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这一次发烧来势汹汹, 退烧药吃了之后反反复复。
天蒙蒙亮,米濯赶到谢未雨在的公寓,亲自给老板看病。
高泉也跟着来了, 披着外套的谢未雨站在阳台看日出, 他让高泉过来。
深知谢未雨对老板的重要性和嫉妒心,高泉生怕醒来看贺京来脸色, 小心翼翼问:“不能在里面说吗?”
他的怂样和贺星楼如出一辙, 谢未雨摇头, 高泉更绝望了。
米濯正好抬头看了一眼, 瞥见同事的苦瓜脸还笑了笑。
谢未雨:“他有这么可怕吗?”
高泉:“您还不知道为什么?”
谢未雨捧着高泉带来的咖啡, “所以不想让他听见。”
“他现在很怕高吗?”
谢未雨认识贺京来几年后才知道他怕高。
但鸟天生喜欢高, 游乐园的高空项目对谢未雨来说只是洒洒水,组成乐队后他们行程越来越多, 谢未雨也尝试过不少极限项目,拒绝贺京来与他一起,都喊的江敦。
再次回到这个世界, 得知贺京来坐直升飞机上下班更是惊讶。
高泉:“没听说过京来先生怕高。”
谢未雨噢了一声, 有些心疼。
过了一会换了个事问:“为什么不能直接公布付泽宇和付老太太的关系呢?”
高泉有些犹豫, 说:“京来先生还有想要的东西。”
高泉回答得模棱两可。
谢未雨:“是他爸爸妈妈的遗物吗?”
小鸟不懂人类的遗产继承, 现在一想贺京来父母在的时候条件也还算优渥。
谢未雨又问:“付郁晴用这个和他交换?”
日出时分, 一夜睡睡醒醒的谢未雨脸上也有倦怠。
他披着外套, 捧着咖啡杯的手上依然戴着贺京来送的饰品。
听完高泉说的话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咖啡杯放在阳台栏杆,手指点在石板上,惊扰了站在阳台另一侧的麻雀。
看麻雀飞走了, 谢未雨笑了笑,“要怎么才能彻底扳倒老太太呢?”
谢未雨问得直白, 在他面前永远一身正装的男秘书有些迟疑。
谢未雨还记得那晚和江敦吃完饭贺京来站在路边的神色。
那或许最接近这十二年空白里的樊哥。
他在忍耐什么,想要夺回什么,都太沉重了。
人类总是被很多东西困住,樊哥就算做成大老板也是那个喜欢毛花花小动物的善良小孩。
新闻也有写他的公益捐赠,写他主持的项目对孤儿和失孤人群的帮助。
贺家的确能给樊哥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谢未雨知道他也做不回None时期什么都不用发愁的樊京来了。
没什么。
时间溜走,他们还在一个时空,总有像上次那样街头表演的时间和机会。
樊哥似乎忘了他上辈子是一只鸟,能听懂很多鸟语。
“他有是吧?”
谢未雨的疑问似乎不用高泉回答,“你们还差什么?”
高泉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5521的监控在付泽宇手上,我们确定了嫌疑人也没办法提供证据。”
“失事飞机……”
谢未雨连问的几个问题都很尖锐,高泉居然有种面对贺京来的错觉。
等到太阳彻底升上来,阳台上的金鱼都不知道游动了几轮,谢未雨终于捋明白了。
“你们人类好谨慎。”
高泉:……
什么你们人类,不会真的是鬼吧?
总不是真伯劳鸟变人?
谢未雨又说:“他舅舅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高泉他后退一步:“您要做什么?”
“别废话,给我。”
“你怕什么,他的舅舅也是我的舅舅。”
高泉:“您问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个?”
“这也可以直接问京来先……”
“我和他独处完全没机会问这些。”
似乎想起了什么,谢未雨又生气了,“那个谢未雨六号到底怎么回事?他总是不正面回答。”
高泉更害怕了,“这事京来先生应该和您解释过,我就不……”
“他说昨晚是他安排的,那之前呢?”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樊哥相信他是我做了什么?”
这样的指控堪比老板的感情危机,高泉哪敢乱说,汗流浃背地解释。
很快阳台门锁打开了,米濯看高泉擦着汗出来,笑着问:“外面不是很冷吗?怎么还冒汗了?”
高泉吐出一口气,“简直是审讯,我信之前None的主唱鸟塑还是猛禽系了,完全不是吉祥物。”
床上的老板还在睡,一门之隔的阳台,喝咖啡看日出的主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电子烟,一边拨了个电话。
米濯:“他问你什么了?”
“老板有没有其他桃花?”
高泉:“如果只是这个就好了。”
他问米濯:“老太太和付泽宇在一个医院么?”
米濯颔首,又看了看手机确认,“付泽宇离开医院了,老太太一时没喘过气,需要静养。”
高泉:“让医生多给她上强心剂吧,我怕她等会受不了。”
米濯有些好奇,“怎么了?”
高泉:“真讨债的会来。”
谢未雨在晨风中拨通了高泉给的号码。
一接通,那边一句粗犷的喂和谢未雨的一句「舅舅」同时响起。
这道声音虽然疲倦,听着也年轻,男人咦了一声,“打错了,我没有这么小的侄子。”
谢未雨:“舅舅,我是小谢。”
电话挂了。
搬到女儿的城市,和女人一家一个小区的旧洗衣店主脑子嗡嗡,“天都亮了,哪来的鬼来电。”
“老樊,大早上嘟囔什么呢,等会要去送外孙女上兴趣班去了。”
妻子看他大早晨站在玄关发呆,喊了他一声。
舅舅:“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小谢。”
“现在的诈骗都不这么专业,不知道小谢早就死了吗?”
“你说京来是不是被这么诈……”
男人愣住了,妻子跑过来,“你说谁?小谢?”
“女儿昨晚吃饭不是还说京来那边发生了天大的事吗?”
“他现在有未婚夫了,都说那是小谢呢。”
无论是综艺还是港市的新闻都不是这一家子关注的重点。
邻居也不知道总上热搜的港市豪门是他们外甥。
男人不信,“小谢那都过去多少年了,昨天我看了,那年轻人乍看也不像小谢啊。”
普通人不会相信什么重生,看多了电视剧的女人半信半疑。
贺京来这些年不怎么联系舅舅一家,但每年都有慰问短信和礼品。
大家也不好多过问他的生活,保持这样不咸不淡的相处。
过了一会,还是舅妈说:“要不回一个电话吧?”
舅舅点开手机,“号码都不是港市的,肯定是诈骗。”
舅妈拿走她的手机,“昨晚女儿还说京来和男朋友感情很好呢,要真的是小谢我也高低得问问。”
他们也是最了解贺京来的人,“你难道觉得京来回是那种找替身的人吗?”
男人无话可说,把手机递过去。
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心绪,正当妻子要回拨过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还是刚才的号码。
手机推来推去,最后是女人接的。
免提里传来一道很清澈的声音,“舅舅,我真是小谢。”
漫长的沉默。
谢未雨:“舅舅不信的话我就把你用私房钱买烟还给了我两根的事……”
不等谢未雨说完,手机传来急促的咳嗽,“什么私房钱!别胡说!”
“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现在我烟都戒了。”
夹着电子烟的谢未雨笑出了声,“舅舅戒烟了?什么时候?”
“十多年了。”
男人还是半信半疑:“你真是小谢?阴间还能打电话吗?”
谢未雨:“是啊,花了好多钱才能打一回,我有件事要问舅舅,求求你们告诉我吧。”
他求人和小时候一样毫无诚意,就算声音变了,这副懒散的调性也如出一辙。
男人更觉得凉飕飕的,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我想知道樊哥父母的事,还有他们的遗物到底多少在贺家人手上。”
舅舅:“这还要问啊,我以为你在下面还能碰见京来爸妈呢。”
谢未雨:“碰不着啊,我是被当作自杀处理的,没办法投胎,老倒霉了。”
他编也上瘾,不忘催促。
“遗物啊……”
“不止遗物,当年车祸的事也一并告诉我吧。”
“舅妈,舅舅不止藏私房钱,还有……”
“对了,当年樊哥给我玩的饼干盒吉他,您有印象么?”
……
阳台的背影似乎聊得不错,频频点头。
高泉有不好的预感,看收拾东西的医生,“你不留在这里照看京来先生?”
米濯:“这是我能照看的么?”
贺京来烧得很严重,这会儿才退烧。
他们这些下属在这样的公寓像话么。
高泉:“我有不好的预感。”
他跟贺京来很多年,自从谢未雨变成岑末雨回归后,很多事情不能用从前的经验判断。
“我先走,等会和你交接怎……”
阳台移门打开,结束通话的偶像主唱朝他勾手。
高泉深吸一口气,米濯推了他一把,谢未雨轻声说:“米医生和助理留在这里一会吧。”
“我和高秘书有事出去一趟。”
高泉:“我?”
结合刚才谢未雨要的号码,高泉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谢未雨很快换好了衣服,走到床边看了眼贺京来,拍了张照片发给刚加上微信的舅舅,示意高泉和他一起走。
“谢先……末雨先生,我们要去哪里?”高泉跟上的,谢未雨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更像大学生了。
“先去贺京来的别院,再去老太婆住的医院。”
谢未雨打了个哈欠,“你知道她住在哪家医院吧?”
高泉脸色惨白,“您要做什么?”
“她和付泽宇住在一所医院,如果被京来先生得知您去见付泽宇,他会……”
“他爱吃醋就多吃点。”
电梯下行,谢未雨态度强硬,“吃多了就发烧躺床了。”
高泉不是很想秒懂,就算接受过专业训练,他也很不好意思。
谢未雨心意已决,路上清点了保镖,又让司机去某个路口接人。
江敦来港市也算出差,正好朝寰外派的团队也在,大家都配合谢未雨的档期,自然是随叫随到的。
论健身这些年江敦并不比贺京来少,他明显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换了一身行头,又是大金链子又是花臂的,显得更不专业了。
领头的谢未雨身边跟着霸占第一保安位置的鼓手。
后面是几个人均一米九的大块头保镖,越发衬得高泉像个唯唯诺诺的太监。
付郁晴住在贺家的医院,守门的保安本来不打算放人进去的,看见高泉,又看摘下口罩的谢未雨,明星效应比大老板的秘书更强,点头哈腰把人迎进去了。
贺京来以前也是这样的派头,高泉不觉得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敦叼着太夸张的雪茄的缘故,高泉宛如参加什么少爷的cos演出,羞耻感爆棚。
边上还有不明所以的病人家属送早餐路过拍照,他完全可以想象今天公司大群会发什么了。
江敦:“小谢,你不夸夸我吗?我这花臂逼真吧?”
私人医院都有专属电梯,保镖都要分成两拨进入vip楼层。
江敦的声音还有回响,谢未雨满脑子还是贺京来舅舅说的从前。
他说本来打算按照妹妹的意愿把京来送回来的,转念想到妹夫的叮嘱,还是接回来养了。
普通人跨省处理这样的身后事本就波折,倒霉事还桩桩件件的,车祸还没处理完,贺京来住的小区又失火了。
那套房子舅舅没有动,只是取了妹妹和妹夫的存款作为抚养贺京来的费用。
肇事司机一穷二白,根本付不起赔偿金,坐了几年牢出来得癌症死了。
“小谢?”
电梯都快到了,谢未雨还不回答,江敦又喊了他一声。
谢未雨这才回神,拍了拍江敦光着的膀子,“肌肉衣很逼真。”
江敦气得摘下墨镜,“什么肌肉衣!我练的!是不是贺京来嫉妒我在你面前造谣了?”
谢未雨难得没和他开玩笑,他找人充场面,走到付郁晴的病房门口又不需要他们进去了,玩儿似的。
江敦抓住谢未雨的胳膊,面露忧色:“小谢,你叫上我是贺京来出什么事了吗?”
谢未雨:“他发烧了,休息呢。”
江敦松了一口气,“那不需要我陪你进去?”
谢未雨:“里面就一个马上九十岁的老太太,我不需要担心吧?”
江敦:“可她之前就对你……”
谢未雨:“就我和她,没人把我推得下去的。”
门没有玻璃窗,看不见病房里的状况。
似乎隔音也不错,也可能是付郁晴耳背,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门打开又关上,她看向明显不是探病的年轻人,错愕无比,“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往后看,没看到贺京来。
谢未雨:“我来拿樊哥爸妈的东西。”
“你好像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很害怕被人找到。”
……
谢未雨出现在贺氏医院的视频马上传到了网上。
贺星楼以为自己一觉至少能睡到中午,不到十点钟就被舒皓回的电话吵醒,“堂嫂夫,有事吗?”
他们家的关系乱得可怕,舒皓回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纠正,提醒他看手机。
视频里的谢未雨堪比黑·道少爷,后面跟着的壮汉保镖个个气场压人。
「那是江敦吧?他是搞笑的吗?」
「人在医院陪护,早知道下去看看了。」
「他们去的是楼上vip层,住着昨天转进来的贺老太太呢。」
「上次也是在这里拍到贺京来相亲的吧?」
「昨□□渣男扔酒瓶今天打算直接朝老太太开火?这个性……还是我们小谢。」
「贺京来默认的?」
「昨晚这俩人还玩闪送情趣呢,这才几点,不睡觉的吗?」
「我就说牛不行吧,换头嫩牛吧。」
贺星楼直接清醒了:“什么情况?”
“末雨是去找太奶奶的?”
舒皓回也很佩服谢未雨的个性,“他是一点不在意名声吗?”
不出所料,with又上了热搜。
贺星楼事业的知名度全靠主唱带飞,谢未雨简直是行走的话题。
“他……他有实力不用在乎名声。”
贺星楼揉了揉太阳穴,“绝对不是小叔授意的,小叔只会一起去。”
谢未雨以为自己能赶在贺京来醒来之前回到公寓,没想到刚出医院就被围堵。
除了记者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粉丝,争相喊他小谢。
江敦被谢未雨夸了几句,以为自己真能做一回冷酷保镖,没想到连墨镜都被狂热粉丝顺走了,不得不披上外套遮住文身贴,狼狈又惊恐地坐上车,“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还上手!我还不如穿肌肉衣呢!”
谢未雨还在笑,他心情很好,看得江敦更好奇了,“小谢,你找那老太婆说什么了?”
他刚才顺着缝隙看了一眼,老人家好像又差点背过气去。
谢未雨气人本事一流,乐队圈以没被他噎过为荣。
“告诉她很想知道的事情。”
江敦:“贺京来不是后来才被认回去的,你们能知道什么?”
谢未雨:“江敦,你知道的,我之前不是人。”
江敦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哦了一声,“鸟人。”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那怎么会从高处……”
“不许提这个!”
谢未雨心情瞬间跌至谷底,“是我以前意外听到过一个秘密。”
候鸟每年迁徙,总有几只落单的。
上辈子谢未雨总觉得窗前的鸟们吵,说的内容都无趣至极,大部分是人类的八卦。
谁家打麻将出老千,谁家的猫胖到拉屎都黏屁股,又有哪个大人连自家小孩的零花钱都偷。
偶尔会提到一些新闻上的事件,动物比人类敏锐,却无法说话,所以精怪修炼更难。
江敦盯着谢未雨不说话。
谢未雨:“有话就说。”
江敦看了眼开车的司机,高泉正在打电话,似乎无暇顾及后座,还打开了隔挡。
鼓手压低了声音,“小谢,你以前不会真的能变成鸟吧?”
谢未雨:“怎么了?”
江敦:“我真佩服贺京来,什么都吃。”
等谢未雨回到公寓,米濯已经离开了。
贺星楼坐在床边,似乎是给贺京来送吃的,手边还有一个家用保温桶,估计里头是家长煲的汤。
看见他来,小队长如蒙大赦,“末雨你来了,那我走了!”
他拎起外套就走,“拍摄计划发在微信群,看你的时间,你决定好回复我。”
已经过了饭点,拎着一个纸袋的谢未雨站在玄关,穿着居家服的贺京来看着精神不错,不像发烧像烧坏脑子的。
“什么时候醒的?”
“什么时候走的?”
电视开着,播放着新闻频道。
这年头自媒体发达,要看明星的新闻都上网看,贺京来似乎只是把电视当成背景音。
床上小饭桌的汤饭没动几口,他刚才似乎在看手机。
谢未雨拎着的纸袋漆黑,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他一步步走到贺京来身边,从里面拿出一个皱巴巴的沙皮狗玩偶,“七点多。”
“给,樊小半的床伴。”
一只毛绒玩具也被他说得暧昧,贺京来手指微动,过了很久才勾起手指,碰了碰绿色的狗鼻子。
深咖色丝绒布,黑耳朵的沙皮狗,还穿着红色的衣服。
是贺京来八岁的生日礼物。
这应该和那套火灾房子一样化为灰烬,没想到被谢未雨找到了。
他问谢未雨:“你和付郁晴说了什么?”
不用看,他都知道那纸袋里有什么。
父亲写的歌,母亲填的词。
他的父母表面都有正式的工作,是普通的上班族,私底下会玩音乐。
从情侣到夫妻,写过很多没有上传过的歌。
只有贺京来知晓。
对他来说,最珍贵的就是这些。
但付郁晴要他交换一张读卡器,贺京来不知道那是什么。
谢未雨:“我说我有她想要的东西。”
他拒绝了和江敦吃饭,急匆匆回来就是见贺京来。
“汤是星楼妈妈做的吗?之前就听说他妈妈煲的汤很好喝。”
谢未雨不拿起贺京来的勺子喝了一口,“好喝。”
“小谢,你为什么会有……”
贺京来退烧后的身体依然沉重,思考反应过慢。
谢未雨怎么可能会有付郁晴要的东西。
他明明出现在自己父母死后,在舅舅洗衣店的那条街口,和贺京来之前居住的城市毫不相关。
谢未雨:“樊哥,我之前是一只鸟,你忘记了吗?”
“候鸟迁徙,北雁南飞,都是规律,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它们会带来不一样的消息。”
贺京来还是不懂,“所以那东西在哪里?是什么?”
能让付郁晴这么殚精竭虑的,必然是对贺家有很大影响的东西。
父亲当年是知晓了这个才离开的吗?又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母亲知道么?
谢未雨:“在你教我吉他之前,丢给我的饼干盒吉他啊,说是你爸爸做的。”
他昨晚直播还提起过,“你说让我先用这个玩具试试。”
谢未雨的遗物在贺京来的别院,饼干吉他玩具也一并打包了。
谢未雨和舅舅确认过是从灰烬里带走的,去找江敦之前还回了一趟别院。
里面的内容他拷贝了一份。
付郁晴明显被刺激糊涂了,或许想过这个可能,但谢未雨的威胁关于付泽宇,她只好妥协。
“樊哥给你果然喜欢毛花花的,是像你爸爸吗?”
“还要给玩具穿衣服。”
车祸后家里又失火,人间的悲剧接踵而至,小孩子也没有想很多,东西都是舅舅收的。
也没有什么可以收了,父母的电子产品也都损坏,没有复原的可能。
楼下失火烧到楼上,一切也都是合理的。
等到贺京来回神想要缅怀,不是公众人物的父母根本没留下什么公众的东西。
他总会陷入自己是否活着的思考里。
谢未雨来之后,他就没空想这些了。
“所以小谢之前听过停在窗边的小鸟提过……我家的事?”
