更像勾魂摄魄的艳鬼。嗯,现在像死鬼。
“看来大少爷真无语了啊。”严知希叹息一声:“我怎么觉得,现在想打离婚官司的,是他不是我。”
喻澈冷冷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做事真是堪称一绝。”
她不坦诚,谢逢青没立场插手她的家务事,更何况没有涉及两方到利益,谢逢青怎么冷眼旁观都是正常的。
但是吧,喻澈知道和严知希这样的严重回避说这些没用,在心里叹息谢逢青娶她属于自作自受后,就笑的非常如沐春风温柔体贴的说。
“这些天先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多吃点药,真觉得自己对不起谢逢青就养好身体后再去人身边撒娇哄哄我们谢少爷,能做到吧?”
她眨眨眼,平静到有点清白无辜的与他对视。
“……当我没说。”喻澈无语的移开视线,他离开病房。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阳光明媚灿烂照进冰凉洁白病房,她没什么事做,开始玩手机后来被隔壁房间的年轻女孩们推着去玩棋牌。
都是同龄人,而且其中有位是松临二代的小姐,严知希对她的名字略有耳闻,索性陪她们留下。
将近六七点,严知希就提出,自己要先走了。
“今天走这么早吗?小严?”
“嗯,我主治让我早点休息。”
虽然喻澈从没说过这话,但严知希微微一笑:“我老公也不让我睡太晚。”
大家其实也好奇她为什么一反常态的要早点睡,但是吧也不算太熟,问多了不合适。
严知希回去后,把手机扔在床上,关灯自己躺进高级病房的超级大床上,闭目,调整呼吸——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私院环境采光好,显得月光森寂。
她刻意没关门,留了条缝,这样走廊温暖的灯能照进来,同时也会隐隐约约听到外廊的笑闹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廊嬉闹骤减,连夜间病房中的空气都瞬间窒默,突然变得凛冽而逼仄。
病床上,洁白绸被只盖在纤瘦而窈窕的女人腰处,只见她上半身穿着粉白色,背影瘦骨嶙峋、随着绵长呼吸而孱弱轻动。
门被推开,男人皮鞋轻踏慢行,悄无声息,高大身影遮掩大半月光,影子完全笼罩住严知希裸。露在外的上半身。
因为光线变化,严知希好似无意识的埋了埋头,脸蛋漂亮平静,瞧不出任何端倪。
“我来了。”他嗓音缓慢倨傲:“还要装睡么。”
话毕,病床上那位恍若未闻,没有动静。
谢逢青冷笑了声。
听着声来,严知希心想再玩就过火了,一副隐隐约约被吵醒得样子,揉揉脸伸懒腰,才虚情假意的半撑着腰,惊讶轻言道:“你怎么来了。”
“……”
看着她颈前三枚未扣的雪白起伏,原本不悦的谢逢青眸光平静的注视良久,才出口道:“来看有个25岁离家出走结果把自己冻进医院的人,还有,把衣服整理下,懂不懂什么叫着装礼仪?”
严知希笑了下。
那通电话后,她就在赌谢逢青会过来。
自己受伤也好,与家庭决裂也好,其实都没有伤及他的利益。
严氏蒸蒸日上逐渐可以为他所用同时,严知希和严家利益不一致,某种程度来说,是对他有好处的。
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
严知希好奇的看着他。
月光斐然,西装被映照出盈盈柔和蓝晕。
男人高大身型挺拔,因为逆着光,所以轮廓明显又模糊,眉眼英挺舒展,眼神非常淡,泛粉薄唇在那次似乎又吐露了什么刻薄字眼,但严知希没听见。
因为那瞬间,她只有一个想法。
“那天你走了,我其实很难过。”她垂眸,露出纤白的颈:“我以为我们就到这里了。”
……谢逢青一顿。
高台明窗,月色皎皎。
周明山在电话里咆哮:“你这狗逼大半个月不去看人严美女还好意思问这种狗话??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会喜欢你!!”
男人站在高窗之上,揉揉眉心,无奈地说:“没问这个。”
“陈挚野最近出国,你有空的话来这边顶下他的位置吧。”
周明山一听他说正事,立刻哦哦收到没问题:“你姑姑叔叔那边还没放过你啊?”
“嗯。”谢逢青这些天也头疼这:“就一个继承权,搞不懂他们这么惦记干嘛,就算我上位能饿死他们?”
周明山乐了:“你以前不是把他们训的和孙子似的么,现在管不住了?小谢,这么久没见,这拉了啊。”
谢逢青没心思用那么多手段对付他们,他目前的重点也不在这儿,所以爱搞点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就算了吧。都是家人,谢逢青不想赶尽杀绝。
周明山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谢逢青脾气怎么莫名其妙变了这么多。
但他也没多问,只是说:“所以这次家宴,你也不准备发作?”
