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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意正浓

    虞建业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满目惊骇。明月拿的那是什么东西?宋金慧怎么像突然间被雷劈中了似的?

    虞仲开推开房门看一眼,见是妹妹在亲手收拾人,放下心来,又将门关上。

    虞明月一手拿着电击器,一手扯住宋金慧的头发,“我可以求四哥和哥哥,不把你交给警方,条件是你在我手里待半年,怎么样?”

    宋金慧竭力让身形向后一点,生怕再碰到电击器。刚刚那种滋味,她怕是要毕生难忘。听到虞明月的话,她在心里算了算账,眼中闪过犹豫。

    事情明摆着,她已经被苏衡、虞仲开针对,到警方手中之后,不论想什么办法,都不可能轻判。

    万一被判七到十年的刑……这一辈子就真完了。

    可要是任凭虞明月撒气……半年后还有没有人形都不好说。

    虞明月说:“你不是玩儿得开么?不是认识的男人多么?每天找几个睡你好不好?给你服长效避孕药,不用他们戴安全套,这么过半年,你要是得不了梅毒什么的脏病,我服你,要是得了,我继续照顾你,直到你死,好不好?”

    宋金慧心头一阵阵发寒。

    “你知不知道,有些被拐卖的女孩子,过的差不多就是我说的那种日子?我这算是运气好了,那些畜生怕耽误生意,懂得让女孩子们避孕,注意卫生避免得性/病。被卖到低等地方的,有一天就赚一天的钱,怀孕了打胎,得病了就扔出去不管了。”虞明月逼迫宋金慧看着自己,“我要是落到那下场,爬也要爬回来,怎么着都要把脏病传染给你们,知不知道性/病有哪些?知不知道都是什么症状?”

    然后,十分好心地给宋金慧科普起相关知识来。

    宋金慧听着她用非常形象、极具画面感的话语,说出一种种平时一听就名字恶心的病的种种症状,身体渐渐开始筛起糠来。

    科普完毕,虞明月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宋金慧,扯着对方头发的手加重力道,“要不然这样吧,给你来个直接的道儿,你也不用归案了,我想想办法,让你传染上梅毒,又或者,你更想在跟男人玩儿得开的过程中得上?”

    “不要……不要……”宋金慧竭力摇头,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虞明月嫌恶地松开手,忽地转身,走向虞建业,“你呢!?”

    虞建业以为她要用手里那个东西招呼自己,身形简直是弹了一下,拼命往床里侧躲避,“明月,冷静,你冷静点儿,有话好好儿说……”说话期间,面色已经惨白。

    “你们如果现在就觉得暗无天日,真是骨头太软了。”虞明月微笑,“之前只是招待你们的开胃菜,祝你们在这儿过得愉快。”语毕,她出了门。

    宋金慧继续掉眼泪,抽噎着。

    “闭嘴!”虞建业低吼。

    宋金慧立刻噤声。他是窝囊废不假,但他现在快被她气疯了,时不时想找机会宰了她也是真的。

    没过几分钟,有两个年轻人进来,带走了虞建业。

    宋金慧想到明月临走前说的话,打起了哆嗦。这还叫只是开胃菜?他们到底想怎么撒气?难道还能想出什么酷刑不成?

    外面,兄妹两个回到车上。

    虞仲开问:“没事儿吧?”

    “没事。”虞明月深深呼吸,“以后我要赚安身立命的钱,要学会保护自己的本事。到那时,就不用你和四哥再替我盯着那些人渣,而是我亲手收拾他们。”

    “这话我爱听。”虞仲开打开储物盒,取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给妹妹放进衣袋,手里留了一块,递给她,“记得你打小就爱吃这糖,吃上就会眉开眼笑的。”

    虞明月接到手里,敛目看着那颗糖。

    虞仲开发动引擎。

    虞明月却因为他记得的这件小事而情绪失控,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如果没有哥哥,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活成怎样的惨状。

    虞仲开拿出手帕,给她擦泪。

    “哥……”

    “哭吧,早该哭一场了。”虞仲开展臂拍着她的背。

    从获救到此刻,她可以由衷地笑了,落泪却是第一次,可所经历过的委屈、无助、屈辱、绝望,总要宣泄出来才好。

    虞明月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倚着哥哥的肩臂,失声痛哭。

    梁东越遭遇车祸的事,先前并没告诉家里的人。他这些年早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这天梁东越让助理回了趟老宅,说了这次的事。

    黄昏起,梁家的人陆续而至。

    最先结伴前来的是梁东越一母同胞的姐姐、弟弟、妹妹及各自的伴侣。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病房再宽敞,一时间也显得局促起来,但没人介意,先是询问受伤程度,随即齐齐埋怨他这才告知。

    梁东越全盘接受,随后说了自己和杨清竹的事。

    三对夫妻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齐齐笑起来。

    年龄最长的梁东真打趣梁东越:“你这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恭喜恭喜。”

    兄妹间最小的梁东敏凑到大哥面前,言语如竹筒倒豆子:“你腿上的石膏什么时候能拆?年前能不能照常走动?要是可以,年前就扯证儿办婚礼吧。老话不是说了,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儿好过年。有清竹姐照顾着,你也能尽早痊愈,不至于落下病根儿。”

    梁东越笑起来,大大方方地道:“你倒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回头我好好儿跟她商量一下。”

    梁东轩将话接过去:“哥,筹备婚礼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就告诉咱们大姐、老妹妹还有我们两口子。”

    其余的人附和:“没错,有事儿就说话。”

    梁东越笑着说好。

    因为这个好消息的缘故,三对夫妻离开时都是眉眼含笑,商量着一起给梁东越、杨清竹选个吉日供两人参考。

    说来挺好笑的,一心要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梁东越的,并不是他至亲的手足,而是堂兄弟姐妹。

    梁东真等三人和配偶,这些年与梁东越聚少离多不假,却一直相互帮扶着,各有各热衷的事业。至于孩子,自己膝下不论有几个,那都是心头宝,养不起就不会生,生下来就会尽心尽责,为着钱财让孩子换个爹,打死他们也做不来。

    第二天,梁东越家族里的人也全来了医院一趟。为免杨清竹听到酸话,梁东越让她晚上再来。

    族人对这好消息,面色各异,心情也是南辕北辙,各有各的盘算,碍于人家的至亲都双手赞成,他们明面上除了道喜,也不能说别的。

    说到底,梁东越又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脾气,你敢给他浇冷水,他就能当场与你断绝来往。