贺京来说出来都觉得荒谬,但他人生荒谬的事太多了,眼前人就是荒谬本身。
“对不起啊樊哥,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谢未雨也理亏,“我觉得它们太吵了,总喜欢停在窗口聊天。”
鸟的闲聊信息隔了谢未雨的一辈子才提取。
谢未雨低头,“有一只说房间里的饼干盒吉他很眼熟,它见过。”
“那红隼挺聒噪的,我以为它吹呢,飞得也太高了。”
贺京来:“真的吗?”
谢未雨:“我骗你做什么。”
他抬眼才发现贺京来颤抖的手,“樊哥,你还是不舒服吗?”
“还是我发现得太迟了?”
贺京来摇头,英俊的眉眼因为情绪染上了脆弱,谢未雨本能去拥抱他,又怕好喝的汤倒了,显得手忙脚乱的。
贺京来:“谢谢,小谢。”
谢未雨:“我要是早点想起来就好了,你之前还说那老太婆拿这个威胁你。”
“不会着火也是她干的吧?她怎么能坏成这样。”
他一边说一边打哈欠,贺京来推开边桌,让谢未雨躺下陪自己。
“小谢是我的救星。”
贺京来的脸凑近,谢未雨警觉地推开贺京来,“暂停。”
可惜迟了,亲吻凑近,双腿交缠,贺京来看他双目紧闭,笑着说:“那能换成集章式吗。”
谢未雨挠他脸:“你这种事都做假账谁知道下次又增加几次!”
“不要不要不要!”
第8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的逃跑路径暴露, 也不好在贺星楼的房子久住。等贺京来回别院休息,小鸟不打算陪他了。
“再和你睡觉我就不做人了。”
别院房间很多,谢未雨完全不敢打开陌生的门。
生怕又是什么练习室主题房之类令让他精气大损的模式。
好在贺京来常住的主卧很正常, 不存在任何怀旧产物, 有点像覆盆岛套房的装修。
看谢未雨戳了戳室内的竹节,说起公司的安排。
即便团队可以根据谢未雨的时间安排行程, 小鸟也有事业心, “乐队还有好多事呢, 广告都没有拍完, 杂志也是。”
“星楼嘴上不说, 还是很希望我快点复工的。”
靠在床上的男人问:“小谢真的要把我留在这里吗?”
谢未雨下午就有拍摄, 他意志坚定。
“你又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刚才蔡叔叔还陪我们吃了一顿饭呢,不要得寸进尺。”
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生病来势汹汹, 米濯这几天也住进了别院。
医生似乎也不想一个人尴尬,拖了高泉下水,房子似乎变成了办公楼, 全靠不断增加的奖金撑着。
贺京来头一次觉得主卧的衣帽间太大, 离走去衣帽间的谢未雨太远, 他都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 笑着问:“我这是得寸进尺?”
谢未雨:“不谨遵医嘱啊鸟笼叔叔, 你要禁欲一个月。”
这几天江敦也来取笑过他, 柏文信在手机里表面关心, 也是嘲笑。
恋爱小鸟笑得最嚣张,连贺京来的眼神都要管控,“你这么看我也没用, 为了你的库存,还是忍忍吧。”
换好衣服的谢未雨把沙发上的旧沙皮狗放到贺京来枕边, “让这只小狗陪着小半。”
“今天晚上应该赶不及回来吃饭了。”
丁泽驹和朝寰签约,成了with全线的摄影师,这是他和贺京来用视频交换的内容。
还没到宗祠祭典,他就通过高泉要求贺京来兑现了。
鉴于从前的合作效果不错,谢未雨也同意了。
即便丁泽驹表示对谢未雨的感情与江敦一样,贺京来依然斤斤计较。
他望着谢未雨,被子上的电脑亮着,放在键盘上的一只手手背还有连日挂水的痕迹。
谢未雨没事喜欢看贺京来的手,骨节分明,如果不总往奇怪的地方摸就更好了。
穿着居家服的饲养人平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也很随意,刘海垂在额前,还带着几分病气的面容不会减淡他的英俊,“小谢晚上还回来睡觉吗?”
谢未雨:“那我去哪里去睡?这都几天了,樊哥怎么还天天问。”
谢未雨拍了拍床上的狗头,也拍了拍贺京来的头,像是哄小孩,“樊哥乖,等我打猎回来。”
贺京来配合点头:“去吧。”
谢未雨走后贺京来开启电脑麦克风,“继续。”
“好的京来先生,目前您提供的录音并不能证明付郁晴女士与私人飞机失事有直接关系。”
“提供的视频比这一段视频更有力,能证明她是当年绑架先生的主使。”
“目前我们更需要酒店的监控。”
贺京来拼了十几年,最终的目的还是给谢未雨报仇。
没想到小谢拿回来的录音反而证明了父母的车祸真的不是意外。
会议继续,舒皓回也在其中,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男人。
贺英朗开过颅似乎真的开傻了,醒了之后一直这样,还好没有流口水,不然舒皓回更觉得丢人。
他的脸做过太多次,实在没办法做大表情,深沉思考也算好看。
贺英朗问:“你是小叔派来监视我的?”
这个话他天天问,舒皓回摇头,“你才是监视我的。”
“我现在领着你家的工资,算是……”
他算了算,“类似你的秘书。”
不知道贺英朗想了什么,嘿嘿笑了一声,舒皓回被他笑得浑身挠刺,“你脑子真是正常的?”
刚才舒皓回还在絮叨谢未雨坠楼那家酒店。
在昏迷大半年的贺英朗眼里,一觉醒来多了个合法对象,一向背着牌坊的小叔有了鬼新郎。
这个鬼新郎原本还是老太太给自己安排的。
他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出事的了。
他望着舒皓回沉思的面孔说:“找付嘉良,他有监控。”
毕竟是脑子重伤,贺英朗说话还没有恢复正常,很容易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纵然他以前有头发的时候也是个豪门纨绔帅哥,现在看毫无吸引力,舒皓回很少睁眼看他。
几秒后他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贺英朗的头包得像是刚上市的白瓜,笑起来简直比贺星楼还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说找付嘉良。”
舒皓回:“后面半句!”
科技脸再交集也无法做大表情,贺英朗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这张脸就心率飙升,仪器又开始嘀嘀嘀。
这几天舒皓回都习惯了,他觉得这是脑子有病的后遗症,并未想过其他理由。
“小回。”
舒皓回:“贺英朗,你是不是随便说的?”
他吐出一口气,耳机里还有视频会议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我和一个智障计较什么。
不植物人的未婚夫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胳膊,“付嘉良有监控。”
重伤过的男人说话口齿不清,似乎组织语言对他也是极大的精神消耗,“那年我们在酒店过生日。”
舒皓回:“那年你们顶多十三四岁,怎么……”
他以前是普通小市民,并不了解豪门小少爷的日常,现在看也不无可能。
酒店从前就是付家名下的,付嘉良好歹是付家孩子,拥有特权再正常不过。
他对上贺英朗的眼神,奇怪的是豪门纨绔一双眼睛格外清澈。
“你和小叔,说,找付……嘉良。”
舒皓回并不避讳他现在干的事,前几天贺星楼来探望,也和贺英朗说了一堆,什么付家有了新继承人,和我的主唱还……
贺英朗是个花花公子,但影视公司倒是开得如火如荼,并不是纯粹的草包。
这段时间舒皓回就陆陆续续见过不少,大部分油嘴滑舌的,似乎不完全是贺家的人脉。
贺英朗:“让我的朋友带他的人去。”
舒皓忆起探病那群都像是动画片里花轮同学批发发型的男的,很怕贺京来把人轰出来,“真能行?”
贺英朗:“能的,老婆。”
舒皓回没什么反应,平静地说:“我去叫医生,你的心跳炸了。”.
谢未雨去了公司在港市重启但工作室。
贺星楼早就到了,倪旭和周赐站在他边上聊天,他们围着一个女人。
“末雨来了。”
贺星楼转身,谢未雨看到了之前视频电话里见过的经纪人。
女人长发扎在脑后,看上去格外干练,起身和谢未雨拥抱:“小谢,好久不见。”
贺星楼和周赐说:“我没听错吧,喊末雨什么?”
周赐:“我不喊,太烫嘴了。”
倪旭:“大家都知道末雨是小谢,我们现在是装作不知道还是……”
前辈谢未雨对他们来说是符号,太遥远了。
主唱岑末雨是热衷分享各种烧肉制作方法和旅行计划的弟弟。
他对乐队有很多构想,包括新歌,偶尔一段哼歌也会发在群里。
很多时候,不止贺星楼惶恐,队友也惶恐。
周赐私下也问过贺星楼,如果你小叔忽然不做豪门大佬继续做乐队怎么办?
乐队可没有三十五岁年龄要求啊,辛希尔都快四十了依然活跃。
他们符合偶像乐队的定义,最偶像的那位和经纪人寒暄,听戚媛问起贺京来,撇了撇嘴,“他在家休息,累坏了。”
戚媛也时刻关注网上的消息,笑着问:“怎么累坏的?”
谢未雨:“姐你别不是代替柏哥问的吧?他最近很忙?”
“江敦都还在港市呢。”
戚媛:“他被挖去做新综艺了,旅行向的,或许会邀请你们做一期飞行嘉宾。”
谢未雨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二十四小时全天直播,太累人了,我宁愿写歌。”
戚媛:“那写出新歌了吗?”
谢未雨摇头,“这段时间好忙的,不是说先拍摄吗?摄影师来了?”
戚媛指了指不远处,丁泽驹正在和团队的成员说话。
女人问:“听说你还有私人行程?”
谢未雨点头,“不是今天,预约了一个手工戒指制作,但我要瞒着樊哥,姐你会帮忙的吧?”
戚媛:“打算求婚啊?”
“这不是京来该做的事?”
她想起当年因为谢未雨坠楼搁置的最终巡演计划,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
“他求他的,我求我的。”
以前不会察言观色的小鸟也长大了,“戚姐,都过去了,这次你会在现场见证的吧?”
戚媛:“应该不是什么高空项目吧?”
虽然贺京来都能坐直升机上下班,戚媛依然对他的恐高心有余悸,忽然问:“京来恐高以前还住在高层小区啊?”
谢未雨:“可能是选择性恐高。”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哼声道,“选择性生病。”
这话熟人也接不上,笑了半天,“还不高兴呢,他还问我你几点回家。”
明明出门之前谢未雨回答过这个问题,怎么还要问到经纪人那去。
“他是芝士年糕吗这么黏糊,小心我夜不归宿。”
谢未雨转身走向摄像团队。
丁泽驹看见了走来的谢未雨,朝他伸出手,“这是我们的第几次合作了?”
周围的人都在观察谢未雨。
with刚签约,工作室需要准备的物料很多,团队不会放过任何花絮,也会选择性拍摄。
岑末雨是谢未雨也成了都市传闻。
“不知道。”
谢未雨清楚丁泽驹的身份,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是站在付泽宇那边的?”
他压低了声音,“他不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吗?”
离得越近,谢未雨这双湖绿色的眼眸更是清澈。
艺术从业者对美的追求永无止境,他还觉得贺京来的占有太肤浅,“又不是一起长大的,没有感情。”
谢未雨又问:“那你和付郁晴呢?她不是给你很多机会?”
以前的谢未雨才不管这些,丁泽驹给他拍写真那一次,小鸟说的全是吃的。
丁泽驹对贺京来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你真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
正好走近去换衣服的贺星楼听了迅速站到谢未雨身边,“泽驹哥,这种话不要乱说啊,我怕你又没活干了。”
摄影师也不害怕,看着谢未雨笑:“看吧,贺京来是独裁主义。”
他也是一路看综艺过来的,又问贺星楼:“你不是要给主唱介绍你的朋友吗?拍戏的那一位。”
他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贺星楼就心虚。
明明只是短信介绍,因为直播暴露,他也才知道朋友秘密恋爱。
看贺星楼又要郁闷了,谢未雨把他推走,一边对丁泽驹说:“你管我选的树干什么,江敦都不管。”
“听说你们在港市还约着玩过?”
贺星楼忍不住插嘴:“江哥reaction末雨你的直播,泽驹哥也在。”
他压低声音,“他们是同担。”
谢未雨:“什么?”
贺星楼:“你的唯粉。”
谢未雨:……
这几天谢未雨的拍摄都是下午开始,凌晨结束,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但贺京来实在忍不住了。
米濯听从老板家属要求,监督老板早起早睡,贺京来白天处理工作消息效率极高,不去公司,积压的工作回复率也很高。
本以为贺家会有震荡的其他集团都惊讶贺京来养病的雷厉风行,却不知道男人在家也见不到老婆,恨不得早点假释。
只能和粉丝一样眼巴巴蹲着with工作室更新的物料,或者看看戚媛给他发一些小视频。
谢未雨在镜头下活力四射,拍外景遇见粉丝也能突破保镖重围给签名。
逼得贺星楼不得不上岗保镖,就怕出意外。
又是一天,高强度工作的贺星楼在拍摄间隙问谢未雨,“你喝什么,楼下正好有间冰室,我去买。”
谢未雨:“为什么不让助理去?”
贺星楼:“我头晕死,下去吹吹风。”
他喊上了坐在一边的周赐一块走了。
这周日就是宗祠庆典,贺京来原本取消了谢未雨的出席计划。
谢未雨还是决定和他一起,这事一直没说明白。
工作室人来人往,夜晚的城市依然热闹。
谢未雨给贺京来打了个电话,无人接通。
工作人员喊:“末雨,你的单人照片还要补拍。”
谢未雨过去了。
贺星楼光想到回到A市还是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下电梯都很颓废,“我们不是乐队吗?怎么比男团的行程还满吗?”
周赐:“你居然问我?不看看主唱是谁。”
朝寰堆的资源业内遗留,他的朋友也羡慕他直接飞升,殊不知等价的压力也是成倍的。
几天而已,大家都从容光焕发变成了靠咖啡续命。
经纪人也按照偶像的标准要求他们,贺星楼也不能任性地一口气吃八个蛋挞,似乎回到了覆盆岛全员健身的状态。
贺星楼问:“你后悔吗?”
周赐靠着电梯,“不后悔,如果你没有邀请末雨,我恐怕要回去继续兼职做零工了。”
他的刺猬头个性万分,这几天和江敦交流也算满足愿望,这都是连锁效应产生的奇遇。
他们会无条件维护谢未雨。
“压力大也正常,当年你小叔压力不大吗?”
周赐这段时间就看None从前的影像解压,经纪人也觉得梅开二度,似乎谁和谢未雨组队,都会不遗余力。
贺星楼:“也是。”
他们走出电梯没想到大楼门口一阵骚动。
一辆黑色的加长车型停在路旁,尖叫声和快门声响起,下车的男人往他们的方向走,助理似乎已经去冰室买过饮料了,还分给了在外面的粉丝。
“队长来了?怎么才来啊!”
“这几天为什么不来接小谢。”
“贺京来你真的不做乐队了吗?”
“为什么是鸳鸯奶茶,小谢最讨厌鸳鸯了。”
……
贺星楼杵在原地,周赐:“看来我只要回去等着就有人送了。”
贺星楼这才明白为什么朝寰的新址在这里。
旧物料里的谢未雨喜欢吃对面老字号冰室的干炒牛河,少河多牛的那种,还爱喝咸柠七。
贺京来刚从医院回来,他探望过贺英朗,也从付嘉良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付郁晴希望一切都送给她的外孙付泽宇,弥补对女儿的愧疚,却忘了付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孩子多是容易争前抢后,她利用贺家争夺遗产的矛盾设计了飞机事故,贺京来同样可以利用付家其他孩子对付泽宇的不满得到想要的东西。
等在大楼外的粉丝热情,不乏有with新粉。
贺京来听到鸳鸯才停下脚步,“所以小谢不喝鸳鸯喝咸柠七。”
男人像是从什么正式场合过来的,头发偏分,并不像狗仔报道的病得严重好几天没有去公司。
周围出现短暂的安静,随后爆开尖叫声。
谢未雨在三层拍摄,靠在窗边透气,听到尖叫往下看,正好看到熟悉的身影。
也有粉丝抬头看见了他,挥手喊小谢或者末雨。
贺京来抬头,没有开口。
谢未雨挥了挥手机,趴在阳台栏杆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又是一阵尖叫,有人的视频都拍糊了。
贺京来发烧牵连全身,做了好几天哑巴,不适合大喊,想了想比了个手势。
左右手大拇指勾起,晃了晃剩下的手指,是一只鸟的手势。
周围的人没看懂,谢未雨看懂了,“给你三十秒。”
他转身进屋了。
“樊队,三十秒,你还不走吗?”
“是吵架了吗?”
“这几天末雨都早出晚归的,好像没看他们联络啊。”
“工作室开的直播都很正常。”
助理把贺京来要的咸柠七送过来,男人阔步往里走,赶在贺星楼和周赐面前进了电梯,先上去了。
等电梯上行,周赐问:“我们不可以和他一个电梯吗?”
贺星楼这方面经验丰富,“如果你想保护眼睛,不想看主唱飞扑我小叔,就等等吧。”
不出贺星楼所料,电梯门已开,贺京来像是预知一般,伸手拥住飞扑过来的小鸟。
贺京来:“要撒了。”
谢未雨:“什么撒了?””
贺京来:“谢先生点的咸柠七。”
谢未雨:“我还以为星楼又下去给我买鸳鸯奶茶呢,不好喝。”
贺京来搂着他往里走,“可以说你不喝。”
谢未雨:“我只是不喜欢鸳鸯,奶茶又不是真鸳鸯做的。”
小时候第一次去冰室,谢未雨问了好几次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讨厌鸳鸯刻在骨子里,贺京来查遍资料也没发现这是伯劳天性,只能解读为私人恩怨。
后来才知道是谢未雨在老家鸟时候捕猎没叼住猎物,青蛙掉到了水中,池塘里的鸳鸯冲它破口大骂。
说它太没素质,骂得也太脏,小鸟记仇到另一个世界也不能释怀。
贺京来偶尔想到都笑半天。
“看来你也觉得好喝。”贺京来给他插好吸管,自己先喝了一口,“很冰。”
谢未雨:“星楼总给我买热的,不是鸳鸯就是丝袜就是阿华田,到底谁喜欢甜的,小孩。”
他长了一张满二十还稍显青涩的脸,喊比他身份证年龄大几岁的队长小孩,听得贺京来更想笑了。
谢未雨叼着吸管偏头,“你笑什么?”
他这才发现贺京来一身过分正式的打扮,“去哪里了?又是冷冰冰的晚宴?”
贺京来嗯了一声,“普通餐厅算晚宴吗?”
谢未雨揪住他的领带,“和谁?”
贺京来很享受他的质问,笑着说:“付嘉良。”
“不认识。”
谢未雨听到姓付就知道是例行公事,“怎么会突然见这个人?”
贺京来:“英朗给的线索。”
谢未雨还是不感兴趣,塑料吸管被他咬得扁扁。
贺京来问:“小谢下班了吗?”
谢未雨摇头,“还没有,你要不先回家?”
贺京来:“我等你回家。”
谢未雨停下脚步看他,贺京来笑得太可疑了,谢未雨问:“你病好了?”
贺京来颔首。
谢未雨刚要说话,贺京来点了点他的唇,“我没有想。”
伯劳主唱这才放心,结果贺京来又说:“可以补一补这几天小谢没兑现的早晚安吻吗?”
谢未雨心想:这是上门讨债吗?