“懒得。”
周明山听他这语气,估计是要秋后算账了。就是要忍得辛苦了,哈哈。
周明山那边有声在喊他,谢逢青也回头看了眼正在喝奶茶的人。
“先挂了,严知希晚点要睡觉了。”
“哎哎,别啊。”周明山依依不舍:“她要睡就睡呗,你又不和人家一起睡,你这些天都不找我聊天我可想你了。”
谢逢青显然没这个心思,而且吧,周明山刚说的话他不是很喜欢。
什么叫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会喜欢我?
谢逢青漫无目的回想了下她刚说的话,什么,我以为我们就到这了。
这话里面的依赖味也太浓了吧?浓到谢逢青有点皱眉,没忍住,说迟早会分开你怕什么?
然后他看见眼前人流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清丽漂亮的冷眸中,倾泻出意料之外的难过。
……
就,真,挺意外的。
谢逢青立刻补救,说没事起码还有一年呢。
……严知希瞪了他一眼,转身躺下,不理他了。
她那双凌厉锋利的眼,瞪的力道非常轻,含怨带娇、余韵绵长,叫人忍不住反复回味。
回已至此,谢逢青舔了下唇,勾出很淡的笑,回味着严知希瞪他那一眼。
“要不试试吧。”周明山见他这个话题没完没了:“要她真喜欢你,我把那年你输给我的UP14模型还给你。” ?
什么破烂赌局,初三那年的模型他早就不喜欢了。
但还是很纵容周明山这个傻子,谢逢青慢悠悠地问:“你输了呢。”
“那你就给我严女神写三篇小作文道歉对她的意淫啊你!普信男!”周明山终于没忍住爆发了-
奶茶太甜了,想扔。但严知希见他在打电话,只当他可能还有什么工作,没好意思麻烦他。
而且刚才的对话,其实令严知希有点郁郁寡欢。
她好不容易迈出一步,想试探下谢逢青的态度,之前赵易安也给她分析过,说人对你肯定是有好感的呀!!!
但今天她门也留了睡也装了衣服也脱了暧昧的话也说了,为什么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以前她和赵易安去酒吧,赵易安就是这么搭讪帅哥的啊。
严知希真有点纠结了。
要是谢逢青对她的宽容只是因为责任怎么办?那自己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她在这边思虑重重,不远处的男人收了手机,慢步过来。
“你想不想出院?我明天要回金坞,喻澈说你现在病情稳定,居家治疗对你心情好点。”
严知希看着他,好像思考过后才说:“居家治疗,但你一个月三十天就回七八天。”
那还有什么必要居家吗。
前段时间在松临有段很短时间的同居,但谢逢青压根不回,都是严知希自己一个人霸占着他的大平层。
这话过后,谢逢青语气微妙:“我有说,让你回我家吗。”
“……”
只说居家治疗,还真没说谁的家。
天,好尴尬,你自作多情什么。
严知希有点僵硬了。
你天天在想什么严知希……麻烦你脑子清楚点,把你们两位置摆清楚点,不要自己带上粉色滤镜了好吗……
她强撑着,当作无事发生着说:“抱歉,我没听清。”
“哦……没听清。”这人拉长了语调,很是漫不经心地问:“——真的啊?”
什么真的?
就算假的她也不能说是的我想跟你去金坞祝你家吧?!
而且他明显就是一副戏谑捉弄她的表情,严知希有点不舒服了,刚想反唇相讥,就看见谢逢青顺手拿了她的奶茶,笑眼微弯暧昧地看着她。
“别啊,要不你回我家呗,”谢逢青咬着吸管,这种状态下,薄唇形状柔软湿润:“我一个人住啊,美女。”
“……………”严知希睁大眼,不可置信,那是她喝过的。
第40章 京夜-
奶茶是谢逢青随手带上来的,一起带上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甜点蛋糕,外形十分精美。
严知希本来不想吃的。
但是眼下,她那双清透冷凝的狐狸眼都快瞪成杏眼了,见男人微眯桃花眸闲闲淡淡的扫过来——
“不去。”严知希轻咳两声,脸色绯红移开视线,假装自己有事做所以拿了甜点吃。哇好难吃,救命。
他怎么能喝自己的东西……这也太亲密了,救命。严知希脑海中无法忽视他的唇舌咬吸管的模样,三分钟前,自己也——
但谢逢青毫无察觉,忽略她的意愿,给许空发消息,让他去置办些女人的生活用品,今晚简单购买些,明天看严知希需要什么。
许空没忍住,多问一嘴,太太是要和您同居了吗?