    这天下午,苏衡和孟蕾回了苏家老宅。

    带的东西是烟酒补品,给孩子的水果零食和营养品。

    这个时间,一般只有苏伯海在家,现在却有客人,并且是孟蕾深感厌烦的向春,及其新婚丈夫何斌。

    苏伯海看到小儿子小儿媳妇,念及之前不过脑子办的事情,有些尴尬,可除此之外,还是挺高兴的。帮着两个孩子把东西放到客厅,乐颠颠地说:“你们俩喝茶挑剔,等我去拿你们喜欢的。对了,小春儿、何斌也在,你们先说说话。”

    向春、何斌站起身来打招呼,前者说:“孟蕾,四哥,今天可真是巧。”

    何斌则说:“四哥,四嫂,你们好。”

    别说他年岁比苏衡小,好多外面的人年龄大苏衡一截,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唤四哥,那两个字,已是地位的一个象征。

    至于向春对孟蕾直呼其名,他倒觉得无所谓,女孩子之间的事,与他无关。

    苏衡、孟蕾俱是淡淡地点一点头,迈步到长沙发前,孟蕾坐到靠近扶手的位置,苏衡挨着她落座。

    近几年,向春见到苏衡的机会不多,此刻忍不住仔仔细细打量,越看越是嫉妒:万里挑一的人,怎么就让孟蕾捞着了?

    腹诽着,她又将视线投向孟蕾,见对方穿着米色翻绒外套、黑色毛衣、牛仔裤和长筒靴,头发绾在脑后,插着的玉簪缀着珍珠。

    衣物全是向春在影视剧中见过却买不起的,就算买得起,也不见得能穿上,比如长筒靴,她双腿可没那么细。最刺眼的是那簪子,必然是老物件儿,买得起的人也未必找得到。

    孟蕾的运气凭什么好到这地步?

    再不甘再嫉妒,向春也得默默消化,脸上不能流露分毫。

    苏衡见茶几上有核桃,知道媳妇儿爱吃,拿过一些到跟前,一颗颗捏开,剔出果肉到小碟子里,递给孟蕾。

    孟蕾笑盈盈地接过,慢条斯理地享用。

    向春有点儿哀怨地瞥了何斌一眼。他从来不懂得这样照顾她,这样说也不对,他不凡事让她伺候就不错了。

    何斌心里正盘算着事情,根本没闲心关注妻子。

    苏伯海端着托盘进门来,托盘上两杯新沏的茶、一盘核桃、一盘葡萄干。

    “吃上核桃了?”他笑眯眯地把托盘放到小儿子小儿媳近前,“上回蕾蕾来家里,我瞧着挺喜欢吃核桃跟葡萄干儿,就又拿了一些,敞开了吃,管够。”

    孟蕾甜甜地道谢:“谢谢爸。”

    苏伯海笑得那叫一个慈爱。

    “您在外面有没有拍照片带回来?”孟蕾说,“我要看。”

    “有,有,等着啊孩子。”苏伯海喜滋滋到里间,取了相册给孟蕾,“全是出去的时候拍的,慢慢儿吃东西慢慢儿看。”

    “嗳。”

    苏伯海这态度,跟对待自己亲闺女似的。向春想到了从不爱搭理自己的公公,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父亲在身边坐下后,苏衡和声询问他去了哪些地方,跟哪些老友团聚了,又是谁与之结伴出行。

    苏伯海最喜欢这个话题,滔滔不绝亦眉开眼笑地说起来。的确是怠慢了两个客人,但那两个人最近没事就过来,托他办这事儿那事儿的,他早烦了,巴不得一下子得罪苦了,让他们再不登门。

    苏衡笑微微地聆听,间或搭一两句话,言简意赅,却总能说到苏伯海心坎儿里去,将人哄得眉飞色舞。

    干坐半晌的向春何斌有些耐不住了,相互使眼色。

    向春寻了个间隙,出声唤孟蕾,说:“我有个事儿想求你,正好你来了,那我这就说一下。”

    孟蕾这才正眼看了看说话的人。

    在她心里,向春是脑子奇葩形象也奇异的一个人:皮肤明明白白净净的,偏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五官分开瞧没毛病,拼在一起就成了中下等姿色;这人不论穿什么衣服,都能穿得四不像,好些人是把地摊货穿出名牌效果,她正相反。

    孟蕾到这时都清晰地记得,小时候的向春,第一次举着砖块冲向自己的时候,穿着长辈用碎花布做的背心短裤,头发是男孩子样式,那一刻在她的感觉,是有人淌着鼻涕身上沾着垃圾,要对她无故施行暴力。

    她到如今也弄不清楚,当时自己没命地跑,是怕挨一转头,还是更怕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但事实是,那么短的时间,她根本来不及看对方脸上身上有没有脏东西。

    眼前的向春,穿着红色毛衣、红色呢子外套、黑色长裤和皮鞋,脸上描了眉,涂了口红。

    仍旧感觉脏兮兮,只是比记忆中稍微好一点儿。

    孟蕾视线落回到相册,“你说。”

    苏伯海打住话题,想着蕾蕾和老四当面拒绝了那两口子也好,省得总来打扰他。

    向春挪了挪身形,说:“我到现在还没工作呢,你的自选商场不是缺人么?给我安排一下吧。”

    “我那儿不缺人。”孟蕾语气淡漠。

    “怎么可能?你有四个自选商场呢,一直在招人,不信你打电话问一下。”向春理所当然地认为,自选商场是苏衡帮孟蕾开起来的,孟蕾只不过是个摆设。

    孟蕾抬了眼睑,眼神凉凉地睨着她,“我们给的工资高、福利多,要求也高,哪怕是安保、售货员,也得中专或高中学历,你不是初中上了两年半连毕业证都没有吗?怎么非要人把话说明白才死心?”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向春——

    “我妹妹高中毕业了,我不行就算了,让她去吧。”

    苏伯海无语望天。

    苏衡敛目刮一下眉骨。

    “不要。”孟蕾仍旧拒绝的不留余地,“亲戚一个不收,我开的又不是家庭作坊。”

    “诶呀,你就破破例吧,这年月,谁都不容易……”

    “凭什么给你家破例?我跟你很熟吗?真好笑。”孟蕾不耐烦地一摆手,“这事儿到此为止,我是来看我爸的。”

    向春别转脸,很生气的样子。

    何斌情绪没受任何影响,趁着冷场的工夫开了腔:“四哥,其实我也一直想求你通融一下,我到现在也没工作呢,你人面儿广,不知道认识多少企业的老板,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份工作?”