第8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不打算补上早晚安吻, 贺京来也不失望,无所谓来往的工作人员视线总似有若无地飘过来,坐在一边等谢未雨拍摄。
小鸟并不受他影响, 反而是其他队友有些战战兢兢。
作为主摄的丁泽驹很不满意, 喊了暂停后走到贺京来面前,“你去外间。”
丁泽驹等了这个合作十多年, 在旁人眼里堪比吃了熊心豹子胆, 怎么敢把老板赶走。
贺京来看了眼贺星楼, 大侄子眼神飘忽, 他的小鸟隔着几米远冲他做走的手势。
经纪人今晚不在, 助理也胆战心惊, 转念一想到网传的关系,又想开了。
看贺京来真的走去了外间, 贺星楼问谢未雨:“小叔不会生气了吧?”
鸟笼叔叔带来的汽水冲得谢未雨鼓了鼓脸,“不会,他也希望早点结束回家。”
贺星楼:“我还以为小叔会直接带你走呢。”
谢未雨:“你们对他误解太深了, 他又不是那种专横的人。”
丁泽驹和朝寰签了摄影合约, 但贺京来没有完全同意他要求的单独拍摄谢未雨, 表示你自己找机会。
贺星楼越发佩服谢未雨的承受能力, 不仅能驯服小叔, 还能安抚好幕后的狂热粉丝。
或许也有之前队友也是狂粉的缘故?
丁泽驹拍摄出了名的耗时间, 贺京来等的时候网上出现了不少他出现在楼下的视频。
也有人得知谢未雨还在工作, 干脆打车过来蹲他下班。
等今天拍摄的内容结束,又将近凌晨了。
谢未雨是最后走的。
公司并不控制他们的社交账号,偶尔提醒要营业, 具体内容又是艺人自选的。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贺京来和收工的丁泽驹聊了两句宗祠祭典, 也让高泉给他发了一份电子邀请函。
丁泽驹能给的东西都给了,不忘查询贺京来的进度,“证据有把握吗?”
贺京来颔首。
丁泽驹看他还是不顺眼,但谢未雨的选择太坚定了,他做不到爱屋及乌只能全力以赴帮忙,“那我会现场观摩的。”
他走后,谢未雨正好捧着手机推开玻璃门出来。
他换下了拍摄的衣服,外套大得像是能塞下两个他。
不知道在看什么全神贯注,都没注意到贺京来特地选了个边上的座位。
眼看谢未雨就要路过他,贺京来忽然伸手,揽住了年轻人的腰。
熟悉的气息扑来,谢未雨很自然地勾住贺京来的脖子,“偷袭?”
贺京来:“算抢劫。”
他看得出谢未雨累了,问也不问,就这么把人抱起。
谢未雨真十几岁的时候对贺京来要求很多,练歌到一半就疲倦,非要让贺京来背着他回酒店。
“我身上没东西抢啊,”谢未雨捧着手机编辑营业微博,顿了顿,“难道是劫色吗?”
贺京来:“你没有财吗?”
谢未雨:“什么,你居然不想劫色?”
他挣扎两下,贺京来抱得更紧,闷笑着说:“这就生气了?”
谢未雨:“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楼里大部分人都下班了,贺星楼带着队友先走,怕打扰主唱恋爱,结果滞留楼下,正在艰难签名。
等看到高大的男人背着年轻的主唱从电梯出来,贺星楼被尖叫冲得捂住了耳朵。
周赐签名差点签歪了,不忘损一句,“我看这才是顶流吧?付泽宇算什么。”
谢未雨把手机塞进贺京来衣兜,接过粉丝的本子签名,也有的本子递到贺京来面前,说老队长你也签一个。
贺京来脚步一顿。
谢未雨大笑出声,“你们这么说他会伤心的。”
“哪里老了,我们樊哥明明很有精气神啊。”
他的维护明目张胆,也懒得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替贺京来把名字签了,“他现在签名是机密,由我这个家属代劳,你们不许抗议。”
家属问:“什么性质的家属。”
周围又爆发出一阵尖叫。
谢未雨:“再挑刺不和你一起回家了。”
等到坐上车,谢未雨耳朵嗡嗡,靠在贺京来怀里,“太热情了。”
小鸟不知道发什么微博,干脆让贺京来帮他。
像以前一样,主唱的社交软件大部分是队长操持,不过粉丝能分辨得出贺京来的习惯。
他也不装,摆明了就是替主唱办事,文案也言简意赅。
贺京来嗯了一声,又问:“饿吗?”
谢未雨格外挫败,“我喊你每次都是要吃的吗?”
“大部分时间是。”
谢未雨枕到了贺京来腿上,车开往别院,窗外是城市不变的夜幕。
“想吃烤串。”
“海石花。”
“鸡翅包饭。”
“偶尔写作业写到一半问我楼下叫卖的炸蝉蛹贵不贵。”
后座宽敞,谢未雨躺得歪斜,还要贺京来搂着他。
这个姿势他的刘海散开,明明车内昏暗,却因为路过的灯光明亮,“听起来我很烦人。”
“樊哥把我带回去,有后悔过吗?”
谢未雨已经彻底成为人类了,各种感情在重生后更清晰。
他想听到笃定的答案,没想到贺京来居然犹豫了。
谢未雨猛地坐起,“贺京来!”
跟着贺京来见完付嘉良后,高泉就离开了,今天跟车的是另一位秘书,犹豫之际,司机已经行动了。
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老板在后面干什么都没问题。
但不是那种打架,而是字面意思的打架。
“小谢,不要挠脸。”
“我的意思是……”
“你居然犹豫了,樊小半你自己回去吧,我要下车。”
“我……”
“你闭嘴!”
车内的隔音也不是百分百,等交通指示灯的时候,秘书和司机对视一眼,想的都是——
年纪轻轻的战斗力也太强了吧?
老板不会接下来又要盯着满脸牙印开会?
等车开到别院,谢未雨和贺京来都衣衫凌乱。
最惨不忍的还是贺京来,他简直毫无人前决策者的半点威严。
头发堪比鸟窝,领带不翼而飞,衬衫扣子都少了好几颗。
外套皱巴巴的,秘书没敢多看,好像皮带也断了?
别院因为谢未雨入住也有了管家,但这种场合不是一般人能凑上去的。
贺京来跟上去抓住谢未雨的手,好笑又无奈,“小谢,你好像脾气越来越像从前了。”
谢未雨转头,“不可以吗?!”
他刚穿书的时候还算成熟,开直播喊冤简直堪比教科书。
现在像是放飞的小鸟回笼,过了缓冲期又开始造作,鼻子又被咬了的贺京来笑得很开心,“可以。”
“但你至少听我解释一句,可以吗?”
谢未雨:“需要解释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他阔步往前走,贺京来勾住他外套的帽子,一反之前的温和,顺势把人这么拦腰扛走了。
工作一天的偶像主唱体力不济,鸟也有良心,顾忌贺京来身体刚好,“你不怕又晕倒了?”
贺京来:“我没有晕倒过。”
谢未雨:“不知道谁发烧,放我下来。”
挣扎也无果,从小到大贺京来都能精准控制他。
代价就是以前总被小鸟叨,谢未雨的痕迹遍布贺京来的手臂,全是细细的划痕。
“发烧也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贺京来扛着人还能缓缓说,“我的犹豫是……”
谢未雨险些:“你就是后悔了。”
贺京来改扛为背,月下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是从没有分开过。
贺京来:“你第一次变成小鸟的时候我后悔过。”
他像是把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我害怕我没办法保护小谢。”
谢未雨不再挣扎了。
贺京来也是从小背他到大的,他们居住的城市几乎不下雪,但太多雨水。
没有鸟喜欢淋雨,湿漉漉的影响飞行,谢未雨一下雨就更厌学,理由很多。
门口的路没修好,有个大水坑。
一下雨学校公交车站就是个小道,讨厌鞋子湿进去的感觉。
风大,吹雨也讨厌。
他的理由几乎不重复,贺京来偶尔想,如果小谢不是鸟,是什么别的动物,话是不是会少很多?
“那时候你才几岁,想那么多。”
谢未雨的脸颊贴在贺京来的脖颈,感受人类暖烘烘的热度,也不奇怪。
贺京来本性多愁善感,现在别人眼里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
贺京来:“小谢又说我老。”
谢未雨勒他脖子,“樊哥总是过度解读。”
贺京来还在笑,谢未雨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所以小谢可以听我解释了吗?”
谢未雨:“你后悔也没用了,我不走了。”
这话精准拿捏贺京来的七寸,他忽然不走了,背着谢未雨原地转圈。
月光冷清,更冷清的别院花园充斥着谢未雨的呵斥。
小鸟被转得头昏呼呼,差点松手,贺京来转背为抱,“没有小谢,我可能很难撑到今天。”
谢未雨:“你这些年不也和舅舅一家联系吗?”
那天打完电话,谢未雨也加了舅舅和舅妈的微信,中年长辈的朋友圈热热闹闹的,翻都翻不到底。
不像贺京来的私人账号,生活几乎空白,他好像一点也不想留下痕迹,直到和谢未雨在节目上相遇。
结合柏文信和江敦回顾的这些年,谢未雨又搂贺京来紧了几分,“樊哥也太闷了。”
“是怕付郁晴去伤害舅舅他们吗?”
贺京来嗯了一声。
他本来就没多少亲朋好友。
父亲隐姓埋名生活,和港市断了联系,又改了名字,一家三口都姓樊,对外都说是缘分。
可见很多令人津津乐道的缘分也有人为的参与。
贺京来在别院养病半周,偌大的房子也有了生活气息。
反正空间足够,谢未雨出门看到什么喜欢的买了都往家里送。
贺京来居家办公,米濯这个做医生的闲着无聊,应谢未雨的要求把积木拆出来重新拼。
现在人撤走,巨大的鸟笼积木还没有拼好,贺京来没事会搭几块。
谢未雨进屋后倒在沙发上,看贺京来去换衣服,“好吧,原谅你的犹豫了。”
“我的工作消息发了吗?”
他这才想起来工作室的要求,拿起手机看。
消息很多。
[末雨,你的微博是京来先生发的吗?]
[哇末雨九宫格中心也太暧昧了吗?]
[看来今天我们主唱很累。]
[小谢!你怎么又托管贺京来给你发消息,他现在真是太像开屏孔雀了,发的都是什么……噫。]
……
谢未雨也很好奇。
点头一看除了他的相册库存,还有前两天在家拍的。
转发全是起哄,最先起哄的是辛希尔。
转发说:樊队又上号了?什么时候发结婚请柬?
[上一秒看老队长接小主唱下班视频,现在看明晃晃的炫耀照片。]
[所以什么时候结婚?]
[总要有先来后到吧?]
[都没有求婚还要结婚,我们不同意!]
贺京来换了一身居家服,看谢未雨懒洋洋地倒在沙发,正看着自己,问:“怎么了?”
谢未雨晃了晃手机,“原定的婚期还作数吗?”
最初的婚约是岑末雨和贺英朗。
如今改成了贺英朗和舒皓回,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成。
贺京来的户籍写着未婚,是出了名的未亡人。
但他现在看上去没那么哀愁了,男人坐到谢未雨身边说:“可以提前吗?”
谢未雨:“我知道你打算在宗祠祭典上求婚。”
虽然谢未雨不喜欢贺家的做派,也知道这种祭典是告慰亡灵的,贺京来比他想象中的更大逆不道。
在最封建的日子干最喜庆的事。
贺京来:“谁和你说的?”
谢未雨:“用得着说吗?我有预感。”
这话贺京来也听过,当年None参加经纪人男朋友的求婚布置,经纪人就是这么说的。
但要装不知道和惊喜,很考验演技,最后还是破功了。
贺京来:“小谢不能假装不知道吗?”
他也有些挫败,“显得我很没有水平,写过那么多策划,却做不好自己的求婚策划。”
室内的光都暖融融的,照得谢未雨有种被蜜浸润的质感。
贺京来微动的喉结被谢未雨的点住,他身体都有些颤抖。
谢未雨:“忍住。”
他目光狡黠,提醒贺京来谨遵医嘱。
贺京来握住他的手,脸贴在谢未雨的掌心,像是求饶。
谢未雨:“我是樊哥的意外,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他就着这个姿势抚摸贺京来的后颈,很像一只鸟给另一只鸟啄羽毛。
四周安静,贺京来的呼吸都有些粗重,“我怕小谢失望。”
他的一切畏惧都与谢未雨有关,柏文信很早就看出谢未雨是贺京来的情绪开关。
做音乐的人是不可以麻木的,他和江敦离了None都能继续做音乐人。
但贺京来做不了了。
谢未雨抱住贺京来,“樊哥还是不够了解我。”
他蹭着对方的颈肩,闭着眼说:“要是会失望,我就不会跟你走了。”
“你不是把我养大了吗?”
他把贺京来换衣服顺便整理的头发又揉得乱七八糟,“但你确定在宗祠祭典上求婚是好事吗?”
“樊哥你很相信这些吧?”
“这些年关于你的新闻都是挑选良辰吉日修桥造路的公益项目。”
贺京来:“我连你的墓都开了。”
谢未雨也想起来了,问:“我那根毛呢?”
贺京来:“放在我的保险柜。”
谢未雨:“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贺京来:“为什么是羽毛,许愿以后会消失吗?”
又来了。
樊哥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
但谢未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含含糊糊说:“我在这里,不会消失。”
贺京来又说:“如果留下的是鸟蛋……?”
谢未雨拿枕头砸他,“你满脑子鸟蛋,这么喜欢怎么不买……”
“你还买鸵鸟蛋!”
贺京来:“那是别人送的。”
谢未雨:“鸵鸟也是鸟。”
……
深夜,不少网友还在盘贺京来接谢未雨下班的视频,关联视频也有他送给粉丝饮料的一段。
贺京来很少更新微博,那是他做樊京来的时候,更像童话故事说的十二点以后。
零点早就过了。
网友刷到了贺京来的更新:处理了男朋友不喜欢鸵鸟蛋灯。
照骗前景是碎裂的鸵鸟蛋,灯管也没用了。
虚化的背景是抱着手靠着门的身影,恍若监工。
[这对鸟塑爱好者来说算出轨吗?]
[小谢很在意这个的。]
[老队长,大意了吧!]
[江敦连转十几条嘲笑,你们乐队的感情是真的是……看来唯粉还是不能释怀真嫂子是队长。]
[看来老队长今晚不能睡床上了。]
十几分钟后,贺京来回复:能。
照片打码也看得出怀里的是谁。
盛大的网络起哄里,付泽宇点了踩,江敦怒喷半小时,在小群艾特贺京来:你们家那什么宗祠祭典,我能去吗?我看都成景点了啊。
我昨天逛街遇见末雨现在的衰爹了,他不会也去吧,我不放心。
贺京来:[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江敦:[为了小谢义不容辞!]
柏文信:[听说你要求婚,我也买好机票了。]
贺京来:[这又是谁说的?]
江敦:[小谢。]
江敦:[小谢肯定安慰你不要太有压力,但这是你必须有压力!做大做强,我和文信会永远监工。]
柏文信:[结婚不是项目,江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第8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二天谢未雨照常工作, 拍摄从棚拍改成了外景,贺京来坚持要送他过去。
家里实在空荡,就算贺京来做了好几个主题房, 谢未雨依然不怎么喜欢玩密室。
他在路上问贺京来, “樊哥,我们以后能换个地方住吗?”
贺京来知道他喜欢贺星楼的那套小公寓, 也买了差不多格局的房子。
“可以。”
“我能问问为什么不喜欢现在的房子吗?”
谢未雨还是要先去公司做造型, 懒得像贺京来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上去, 帽子的帽檐压住半张脸。
贺京来总是看他, 谢未雨猛地抬头, 帽檐精准地撞了撞男人的脸。
“什么叫能问问?”
得逞的小鸟拍了拍贺京来的脸颊, “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他半眯着眼,“樊哥是故意这么说的?希望你的小谢心怀愧疚, 补上早安吻吗?”
他们也住在一起有段时间了,贺京来变成了亲吻狂魔,谢未雨百般拒绝都成了每天的例行节目, 从严肃向转成了情趣向。
贺京来心中有账本, 谢未雨心中也有日记本, 记录贺京来的坏习惯。
譬如这个。
那只很久的沙皮小狗横亘在他们中间, 睡前谢未雨用来阻挡樊小半的越界, 醒来玩偶不翼而飞, 他又窝在贺京来怀里。
贺京来:“是。”
谢未雨:“好歹露出心虚的表情吧, 怎么这么理直气壮。”
他忍不住笑了,也不如贺京来的意,亲在他的脸颊, 一口结束。
贺京来:“就这样?”
谢未雨:“就这样。”
“我这是标准版的,樊哥那是……”
贺京来:“高配版。”
谢未雨:“那顶配版呢?”
以前贺京来坐直升机上下班, 不仅仅为效率,也试图减少上下班中途看到的街景。
他避免人气旺盛的地方,但港市常住人口太多,是个不夜城,哪里都热闹,个体很容易寂寞。
贺京来看了谢未雨一眼,还未往下,谢未雨就捂住了他的眼睛。
“好了,我知道了。”
贺京来:“知道什么?”
以前讨厌商务正装的人把讨厌的类型穿成了常驻皮肤,谢未雨在家里看到一橱柜的西装难过好半天。
贺京来暗喜谢未雨对他的心疼一边安慰,很快被巡逻衣帽间的小鸟戳穿。
一样的居家服也能穿成两种风格,谢未雨被贺京来压在地毯上。养他长大人身材一览无余,突破鸟蛋阶段谢未雨不至于不敢看。
偶尔还是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比如辨认出贺京来胸膛的挠痕是他鸟时候留下的。
小鸟后知后觉自己的顽劣,终于放下乱磨蹭的手,贺京来好笑地看着他紧抿的嘴唇,说:“是打算赔点什么给我吗?”
谢未雨彻底瘫了,“半荤半素的可以,太荤的不行,被米医生知道我没法交代。”
有些事谢未雨不说,贺京来不说,没人会议论老板的感情,贺京来只是浅尝,小鸟却忍不住了。
谢未雨:“你知道我知道什么。”
似乎觉得这样没完没了,他问:“宗祠祭典我只和小回坐在一起就可以了吗?”
后天就是宗祠祭典,付郁晴今天出院,按照家里的规矩行事。
贺京来今天只上半天班,也要回公馆。
谢未雨不喜欢那里,贺京来也不会勉强。
公馆的其他贺家长辈倒是挺喜欢他的,私底下还问过贺京来谢未雨喜欢什么。
有些长辈一直安安分分,逢年过节的来往都很客气,这些年也算替贺京来制衡着付郁晴。
贺京来头一次难以回答。
说吃得太笼统,列具体的好像他不给谢未雨饭吃,只能婉拒,说一切都有。
贺京来:“我呢?”
谢未雨:“我怎么知道你。”
他把手机点开的文档给贺京来看,“这是你发给我的吧?”
贺京来:“嗯。”
谢未雨:“心虚了。”
贺京来:“今天我不可以去你拍摄现场吗?”
谢未雨:“你是大股东,想来我也拦不住你。”
他话锋一转,“但你是我的人,我能拦住。”
“樊哥不是还要去公馆,和我今天去拍摄的地方很远,别那么赶了。”
他偶尔的体贴总令贺京来沉默,谢未雨凑过去看,“不会又在心里默默流泪吧?”