谢逢青回了个嗯。
随后才抬头,正准备态度强硬的让她跟自己走,结果就看见眼前人皱着眉,视线停留在自己的奶茶上,微微抿着薄唇——
但她耳廊是粉的。
谢逢青松开吸管,颇有兴致着问:“为什么?”
“不想去。”
这个理由太无聊了,而且不符合严知希的个人语言习惯,以往她真的不想去,那一定会迅速罗列出有理有据的条理清晰的各种理由。
所以,谢逢青直接忽视了,继续笑着咬奶茶:“我非要你过去呢?”
“……”严知希睁大眼,被这么不讲理的谢逢青震惊了。
“你认真的吗?”
“嗯啊。”
严知希……她忍了下。
主要在于她对谢逢青滤镜比较大,在想这位正人君子如果非要她去,可能是有无可避免的客观因素需要商议。
但是,下一秒谢逢青就问:“这么不爽,因为我喝你奶茶了?”
………严知希差点晕倒。
喝就喝了,没看见她都为了装没看见所以吃这么难吃的红莓爆浆伯爵蛋糕了吗!
严知希顿时觉得自己做的牺牲不能毁在谢逢青这句问话上,立刻懵懂无知着说:“没有啊。”
谢逢青挑眉看她。
严知希:“啊,原来你喝了,我都没注意。没事,喝就喝了,小事儿,我不在意。”
谢逢青……他差不多没笑出声来。
看着严知希呼吸急促,紧绷着指骨,视线飘忽不定,但忍不住落在自己唇舌之间——
谢逢青轻轻咬了下吸管。
严知希皱眉。
——他卷着吸管,轻轻一吸。
严知希……呼吸微窒。
谢逢青笑着舔。弄了下,气息灼热。
……严知希真的看不下去了:“你把奶茶还给我!”-
那杯奶茶被严知希狠狠扔了,谢逢青在车上笑的花枝招展。
“有意思吗你,啊,喝你点东西这么小气呢。”
窗外月光清辉,把谢逢青笑容照的非同一般的帅,笑眼弯着,把严知希粉面衬托的更加明显。
严知希刚才不小心看他一眼,心脏都在狂跳,硬生生逼着自己移开视线,就听见那边还没完没了了。
“亲了下吸管而已,你反应那么大干嘛啊,又没亲你。”
“美女,你吃哪门子醋啊。”
……谁吃醋了!
他舔。弄的是自己喝过的好吗!
要不是自己的,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好吗?!
严知希忍无可忍,说:“不许喝的我东西!”
这句话听在谢逢青耳里实在萌的没边,他看着面色粉白的严知希,只觉得她此刻怒气鲜活,漂亮的要命。
“好好好,不喝。”他笑说:“是我的错,让严大总监害羞了,生病才刚好呢,情绪起伏不能太大是不是?”
“我没有害羞。”红着脸的严知希面色平静的如是说道。
谢逢青也憋着笑一本正经:“是的,严知希绝不害羞。”
……
两相对视。
严知希无奈的说:“别嘲笑我了。”
她真的有点尴尬啦……她对异性之间的相处模式真的比较陌生,控制不好这个度,所以尴尬挠心。
“真没。”谢逢青此刻也是真的笑够了,扯了下领带松缓情绪,面容姿然随意:“好了,你大病初愈,想休息就休息吧。”
“许空晚点回过来一趟,给你准备了睡衣和夜间用品。”
严知希眨眨眼。
“你的身体问题这些天就好好调一下,喻澈大概也回过来,但是他待得时间不多,要准备外出学习了。”
严知希静静听着。
谢逢青说了半天,发现严知希睡着眸子,不置一言,偶尔发出单音节的嗯声,表示自己在听。总之非常恬静温顺,这非常不符合她往常。
而且谢逢青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是在给她发言的机会,表达她的意愿和不满。
毕竟刚才,严知希说,她不想去自己那边。
现在被自己强硬抱到车里来,除了刚上车时还会不满的要起身,又被自己攥紧手腕堵在车的角落后,现在的她异常温顺。
高速行驶中,夜色被路灯割裂而忽明忽暗,谢逢青垂眸时,就看见她侧着脸,专注而认真。
“说话。”谢逢青没忍住,捏了下她尖巧的下巴。
……严知希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可惜谢逢青掐的突然,放下去的手也快,严知希索性没当回事。
而且她没有走神,她确实在认真的听啊。
“可以,我没什么意见。”严知希平淡的给出这个回答。
换来谢逢青疑惑:“刚才不是不愿意。”
严知希立刻反问:“有用吗尊敬的谢大少爷?我不愿意你就放我走了?”