    他是想,和妻子皆大欢喜是不可能的,但妻子被拒绝在先,他怎么着都能得到苏衡的关照,要不然,苏家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我正在放假,而且从不管这种事。”苏衡说。

    “……”何斌思来想去,硬是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苏伯海赶紧再一次重申自己的态度:“我早就说过,老四根本不经手这类事儿,认识的人再多,也不可能为了个把人的工作跟谁张嘴。他的京交所就更别提了,门槛儿太高,大学毕业的进去都难。

    “蕾蕾那边,她刚刚说了,工资高,聘用的人各方面条件必然也高,人家是添了计算机、监控设备的企业,一般的人能玩儿的转?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就踏踏实实地找适合自己的工作,别惦记老四和蕾蕾这边。亲戚里道的,可以合伙做生意,做上下级谁都不舒坦,何苦来的?”

    他自己也承认,对小儿子小儿媳妇疼是疼,也关心,但有限,他们要是没事的时候,他就不会为两个孩子设身处地着想,毕竟跟小儿子这些年都是各过各的。

    上回被大儿子大儿媳数落完,他反思了一下,打心底觉得自己有些事办得欠妥当,再遇到与小儿子小儿媳有关的事,都会慎重地处理。

    归根结底,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儿子儿媳们的日后考虑,要是因为他,大儿子二儿子再也得不到苏衡的帮扶,可就是造孽了。当然,他也会提点着两个大的,大事小情地多关心苏衡,常走动着。

    何斌的脸微微发红了,实在是臊得慌。他勉强笑着,又扯了几句闲篇儿,起身道辞。

    向春不想走,还有事没说出口呢。

    何斌瞪了她一眼,先一步走人。

    向春不得已,赶紧跟上,到了院门外,嘀咕道:“工作的事不行也算了,问问苏衡买哪些股票稳赚也行啊,他总不能什么忙都不帮吧?”

    “帮你大爷!”何斌低声骂她,“人家又不欠你的,凭什么帮你?说白了,连你亲姐姐都不搭理你,苏家别的人吃撑了才会帮忙。你说说你这些年到底活了个啥?人嫌狗不待见的!跟你结婚,大概是我们家祖坟上冒黑烟了!”

    向春气得哭了起来。

    何斌粗鲁地拽着她,快步往前走,“哭,可劲儿哭,你就转着圈儿地丢人吧!”

    里面的苏衡正在问父亲:“大哥二哥买房了没有?”

    苏伯海连忙说:“还犹豫着呢,你是什么看法?”

    “赶紧买,房价得一年高过一年,毕竟是政策倡导住房商品化。买一套不管住不住,留着都只有好处。”

    苏伯海郑重点头,“是这么回事。他们倒是不会住,早说好了,一起住在这儿,买房是为了给孩子早做打算。”

    “想买的时候找我或蕾蕾都行,我们能帮忙挑相对更好的位置,钱不够我们先给垫上。”

    “不用不用,地段好、房子过得去就行,最要紧的是,你也没少给他们找赚钱的道儿。”

    苏衡笑了笑,心说钱不够也不怕,有您兜底呢。他太了解父亲了。

    孟蕾翻完相册,坐到苏伯海身侧,做起好奇宝宝,问一些照片中不认识的人是谁,一些照片的好景色是什么地方。

    苏伯海笑眯眯地讲给她听。

    苏衡笑微微听着,慢慢地喝茶。

    临近傍晚,夫妻两个道辞,说最近事情多,过阳历新年再聚。

    苏伯海也没强留,叮嘱他们有事没事打电话。

    夫妻两个径自回了家。

    他们晚上没安排,只是不想在苏家吃饭而已,苏衡嫌累。

    这种事他嫌累,有些事却是他不知餍足的。

    更深夜静时,孟蕾勉力离开男人的臂弯,趴在床上求饶,“不要了,休战。”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姿势能避免他闹腾自己。

    苏衡欺身过去,吻着她耳垂。

    修长手指将她的长发拢到一边,亲吻又到了她后颈。

    随后,是翩然欲飞的蝴蝶骨。

    亲吻轻轻浅浅,如蝴蝶掠过花瓣,带来阵阵的酥、麻。

    那感触渐渐令头脑都感觉麻酥酥的,孟蕾一面想挣脱,一面又贪恋。

    “蕾蕾。”他柔声唤她。

    “嗯?”

    他没言语。

    下一刻,孟蕾睁大眼睛。

    “你这只流氓……”她弱弱地控诉。

    “你答应过的。”苏衡趋近她,吻一吻她面颊,“难道要每次都先跟你商量?”

    “难道不应……”话没说完,她便咬住唇,对抗他的激烈。可惜,这是她有心无力的事。

    等到苏衡消停下来,已是凌晨四点多。

    孟蕾再怎么昏昏欲睡,不冲个澡也睡不着,等他淋浴回来,气鼓鼓裹着毯子去了浴室。

    苏衡噙着笑,换了床单,不然小兔崽子回来又得发小脾气。

    孟蕾折回来时,穿着粉色睡衣,直接掐他一把,“弄得我哪儿哪儿都是印子。”

    “什么印子?”

    孟蕾拉低领口,让他看锁骨往下的吻痕。

    苏衡心说这算什么,你后背更多,面上却是漫不经心,“就那一两个,也值得你又打我?”

    “就一两个?”孟蕾扯开睡衣,低头看一下心口,“真好意思说,害得我以为眼睛出问题了,下次不许这样了!”她正色给他立规矩。

    苏衡却微眯了眸子,盯着她心口。

    那炙热的眼神……

    孟蕾连忙掩上衣襟,也不定规矩了,要默默睡下。

    苏衡一把捞住她,笑着啄一下她的唇,手到了她腋下,“刚刚说什么来着?”

    “没说什么。”孟蕾怕他呵自己的痒,笑着撒娇兼认怂,“四哥,我们睡吧。”

    苏衡轻咬她一口,“好,睡觉。”再来她就真要生气了,犯不上。

    就像说过的,他陪着她睡懒觉,只是睡得不大消停。

    九点多,进来一个电话,苏衡接听期间,取了纸笔,记下对方所说的信息。

    孟蕾察觉到他情绪有起伏,等通话结束后问:“什么事?”