这话逗得贺京来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谢未雨:“是啊,樊哥多愁善感,心地善良,和我不一样。”
“不过和樊哥在一起,我也变得……”
他看了眼窗外,“以前我最讨厌住的地方有鸟了,现在……勉强能接受在院子里这些吧。”
贺京来看着他说话,等谢未雨看过去,他又显得若无其事。
江敦也问过小谢你不觉得他有点太看着你了吗?
看着和看着。
读音不同都不是一个意思,最初的小鸟也不明白。
为什么语言能有那么多解读。
是贺京来的话,都没关系。
贺京来送谢未雨到公司还想下楼,小鸟拒绝了他。
连大股东都不知道旗下艺人行程造假,联合团队和队友欺骗未婚夫,以出外景的名义去做手工戒指。
贺星楼:“这个内容会成为我们vlog的一部分吗?”
他也要对小叔守口如瓶,压力倍增,“不应该剪到你们的婚礼吗?”
谢未雨:“婚礼?我都不知道他什么举办。”
他看上去像是对这些没什么憧憬,贺星楼好奇地问:“那我听江敦哥说你也打算租热气球,选好地方了吗?”
江敦上周刚走,实地考察后选了一个能俯瞰崇山峻岭的热气球场地,更接近谢未雨老家。
“选好了。”
谢未雨:“不要告诉他。”
等宗祠祭典结束,全队会去下一个行程,正好是江敦选址地点的音乐节。
拟邀嘉宾不少是综艺的熟人,主办方是辛希尔的熟人,透露了with会参加,他也打算过来。
贺星楼:“你看我敢告诉吗?”
今天工作纯粹是给主唱打掩护,路上贺星楼还和谢未雨聊起明天的宗祠祭典。
“我最怕参加这个了,晚上就要出发去山上住。”
“天不亮又要起来,各种倒腾,三叩九拜就不用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有皇位继承呢。”
“反正很折腾我们,不过我是小辈说不上话,以前英朗哥谈大项目都得改时间当天过来。”
谢未雨:“一定要举办吗?”
贺星楼知道网上怎么评价自己家的,“家长代代相传的,不知道为什么,成为长辈后也要求继续。”
“十几年前飞机出事后,太奶奶就说更要举办了,要办得更隆重。”
“以前至少还能请假呢,现在好了。”
和他们同车的周赐越听越惊讶,“这不比上班还痛苦啊,还得早上四点起?”
倪旭:“我们上综艺都不用早四。”
周赐看向正在挑选戒指款式的谢未雨,“现在管家的不是京来先生吗?他为什么不取消?”
贺星楼以前没暴露自己豪门家少儿子的身份,多半是气质过分清澈愚蠢。
但贺家到底不同,他再一根筋也明白贺京来的处境。
“小叔是太奶奶带回来的钦点继承人,本来要接管的那位伯伯飞机事故去世了。”
贺星楼小时候对贺京来的印象是舞台上的吉他手,灯光绚烂,他的浓颜系英俊简直像狂风。
但他面对面见到贺京来,是贺家公馆的家宴。
那时候谢未雨的葬礼刚过,霸占媒体头条的出殡照片依然刻在他的脑海。
狂风也会枯萎,贺京来瘦得形销骨立,跟在付郁晴身后和贺家人打招呼也面无表情,不过他见到小朋友会稍微笑一笑。
那天贺星楼收到了回归小叔的礼物吉他。
对十岁出头的贺星楼来说,吉他可以冲淡昨天宗祠祭典的疲倦。
但没想到接下来的十二年,贺京来一直保持着那天的状态,直到今年。
死去的爱人以新的身份回来。
“确实很难办,”周赐更好奇了,在车上问起都市传闻,“听说小谢是你们那老太太害的,真的吗?”
当事人就在车上,鼓手还心虚地多看了两眼。
“是啊。”
贺星楼无法给出笃定答案,谢未雨率先回答了,“是她指使的。”
周赐和倪旭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贺星楼反应最大。
“你们一家子的你不知道啊?”
周赐也很意外贺星楼的状况。
“不知道啊,我哪敢往这方面想啊。”
周赐:“你们豪门不是私下什么都来,暗杀、车祸、联姻什么都干吗?”
贺星楼涨红了脸,想反驳又没什么实质性案例,反正他没接触过,“反、反正这样是犯罪。”
倪旭:“可就算是真的,主谋都快九十高龄了……”
什么意思显而易见,贺星楼低下头,不敢看谢未雨。
当年发生这事和他一小孩没什么关系,但他直面过枯朽的贺京来,太清楚谢未雨的死对一个鲜活的吉他手打击多大。
虽然没有官宣,这样的分别和别离的状态都令贺星楼印象深刻。
有人用杜鹃啼血形容贺京来这些年的病态,贺星楼也有受这样爱情观的影响。
虽然人要往前看,可是困在过去的贺京来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让人也试图成为这样不渝的恋人,期待得到一段堪比奇迹的回头。
谢未雨:“九十又怎么了,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即便没有那一推,他的鸟人时期也不会很长,或许几年后还是会衰弱而死。
但谢未雨不会想要这么重创贺京来的分别,他甚至不会预设悲伤的未来。
鸟行天地,无论干什么都是自由的,死也一样。
有些同类在雏鸟时期便被天敌吃掉,也有小鸟第一次捕猎受伤再也不能起飞。
谢未雨还是伯劳的时候见过太多逝去,动物并没有如此强烈的悲伤。
贺京来是他全方位的导师,更是他刻在灵魂的伴侣。
他可以是鸟笼但不会是枷锁,是温暖的春风,谢未雨不希望他萧瑟又凛冽。
贺星楼点头,“是啊,像现在老太太还对付泽宇那么好。”
“还给他发邀请函。”
周赐:“不是你们自家的宗祠祭典,外人也可以去啊?”
贺星楼:“这种都是人多热闹,想来都可以来的。”
倪旭:“我可以去吗?不四点起但做游客的那种。”
贺星楼看向谢未雨。
主唱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窗外发呆。
“可以啊。”
贺星楼有不好的预感,但谢未雨说小叔会明天求婚。
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周赐:“我就说呢,昨天泽驹哥还说他也去。”
贺星楼并不清楚付郁晴婚前有没有孩子,他没多想,“估计是副业吧。”
谢未雨现身港市多地拍摄的消息不算新闻,经常有市民偶遇。
粉丝也没有狂热到哪里都跟着,今天的行程是谢未雨私人定制,大家掩护,每个人都做了戒指。
银饰的手工店在挺密集的区域,边上是商圈,谢未雨和团队打了招呼,拒绝了贺星楼的陪同,去楼下买蛋挞。
保镖不近不远地跟着他。
谢未雨低头看贺京来发的消息,正好隔壁门店出来一家四口,认出了戴着口罩的谢未雨,小孩喊了声大哥。
很耳熟的公鸭嗓,谢未雨偏头,差点忘了原主还有老爹。
这是一家小有名气的粥铺,岑飞翰的妻子儿女今天晚上的飞机,他带家人来吃最后一顿。
两个小孩之前爱答不理,谢未雨红了后倒是喊得亲热,谢未雨懒散地点了点头,看向岑飞翰。
他老婆带着孩子先去对面等车了。
一段时间不见,岑飞翰头发都白了,完全没有初次见面的精神气。
谢未雨:“你应该还没到老东西的岁数吧?”
他张口就没什么好话,岑飞翰抽了抽嘴角,看了眼周围, “你居然一个人出街,贺京来没有给你安排保镖吗?”
with没有红到遍地都是粉丝,none又是过去的乐队。
谢未雨换了脸,虽然商圈也有他的广告,也不是谁线下都认得出是哪个名人。
“有啊,他又不是你。”
谢未雨依然带刺。
岑飞翰看他一如既往,还松了口气。
他东张西望了好一会才走近谢未雨,“你明天是不是去贺家的宗祠祭典?”
谢未雨点头,“你不会也来吗?”
他简直像是会算!
虽然确认了这不是亲儿子,岑飞翰每每看到这张脸依然心情复杂,“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谢未雨:“你不是和付泽宇一伙的吗?”
贺京来和谢未雨说过这件事,建议他拉黑原主的家人。
谢未雨没有拉黑,岑飞翰也没再找他。
“你选付泽宇没胜算啊,樊哥比他有钱有势,我现在还是你名义上的儿子,你捞的好处难道比贺家给你的多?”
队伍排得很长,岑飞翰干脆和他排在一起,“你这小子,难道不知道你那前……付泽宇是个神经病吗?”
谢未雨戴着口罩,嘲笑也精准聚集,岑飞翰:“笑什么,贺京来不也精神有问题?”
他像是都不满意,谢未雨问:“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靠得近可以捅我一刀?”
刚才岑飞翰靠近,保镖就打算过来的,谢未雨摇头制止了。
岑飞翰眼珠子都快吓掉了,“我疯了吗我捅你,我还有老婆孩子呢。”
他左右为难好一段时间了。
表面看傍上了贺家风光无限,实际上里外不是人,孩子也不是他孩子。
“是啊,我不是你孩子。”
谢未雨说真话也像随口说的,岑飞翰却愣住了,仔仔细细看了看他和前妻如出一辙的眉眼。
但真正的岑末雨眉宇里写满哀愁,和现在的伶俐鲜活完全不同。
明明是个死去的灵魂,却比岑末雨更像他前妻的孩子。
人到一定岁数,似乎也开始相信因果报应。
岑飞翰这段时间简直快被付泽宇逼疯了,好不容易趁送老婆离开,碰见谢未雨,脑子里冒出不少想法。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
贺京来比付泽宇这个刚继承付家的自然手段来得。
谢未雨哪里不懂岑飞翰为什么不求贺京来。
这混账爹多少还有良知,也知道真正的岑末雨死了。
近在眼前的孤魂野鬼是旧年大明星,也是贺京来的爱人,他们本质上和岑飞翰没关系。
或许大部分人都通过失去才悔恨。
岑飞翰想起前妻,忆起当年得知她有孩子的喜悦,岑末雨小时候的模样……
但他真正的儿子死了,天桥一跳决绝,主犯是付泽宇。
他是最后那根加码却重如巨石的稻草。
“是啊,你不是我的孩子。”
老了许多的男人红了眼眶,谢未雨没什么波动,队伍往前排了一会,他们后面也有排队的人。
岑飞翰拍了拍谢未雨的肩,青年不耐烦偏头,“还有事吗?”
岑飞翰又靠近了一些。
他把手上原本打包给孩子吃的甜品递给谢未雨,低声说:“明天你的座位在祠堂三楼,一定要和贺京来说换位置。”
他又说了两句话,语速太快,谢未雨甚至没有听清,岑飞翰就匆匆走向对面。
一辆车停在他们一家面前,上车之前,岑飞翰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未雨。
外带的蛋挞还热着,谢未雨看了半天,在纸袋侧边看到了一幅儿童画。
穿插进门店的logo装饰,很容易被忽略。
是推下去的火柴人姿势。
谢未雨知道岑飞翰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再次和高泉确认,“我明天的座位在祠堂三楼吗?”
谢未雨离开队伍,走回银饰工作室,得到准确答复后他问:“樊哥在开会吗?”
“等他开完会告诉他,明天又有坠楼表……”
高泉:“京来先生已经知道了,目前我们在调整座位,把位置换到一……”
谢未雨:“不用,把我的位置换到付泽宇身边。”
高泉:“什么?”
谢未雨:“按照我说的做。”
他明白岑飞翰要做什么了。
第8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末雨, 你明天几点出发?”贺星楼问,“小叔比我们还要早,他应该不舍得你这么早一起去吧?”
谢未雨回去继续做戒指, 贺星楼手工活不是很好, 左右也是凑数,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家人商量明天的安排。
谢未雨一边忙手上的事一边说:“你想多了, 他绝对舍得。”
贺星楼还是一副很焦虑的模样, 谢未雨看过流程表, “又不需要你表演, 也不是和公馆聚会一种性质, 你在怕什么?”
贺星楼:“我从小就怕祠堂, 虽然路修得不错,但从这里过去也要好久。”
他说着说着就趴在桌上了。
看得出他真的很畏惧这样的活动, 一边的队友好笑地问:“比上班还可怕吗?”
贺星楼:“长辈太多了,烦。”
谢未雨:“没事,当作最后一次去。”
贺星楼:“不可能的, 只要老太太……”
他忽然卡住了, 枕着手臂看着坐在一边的主唱, 谢未雨还在刻字, 锤子敲得梆梆梆。
“末雨……你……你什么意思?”
贺星楼结结巴巴地问, 脑子里全是谢未雨在车上的点头。
如果付郁晴是真凶, 那小叔不可能再顾及往日的颜面。
谢未雨死在贺京来回归贺家之前, 那么一开始小叔的回归就是蓄谋吗?
贺京来不缺钱,他想要什么饰品基本能买到。
谢未雨思来想去,还是手工做的东西更合适, 他低着头,碎发随着动作摇晃, 镜头记录着他的认真。
“希望恶有恶报吧。”
这句话不完全适用,但谢未雨希望是这样。
他按照自己手写的字和小鸟图案刻上去,可惜技术不精,显得歪歪斜斜。
再好的材料也显得幼稚。
刚才周赐做到这一步就放弃了,宛如刺猬的鼓手在这方面是完美主义者。
谢未雨从来不是无瑕的,他喜欢每一个意外产生的瑕疵。
贺京来要是不喜欢,下次和他一起来做一个新的也没关系。
贺星楼:“你说得我更害怕了,明天付泽宇这个厚脸皮的还要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谢未雨已经明白岑飞翰要做什么了。
原主的父亲是个软弱的渣爹,谢未雨从没瞧得起过他。
可是人类从不是标签,很多形容只能概括当下不能概括一生的状态。
他似乎不打算听从付泽宇的安排,也想豁出去抵抗威胁。
这个纸袋的火柴人是求救也是他最后的投名状。
谢未雨敲着锤子,室内这样的手工声音断断续续。
原主母亲早逝,是跟随姥姥姥爷长大的小孩。
他对父亲的印象太微弱了,或许会羡慕这样的保护。
岑末雨想要奋不顾身的情感,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遗憾的是他到死都没有得到。
谢未雨的低落显而易见,贺星楼更紧张了,低声问:“真的会出事吗?那是不是要告诉小叔。”
也不知道他最近看了什么新闻,警觉地移开谢未雨带回来的蛋挞纸袋。
或许是刚才听工作人员说排队要好久,谢未雨没一会就回来了,他心中有猜测,“末雨,这是谁给你的,不会是炸.弹吧?”
谢未雨闷头做戒指,浑然不觉得自己像是在量产。
“和你没关系,你只要做观众就好了。”
贺星楼:“这不能吧。”
他声音压得更低,不知道给自己加了什么莫须有的责任,“末雨,英朗哥也要去呢,我到时候是给他推轮椅的。”
“他明天好像也有话要说。”
谢未雨:“那当然了,他的车祸都不是意外。”
他总是一脸淡然地说出爆炸性信息,贺星楼原地宕机:“什么?”
谢未雨的手机响了。
贺京来给他打电话,“拍摄结束了吗?怎么遇见岑飞翰了。”
谢未雨还没有完工。
比起贺星楼手残一个都没有做好,他手边堆了好几个,像是要把贺京来的手指全部套上。
“还没结束呢,”谢未雨把刻完字的戒指丢去抛光,“刚才下楼去买蛋挞了。”
贺京来:“怎么不让星楼去买。”
贺星楼就坐在他身边,听出是贺京来的声音,正要解释,谢未雨就说:“星楼又不是我的助理,为什么要给我买。”
他调侃贺京来,“不是做队长都要做到那个份上的。”
贺星楼坐在位子上局促地蠕动。
周赐被他恶心到了,瞥见谢未雨的第N枚戒指,不理解他怎么能做得这么得心应手,问:“末雨是要摆摊卖吗?”
倪旭接话:“卖也是卖给京来先生吧。”
这段时间贺京来的状态连媒体都懒得报道了,完美诠释了真爱会令人色令智昏。
贺京来:“那做到这个份上不是队长是什么?”
谢未雨:“那两个字我不说的。”
贺京来笑了,他正在看明天的座位表,问谢未雨:“为什么要坐在付泽宇身边?”
高泉站在他身边,天知道转达这句话的时候他想的全是自己可能要被炒了。
虽然老板慈悲为怀,不至于这么情绪化。
目前贺京来态度也算良好,听不出什么斤斤计较。
谢未雨:“方便岑飞翰行动。”
贺京来:“什么行动?”
小鸟没有说话,彼此的呼吸在通话里轮转几次,还是贺京来率先低头,“小谢,太冒险了。”
“你怎么知道岑飞翰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未雨还是不说话。
贺京来桌上是岑飞翰这段时间的行程。
他和付家密切往来,与贺京来达成合作的付嘉良也提供了一些信息。
“一个会利用儿子的婚事做交易的男人不值得信任。”
贺京来手背上挂水的针孔结痂没有完全脱落,因为太用力捏着钢笔,青筋微凸,连伤口都在摇晃。
米濯说京来先生今年状态好许多,比他初次见面健康。
高泉却记得第一次见贺京来,对方几乎要瘦脱相的模样。
媒体没有记录,谢未雨也不会知道的。
贺京来也在竭力维持和谢未雨的相处,谢先生同样。
相爱的人彼此维系,依然小心翼翼。
连高泉都希望赶紧收尾结束,或许贺京来需要放下一切工作,全心全意跟在谢未雨身边一段时间。
结婚、同居、继续演艺事业。
写歌、观摩演出、旅行。
这才是他们的故事最有效的尾章。
谢未雨:“樊哥,你也要相信我。”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就算不是小鸟,他也有天然的直觉。
又是漫长的沉默,连贺星楼都有些不敢呼吸了。
周赐在没有主唱的三人小群狂发消息——
[贺星楼你说点什么啊!]
[倪旭你也说点什么啊!怎么没人说话了,显得我一个人敲敲打打很神经。]
[为什么拍摄人员都走了啊。]
……
贺星楼捂住振动的手机,生怕被谢未雨看出什么。
他不知道这也可以算乐队传统,None四个人也三个群,并不影响他们的感情。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良久,高泉也憋着一口气,生怕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两位吵架了。
这明显不是调情的吵架,性质很严重。
贺京来:“小谢,你知道我胆子很小的。”
谢未雨:“我知道。”
他知道岑飞翰要做什么,也知道付泽宇想做什么。
贺京来怎么可能不知道。
被威胁的人赌上了妻子儿女的命运。
付泽宇施压的时候完全忘了岑飞翰和前妻是和平离婚,他们也有过雪夜下交换手套的年轻纯粹。
只是人类要相爱到永远太难了,必须赌上责任,也要有人妥协。
岑末雨的妈妈选择回国继续梦想,岑飞翰不会去遥远的国度定居。
他们无法抛下相爱之前的生活和家人,这也没错。
以前谢未雨不会懂,他现在什么都懂。
贺京来的父母区别于岑末雨的父母,父亲抛下所有和母亲远走北上,创造崭新的未来。
他们的孩子有无尽的勇气,也可以为了爱人走回父亲流血挣扎的捕兽牢笼。
他们的永远以不同生但共死为结尾,贺京来也想过这样。
但谢未雨要活。
“樊哥会接住我的。”
谢未雨不给贺京来反驳的机会,他知道如果贺京来听不进去,是不会给他打电话询问的。
他们一起长大,太清楚彼此的本性。
谢未雨固执,贺京来也一样,重叠在一起,才是一个句号。
贺京来知道说不动他,改口问:“所以我现在可以来接你了吗?”