她手腕现在还有点疼呢。
“你有点良心。”谢逢青轻嗤:“要不是你老是莫名其妙把自己弄的这么惨,我至于把你当未成年管教吗?你以为我想把你弄回家?”
谢逢青在某些方面非常专。制强势霸权主义,在他手下做事不需要太多的思想感情,只需要按照他的指令完成就好了。
他眼光长思维模式成熟稳健,多年来都开着冷血上帝视角,不夹带丝毫的个人情感,所以往往他都成功。
但是呢,在另一方面,他默然旁观着世俗男女,认为用权用势的强取豪夺,没意思到了极点。
他身边那群公子哥,取乐也好,消遣也罢,又或者是为了老掉牙的追求真爱,砸钱追不到的,用权势逼人,大多数也都能有个成果。
谢逢青从看不上眼。
所以此刻,谢逢青也坦坦荡荡地说:“这段时间在我家里,我希望你能老实一点,让你怎么调养就怎么来,非必要别出门,我在家的时候你要在,我不在家,你最好也在。”
这番话让严知希很是惊讶:“囚禁我?”
谢逢青看她一眼:“你现在有地儿去吗?”
这话也太不留情面了,明知道她和家里吵架了。
但严知希显然也不是一般人,此刻笑的轻柔:“为什么你不在家我也要在?你去哪,不能带上我吗?”
谢逢青笑了声,很淡:“美女,咱俩是隐婚。”
虽然和公开没什么两样,人尽皆知谢大少爷被她这个狐狸精迷住了眼,但谢逢青这个时候突然就恪守夫德了。
“再说,哪舍得让漂亮老婆,给别人看了去。”说这话时看轻飘飘的看了眼她,好不正经。
……今晚谢逢青讲话老这样,严知希平静的移开眼,脸蛋泛粉后就一直没消停下去,眼下她也只是理所应当应下这句夸奖。
而对于谢逢青那番非常无理的要求,其实严知希当真没什么感觉。
不是她对这方面不敏感,她是个非常厌恶被管控压制的人,好比在盛美,好比面对母亲,因此当真有人对她进行服从性测试或PUA是很难奏效的。
但面对谢逢青吧,严知希有种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滤镜,哪怕这个人说话再恶劣锋利,行为上也很难偏激。
无论这是严知希对他的偏见也好,滤镜也行,总而言之,这一路上,她对此恍若未闻,和他说说笑笑来到环金复式顶层。
谢逢青这时才很是虚情假意的提了句:“你现在还有逃跑的机会,比如说,趁着我开门的瞬间。”
严知希都觉得好笑。
是谢逢青先下的车,也是他先要囚禁的人,但抬脚就走,丝毫没有要等严知希的意思。
严知希小跑上去,主动挽上他的手臂,似怨似嗔的道:“你都不等我。”
“不想走了?”
“我没说过我要走好吗,而且谢逢青你别装了,我真走你肯定又要攥我手腕,你知道你力气真的很大吗,很痛的。”
而且严知希突然发现他很喜欢攥自己手腕,上次他回国,他们重逢第一面,他也是这样攥她。
谢逢青笑了手,单手插兜,闲散着说:“抱歉,那下次不攥你了。”
“真的吗?”
“嗯,真的。”
……严知希没听错的话,突然觉得他的语气好温柔。
忍不住悄悄转头,只见月光清辉,把他轮廓照的非常柔和,嘴角勾着的笑都不同往日。
没有那么戏谑轻浮,就。
非常像笑的笑。
很真情实感。
严知希看的有些晃神。
“下次不攥你,不对你这么粗暴。”
她没意识到的是,向来大步流星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放慢了步调,调整到和她相同的频率。
金融市中心是彻夜不眠的狂欢,周遭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哪怕将近零点也毫无落魄,路灯与公司光亮璨然,把他们两道高挑身影照的优越无比,路人频频侧目。
严知希注意到旁人视线,没忍住,往谢逢青怀里躲了躲。
而这次,谢逢青没有任何嘲讽,任她动作依赖。
“谢逢青,你好像心情很好。”严知希有这个疑惑,就直接问出口了。
谢逢青也意识到今天挺晚了,抽出自己的手,指尖拉住她掌心走:“没有。”一般严知希说这话就没什么好事。
“谢逢青,你心情这么好,能带我去吃夜宵吗。”果然。
“别做梦,你这身体还吃夜宵?我都多余给你带那杯奶茶。”
“小青哥哥……”
“你再撒娇试试呢?……”
男人笑骂着掐了下她的腰,惹的她差点炸毛,随后又是一阵安抚,随着路人无法克制的注视,两人身影隐入夜色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