    苏衡把便签纸折叠起来,放到她那边的床头柜,“明月想知道帮她的人的身份,朋友查到了。晚一些你拿给她,很多事她更愿意跟你说。”

    第92章 整极品

    傍晚,孟蕾接虞明月下班。

    虞明月坐到副驾座,说:“小莺姐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我们三个在她家吃饭。”

    “没错,总算能吃一顿她正经准备的饭菜了。”孟蕾笑着,“比较起来,她算是不爱做菜的人,然然正相反,我是中间派,一阵一阵的。”

    虞明月莞尔。

    发动引擎前,孟蕾从记事本里取出便签纸,“四哥要我拿给你的,这是帮你查的那个人的信息。”

    “真的吗?”虞明月反反复复看着纸张上面的姓名、联系电话、住址,非常开心。

    孟蕾开着车,腾出手取出两块巧克力,一人一块。

    虞明月在心里牢牢记下那些文字,随后仍然慎之又慎地把便签纸放进钱包夹层。吃着巧克力,她先问起体检相关的事,“一直忘记问了,四哥有没有看你的体检报告?”

    “他根本没想到我会主动体检。”孟蕾说起来就忍不住笑,“我怎么着都得跟他嘚瑟一下,为的是让他以后少约束着我吃吃喝喝的。”

    “小莺姐和然然姐都说,从你小时候起,四哥就管着你这些。这次很满意吧?体检结果可不是一般的好。”

    “满意归满意,还是管着我。”孟蕾又一次底气不足地吐槽,“给我买了巧克力,挺多的,又不让我可着性子吃。”

    虞明月讶然,睁大眼睛问:“天,这是能可着性子吃的东西吗?”

    孟蕾理屈地笑笑,“一天一两块,也太小气了。”

    “一两块就不少了。”虞明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有时候挺像个大人的,遇到吃的就成小猫了。”

    孟蕾逸出轻快的笑声。

    虞明月细细品着巧克力的甘醇甜香,吃完后的结论是:“真的特好吃。四哥真浪漫。”

    “他浪漫?”孟蕾始终觉得,不论自己还是苏衡,都跟浪漫不搭边。她要是很擅长风花雪月那一套,也不用总想让苏衡做什么了。

    “巧克力一般是情侣之间才会送的,我在小莺姐那儿看过的小说、杂志里的文章,都是这意思。”

    “好吧,我孤陋寡闻了,以前认为的浪漫只是送花看电影那些。”

    “那些太容易了,大手笔地送巧克力目前很少见。”

    孟蕾分析了一下,“主要是市场还没完全打开,有这份闲钱的人少。”

    轮到虞明月无奈了,“四嫂,我跟你聊浪漫,你跟我说市场、钱。”她一脸牙疼似的表情。

    孟蕾笑得开怀,“我检讨,我也没浪漫那根儿筋。”

    虞明月情绪被感染,也随着她笑,随即发出满足的喟叹:“今天真开心,工作上手了,下班了有老板来接,还吃到了老板丈夫送她的巧克力,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了恩人叫做颜涛。”

    “听你这么说,我也感觉这是很美好的一天。”孟蕾说着,握了握明月的手,“我也很感谢颜涛。”

    虞明月主动说起与恩人的前因后果:“我是在医院遇到的颜涛。

    “那段日子,我没少受伤,但是去医院只有一次,一般他们都是把我送到一个私人诊所,坐诊大夫想帮被拐卖的人,可情况不允许。

    “大夫亲口说的,以前有两次,他想帮女孩儿报案、联系家人,那些混蛋及时发现了,闹腾过两次,诊所被砸了不说,还差点儿让他失去行医资格。

    “进医院那次,是大刘他们送几个女孩儿到一个熟客家里,那个熟客长得就特恶心,听说还有点儿变态,那种人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东西?

    “路上,我在一个热闹的路口跳车,没怎么样,起来后没命的跑,但那时候真是一点儿好运都没有,跑出去一段,被一个什么单位的面包车撞了。人家车速不快,是我突然冲到路口引发的。”

    孟蕾心里堵得厉害,把车子靠边停下,侧转身看着明月,等她往下说。

    虞明月给了她一个明快的微笑,“我当场晕了,那位司机也是大好人,当下打电话、等交警赶到都需要时间,他怕我因为就诊不及时死掉,加上自己的车也没故障,立刻把我送到了医院。

    “我醒之前,交警、大刘和芬姐都赶到了。大刘说我是他亲戚家的孩子,当然不想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只希望司机一次性支付一部分医疗费用,司机没理由不答应。于是,我醒的时候,交警和司机已经走了。”我总算能踏踏实实住一阵医院了。病房是四人间,大刘留下两个人轮流照顾我,有他们看着,我肯定跑不了,只能盼着接触的人里面,有愿意帮我的。

    “通过院方的人应该不难,问题是会害得医生护士被大刘和爪牙盯上,医护人员哪儿经得起人渣蓄意找茬生事。

    “我希望遇见好人,遇不到也没关系,多的是机会闹出动静,让院方报警。总之,我不用再着急。

    “颜涛跟我住同一个病房,他入院的原因挺好笑的:家里包办婚姻,他说宁可上吊也不答应,入院当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事儿,惹得他爹妈兄弟、女方的亲人一起往死里揍了他一顿,一条腿都打折了。”

    孟蕾打心底同情,却也真觉得有点儿好笑,“真可怜,那些人都疯了吧?”

    明月说:“谁知道呢。医生反复问他要不要报警,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一身伤,他敷衍不过去,没好气地提了几句,说报警也没用,毕竟家里人也参与了,警方一定让他们私了,还问医生,你猜他们会怎么跟我私了?

    “医生绷不住,笑了,说行,不报警,害得你再被家里人群殴一顿,我就太不厚道了。末了还问他,你这结结实实挨揍了,亲事到底退没退成?他说退了,不然真就冤死了。”

    两女子笑了一阵。

    明月捋一下耳边的发丝,“我觉得他人挺有意思的,为人处世一准儿是大大咧咧那种,其实不是。

    “没见他注意我,可他看出了我情况不对劲。

    “两个看着我的人,不可能总守着我,尤其我对那种狗腿子深恶痛绝,总想找机会弄死他们,他们一般是在病房门外待着。

    “颜涛没事就坐着医用轮椅溜达一下,瞧着狗腿子到窗口抽烟、跟小护士吹牛的时候,回病房找我说话。

    “他问我的第一句话是,姑娘,你是不是需要帮助?”