谢未雨:“现在……”
他看了眼戒指,最后一个还没有完工,“再等等。”
果然出门前说了没用,樊哥还是会过来。
贺京来:“丁泽驹都下班了,你们还有人在拍什么?”
他也有相关工作经验,很容易找到谢未雨说辞的漏洞,“还是小谢有……”
眼看贺京来就要拆穿,谢未雨大声说:“你来公司接我。”
他不等贺京来回复挂了电话,队友们齐齐看向他。
谢未雨:“走吧。”
贺星楼扫过他最后一个戒指,“这就走了?”
谢未雨:“你小叔来查岗了,你们最好不要露馅。”
给艺人上班的司机都有无间道梦,回去路上车速飞起,贺星楼下车差点吐了,不忘问主唱,“为什么做这么多戒指?”
可能做过鸟,叨人和敲打的手工艺也有同工之处,谢未雨还幻想过如果自己啄木鸟或许效率会更高。
“你小叔不好满足,一枚不够的。”
贺星楼:“一周就七天,换着带也没必要十枚吧。”
豪门小少爷也是见过好东西的,虽然手工讲究的是心意,谢未雨做的戒指还是很赶工,也很粗糙。
贺星楼想了想贺京来戴千万级别的表,几百块的戒指……
算了,小叔长得那么帅,时尚的完成度还是看脸。
和谢未雨一样,全都是穿地摊货都能种草的类型。
贺京来很快就过来了。
他下午去公馆,不过是来和谢未雨吃个饭。
贺京来察觉今天的行程可能和明面上的有出入,注意力也都在岑飞翰身上,没有多想。
他的车和with团队的车同一时间停下,贺星楼似乎还想说什么,瞥见站在门口,西装外边披着大衣宛如乌鸦的小叔,打了招呼就跑了。
谢未雨弯腰下车,贺京来走过来扶他。
“本来想问问星楼要不要一起吃饭的。”
谢未雨蹦下车,“你别吓他了。”
贺京来:“我很凶神恶煞?”
谢未雨:“对我来说不是,对很多人来说是。”
他拍了拍贺京来肩上莫须有的灰尘,“樊哥现在穿衣服都没有亮色,确实很像乌鸦。”
贺京来:“小谢讨厌乌鸦。”
不等谢未雨说话,他又说:“最讨厌鸳鸯。”
“也不喜欢红隼。”
“说夜鹭是半夜散步的猥琐老大爷。”
“讨厌麻雀碎嘴。”
“也不喜欢喜鹊的糙嗓门。”
“斑鸠……”
“我有这么说吗?!”
谢未雨打断贺京来的话,男人还要继续,他只能蹦起来捂住贺京来的嘴。
他忘了今天的外套兜有点大,他装在盒子里的手工戒指盒掉在地上。
裂开的盒子咕噜噜滚出十枚银戒。
高泉默默移开腿,想到小学保安大爷那一串钥匙,憋笑得很痛苦。
谢未雨:……
贺京来看着脚边的银环,他当然认得出这是什么,“小……”
谢未雨:“不要说话。”
贺京来:“这……”
谢未雨:“要是爱我就拜托你现在装作没看到。”
第8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没想到谢未雨是去做戒指的, 更没想到戒指可以有这么多。
他看谢未雨捡得狼狈,想要帮忙,还没有弯腰, 谢未雨就说:“不许捡。”
他只好站在原地。
但贺京来一直看着, 一向厚脸皮的小鸟也有些招架不住,火速揣好戒指说:“不许问。”
贺京来点头, “好。”
吃完饭贺京来要去公馆, 谢未雨没什么其他事了, 看贺京来不是很舍得离开, 问:“要我陪你一起吗?”
贺京来:“为什么做这么多戒……”
谢未雨:“你还是快走吧。”
他把男人往车上推, 顺带把贺京来差点掉在地上的风衣也丢了过去, “是不是晚上不用回来了?”
贺京来:“这又是为什么?小谢不让我回家了吗?”
副驾驶座的高泉和司机交换眼神。
还不如把车开进车库呢,你送我我送你的几回了, 这是什么新型约会的方式吗?
谢未雨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拒不回答,强行给贺京来关上门, 敲了敲窗户, 示意他们快走。
别院不仅住着管家, 也有谢未雨熟悉的厨子曾叔叔, 也不用贺京来担心, 谢未雨和谁都能聊几句。
等车开走谢未雨才松了一口气, 掏出兜里的散装戒指, 拍照发给了舒皓回。
舒皓回也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发了句语音:“那求婚戴戒指得几分钟啊。”
谢未雨往回走一边想,回复:“串在一起也不错。”
明天就是宗祠祭典, 贺英朗会以轮椅战士的形式出现,舒皓回正在监督护工给贺英朗换衣服。
他名义上的失智未婚夫拒绝男护工和女护工, 现在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刚才贺星楼都过来帮忙了,差点被大病未愈的堂哥一拳打到吐血。
他委委屈屈坐在一边,心想这算植物人苏醒,这简直是超级赛亚人。
“那个……小回哥,英朗哥一直在看你。”
舒皓回不避讳和谢未雨聊天的状态,贺星楼多少能听到关于戒指的话题。
舒皓回头也没回,“你给他擦擦口水。”
他站在医院窗台前,试穿明天大场面要的西装还没有换下。
毕竟是老太太严选的谢未雨替身,背影也有几分相似。
但贺星楼倒是能区分,他家主唱不会站成这样。
就像小鸟喜欢站在枝头,非正式场合,谢未雨喜欢靠着什么。
“啊?英朗哥没流口水啊。”
贺星楼看向贺英朗,因为开颅保持卤蛋造型的贺英朗戴上了假发,看上去也有几分从前纨绔英俊,就是眼神毫不遮掩。
贺星楼问贺英朗:“堂哥,你希望小回哥给你换衣服?”
贺英朗点头,“老婆给我换。”
不知道舒皓回私底下和谢未雨交流过什么,贺星楼还收到过主唱的八卦申请。
譬如你去探病告诉我他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哪怕贺星楼有了预设,依然被这句话恶心到了。
他发现自己待在哪里都不合适,还不如去练歌。
很快他手机弹出了关注人消息:您关注的用户@with/末雨开播了。
舒皓回这时候问贺星楼,“明天是四点出发还是四点到?”
贺星楼:“今年的吉时是早上五点,我们去宗祠还要两个小时……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痴痴望着舒皓回的堂哥,问和谢未雨结束闲聊的男人,“小回哥,英朗哥这样也要去吗?”
舒皓回点头,“你没看见外面的保镖吗?全是京来先生安排的。”
“你堂哥也是受害人,需要出席。”
贺英朗醒来的消息封锁得很好,付郁晴还不知情。
付泽宇似乎派人打听过,也没打听出什么。
舒皓回的直播照样每天开,网友闲的没事祈祷他的植物人老公苏醒。
孰不知纨绔少爷醒来后很听话,未婚夫让他装死就装死,连亲爸亲妈都叹为观止,问了好几次这是不是岑末雨那种换了灵魂的情况。
贺星楼什么都不想管,但他是享受着贺家资源长大的,也不能缺席。
他看着手机直播间里直播唱歌的主唱,疯狂打赏消耗自己的压力,一边说:“一想到还要看到付泽宇就倒胃口。”
舒皓回:“指不定是最后一面呢。”
他看贺英朗还不换,走过去粗暴地给他翻身,动作粗鲁,但非常标准,贺星楼拍下来发给了谢未雨。
谢未雨有段时间没有直播了。
他在别院的练习室开了直播,弹幕全是想念他的,不少直接点上了歌,还有的问什么时候参加live。
“没有公布吗?”
刚才谢未雨还收到过辛希尔的消息,询问他音乐节主办方安排的酒店。
老朋友似乎也盘过网上关于谢未雨和岑末雨的对比视频,问了好几次真的吗?
像是一般的心照不宣,只问真的吗。
「是有人透露with要参加呢。」
「你留在港市是贺京来要求的吗?其他乐队都很多活动。」
「那也太独裁了吧。」
「贺星楼说要等家里的事情结束,是关于豪门秘密的吗?」
……
“不是他要求的,”谢未雨弹着琴,随后起的调是之前贺京来写的曲子,“我想陪陪他。”
“明天他们家有很重要的祭典,不是也有媒体报道了吗?”
谢未雨之前在医院穿着病号服还能撸串,可见是个不听话的人。
如今性情大变也成了事出有因,也有因为他的个性喜欢的粉丝很失望他现在的状态。
谢未雨扫过「你现在怎么围着贺京来转」「不会打算嫁入豪门乐队也不干了吧?」「难道上音综是为了顺利和大佬结婚吗」之类的弹幕,也没有生气。
青年微微垂眸,精致的五官在练习室特定的灯光下更夺目。
“我最初上音综就是为了和他结婚,”他从不否认,“需要我和大家一起回顾吗?”
他做岑末雨也事出有因,也不想永远做岑末雨。
不少粉丝都切割得很好,也有人喊他小谢,谢未雨也回得很自然。
青年手指还有做戒指留下的细微伤痕,捏了捏手腕的饰品,“等他处理好关于我们很重要的事,或许会和我一起创作。”
纤长的手指在琴键跳跃,谢未雨的声音随着旋律倾泻,“樊哥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我作曲还算可以,写词离不开他润色。”
“或许他可以成为with专辑的制作人也不一定。”
「对比第一次关注末雨的直播间,状态判若两人啊,他现在看上去也太温和了。」
「这就是我觉得他不像小谢的原因,小谢野多了。」
「这不就是孩子长大了吗?做妈粉的感觉良好。」
贺京来在公馆晚上,晚餐时间结束后送最后几位长辈坐上去祭典周边酒店的专车。
付郁晴直接从医院过去。
她在贺家很有话语权,也不是谁都和她交好。
她和贺老太爷也没有孩子,即便贺京来是她找回来的继承人,他的亲奶奶也不是付郁晴。
“京来,明天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吧?”
车还没有启动,上次在宴会上坐在谢未雨另一边的长辈降下车窗,问站在车边的男人。
贺京来把人送上车就迫不及待看谢未雨的直播。
小鸟很爱热闹,也很能聊天,弹唱过后坐起了情感专线,此刻正在给上麦的粉丝出感情建议。
过了两秒,贺京来才嗯了一声,“您还有什么需求么?”
他对贺家人的态度取决于贺家人对他的态度,知道她是赞美谢未雨伶俐可爱的那一位,微微倾身,像是洗耳恭听。
“没什么需求。”
老人家也年事已高,比付郁晴小,但没有她精神。
谢未雨说她的头发像是灰喜鹊,这个时候贺京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就是想问问那个孩子和你今晚过去住,还是明早和星楼他们一起呢?”
谢未雨上次露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气晕付郁晴,砸倒付泽宇,脾气像是炸.弹。
贺京来也听过有人这么形容。
他想,小谢只会炸毛,鸟时候的胸口茸毛蓬松柔软,非常好摸。
“他……”
贺京来之前也是提前过去的,“和我今晚过去,我等会就去接他了。”
长辈点了点头,“那明天午餐我想和那孩子坐在一起,可以吗?”
贺京来问:“为什么呢?”
他还是那样的表情,似乎语气沉了一下,同车的另一位是她的妯娌,低声提醒,“京来考虑得比较多。”
“下次吧。”
付郁晴已经是贺家的危险人物了,大家都清楚宗祠祭典或许会出事,都想早点有惊无险地混过去。
那长辈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冲贺京来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
贺京来颔首,“以后还有机会的。”
他目送车开走,站在边上的高泉好奇地问:“谢先生以前就很讨长辈喜欢吗?”
谢未雨在年轻群体中的人气毋庸置疑,高泉对他只有如今的印象。
那天家宴的视频他也看了,谢未雨一落座一群老头老太太抓着他聊天。
看上去又酷又拽的乐手居然也没有不耐烦,最没有礼貌部分对准了付郁晴。
贺京来:“是啊。”
不然舅舅和舅妈也不会同意他捡一个孩子带回家住。
谢阿婆也不会想让谢未雨挂在她的户口本。
海石花婆婆给谢未雨的分量永远比其他小孩多。
连谢未雨去吃饭,曾叔叔上的的荔枝肉盘子都比其他人的大。
总说人类怎么怎么的小鸟很讨人喜欢,贺京来经常感到惆怅。
要是他父母还在,或许会更喜欢谢未雨。
他模糊记忆里的父亲会抱怨贺京来性格随母亲,有些太严厉了,说女孩子不吃这套。
或许也没想过贺京来会喜欢上小鸟变人的男孩子。
贺京来回别院的路上还在看谢未雨的直播。
都说了让他早点休息,小鸟越直播越亢奋,还让曾叔叔做了宵夜,对着镜头吃海鲜粥,解决网友和粉丝的感情问题头头是道。
上麦的用户一个接一个,大部分会结巴。
或许明天要发生天大的事,或许冥冥中的结局预感来了,谢未雨的脑子并不困。
「什么深夜情感热线,末雨你和另一支乐队的道士可以合作了。」
「他上次说的不要砸锅卖铁送喜欢的人出道,我铭记在心,多么痛的领悟。」
「怎么也没想到小谢也有苦口婆心劝人分手的一天。」
「孩子长大了。」
“好,下一个……昵称是悲伤的……乌鸦?说说你的感情问题。”
他手边放着蜂蜜水,边喝边等着下一个上麦的网友开口。
「点进主页居然是None的cp粉……有些年头了啊。」
「这姐妹居然还有限量签名专辑?!出吗?!」
大概是前几个也有趁机卖二手的,弹幕不少人询问。
谢未雨也好奇地点了进去,越看越眼熟。
他面露疑惑,「悲伤的乌鸦」开口,“请问主唱先生,None的小谢最喜欢什么样的求婚呢?是人多热闹,还是只有彼此?”
贺京来语速并不快,或许是车马上抵达的别院,车速降低,他的声音也缓了许多。
「好耳熟。」
「贺京来吗?」
「他怎么换号了,什么悲伤的乌鸦?小号?」
「这号得有个十几年了,我说为什么会有非卖品,感情是正主??」
「我初中为了买电脑出的小谢签名海报也被他高价买走了?」
「我记得这个名字的二手账号,给的超多的!」
「乐队队长去海鲜市场购买主唱签名照……你们藏得要太深了。」
「每天睡一起干脆签身上好了!照顾照顾没买到周边的真粉丝啊!」
“什么?”
谢未雨的勺子和粥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拍着桌子站起来,“你现在很闲?还不回家搞什么?”
悲伤的乌鸦先生重复了他的问题,谢未雨:“你下去吧。”
他毫不留情把捣乱的人赶了出去。
弹幕还在讨论求婚,还有的擅自回答,说当然要热闹的,最好在覆盆岛上办婚礼。
谢未雨:“还有下……”
他看了眼时间,正要说话,悲伤的乌鸦先生推门而入,在直播画面里一身漆黑长风衣很符合昵称。
「樊队真是风采依旧。」
「老当益壮果然是真的。」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我记得小谢讨厌乌鸦。」
「那是讨厌鸳鸯啦。」
谢未雨被贺京来吓了一跳,转椅晃悠,他看着走来的人,“你会瞬移吗?”
贺京来忽然抱住他,他们身后的屏幕刷唰唰全是语气词,似乎窥见了cp售后的婚后日常。
“可以睡觉了吗?”
“明天要早起。”
谢未雨:“那你睡啊。”
「你小子油盐不进啊!之前不是很能钓?」
「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在覆盆岛一套套的。」
贺京来:“一起。”
谢未雨:“我这还没有……”
「走吧走吧。」
「我准了。」
「明天不是什么宗祠祭典?怎么一股守孝滚炕的背德感?」
「做。」
第8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别院房间很多, 谢未雨拒绝回鸟蛋记忆的那一间,多数还是睡在贺京来的主卧。
他以为贺京来会有很多话要和他说,没想到男人和他躺在一起比他还早闭上眼睛。
沙皮狗玩偶成了枕头,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手指戳了戳贺京来的眉毛。
男人眉眼颤动,谢未雨又凑近, 鼻尖几乎要贴到了贺京来的鼻尖, 贺京来这才睁开眼, “今晚这么兴奋?”
这也是谢未雨直播间许多观众说的。
谢未雨:“可能是晚上多喝了几杯酒酿。”
他揪着贺京来睡衣的领子, “蔡叔叔做的酒酿没有谢婆婆做得好吃。”
贺京来:“想谢婆婆了?”
谢未雨的户口本跟着谢婆婆, 他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贺京来那边的, 也跟着舅舅和舅妈一起吃饭。
老婆婆也高寿,九十岁寿终正寝, 死后给谢未雨留的那笔钱,是她生前捡瓶子回收纸壳一点点攒下来的。
谢未雨做人长大没有吃过什么苦,不在大富大贵的人家, 零花钱却有三份。
贺京来给他, 谢婆婆给他, 舅舅和舅妈也多少会给他一些。
他在吃的上面大手大脚, 长辈从不苛责, 谢婆婆总会说多吃点好, 小孩子就是要长得高大。
“如果婆婆现在还活着, 都要破世界纪录了。”
谢未雨忽然想问:“那年她最后和你说什么?还让我也出去等。”
贺京来:“让我对你好。”
谢未雨:“你本来就对我好。”
过了几秒,他从贺京来怀里探头,“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贺京来:“什么意思?”
谢未雨:“谢婆婆那时候就知道你喜欢我了?”
贺京来嗯了一声, “不过那时候我……”
他把谢未雨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拿走,额头贴在青年的肩窝, “那时候我还不敢确认。”
“是谢婆婆推了我一把。”
谢未雨那会才十五岁,成天吃吃喝喝,除了唱歌就是想明天吃什么。
其他方面得过且过,只有江敦会崇拜他潇洒。
“以前同性不能结婚,自然遮遮掩掩的。”
贺京来似乎知道自己说话的呼吸令谢未雨发痒,说一句嘴唇还要擦一擦谢未雨还残留着沐浴露香气的肌肤。
“谢婆婆具体怎么和你说的?”
谢未雨好奇地问。
贺京来:“你不睡觉了吗?明天要很早。”
谢未雨:“我可以路上睡,都说了喝多了好热,好精神的。”
他还要挤一挤贺京来,“樊哥体温没我高。”
“下次和你说。”
贺京来声音有些困倦,“明天……”
他实在不放心,刚才洗澡谢未雨还看见他的消息,似乎在核对流程。
周赐和江敦都问过谢未雨很多次,既然贺家家大业大,为什么不做得干脆一点?
他们都清楚主谋年纪太大,很难得到惩罚。
贺京来不想这么算了,他人生至关重要的人都因为付郁晴离散,要他释怀不可能。
如果不是谢未雨要求,要把岑末雨的份算进去,他或许不会同意明天座位的变动。
贺京来的睡衣很宽大,谢未雨忽然从他睡衣下摆钻进去,男人愕然地睁开眼。
真·怀里探出一个脑袋,他的小鸟说:“樊哥不一定睡得着吧。”
贺京来喉结微微滚动,和谢未雨对视了一会移开目光,“不要这样。”
他不要太懂。
谢未雨:“由不得你。”
“之前你说要就要,我说不要你说一次就好,虚报次数还做假账……”
他列罪状头头是道,贺京来失笑,“今晚不行,明天太重要了。”
“等一切……”
“上次也是这样。”
谢未雨抱住贺京来的腰,他掌心都能触摸到贺京来身上的伤疤。
上辈子最后一天的前夜也是这样。
“我又不是什么重大事件前一天睡了就会消失的人。”
谢未雨贴在贺京来的胸膛,听贺京来的心跳声。
急促。
猛烈。
他明明很激动。
或许一大半是心有余悸。
谢未雨:“以前都是樊哥给我解压。”
坠楼的痛谢未雨很深刻,他很少说那天,“现在换一换,省得你躺在我身边还在想不好的事。”
贺京来的心病没这么好治,药倒是一直在减。
谢未雨经常在线上和米濯聊天,关注贺京来的状况。
发现他最好是去哪里都带着贺京来,像养小动物那样,分离前若无其事,分离后回来给点甜头。
现在不说分离前后,谢未雨只想慰藉他。
“我才十五岁,谢婆婆就把我托付给你了吗?”