    孟蕾动容,“在那时候,那句话对你来说,一定是天籁之音。”

    “是啊。”虞明月缓缓吁出一口气,“那就是我获救的开始。我问过他,要是警方问获救的经过,介不介意我提到他。

    “他说,你不认识我,所以不用提到我。

    “我说那就不提,但我想感谢你怎么办?

    “他说用不着,需要你感谢的时候,我可以去找你。

    “我想想也对,哥哥的姓名、电话都写给他了。

    “后来我问过哥哥,有没有问那个人的信息,哥哥说当然问了,想好好儿谢谢人家,但是人家不肯说。

    “颜涛越是这样,我倒越想弄清楚他是谁。

    “他不是我获救的唯一选择,但他就像是主动把黑幕拉开,让我又知道了什么是温暖、阳光,我不会再动不动就想用最极端的方式面对问题。”

    “我想换了我也一样。”孟蕾展臂揽住明月,“那的确是我们应该知道,并且一直记得的人。可能的话,我们一起关注一下他的生活,我们当然希望他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但万一他以后遇到难处呢?可以的话,我们帮他一把。”

    “我就是这么想的,绝对不会打扰他。”

    孟蕾无意识地抚着明月外套的毛毛领,嘀咕道:“他非常幸福地生活——基本不可能吧?”

    那可是被亲人伙同外人打折一条腿的人物。

    第93章 整极品

    “我也这么想,但不至于不幸。”虞明月说,“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受伤入院的事,没对他形成精神层次的伤害打击。”

    “那还好。”孟蕾随着心头一宽。

    晚上这一餐,当然是商小莺做主厨。说起来,她打下手是常事,正经准备一桌菜的情况比较少见。

    孟蕾和虞明月进门之后,喝了备茶,商小莺只让明月看看她布置的房子如何,再玩儿游戏消磨时间,说:“前两天蕾蕾让你玩儿的那个游戏,她删改调整了部分程序,还别说,更好玩儿了,你瞧瞧怎么样,也能改得更好玩儿是最好。”

    虞明月早已不用跟她和孟蕾见外,说:“那我真得体验一下,今儿就偷懒了,改程序就别指望我了,我对游戏只擅长玩儿。”

    商小莺笑着,“快去吧,今儿也体验一下饭来张口的感觉。”

    “嗯!”

    孟蕾系上围裙,和小莺一起到厨房忙碌,问道:“仲开晚上有安排?”

    “对,在张罗寻呼机的生意。”商小莺停了停,反问,“四哥呢?”

    “他约了沈卓,想拿下一块地皮。”

    商小莺哦了一声。

    孟蕾说起张然:“然然还在忙西餐厅的事,大概周末开张。”

    “快点儿开张吧,她再这么掉链子下去,我就把她开除好友队伍。”

    孟蕾笑,“晚点儿你打电话跟她说。”

    “说也没用,她属鱼的,一秒钟记忆。”商小莺说完,自己先笑开来。

    这时候的张然,与几名职员坐在滇西风味的餐厅大堂角落,大快朵颐期间,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

    吃到五分饱的时候,张然又叫了几瓶啤酒。有几道菜是香辣口味,在座的都能喝几杯,她乐得让大家尽兴。

    交代完服务员,无意间一瞥,张然看到了虞仲开。

    他和一个男人刚进来,随意选了临窗的一张餐桌落座。

    两个男人都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并不是熟不拘礼的做派,一定是边吃饭边谈事情。

    既然如此,张然就没过去打招呼,权当自己眼神儿不好没看到。

    只是,既然知道好友的恋人也在这里,有意无意间,她会往虞仲开那边扫一眼。

    吃饱喝足之际,张然到柜台结账时,有了令她惊讶的发现:

    和虞仲开同来的男人不见了,此刻坐在虞仲开对面的,是商小莺的堂姐商小月。

    商小月眼含春情地凝视着虞仲开,嘴巴一开一合,在说着什么。

    张然对小莺这个堂姐,简直反感到了恶感的地步,因为商小月是给同性造黄谣的惯犯,连小莺都是受害者。

    她知情归知情,也警告过这个嘴贱的,但没告诉小莺,横竖就算知情也不过是打一架了事,之后要生气很久,那就不如不知道。

    张然到柜台结了账,转身走到虞仲开那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与两人都相邻的位置。

    虞仲开原本低头看一份材料,神色沉冷,看到张然,眉眼间有了笑意,“早就看到你了,不方便过去打招呼。”

    “一样。”张然一笑,指了指商小月,“你认识她?”

    商小月接话道:“你这话说的……”

    虞仲开却与她同时出声,“不认识。”

    商小月属实尴尬了。

    张然转向她,一手托腮,“我瞧你对着人家喋喋不休的,跟我说说,你唱哪出呢?”

    商小月斜了张然一眼,“仲开不是跟小莺……”

    虞仲开蹙眉,“这位女同志,你说的两个名字是不是我跟我女朋友?如果是,麻烦你连名带姓地称呼我。我跟你不熟,也不会有熟悉的一天。”

    “不会有熟悉的一天?”商小月眼睛放光,“这么说,你跟小莺要分手了?”

    虞仲开这才认真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你脑子绝对有病,建议尽快去看精神科。”

    张然笑得眼睛成了弯月。

    商小月再也没办法自说自话自我欺骗,腾一下红了脸,眼中浮现泪光,“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只是要跟你认识一下……”

    虞仲开扬手唤一名就近的服务员,指了指商小月,“你们餐厅怎么回事?座位是可以随意坐的?麻烦你请这个人离开,不要再影响我的胃口。”

    服务员赔着笑,一脸难色地走到商小月近前,“抱歉,您要是来就餐的,散座、包间都有空闲的,我带您去?”