谢未雨抬眼,“樊哥那天还承诺了什么?”
贺京来的唇角得到了鼓励的亲吻,他把扣子解开,说:“一辈子对你好。”
谢未雨:“可我……”
贺京来:“是我的一辈子。”
谢未雨眉目舒展,盯着贺京来看了好长时间。
以为他还会有动作的男人有些疑惑,“怎么了?”
谢未雨:“若无其事说这种话,我不知道怎么回。”
他钻进被子,“小时候文信哥说的故事都是狐狸变人,那套我学不会,你忍着吧。”
被子里面昏暗无光,贺京来好几次想说算了,谢未雨非要证明自己。
最后还是得贺京来抢救他,亲吻辗转。
他满脑子对明天的畏惧彻底驱散了,看着怀里装睡着的青年笑了笑。
“小谢,狐狸变人也不会做到一半就把人丢下吧?”
谢未雨不睁开眼,窝进他的怀里,不敢面对自己技术超烂的尴尬,“我没有丢下你啊,你不是在这里吗?”
贺京来:“没有了吗?”
谢未雨不敢睁眼,“记你假账上,我困了。”
简直是强买强卖。
贺京来哪里舍得追究。
这一晚他睡得的确不错。
谢未雨早上出门就没有怎么睁眼,换衣服都是贺京来换的,造型师还是他公司团队的,并不意外。
谢未雨睡了一路,抵达宗祠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下车的时候也是贺京来背着他,路灯明亮,前面还有一段路,高泉跟在身侧,贺京来先把谢未雨送去某个房间休息了。
把人放在躺椅后,起身的贺京来被谢未雨勾了一根手指。
贺京来:“不喜欢躺椅吗?”
谢未雨:“我陪你一起去。”
他困得睁不开眼,贺京来俯身摸了摸谢未雨的额头,“不用,等会儿星楼他们也会先到这边。”
谢未雨:“我又不是怕一个人待着,你不是给我留人了么?”
门没有完全关上,贺京来的保镖全是猛男系,舒皓回没少和谢未雨赞美。
“我只是想陪……”
“这是最后一次了。”
贺京来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等会小谢就跟着舒先生一起站在边上就好了。”
谢未雨:“我们的关系不用一起吗?”
外面人不少,昨晚来的长辈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门虚掩着,也有人好奇地望过来,贺京来:“还没有举行婚礼的都不算。”
“小谢那一串戒指也没有套在我手上。”
男人伸出双手,手指微动,谢未雨想起满地戒指的尴尬,拍了拍贺京来的手,“那你快走吧。”
贺京来被他推出去的时候还笑着,正好这时候坐在轮椅上的付郁晴被人推过来,原本有些热闹的气氛顿时冷却。
贺京来如常上前打招呼,在旁人眼里给足了尊敬。
时间还早,谢未雨又躺了一会,贺星楼过来的时候躺椅上的小叔夫主唱还在睡觉。
祠堂好几重门,贺京来第一次来的时候就不适应。
十多年后依然不适应,只是他成了主导者,反而不需要付郁晴领着他介绍了。
老太太面色不好,住院的这几天彻底明白自己的李代桃僵无效。
贺京来紧紧控制着贺家,她一叶障目,以为自己依然掌管着命脉。
事到如今,也不能再撕破脸了。
她还有外孙可以寄托,付泽宇收手还可以置身事外。
大家族为了面子,这样的祭典结束之后还有很多娱乐环节,邀请的都是朋友。
付家和贺家关系匪浅,自然在邀请名单。
媒体自然不必说,现场还有新一年的公益捐赠项目,都是可以写的文章。
贺京来推着付郁晴去最前的位置,特别邀请的记录镜头下,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也像是贺京来仍然顾及付郁晴的提携之情。
谢未雨被贺星楼叫醒,和理论上是他后辈的队长站在角落。
全场无论男女老少全穿得正式,谢未雨自己也一样,他眯着眼睛,“好像乌鸦开会。”
贺星楼:……
怎么骂人呢。
谢未雨看见了付郁晴,又改口,“算了,是秃鹫。”
贺星楼心想:都从鸦科变成了鹫类了,还是骂人啊,我们家不吃僵尸肉的。
这一扇门进去是更阴森的祠堂的内部,谢未雨看了看两边挂着的布条状的东西,发现里面还有和尚,问贺星楼:“每年都是这样的流程?”
前面明显在按照辈分排序和发香烛,管事的老头是之前谢未雨见过的。
他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给谢未雨一份。
没想到漂漂亮亮的年轻人并不温柔,“给我的话我会点给老太太的。”
贺星楼:小叔好歹装了一下啊!你是不是也得装一下和善啊!
管事叔叔似乎受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破功,平静地走了。
很快舒皓回推着也一身西装的男人过来。
电动轮椅上还挂着一排玩偶,粉得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也和轮椅上的男人不相配。
舒皓回平时爽朗健谈,只有和未婚夫一起才特别想做寡夫,冷着脸接过管家的香烛,粗暴地塞到贺英朗手上,迅速朝他们过来。
“星楼,你哥拜托你了。”
交接完轮椅,舒皓回一身轻松。
谢未雨之前只听说贺英朗醒了,想去医院也被拒绝。
贺京来似乎很在意他之前的婚约,哪怕婚也换了,贺英朗还迷恋上了舒皓回。
换成贺星楼推着了,轮椅上的男人依依不舍,抓着舒皓回的手不放。
舒皓回推开他,贺英朗攥住他的袖口,一张也算帅的脸的扭成一团,正要瘪嘴喊一句什么,舒皓回把他嘴捂住了,“听话。”
等人走了,舒皓回揉了揉眉心,余光瞥见谢未雨盯着他看。
周围都是一身黑的人,谢未雨自己也一身黑。
他很少穿得这么正式,不知道每个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看向他。
舒皓回的身份早不是秘密,付郁晴看他不顺眼,也拿他的过去威胁他。
这次挖掘陈年旧账也有他的手笔,也算履行了对谢未雨的承诺。
舒皓回:“为什么这么看我?”
谢未雨:“他看上去很喜欢你。”
舒皓回:“傻子而已。”
这样的场合都是给贺家本家人准备的,舒皓回也不想点香敬别人的祖宗,和谢未雨走出去了。
“我们去外边吧,还有其他来赶场子的宾客。”
晨光熹微,贺家人都规规整整到齐了,可见家族的影响力。
谢未雨和舒皓回走出去全程也有保镖,偌大的场地各个地方都安排好了人,接待陆陆续续来观摩宗祠祭典的客人。
“听说还有很多表演,室内的室外的。”
不少从其他地方赶回来的贺家远亲看见谢未雨悄悄拍照。
谢未雨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反而是舒皓回包袱很重,欲盖弥彰地戴上了口罩。
“小回,都说了长得像我不用遮遮掩掩的。”
贺京来的人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谢未雨,这时候还有人给他送上咖啡,问他去不去另一侧就餐。
谢未雨昨晚吃多了,这会也没什么胃口,和舒皓回找了个位置坐在外头晒太阳。
“我现在长得不那么像你了。”
谢未雨现在的脸和从前也只有五六分像,靠气质和感觉拉到八分,舒皓回看了他两眼,“要是天生像也算好看。”
“我本来也就是个……”
他也不太记得自己最初的模样,谢未雨问:“能看看吗?”
这段时间谢未雨和丁泽驹接触得比较多。
从他那看过谢未雨各种编号的模仿者,初始相貌还是挺有可塑性的。
付郁晴给得多,不少也愿意。
舒皓回从手机里找到扫描的照片,“就这样。”
估计是什么入学照片,还穿着校服,看上去和现在……
舒皓回看他皱眉,笑着说:“认不出了吧?”
“我弟弟肯定也认不出我了。”
“你之前和我的交换也不用作数,京来先生给我解决了难题,我现在是他的员工,为他做事是应该的。”
谢未雨:“那是他的事,我答应你的会做到的。”
贺家人的祭祀活动也得两小时,空气中都有线香的味道。
谢未雨忽然想到之前贺京来避而不谈的谢未雨六号。
他只知道这个人也是贺京来找来的,转头问舒皓回,“你见过六号吗?”
“什么六……你说他啊。”
舒皓回捧着咖啡杯,正要从手机找照片,一道声音插进来,“怎么不问我?”
“小谢!我来了。”
后面跟着的是江敦,坐到了谢未雨身边的位置,不给丁泽驹任何机会。
丁泽驹和江敦是外来宾客,没什么着装要求,看着很休闲。
谢未雨问:“文信哥呢?”
江敦:“他带着老婆孩子去拍照了,说这边的风景不错。”
外面很热闹,丁泽驹和江敦都有贺京来给的邀请函,可以入内。
谢未雨又问丁泽驹:“你知道六号和樊哥的事?”
丁泽驹:“我能坐下说吗?”
谢未雨:“江敦让个位置。”
江敦不让,“被贺京来知道又要给我穿小鞋,丁泽驹你还是坐我边上吧,也能说。”
丁泽驹:“你不是和我一边的吗?”
“我是None的鼓手,贺京来之前好歹是队长。”
江敦队内不和,对外倒是挺团结,丁泽驹也不据理力争,就这么坐下了。
“他不是现在给贺京来做事吗?”
丁泽驹和江敦刚才领了两个三明治,一边吃一边说:“上次公馆的节目也是贺京来安排的,你不知道?”
谢未雨:“知道。”
舒皓回有些惊讶,“真的?”
谢未雨:“你不知道?”
舒皓回:“我只认得人,还以为是付泽宇安排的呢。”
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欲言又止半天。
丁泽驹似乎和江敦透露过,江敦皱着眉,“他也太狠了,一般人谁干得出这种事。”
谢未雨出殡前夜他们的争吵也来源于此,这么多年江敦也后悔那天冲动的动手。
贺京来不需要他的道歉,他甚至感谢他没有忘了谢未雨,不用让他竭尽全力去铭记死去的小鸟。
谢未雨又问:“那为什么说樊哥因为他动摇过?”
丁泽驹咬了一口三明治,看着身边这张好看到他选图都选半天的脸,微微偏头,“这个啊,你要问他自己。”
“动摇也有字面上的意思。”
谢未雨问舒皓回:“小回也不知道吗?”
舒皓回摇头,“六号作为前辈很厉害,差点成功。”
丁泽驹:“被贺京来听到就完了。”
江敦听得云里雾里,他只知道贺家的老太太坏得很,专门找和小谢像的人引诱贺京来,没想到手段这么多。
他光听都快精神分裂,难以想象目睹谢未雨死去的男人隔三差五要面对假阴魂上门。
青天白日的,他打了个寒噤,“他可真能忍啊。”
谢未雨心疼地说:“忍成神经性头痛。”
江敦:“还没疯已经很厉害了。”
他纳闷的是谢未雨说问过贺京来了,他撞了撞丁泽驹的胳膊,“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不能说?”
“还要替贺京来隐瞒?”
丁泽驹还是有良知的唯粉,如果按照cp考核,贺京来也算粉丝找不到第二个适合谢未雨更好的人了。
1.0版本没什么酷炫的背景,是个洗衣店长大父母双亡的穷小子。
2.0有个显赫的家世,资产可以登上富豪排行榜,守贞十二年,依然专情,更无可挑剔。
摄影师往后一靠,又咬了一口三明治,“不是我替他隐瞒,太惨了我不好说。”
“他真是什么人都敢用,”丁泽驹看了一眼舒皓回,“他只能算入门级别,那个可是真的动过手的。”
他这么一透露,舒皓回也意识到是什么事了,“哪种动摇?”
不能做大表情的脸倒吸一口冷气下巴差点歪了,舒皓回捂着脸说:“六号现在真的跟他做事吗?”
丁泽驹:“估计在公馆表演之前和你一样玩无间道。”
江敦越听越迷糊,“什么和什么啊。”
谢未雨却忽然明白了,“他身上的刀口,是那个六号捅出来的?”
贺京来身上有很多零零散散的伤口,一点也不像表面光鲜的豪门。
细细密密的挠痕是谢未雨鸟时候留下的,剩下的……最令谢未雨深刻的就是那道疤。
好像差点就死了。
之前米濯隐晦地提起谢未雨没有听懂,现在串在一起,不就是那个六号模仿他到差点把贺京来杀了吗?
他气得猛地站起,咖啡洒了一地,“我要去找付郁晴。”
丁泽驹叫住他:“找她也没用,这事还是贺京来处理的。”
舒皓回已经盘得差不多了,“六号在档案里的高分是因为这个?我怎么不知道我接这个活还要做杀手啊,那给的也太少了吧?”
他的话也令江敦麻木,他完全理解为什么这些年贺京来不出现了。
周围简直危机四伏,做个豪门继承人就这么高风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做总统。
谢未雨脚步一顿,转头的时候眼眶都红了,“他的处理就是把人重新叫回来?”
“这又不是开公司?他以为自己是猎头?”
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平时谢未雨拽归拽,暴躁也不至于到红着眼,江敦都头皮发麻,喊了声小谢,“你先缓缓。”
“等他出来了你再骂他呗。”
谢未雨一股火气没地方发,梗着嗓子说:“我舍不得。”
就在这时,刚过门口安检的付泽宇看到了他们。
看见一身黑的熟悉身影他喉头滚动,阔步走了过来。
“这不是占了别人身体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谢未雨抄起舒皓回手上的咖啡泼到了他脸上。
动作迅速,只剩残影。
他想:上次看这一幕还是小谢吃串。
咖啡是温的,滴答滴答顺着付泽宇精心做过的头发往下滴。
他错愕了好一会才抹去脸上的液体,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未雨本来就烦,听到这倒胃口的声音更恶心,他往外走,不忘骂付泽宇一句——
“这么想末雨你也跳一次好了。”
第8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走到外边谢未雨还在生气, “那杯咖啡居然不是烫的,太可惜了。”
江敦一步三回头,看付泽宇边上的人围上去给他擦, 啧了一声, “当初选秀上说一辈子喜欢音乐,我还以为他会有点骨气继续做音乐呢。”
里面的活动还没有结束, 他们在外面逗留了一会。
丁泽驹没走, 付泽宇刚才是来找他的, 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
江敦又开始担心别的了。
站在一边的舒皓回看他面露忧色, 说:“丁先生很喜欢小谢, 不用担心。”
“他要是想, 哪有付泽宇的事。”
这人脸好看是好看,和从前的谢未雨长得有点像, 江敦忍不住问:“你这样……”
他指了指脸,“贺京来策反你花多少钱啊?”
舒皓回:“江先生可以自己问他。”
往前走的谢未雨转身看江敦还没有跟上来,喊了他一声, 叠字惹得不少人看过来。
年轻的时候号称tiger的鼓手老脸一红, “我的名字是两个字!”
谢未雨:“别吓到小回。”
江敦:“我吓到他什么, 他那张脸才会吓到我呢, 你不害怕吗?”
舒皓回和贺京来的人都挺熟悉, 又和一个助理聊天, 还让人给谢未雨重新送了一杯咖啡。
“我怕什么, 偶尔看看能记得自己长什么样也挺好的。”
贺家宗祠建造得很奢华,建筑和园林融合得很好,当地不少人都把外围当成公园。
冬天的太阳暖烘烘, 谢未雨靠在栏杆上,看江敦外套鼓囊囊, “给我一根。”
江敦躲闪不及,眼睁睁看谢未雨拿走了烟和打火机,“小谢,被贺京来知道就死定了。”
谢未雨:“他管得着么,我明天又没有演唱会。”
他的烦躁写在眉眼,看得出抽烟也很生疏,还咳了好几声。
也是,贺京来从前就管谢未雨管得很严,烟酒更是沾不得一点。
抽烟还是江敦教的,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每次提到这件事,江敦都很委屈。
明明贺京来收走了谢未雨抽过的半根烟,居然还说谢未雨抽了一根,要他赔十倍。
江敦:“你最好别给他听到,他现在可比以前脆弱多了。”
谢未雨抽了几口就腻了,烟圈很快被风吹散,风中依然还是线香的味道。
“是啊,早点结束我就带他去音乐节了。”
江敦:“正好求婚是吧,放心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谢未雨:“谢了。”
江敦:“之后呢?他吉他技术这么好,真的要继续做豪门大老板?虽然让他收手也不太可能。”
财富实在太难割舍,这也是贺京来保护谢未雨的手段之一。
他们早就过了最纯粹做音乐的岁数了,都有彼此的软肋。
谢未雨却摇头:“他好像另有打算。”
这段时间谢未雨为了乐队活动,贺京来没怎么过问,但一直关注他的官方账号,似乎和经纪人也联系频繁。
他觉得贺京来还是有这样的想法的。
心思细腻的人有无穷的灵感,只是遇见谢未雨,他的人生也开始变动。
江敦:“那是你们的事,我和文信都希望还有合作。”
他也过了最狂傲的岁数,靠在栏杆上和谢未雨看同一片天空,“没事还能常常见面该有多好。”
谢未雨:“会的。”
“我还想唱樊哥写的新歌呢。”
他和江敦没聊多久,柏文信带着家人过来了。
等贺京来从宗祠出来,听说外边发生的事急匆匆过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室外软凳上的队友们。
谢未雨正在和一个小孩拍照,似乎是柏文信的孩子,他的妻子正在听江敦的求婚计划。
阔步而来的男人脚步慢了许多。
“哥哥,你要设置倒计时。”
“我想要小兔子的特效,兔耳朵很爱的。”
“兔子哪里可爱了,换别的。”
“可是也没有小鸟啊。”
“也是,那拍吧。”
连拍好几张,直到镜头里出现贺京来谢未雨才转头。
小家伙似乎见过贺京来,“京来叔叔。”
谢未雨小鸟学舌,“京来叔叔。”
小朋友:“你为什么喊他叔叔,你们不是一对吗?”
谢未雨:“也可以这么喊。”
柏文信怕谢未雨教一些奇奇怪怪的无用知识,把孩子交给了妻子。
按照往年的流程,贺京来应该去应酬。
但遮阳棚下坐着久违碰面的四个人。
谢未雨:“你不是说要忙到午饭点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场地什么都吃的喝的都是自助,全是星级酒店的标准,贺京来拿走谢未雨凳子边上的咖啡,说:“我来看看小谢。”
江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离不开人。”
柏文信笑了笑,“京来是担心小谢遇上付泽宇吧。”
付泽宇选秀出名,公司给力,包装得很好。
人品却不怎么样,柏文信多少听过,没想到还是个过分的渣男。
谢未雨:“我没事,还泼了他一身咖啡呢。”
贺京来:“丁泽驹他们不是和你一块的吗?聊什么了?”
他看的是谢未雨,余光却瞥了一眼江敦。
“小谢不说,我也不说。”江敦举手投降。
谢未雨:“聊你的事,还能是什么。”
贺京来忙活一早上,谢未雨倒是还好,他往贺京来嘴里塞了一块饼干,“是你不愿意说的六号。”
男人身体一僵,谢未雨拍了拍他的脸,“没事,我都知道了。”
“不是我想的樊哥把他认成了我,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柏文信和江敦使眼色,小声问这又是什么。
不远处的舒皓回正好碰见待命的米濯,米医生是none的忠实粉丝,这次携伴侣参加工作,遥遥欣赏。
舒皓回:“他们还没有以这样的方式合作过吧?”
他没看综艺,在网上刷到的片段也没有四人合体,“粉丝应该也很希望。”
米濯:“我就很希望。”
不过还是有些变了的。
江敦没从前那么莽撞,柏文信更温和了。
贺京来的落寞在消融,谢未雨有点太年轻了。
“不可挽回的事?”
贺京来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你不会以为我和……”
谢未雨捏着他胸口挂着的黑色绸花玩,“是啊。”
贺京来:“我没有。”
“小谢怎么可以擅自想这么……”
谢未雨又给他塞了一块巧克力,怕贺京来早上什么没吃又头晕。
“我没有擅自啊,大家提到六号都讳莫如深,不是更坐实了这种猜测?”
贺京来:“你可以直接和我求证。”
“每次岔开话题的不是你?”谢未雨吃掉递到贺京来嘴边的饼干,“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贺京来抿了抿唇,看谢未雨吃肉干,问:“那你真觉得我会……”
江敦都听不下去了,“可能吗?”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患得患失的。”
柏文信没忍住笑,被喝进去的水呛了半天。
谢未雨:“是啊,我相信樊哥不会。”
“谁让你遮遮掩掩的,害我自信全无。”
贺京来看向江敦:“我就比你大两岁。”
“你求婚成功了?戒指送出去了?”
柏文信和谢未雨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江敦涨红了脸,“关你什么事?我和我女朋友早就见过家……”
贺京来:“小谢一直住在我家。”
江敦:“我已经领证了。”
贺京来:“小谢现在也住在我家。”
江敦:“同居了不起啊,你送我们小谢戒指了吗?求婚了吗?好意思问我。”
贺京来:“我会收到十枚戒指。”
江敦:“什么?”
柏文信也看向谢未雨。
想到滚落的戒指,谢未雨忍住泼贺京来一脸的冲动,把兜里一大把的肉干砸在贺京来身上,起身走了。
“什么十枚!你没吃早饭饿晕了吧?”
他朝舒皓回走去,正好这时候贺星楼推着残疾堂哥过来,轮椅没控制好,差点砸到谢未雨。
舒皓回及时拉了他一把,轮椅上的贺英朗摔在地上,艰难爬起来,看向舒皓回,委屈地喊老婆。
画面很是糟糕,至少米濯又有活干了。
赶过来的贺京来半搂着谢未雨,剪裁合适的西装口袋鼓出来的都是肉干,他正要道歉,又有人找他。
谢未雨:“快走吧,预售戒指的京来先生。”
贺英朗抱着舒皓回大腿哀嚎实在有碍观瞻,但这一幕确实很好控诉,不少人围过来,他已经提前开演了。
“小回,不要离开我,是不是如果我能走路,你就喜欢我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是太奶奶她……”
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舒皓回嘴角抽搐,他忽然觉得还不如做杀手,至少不用控制表情。
他真的很想踹这个明明会走路的未婚夫一脚。
“这是谁?”
“贺氏影业的大少爷啊,他不是车祸变成植物人了吗?”
“为什么说是老太太干的?那是犯罪吧?”
“你忘了岑末雨一开始是他未婚夫了?”
……
这一片人很多,有其他的家族的代表,也有受邀的商界人士,还有媒体。
比新闻稿更快发布的是手机视频。
贺京来有事不得不离开,离开之前勾了勾谢未雨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一笔。
谢未雨痒得下意识勾手,正好对上贺京来回看的目光。
这一片人越来越多,江敦很快过来了。
他回头看了看,和谢未雨说:“他笑什么呢,笑成那样。”
谢未雨:“还能是什么。”
表达爱居然也是一笔画,人类真是诡计多端。
“那他们又在吵什么?”
谢未雨远离了战圈,很快贺英朗就被贺家人推走了,舒皓回不得不跟上去,似乎是付郁晴找他们。
江敦纯粹是看热闹的,习惯无聊的时候点开短视频软件,第一个视频就在他们现场。
趴在地上哭诉的西装男,残疾轮椅戴假发。
被他抱着腿的男人更好认,是最近软件的大热带货主播,带的都是医疗美容,据说有贺京来投资。
「什么情况,不是参加祭祀什么的吗?怎么变成短剧了?」
「这是末雨原来的未婚夫?长得还挺帅。」
「我看他哭得不像演的,帅哥多少有点包袱,不会这么鼻涕横流吧!」
「鼻涕擦你老婆裤脚了喂!!」
「不是植物人吗?什么时候醒的,居然出现了?」
「前几天舒小回主播的背景还是插管植物人老公啊?」
「看到了站在边上的小谢和鸟笼叔叔。」
「所以贺英朗的车祸也不是意外?你们大家族真的这么多幺蛾子啊?」
「这个祭典挺多人去的,不过都在外围打卡。」
「听说内场人均发茅台。」
江敦还把手机递给谢未雨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谢未雨点头。
江敦又问:“所以连你和这……”
他指了指远处轮椅上的男人,“最初的婚约也是那老太婆促成的?因为你现在长得……”
江敦脑子一根筋,捋清贺家人的关系太难,来也是为了贺京来预设的求婚。
“像我以前是吧?”
谢未雨习惯性地从兜里掏肉干,发现刚才光砸贺京来了,只剩一颗。
他起身对江敦说:“我们去吃饭吧。”
江敦:“不等队长吗?”
谢未雨:“他忙着呢,轮椅大侄子要带着老婆去申冤了。”
/
贺京来刚坐下没多久,收到了谢未雨的消息。
[我吃饭去了。]
[图。]
这一片也有包餐,所有消费由贺家买单。
谢未雨和队友们坐在一起,煞有其事地给贺京来留了一副餐具。
贺京来:[我过不去了。]
室内都是乌泱泱的贺家人,付郁晴坐在一边,她最近实在动怒太多,走路都颤巍巍的,不像之前精神好。
早晨看见贺英朗她就有不祥的预感,现在看她挑选的替身推着贺英朗进门更是眼皮一跳。
谢未雨:[我会把你的份吃掉的。]
他还记得自己的肉干,不忘说:肉干是进口的,你垫垫肚子。
一群人天没亮就搞祭祀,现在又到了处理大事的环节,不少长辈也都饿着肚子,还好管家送来了粥品。
颇为现代化的屋内明亮,但不热闹。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贺英朗。
就算刚才在宗祠的时候见过,但躺了大半年的植物人醒了还是令人惊讶。
“英朗,你说你的车祸不是意外?还是你太奶奶害的,这可不兴说啊。”
“是啊。”
贺星楼好不容易混完繁琐的点香环节,以为能去吃饭了,没想到还有加时赛。
她妹妹坐在一边偷偷玩手机还被妈妈说了,贺星楼只能看着眼前的热粥发呆。
“我头很痛,太奶奶,你不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贺英朗抓着头发,假发又拽掉下来了,露出还包着的头。
上面长出了一层头发,依然掩饰不住巨大的伤疤。
他似乎神志没有完全恢复,说着说着又往前冲。
躺太久的双腿不好走路,趔趔趄趄,质感不错的西装裤上还有刚才摔倒的污垢。
贺家人很多,混日子的也不少。
贺英朗倒是没有搞出什么私生子,他就是人不着调,实际上打理公司还是不错的。
作为后辈嘴也甜,长辈对他印象不错。得知他出事,也很惋惜。
现场看更不是滋味,只有舒皓回无动于衷,捡起地上的假发想这傻帽还挺会演。
付郁晴的拐杖在地上敲出巨大的声响:“你在胡说什么,有病就回医院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贺京来:“英朗有证据吗?”
付郁晴转头看向贺京来,“你!”
厚重的木门关上,在座的全是贺家人,想起谢未雨在消息里说你们乌鸦开会,贺京来笑了笑。
他不是气质冷冰的人,但也不是爱笑的人,冷不防勾唇,更令人担心。
贺英朗被舒皓回扶回了轮椅,假发一戴还是个帅哥,“小叔,我有证据。”
“都是自家人,我就直说了。”
贺京来:“我这里也有别的证据,老太太十年前绑架谢未雨的监控画面。”
“还有私人飞机失事前的音频。”
“我父母车祸的真相。”
现场哗然。
贺星楼浑身挠刺,他偷偷给谢未雨发了表情包试探,没想到对方反问:开始举证了?
大家族好面子,有些事不会闹到台面上。
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也是怕事态暴露影响大体,如果造成经济损失就得不偿失了。
贺星楼:[你果然知道。]
谢未雨:[星楼你多喝点粥吧,我怕等会儿你更顾不上了。]
贺星楼越看越害怕,不禁抬头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贺京来。
黑乌鸦头头不像从前那么正襟危坐,现场的投影播出昔年的绑架影像,是丁泽驹给他的那一段录音和很短的视频。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是付郁晴的声音。
贺星楼也听出了丁泽驹的声音。
他颤巍巍地回谢未雨:[为什么泽驹哥也和你们有合作?]
谢未雨吃饭不像从前风卷残云,同桌的柏文信问:“小谢,你早上吃什么了,没胃口吗?”
江敦:“他是激动吧?”
柏文信:“难道……”
江敦:“小谢你知道那男的要给你求婚吧?”
柏文信:“什么那男的,对队长尊重点。”
丁泽驹刚才过来拼桌,这会也点头,“还让我给他拍图,简直杀人诛心。”
江敦:“那你还接,没骨气。”
丁泽驹看向谢未雨,“不能错过啊,做摄影师能做到拍一个人的两辈子也算值了。”
谢未雨无动于衷,回复贺星楼:[问你小叔,他什么人能策反。]
他还是咽不下那口气,软键盘都快摁出火星子:[真是嫌自己命太长。]
柏文信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看谢未雨怒气冲冲,问江敦,“小谢怎么了?”
丁泽驹知道他生什么气,“在想怎么修理贺京来吧。”
“如果能休了就好了。”
江敦:“那可不行。”
远处豪横的宗庙建筑光下瓦片都泛光,里面却比祭祀还沉重。
不时抖出的内部视频几乎是同步到网上的。
不在现场的网友长篇大论分析,付泽宇也刷到了。
他手机扣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声音,一边的付嘉良明知故问,“宇哥,怎么了?还生岑末雨的气呢。”
刚才付泽宇怒气冲冲回车上换衣服他偷笑了半天,现在最大的靠山付老太太瞒不住婚前有过孩子的事实,也快轮到付泽宇了。
他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和贺京来合作。
那天贺京来找上门,付嘉良还在台球厅。
论复杂,付家不比贺家好到哪里去,但出过特首,也算名门。
只是衰落得也很快,付嘉良得知老太太还有个女儿的时候也很惊讶,但不等于他能接受空降哥哥享受他很想拥有的一切。
那这一切也太容易了。
“我没说他。”
付泽宇换了身衣服,头发还带着咖啡味,吹干了还是难受。
他烦躁得很,疯狂地给付郁晴的贴身管家发消息,无论是男管家还是女管家都没有回复。
岑飞翰也劝他收手,放了自己的妻儿。
这不可能。
付泽宇拿起手机,没搭理付嘉良的絮叨转身朝外面走去。
很快那扇漆黑的大门打开,都是一身正装的贺家人三三两两走出来。
付老太太坐在轮椅上,似乎身体不适,有医生过去了。
谢未雨看网上评论的时候,眼前一暗,一把全是肉干的手伸过来。
贺京来看见谢未雨看的视频,下面关联的是火苗和写着「谢未雨绑架案真凶」的词条.
“小谢不吃肉吗?”
谢未雨握住这只手,“这位哥哥喂我吃吧。”
柏文信笑着问:“忙完了?刚才付泽宇还远远盯着小谢看呢,你们……”
谢未雨:“没事,他已经翻车了。”
下一视频就是港市豪门八卦,关联付泽宇的真实身份。
谢未雨靠在贺京来肩上吃肉干,低声说:“樊哥,你等会不要插手。”
贺京来没有说话,江敦刚拿饮料回来,瞧见贺京来亲谢未雨脸颊,无语地对丁泽驹说:“也不怕都是肉干味。”
贺京来听见了,说:“你看上去不像有未婚妻的。”
丁泽驹问柏文信:“你们乐队以前私下是这样的吗?”
柏文信点头,颇为沉痛:“见笑了。”
第8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付泽宇见到付郁晴的时候, 室内只有她一个人。
门被外边的人关上,付泽宇看向轮椅上的老人,“你不是说让我等好消息?”
他把手机递给付郁晴, “这就是你的好消息?”
贺家内部的视频泄得到处都是, 不用细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付泽宇越想越不对劲,又想起刚才在外面见过的丁泽驹, 问:“你不是说打点好了吗?难不成证据是丁泽驹给贺京来的?”
“这事和我没关系, 别赖我头上。”
他知道丁泽驹是同母异父的哥哥, 但两个人差了太多岁, 在综艺上也没有交集, 血缘更算不上什么。
回到港市后, 付泽宇得知当年谢未雨绑架案也是付郁晴策划的,试图联系过丁泽驹了解内情, 对方并未搭理他。
本想利用丁泽驹对谢未雨的爱慕,没想到后脚对方就签约了朝寰做的with的首席摄影师。
付泽宇心想人怎么可以窝囊到这个地步。
想要谢未雨却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从前是, 现在也是。
现在居然还可以为了谢未雨把东西全交给贺京来?
但付泽宇和付郁晴是一条绳上的, 他深吸一口气, 问:“你不知道他当年录音了吗?”
付郁晴:“泽驹还是那么固执。”
她声音苍老, 人也没那么精神, 看向愤愤不平的付泽宇, “你取消计划吧, 不要再继续了。”
女人浑浊的目光落在付泽宇身上,“岑飞翰到底是岑末雨的父亲。”
她知道贺京来已经做了万无一失的安排,付泽宇再强行让岑飞翰履行, 也是白搭。
上一次晚宴她就应该死心的。
贺京来早就如她所愿疯了,连那场反复下坠的表演都是他授意的。
为了让回来的亡魂心疼他。
这么多年的相处, 付郁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贺京来,没想到他比想象中还狠,连自己也不放过。
“岑飞翰的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上,他敢吗?”
付泽宇压低了声音,一双眼布满血丝,恶狠狠盯着付郁晴,“我要artur回来。”
付郁晴被他晃得头疼,亲外孙却没有任何对他的心疼。
她煞费苦心的补偿也不过是自找苦吃。
“万一他不会回来,就这么死了呢?”
付泽宇:“那贺京来也不会好过。”
他被嫉妒烧得面目全非,无法区分到底是对岑末雨躯体的占有还是对贺京来拥有一切的嫉妒。
付郁晴再次提醒他:“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人送你现在出……”
“出国?”
付泽宇后退几步,“我好不容易才回来的。”
“我不会走的。”
……
里面的对话持续了很久,高泉并不在意内容,耳里传来贺京来的声音,“把老太太送到楼里。”
下午的流程马上开始,谢未雨问贺京来:“你怎么还不走?”
贺京来:“我不是和你一起走吗?”
刚才一张桌子吃饭,江敦看贺京来的饭量是谢未雨的四分之一,实在无语,也没打扰两个人。
他们作为来看表演的凑数嘉宾,位子安排得有些零散,反正不会在主桌。
江敦听说贺京来还要发言,就算他是上过舞台的人,他天然发怵这样的场合,恨不得离他远一点。
谢未雨:“你不是还有什么项目要报告?”
小鸟不懂生意上的事,隐隐约约听说贺京来这些年做的自然保护公益,是似乎也有给动物创造更好的环境。
私心是希望环境更适合小鸟生存。
“这不影响我们一起走。”高泉已经过去了,另一个秘书走过来,贺京来牵起谢未雨的手,“小谢以后都在我身边。”
谢未雨他不忘拿上自己的肉干:“说得好像之前没有一样。”
修得和高塔一样的楼里也层层叠叠,江敦和柏文信坐在二层,“我还没来过这种场合呢,中西结合啊这是,中间还有人弹琴吗?”
柏文信:“请的是普通商演的歌手吧。”
正好这个时候付泽宇来了,江敦嗤笑一声:“能多普通?现场不是来了一个顶流吗?”
虽然身份暴露,付泽宇和付嘉良还是表面的兄弟,看上去兄友弟恭的。
“那不是小谢现在的老爸么?一个人来的?”
江敦嗑着瓜子,指着一个人签到的中年男人说。
柏文信看前面的付泽宇还回头看了一眼岑飞翰,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贺家人慢慢过来了。
一群人不算统一着装,至少是一个色系的。
舒皓回本来要坐在谢未雨身边,因为带着个残疾老公,重新安排到了一层。
虽然不让直播,现场并未禁止来宾录像拍照,和上次贺家公馆一样,蹲反馈的网友挺多的。
贺星楼进来的时候已经落座的位置还有欢呼,江敦啧了一声,“这小子现在这么红的吗?”
等到贺京来牵着谢未雨出现的时候,现场都像见面会,轰然爆开了讨论,又听不清具体说什么。
谢未雨:“你不会也要签到吧?”
贺京来紧紧牵着他的手,有些紧张,绷着脸看着前方,似乎被谢未雨这句话逗笑了,“当然不用。”
谢未雨:“好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社区的聚会呢。”
他变成人在城市长大,人类居住的地方按照区域划分,社区管的也多,还有集体活动。
每年表演很多,报名的可以送米面油。
舅妈想要这样的生活必需品,撺掇孩子们参加。
谢未雨记得社区也煞有其事铺红毯,场子也是这样的中空建筑,似乎是之前废弃的艺术大楼改的。
想到这里,什么豪门感也荡然无存,他晃着贺京来的手笑,贺京来侧头问:“笑什么?”
他们姿态亲密,刚坐上位置的付泽宇听着四面八方的般配,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坐在和自己隔了两个位置的岑飞翰,发了条消息。
见谢未雨想起从前,贺京来有些遗憾,“今天不能表演了,特地请了商演的歌手。”
“不是要求婚吗小半哥?”
他简直明知故问,贺京来只能说:“改日子了,觉得今天不合适。”
谢未雨:“真的?不会等会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吧?”
贺京来:“真的。”
走上去的时候贺京来也很护着谢未雨,结合现场明亮的灯光,简直像出席什么重要的晚会。
江敦刷着同城视频,麻木地看完现场版低头看刷出来的新版本,“这也是贺京来安排好的吗?我怀疑他在评论买水军了。”
柏文信凑过来一看,几乎都是结婚。
当然也有一些人结合强光和视频拍照的声音,说更像貌合神离的豪门联姻。
眼看江敦点了赞,柏文信说:“你不怕京来生气啊?”
江敦:“豪门联姻也是到手的关系,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的秉性一点没变,柏文信无奈地笑了笑。
柏文信的孩子在外头,贺家爆火其他宾客也没有带着小孩子进场的。
网友刷遍视频得出这个结论,也有的惊讶为什么付泽宇身份暴露了还坐在谢未雨身边。
「贺京来你糊涂啊!不要把小谢置身险境吧!」
「身边坐着的是要把他卖了的渣爹,一边坐着的辜负真心的渣男……贺京来不会是故意的吧?」
「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为什么都是零碎视频!我要看现场。」
「付泽宇脸皮真的厚。」
网友都猜得到的事付泽宇也猜到了。
他和谢未雨身边隔了半臂的位子,侧脸正好看见青年目光落在和贺家人说话的男人身上。
如出一辙的湖绿色眼眸因为灵魂的变化不同了。
付泽宇有些恍惚,Artur的眼睛这么明亮是什么时候?