    商小月哀怨地望了虞仲开一眼,站起身来,转身要走时,狠狠瞪了张然一眼。

    张然才不吃这一套,伸手拽她一下,“你那是什么眼神儿?瞪谁呢?被我撞见了你还有理了?麻烦您老人家去照照镜子行吗?发情的老母猪似的,谁疯了才会搭理你。”

    “怎么说话呢你!?欠抽的玩意儿!”商小月无法再在男人面前装小白花了,索性露出真面目,抬手狠掴向张然。

    张然又不傻,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怎么会不有所防范。商小月挥手之前,她就已侧转身形,见对方要动手,立刻抬腿,狠力踹过去。

    “啊!……”

    随着一声惨叫,商小月摔倒在地。

    幸好桌位间的过道宽敞,要不然,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亲眼看着这一幕,虞仲开险些笑出来。

    二顺和虞仲开的司机几乎同时赶到自己老板跟前。

    下一刻,和虞仲开一起吃饭的男人折返,手里拿着公事包,瞧着挣扎着起身的商小月,困惑地道:“你跟踪我?有病吧你?我请虞先生吃饭,谈谈合作,你刚刚干嘛了?是不是又瞎搅和了?”

    几句话而已,结合商小月之前的表现,便有了让人浮想联翩之处。

    商小月脸皮再厚,也受不了在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之间来回碰壁、挨骂甚至挨揍的待遇。

    她哭着,抹着眼泪跑出餐厅。

    男人坐到自己的位置,满脸的歉意和尴尬,“刚那女的是我前女友,为人处世太奇怪了,听不懂人话似的,她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虞仲开微笑,“起先我误会她是你亲友,不然不会让她坐这儿说话。”说完给他和张然引见,“张然,我女朋友的好朋友;吴天,寻呼台老板,刚刚去给我拿一些资料。”

    吴天很热情地跟张然握手打招呼,又解释:“我家就在马路对过儿。”

    “这样啊。”张然甜甜地笑着,寒暄几句,便道辞回了同事那边。

    方才的事,有职员目睹了全程,等美人老板折回来,一边笑一边问怎么回事,毕竟,看到老板打架的事,实在是新奇。

    张然笼统地解释了一下。

    等回到云景小区,她看看时间,确信小莺已经下课回家,便去敲响了好友的家门。

    商小莺应门时见到她,挺开心的,“是不是要告诉我惊天的八卦?”

    张然撇一撇嘴,“八卦是有,还是你的。”

    “啊?”商小莺讶然失笑,“八卦到我自己头上了?”倒也不急着问,先去冲了两杯咖啡。

    张然捧着香浓的咖啡,把在餐厅的事情娓娓道来,末了说:“蕾蕾要你防着她,她就真出来作妖了。嗳不是,她动不动说这个人作风不好,那个人水性杨花,但自个儿怎么跟最下等的交际花似的?现在整个儿活成了一笑话。”

    商小莺探手,“我要是明白她的逻辑就好了。”说着双手捧住张然的脸揉了揉,又抱一抱她,“我家然然替我揍人了呢,真开心。”

    张然因为捧着咖啡,乖乖地没动,“这样下去可不是事儿,凭什么总是她来招惹你的时候才被教训一下?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一回吗?”

    商小莺深以为然,“对哦,找个都有空的时间聚一下,跟蕾蕾一起琢磨出个招儿。”横竖也不是着急的事。

    “嗯!同意!”

    她们喜欢三个人一起出动。

    外伤痊愈情况良好,确定没有脑震荡之后,梁东越办理了出院。

    原本他真的打算住半个月左右,权当给自己放假,休息疗养一阵。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要筹备婚礼,有太多的事情要筹备,而留在医院的话,没办法静下心来做出最适用的方案。

    杨清竹无所谓他在家还是医院养伤,横竖用药护理注意事项就那些,不拘住在哪儿。

    而出院当天,梁东越就说了一件她不能无所谓的事:“我们明天去登记结婚。”

    “嗯?”杨清竹呆住。

    “你不是答应结婚了?”

    “我没反悔的意思,主要是没听说过,有人坐着轮椅去领结婚证。”

    “我明天用医用拐杖。”

    “有什么差别?”杨清竹是真觉得好笑,“有必要这么着急么?”

    “有必要。扯证儿只能委屈你一下,给你留下一个好笑的印象。”梁东越凝视着她,目光缱绻,“没有实质进展,我总怀疑是在做梦。”

    杨清竹默了默,将手放到他掌中,“答应你,明天去结婚。”想一想又说,“要不要告诉亲友?要告诉,明天在酒店摆几桌,吃饭意思一下,省得人说我们没名没分的,总腻在一起。”

    梁东越一乐,“说的没错。”

    两个人各自拟出一个宾客名单,算出总人数,打电话到杨清竹住的酒店,定了六桌。

    孟蕾、苏衡自是必须出席的人,杨清竹即时打电话告知。

    孟蕾很开心,通话结束后,便打开衣柜,挑选明天和苏衡要穿的衣服。

    第94章 整极品

    同样受到邀请的,还有张然、李烨林、商小莺、虞仲开和虞明月。

    虽然领结婚证才是真正的结婚,但人们一般觉得举行婚礼才是结婚,杨清竹就没请张家、李家和商家做长辈的。

    至于虞家就不用提了,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而且虞仲开明摆着是家里的山大王,早已当家做主。

    虞明月接到杨清竹的电话,正是吃饭的时候,特别开心,坐回到餐桌前,问哥哥:“要随礼金还是送礼物?”

    因为是孟蕾母亲的喜事,虞仲开就没了以往敷衍了事的态度,虽然也清楚,杨阿姨只是让妹妹进一步融入她和女儿女婿的生活。

    他想了想,说:“现在的话,一般领结婚证,只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正经订婚的都少。不过杨阿姨和梁叔叔这种情况不一样,算是正式宣布成为合法夫妻,送礼物比较合适。明天有没有时间买礼物?”

    “有的。”虞明月说,“午休时间不短,我抓紧吃完午饭,和同事一起出去逛逛。”

    虞仲开起初想说,到时候我过去接送你得了,一转念便打消,“行啊,在外面注意一些。”

    “会的。”虞明月反过来给他一个安抚的笑,“你给我的喷雾剂、强光手电、电击器,我都随身带着,喷雾剂就放在衣袋里。”

    虞仲开心安地一笑。

    孟蕾那边,到第二天早上,要在苏衡提醒之下,才意识到该送礼物——之前都在为母亲展望以后的生活了。送什么礼物好呢?一时间真没头绪。

    “一起出去逛逛?”苏衡问她。

    “好啊。”孟蕾其实有点儿意外,他很少张罗逛街。

    苏衡则告诉她:“这几天我算是给海涛放假了,让他没事跟进一下苏辰那边的动静。”

    “……合着是没保镖了,你才勉为其难陪我逛街?”