他回忆都是岑末雨黯淡的眼神,像是重复失望而熄灭的蜡烛,只留下眼泪。
这样的活动兼具娱乐和工作,并不算正式的工作场合,更像是贺家对外的宣传。
主持人介绍开场的节目,是一首老少皆宜的金曲。
唱歌的人付泽宇也认识,是综艺上的歌手,之前和付泽宇一家公司的程宋。
强光变幻成追光,楼上灯光暗了下来,歌声温和,谢未雨看着歌手,冷淡地说:“别看我了,你不恶心,我恶心。”
他的音量被话筒盖了不少,正好是付泽宇可以听到的程度,男人咬了咬牙,“末雨还在你身体里吗?”
谢未雨:“不在。”
付泽宇:“为什么这么笃定?”
小鸟烦他要死,一边的岑飞翰更烦。
他没想到付泽宇身份都暴露了还死皮赖脸,他还以为自己可以不干了,这小子居然还拿他老婆孩子威胁,和贺京来相比简直是一坨淤泥。
“废话,我当然能确认了。”
谢未雨懒得和他遮掩,“你要是真想找他,自己往下跳还有可能。”
侧边的光束是滚动的,正好这时候扫过他们,谢未雨的微笑有些诡异,笑得付泽宇生出不祥的预感。
难道他和贺京来都猜到自己想干什么了?
“你就这点手段。”
谢未雨叹了口气,手边的茶是贺家待客的上品,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是门面,不是什么一次性制品。
小鸟喝茶品不出什么,不耽误他动作的漂亮。
“既要岑末雨供养你又要他心甘情愿给你睡,他又不是傻子。”
谢未雨拥有岑末雨一切记忆,更像是看了一部视角更深刻的电影,“不说你回国参加选秀后,就你在港市这段时间,好像也找过别人吧?”
他嗤了一声,“你一点也不忠贞,还好他不和你在一起。”
付泽宇:“你嚣张什么,一个鬼而已,你信不信……”
谢未雨忽然变调,像是岑末雨上身:“泽宇哥……你怎么了?”
付泽宇脸色煞白,一边的岑飞翰和后排的贺星楼都无语了。
一个看不上付泽宇的蠢样,一个纯粹被谢未雨信手拈来的演技震撼。
付泽宇:“Artur……”
谢未雨又变回了原样,“他死了。”
他不会告诉付泽宇自己梦见过岑末雨。
或许他们的灵魂磁场相合,也许岑末雨和他前世有缘,注定要变成一只鸟。
他们曾经短暂地在梦中说过话。
真假谢未雨不会追究,他连贺京来都没有告诉。
怕有人小心眼吃醋,连他的梦境都要霸占。
付泽宇转头,邻座熟悉的脸上露出不属于的岑末雨的笑容。
他越看越是恼火,垂在一旁的手捏成拳头,在心里劝说许久才没有继续盯着谢未雨。
台上的歌手气息很稳,好几次似有若无地望向楼上,似乎在看付泽宇的方向。
谢未雨听得认真,像是一点也不受付泽宇影响。
岑飞翰坐在一旁,手心都冒出了汗,刻意忽略付泽宇几次的暗示。
还有人和他打招呼,目光落在他和岑末雨身上,开几句玩笑。
付泽宇暗示了好几次岑飞翰都无动于衷,原本没有平复下去的愤怒烧得更旺。
想起这段时间在付家的待遇,学做生意还遭到嘲笑。
付郁晴表面上帮助,实质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帮助。
眼看贺京来就要从另一侧过来了,付泽宇起身,朝岑飞翰走去。
暗示不行,他正要借着昏暗的光线威胁几句,岑飞翰忽然暴起,狠狠把他往前一推。
这栋楼的栏杆就像商场的围栏,安全系数很高也架不住故意推搡,意识到岑飞翰要做什么的付泽宇已经来不及了。
他扫过谢未雨昏暗中喝茶的面容,强烈的不甘心袭来,“你把Artur还……”
岑飞翰到底岁数大了,眼看付泽宇居然要拽着谢未雨把他推下去的只好从后面扑过去,纳闷这周围的安保是死了吗?
贺京来怎么会这么松懈。
再看这好大儿一点也不紧张,还有心情挑衅,“还什么?他是因为谁不想活的?”
“花光他钱的是你,催促他卖房套现的也是你。”
湖绿色的眼眸满是讥讽,谢未雨抬起下巴,“付泽……”
岑飞翰瞥见付泽宇藏在袖子里的东西,狠狠拖了一把谢未雨,“你小子能别刺激他了吗?”
他从后面压制要行凶的付泽宇,两个人个子都超过栏杆许多的男人扭打,一拖一拽,反而是岑飞翰先掉下去了。
他情急之下攥住付泽宇不撒手,付泽宇知道自己抵不过惯性,最后关头用尽全力抓住谢未雨!
这边的宾客都吓傻了,“他,他带刀!”
“有人掉下去了!!”
“是付泽宇!他想杀人!快报警!”
贺星楼离得比较近,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急忙去解救谢未雨。
西北角的贺京来瞥见这一幕,匆匆赶过来。
高泉早就做过预案,原本是不紧张的,但看贺京来跑过去,又怕出什么意外。
没问题吧,救生设备全部上了。
贺京来心久违地跳这么快,眼前闪烁的全是从前那一幕。
不是说了让他不要动,岑飞翰会解决的吗?
万一。
不会的。
几步而已。
贺京来背后全是汗。
付郁晴也在现场,她眼睁睁看着付泽宇挂在高层,被贺京来安排在他身边的丁泽驹叹了口气,“您说我不成器,我看这个更不成器。”
“像我这样不贪心,做喜欢的工作就好了,非要掺和进来。”
他们的角度看得更清晰,跑过去的贺京来,抱住谢未雨的贺京来。
明明知道一切,贺京来居然还需要谢未雨安慰。
岑飞翰还在和付泽宇僵持着。
这也有十几米高,下面是巨大的舞台,不是岑末雨准备跳桥的车流,也不是谢未雨的高层坠楼。
但这样他就害怕了,他一只手攀着栏杆,往下看着岑飞翰说:“你不怕你老婆孩子被我撕票?”
岑飞翰:“我老婆孩子早就得救了,你没人劝过你收手了吗?”
下面不是万丈悬崖,依然令人本能生畏。
岑末雨是抱着什么念头选择跳下去的?
无数人看着这一幕。
谢未雨安慰紧紧搂着他的贺京来,“樊哥,我又没掉下去。”
贺京来:“不是说不用冒险?”
他按照谢未雨的要求安排。
但谢未雨说同一个空间还有贺星楼,不用担心,反正岑飞翰会动手。
哪怕相关人员也能及时赶过来,贺京来依然后怕。
谢未雨:“实在忍不了,太气人了。”
他的性格始终如一,一只鸟也嫉恶如仇,“让他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
下面已经准备了救生垫,就算掉下去也问题不大。
但付泽宇依然不敢松手,岑飞翰死死拖着他,像是要他偿命,“你小子也会害怕?”
做爸爸的是个混账,他知道保镖都在不会出大事,咬牙一拽,宛如代替岑末雨上爬的恶鬼,要付泽宇体验一次摔碎的痛苦。
“一起走吧你!”
两道人影下落,就算丁泽驹即使捂住了老人家的眼睛,付郁晴依然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救生设备质量很好,但坠落的人早就无力,米涿上前,“付先生,在警察来之前,我先给你做急救。”
楼上的谢未雨还在安抚贺京来,直到对方身体不再颤抖才松了一口气,“樊哥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还害怕。”
“你不是拉住我了吗?”
贺京来:“我真的留住你了吗?”
站在一边的贺星楼眼皮还在跳,他腿都软了。
事实证明主唱很有哄人的天赋。
这可能是谢未雨最细密的亲吻了。
一下一下,像是雨水,又像小鸟啄食。
谢未雨说:“樊哥做到了。”
第9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宗祠祭典的后半段这么收尾, 晚场的时候来宾也没有再见到贺京来和谢未雨。
有营销号整理了这一天的视频,捋出了时间线。
也有的涌入谢未雨的微博,询问他身体状况如何, 更多的是问贺京来怎么样。
一般人经历一次就够痛彻心扉, 贺京来这都第几次了。
「换我真的早疯了。」
「这得是什么强心脏。」
「付泽宇居然还活着?这个渣男,简直丧心病狂。」
「看迷糊了, 他居然是付郁晴的外孙, 不是付嘉良的哥哥?这辈分乱的。」
「这对我们小谢来说才是无妄之灾吧?这罪状居然包括贺京来父母的车祸……」
「主谋岁数太大了, 从犯倒是能进去。」
“大家都担心你。”
坐在车上的谢未雨翻着评论, 另一只手搓乱了枕在他膝上的贺京来的头发, “樊哥的心还跳得很快吗?”
男人握住他的手, 谢未雨一个激灵,“你手有点冰。”
贺京来:“很冷。”
同车的江敦受不了, “不至于吧,你们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付泽宇的事有专门的律师团跟进,结合付郁晴的罪状, 不需要贺京来操心太多。
江敦刚才也吓得心跳狂乱, “小谢你真是, 你上辈子是鸟就算了, 这辈子不是了胆子还这么大。”
谢未雨依然对自己做鸟摔死的结局耿耿于怀, “都说了我不是时时刻刻能变的, 是吧樊哥?”
江敦:“那什么时候能变?我以前一次都没见过。”
柏文信不和他们一起, 有家庭的人这次纯粹是度假,看谢未雨没事继续带孩子玩去了。
谢未雨捋了捋贺京来的乱发,“反正樊哥见过。”
贺京来的脸颊贴在谢未雨的腹部, 衣服阻挡了他们肌肤相亲,哪怕心跳平复了, 贺京来依然心有余悸。
“后面我也没怎么见过了。”
江敦更好奇了,“是小谢没电了吗?”
他的想象力丰富得谢未雨都无言以对,“你才没电。”
江敦又叹了好几口气,“现在该抓的都抓了,你们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他也没想到一大家子那么复杂,搞得像是有皇位继承,居然连飞机都能搞出问题。
“当年酒店说监控坏了,居然不是真的坏了吗?”
他还记得那年和贺京来一起去讨说法处处碰壁,艺人表面光鲜,碰上这种事也很绝望。
贺京来选择改姓回贺家,或许明白了自己需要助力。
“是销毁了。”
看贺京来闭着眼,谢未雨开口,“付嘉良,就是今天和付泽宇站在一起那个人,小时候正好在酒店过生日,因为丢东西找过监控,恰好录过全程。”
谢未雨知道这段监控的重要,是贺京来为他报仇的必要条件。
贺英朗虽然是贺家人,他们就算有一致的敌人,至少私下也往来过交易。
谢未雨已经猜到贺京来交换了什么。
江敦也是玩乐队后才经济宽裕,对一群有钱少爷还是小屁孩就在顶级酒店过生日嗤之以鼻,“这么多年的东西还存着啊,丢的东西得多贵。”
谢未雨问贺京来:“很贵吗?”
枕在他膝上的男人像是孩子,抱着珍贵的礼物不松手,说:“很贵很贵。”
江敦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听贺星楼的,和他一辆车,而不是为了和小谢多说两句话就不长眼跟上来。
他欲言又止半晌,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所以还求不求婚了?不求婚我晚上和文信去玩了。”
谢未雨:“不求。”
江敦:“也是,哪有求婚心知肚明的,你们好好休息吧。”
他忍无可忍,半路下车了。
这可能是贺京来的下属这些年最忙碌的时刻。
贺家人也四处奔走,不像乱成一锅粥,更像是蓄谋煮熟,熬粥的人和他的小鸟回了巢穴,需要滋养。
早上天不亮出发,谢未雨还在路上补过觉。
贺京来全程紧绷,等到一切结束彻底放松,车开到别院,他还在睡。
高泉还有一堆要处理的公务先走了。
司机把车停在地库,谢未雨就这么在昏暗的车厢里感受着贺京来的呼吸和重量。
他的手机设置了免打扰,工作室会为他解决一切对外的事务。
现在的时间更像续上了当年的雨夜。
别院的地库停着贺京来的私家车,也有公务车。
有个车位摆放着很多小孩子的用具,全是谢未雨小时候开过的。
碰碰车、玩具车、扭扭车,在豪车边上显得滑稽。
谢未雨好几次见,忍着没有问。
贺京来太恋旧了。
他的年龄随着时间增长,身体随着时间成熟,却因为谢未雨留在过去,因为那年雨夜无法拯救谢未雨循环。
哪怕小鸟回来,他也很难完全放过自己。
谢未雨知道必须有这么一次。
他撩开靠在他肩上男人的额发,看喜欢的人睡觉都百看不厌,又想要动手动脚。
可惜樊哥没有羽毛。
小鸟也会互相啄羽毛以示亲密,和小狗舔毛一个道理。
贺京来睡得很沉,谢未雨从他兜里掏出了肉干拆包装他也没醒。
谢未雨趁机拍了贺京来好几张照片,最后从外套兜里拿出木盒。
之前摔坏的扣子他也懒得管,里面的戒指嵌在泡沫板上,乍看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只是数量多了,就显得不那么昂贵了。
人类总是以数量来论价值,小鸟不是。
谢未雨把手机放在一边,本想用软件录制的,他又懒得剪辑,在外边还在为了真相大白奔走相告的时候开了直播。
「什么情况?我在哪里?」
「好凑近的一张脸!」
「博主在偷东西吗?」
「外边都乱成一锅粥了你们在车上干什么啊啊啊!」
还好家里地库灯光明亮,能照亮昏暗的车内。
谢未雨并不在意弹幕说了什么,更像是留存档案,小声冲着镜头小声报了时间和年份,“现在我要给喜欢的人戴上戒指了。”
「我说他拿着的什么……戒指哪有一盒那么多的?」
「之前听说他们录物料去什么手作工作室,难道是做求婚戒指?」
「虽然很糊,也看得出戒指至少八枚吧,你们老夫老夫是求婚还是套环啊?」
为了不吵醒贺京来,谢未雨动作也极为缓慢,戴两枚戒指就快出汗了。
忍不住骂自己多事,做这么多和钥匙串一样的戒指干什么的。
这简直不像求婚,更像小偷去别人家偷东西试用保险柜密码。
套到无名指的时候贺京来微微动了动,谢未雨吓得大气不敢出,僵硬了半天。
放松后凑近观察,没发现贺京来伪装的迹象才放心地继续。
他不知道自己就算不是小鸟凑近也毛绒绒的,原本做梦的贺京来是有察觉,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谢未雨没有发现,无数涌入的观众发现了。
「他醒了啊啊啊!」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心里美死了吧鸟笼叔叔,一般人只有一枚戒指,你!十枚!建议改成不悲伤的乌鸦。」
定制戒指需要提供尺寸,高泉虽然是秘书,也没有贺京来详细到每一根手指的戒指。
谢未雨的十枚戒指只看得出无名指是尺寸正确的,其他的多少在基础上改过一些,因为赶工,也免不了瑕疵。
最后一枚尾戒做得有点小,谢未雨怕卡醒贺京来,犹豫了半天,又往自己手指上试了试。
「你转头看一眼啊!他醒了!」
「看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虽然光线不好,我们都像趴在车窗上,但……樊队的眼神真是……」
「谁看了不迷糊,不仅是十枚戒指,这是小谢的安慰吧。」
谢未雨在工作室做了十枚手工戒指,他手上还有贺京来送他的尾戒,也有自己逛街买的。
他填上了尾戒的空缺,又把自己手上戴着的剩下两枚戒指戴到贺京来两只手无名指上。
「看出来了,他想补上十二年……」
「没想到我们小谢也有心思这么细腻的时候,好意外。」
「注意看!这个男人贴得小谢更近了,呼吸啊!呼吸肯定有变化吧!」
安静而密闭的空间,本应该发现端倪的谢未雨因为全神贯注戴戒指没有发现。
他手机开着直播,干脆拿走了贺京来的手机静音拍照。
从小贺京来的手就比他大,比起谢未雨鸟变人的十指尖尖,贺京来的手更有做手模的天分。
十二枚戒指戴在上面确实滑稽,谢未雨笑了笑,举起手机自拍才发现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醒的?!”谢未雨吓了一跳。
「傻鸟。」
「某人的嘴角压不住了。」
贺京来没有起身,他的手指勾住谢未雨的手指,“在你戴第二枚戒指的时候。”
谢未雨:“什么?!”
还好车内光线不好,他的耳热无人知晓。
贺京来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似乎在对比什么:“怎么感觉比上次看到的多了?”
谢未雨:“不喜欢就还给我。”
贺京来躲过小鸟的争抢,戴满戒指的手扣住谢未雨扑来的身躯,他紧紧搂着谢未雨。
“没有求婚吗?”
谢未雨:“不求,我只是让你做我戒指的模特而已。”
鸟嘴硬是理所当然的,不用谢未雨问,贺京来恐怕会强答我愿意。
贺京来:“只是模特吗?”
谢未雨:“不愿意就算了。”
他埋在贺京来怀里,嗅着对方的味道。
急促的心跳平复,一觉醒来的贺京来似乎已经从那段梦魇走出来了。
他还得到了伯劳的求婚,虽然有过预告,也和他想象的有所出入。
“愿意。”
谢未雨:“那也要收下来,拍完照片了。”
他又要去收戒指,贺京来躲开,“为什么要收,我要天天戴着。”
谢未雨:“你认真的?”
「和悲伤的乌鸦先生实在不匹配……」
「一身黑戴银戒也还好吧,但也太炫耀了。」
贺京来点头。
谢未雨:“不准。”
贺京来:“为什么?是戴在我身上不是戴在你身上。”
谢未雨都听出他笑了,拉开车门说:“反正我不准。”
“最多留两枚。”
贺京来:“三枚。”
这话东拉西扯,谢未雨越听越觉得哪里听过,之前说鸟蛋几颗的时候贺京来也是这样。
他跳下车走了,连手机都忘了拿。
贺京来拿起谢未雨正在直播中的手机,“不好意思,他先回去了。”
谢未雨直播倒是挺客气的,这方面早不是艺人的贺京来没有顾虑,结束得很干脆。
他下车三步两步追上谢未雨,“想吃点什么?”
谢未雨绕过他,贺京来又问了一遍。
谢未雨:“悲伤的乌鸦。”
贺京来:“那我们在哪里做?”
谢未雨:“你不是很忙吗?”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眼神疑惑,“是我想的意思吗?”
贺京来和他一起进入电梯,说:“小谢,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谢未雨:“什么?你不上班了?”
“之前不是说现在不适合继续做音乐了吗?”
贺京来的第一选择从来不是音乐,他看着谢未雨,又低头看布满十指的戒指,笑着说:“如果我变得没那么有钱了,小谢……”
“会。”
谢未雨踢了踢他的鞋尖,他太懂贺京来的性格了,他怎么可能做没把握的事。
估计做了甩手掌柜,“我养你也是应该的。”
“不过我不是乌鸦,不会反哺。”
不知道哪两个字触动了贺京来,他目光深沉,笑得有几分微妙:“谁说小谢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