    苏衡递给她棉服,亲了亲她面颊,“这种事儿真成不了我的爱好,总不能因为喜欢你,我就跟着变成另外一个人吧?”

    “总是你有理,你改名儿叫常有理算了。”孟蕾横了他一眼,心里倒不是不认同的。

    他哈哈一乐。

    下楼的时候,孟蕾才意识到,他刚刚自然而然地说了喜欢她的话,心里甜丝丝的。

    到了商场,逛了一个多小时,两人也没发现一见就觉得合适的物件,转而去逛苏衡熟悉的古董铺子。

    这类铺子大多是恢复高考之后,才正经经营起来,在那之前,人们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想得起买老物件儿,开门营业也没什么生意。

    逛到第二家,便遇到了合适的礼物。

    孟蕾看中了一条珍珠项链,颗颗珍珠饱满莹润,大小相等。

    苏衡选的是一个玉雕摆件,寓意吉祥富贵的花朵样式,整块玉并非没有瑕疵,但当年打造的工匠有着一双妙手,非常懂得扬长避短,只看成品,挑不出一丝不足。

    这样一来,将要成为夫妻的两个人,每人一样礼物。

    苏衡结了账,回到车上问媳妇儿:“去吃肯德基?”记得她逛完街就喜欢去那儿。

    孟蕾却摇头,“那也是个心结而已,心里没多喜欢。麻烦你选个地儿吃吧。”

    苏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单独吃火锅的时候不多,想不想吃?”

    “想!”

    “走着。”

    云景小区的几个人和好友,都在为杨清竹、梁东越的婚事欢喜不已的时候,齐友兰有的,只是满腹不忿。

    她是去菜市场买菜的路上,遇到一个熟人,熟人跟她说了这事儿:“我也是恰好听说的,今天领结婚证,晚上在酒店摆六桌,算是正式宣布一下关系,大概年前就能办婚礼。”

    齐友兰听了,当下就愣住了。杨清竹拖了梁东越半辈子,到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也对,如今的梁东越,在商界颇有些地位,今年开宾馆之余,还有几项利润颇大的投资——当年的穷小子,已成了一些年轻女孩儿都倒追的金龟婿,杨清竹自然就端不住了。

    末了,那个熟人说:“你跟清竹认识多少年了,瞧着你怎么像是不知道?她难道没通知你?不应该啊。”

    齐友兰强扯出一抹笑容,打着哈哈应付两句,心绪不宁地回了住处。

    现在的家,是她父母留下的,一个小院儿,四间正房,东面加盖了三间配房。年头太久了,虽然正经翻修过,仍然掩饰不了陈旧窄小的缺点。

    说起来,她这辈子好像都在为住处上火:

    住得最舒心的,当然是公公婆婆那个偌大的四合院,奈何没住多久就被撵了出来。

    公公婆婆离世后,她满心以为,那个大四合院会由苏伯海顺位继承,却不想,老两口都有遗嘱,遗嘱上都明明白白地说了遗产全部留给苏衡,且注明了公证人的身份。

    给苏衡就给吧,她想着,迟早能想辙弄到手,结果呢?

    那个好死不死的孽障,无偿交还给国家了,请相关单位转给需要并适合居住的人。

    就这么着,大四合院打了水漂,成了她一想起来就肉疼的镜花水月,连带的也死心了。

    离婚前的住的老宅比不了公公婆婆的,格局却也是正经的四合院,正房厢房耳房倒座房后罩房一应俱全,住一大家人全不在话下。

    她渐渐地开始没事瞧瞧别人的住处,这样比较着,也就甘心了。

    谁承想,她退而求其次也没用,跟苏伯海离婚,算是净身出户。

    还有比她活得更痛苦的人吗?

    她在苏家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是除了苏辰没一个人承情,每个人都对她满腹牢骚,苏衡那个杀千刀的,更是把她当仇人一样对待。

    这不公平!

    齐友兰窝着一肚子火,把买回来的菜放到配房,转身进了正屋。

    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道。

    苏辰二进宫的经历,真把他打击到了,回来后烟酒不离手,隔三差五有人来家里,和他一起吃吃喝喝。

    她知道总这样不是个事,可又能怎么样?心情恶劣,总要给他一段过度的时间。

    此时的苏辰,正夹着一支烟,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瞧见齐友兰进门,脸色不好,笑问:“买个菜也能生气?谁惹到您了?”

    “没谁惹我。”齐友兰坐到他近前,“回来时听说,杨清竹跟梁东越领结婚证摆了几桌。”

    “那又怎么了?不是,那两个人是谁?”

    齐友兰失笑,“杨清竹就是孟蕾的妈,你不记得也正常。”他一向不大关心上一辈人,而且这些年都没怎么在家,就算以前熟悉的人,现在大概齐也忘了。

    “原来是她有喜事儿。”苏辰若有所思。

    “再怎么着,也认识多少年了,她居然连句客套话都没有。我也不稀罕凑那种热闹,主要是她办事也太不上道儿了。”齐友兰这样说着,心里的酸意几乎到了嘴里。

    孟蕾成为苏家儿媳妇的时候,齐友兰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连婚礼都没露面,认定是孟蕾高攀了。

    可现在呢?那死丫头的生意居然做得红红火火,杨清竹的餐厅口碑也是众口一词的好,母女两个都已跃升到了她无法企及的阶层。

    这让她怎么能不意难平?

    “那边不请您,您其实也可以主动去。”苏辰说,“再怎么着,您现在赚的那些小钱儿,不都是她女婿的下属给您的好处么?”

    齐友兰更没好气了,“本来苏衡的钱就该有我的一半儿,让我打他的情念他的好?做梦!”

    苏辰笑了,掐掉手里的烟,给母亲倒了杯热茶。这事情,她就算想也没用,连人家在哪儿摆酒席都不知道,去什么去?

    他想跟母亲说的,只有股票的事儿,“您总零打碎敲的倒腾股票也不是个事儿,赚那仨瓜俩枣儿够干嘛的?你跟京交所那人不是混得挺熟悉了么?要是想多赚一些,得抓紧了。苏衡回来几天了,那混蛋比狐狸少根尾巴而已,要是知道职员给您好处,肯定想办法杜绝。”

    “他敢!”齐友兰色厉内荏。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苏辰毫不留情地道,“我说真的呢,您别不当回事儿。”

    齐友兰语气苦涩:“关键是那边不敢给我正经放水,你当我不想么?”

    苏辰不以为然,“有什么敢不敢的?只有您给他的实惠到不到位一说。”

    “……你姥姥姥爷那些东西,大部分值不了几个钱,现在拿得出手的,也就两个物件儿,我还想留给你呢。”

    “找人估过价没有?”

    “估过,一个值三千,一个六七千的样子。”

    苏辰沉思片刻,“换成钱送礼的话,人家不见得放在眼里,还是送东西吧,有年月的东西,谁都会当宝贝,价值也过得去。您给我也一样,早晚得转手卖了,做生意没本钱怎么行?”

    “你……”齐友兰看着他,期期艾艾的,“上班不行么?做生意我总感觉风险太大。”

    “我进去过两次,什么单位肯收我?”

    “……也是。”

    “我刚刚说的事儿,您到底怎么想的?”苏辰定定地望着她。

    “我能怎么想?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呗。”

    ——母子两个这番对话,靳海涛从头听到尾,真要无语死了,但好在没白上火,有可用的消息。

    下午,他回了云景小区,上楼找了苏衡一趟,当面把母子两个想通过股票多赚钱的事儿说了。他是知道的,对此苏衡已经做出安排。

    苏衡听完,笑了,“我挖好了坑,他们又愿意跳,皆大欢喜的事儿。”说完打了个电话,与对方聊了几句,末了说的是,“你要是有本事让他们倾家荡产,我真得好好儿谢谢你。”

    第95章 整极品

    一整天,梁东越的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杨清竹办事效率极高,在他办理出院当天,便代为请了一位男性看护、一位负责家务的阿姨。

    八点多钟,看护帮梁东越换上西装、大衣,没过几分钟,杨清竹到来,一身米色条纹套装,外罩羊绒大衣,浅笑盈盈地问:“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梁东越和看护一起笑答。

    三个人一同下楼,乘上轿车,很快到达民政局,工作人员恰好上班。时间控制得刚刚好。

    伤病员领结婚证,普通人难得一见,在民政局倒不算新鲜事。

    两人递交了所需证件,随后拍照,顺利地领到了结婚证书。

    回到住处,梁东越跟杨清竹商量:“有专门拍结婚照的影楼,我已经预定了一家,等我拆了石膏就能去拍照,有没有意见?”

    “……这种话蕾蕾也说过,她孩子气,你怎么也来这一套?”杨清竹无奈地摇头,“港剧真是害人不浅。得亏我们一把年纪了,要不然,是不是得嚷着穿婚纱礼服结婚?”

    “你才一把年纪了呢。”梁东越睨她一眼,“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你少给我泼冷水。”

    “……”杨清竹不理他,手势灵巧地削好一个苹果,切成小块,码在碟子里,放上竹签,送到他手里。

    “要不要拍照?”

    “你已经定了,难道要取消?”杨清竹答应了,但有条件,“到时候叫上苏衡和蕾蕾,他们结婚的时候仓促,没拍结婚照,到时候给他们拍一套。”

    “好啊。”梁东越笑,“跟我想一块儿去了,俩孩子那么好看,也得跟咱俩多拍一些合照。”

    杨清竹欣然点头,“别提前跟苏衡说,他不喜欢这些。”

    梁东越笑意更浓,“不喜欢也得陪着,他哪儿拗得过蕾蕾。”

    “这倒是。”

    午间,杨清竹下厨,负责家务的夏阿姨打下手,捎带着跟她学了两手。

    梁东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住处有了家的样子和味道,只不过——

    “你觉得这儿怎么样?不行就抓紧换一套房。”吃饭时,他说。

    “苏衡在跟沈卓谈建别墅区的事儿,项目要是定下来,我们预定两套,入住之前,就在这儿和我那边来回住着,行么?”

    “当然。不过,为什么要预定两套?”

    “一套写你的名字,你爱给谁给谁;一套写我的名字,我要留给我女儿女婿的孩子。既然住别墅,我就要跟蕾蕾苏衡在一起,同住又能互不打扰,是我喜欢的环境。”

    “这样的话,我们一起住的那套,要从一开始就定下来,我们要参与设计。”梁东越说。

    “这事儿得跟苏衡说,估计他也是这意思,要不然何必很积极地参与。”

    “没错。”

    晚间的宴席,是订了酒店一个中型的宴会厅。

    梁东越和杨清竹各带了一名助理提前到场,确定餐前点心饮料、菜单酒水,排出宾客的座次。正忙着,苏衡和孟蕾过来了。

    两个人都穿了咖啡色羊绒短外套,苏衡搭配的是西裤皮鞋,孟蕾搭配微喇长裤高跟鞋。

    是孟蕾特意选的,今天不用穿的太正式,当然也不能太随意。

    梁东越看到小夫妻两个,便逸出爽朗的笑容,招手唤他们到面前,“你们来了正好,帮我安排一下手边的事。腿脚不方便,脑子也转的慢了。”

    “我来,您跟我妈和蕾蕾嗑瓜子聊聊天儿。”苏衡笑微微把事情揽过去,唤酒店人员与自己到一旁细说。

    杨清竹满脸欣慰的笑。

    梁东越非常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一个女婿半个儿,而且她运气好,别人家好几个儿子加一起,也比不了她家苏衡。他这样想着,笑意更浓。

    孟蕾凑到两位长辈面前道喜。

    梁东越让她吃糖。

    孟蕾挑了花生酥、芝麻糖到手里。

    杨清竹忍不住捏了捏她气色极好的小脸儿,“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吃甜的?”

    孟蕾振振有词,“吃甜的心情好,心情越好越喜欢吃甜的,良性循环。”

    杨清竹服气了,“可真有的说。”

    梁东越却不以为然,“孩子又不大,吃喝别总拘着她。”

    “叔叔最好了。”孟蕾立刻说。

    梁东越当然也不会忽视健康问题,“我认识一位牙科专家,回头把他开的诊所地址给你,往后你按他要求定期去看牙,平时就没人敢说你什么了。”

    “就是呢,我又做体检又看牙医,再被管着也太可怜了。”

    梁东越哈哈一乐。

    杨清竹啼笑皆非。这下好了,她闺女以后吃东西更有恃无恐了。

    受邀的人陆续到来。

    苏衡、孟蕾与好友坐一桌,杨清竹的亲友能坐两桌,余下的是梁东越打心底看重的亲友。

    并不是正式的喜宴,梁东越又坐着轮椅,自然没人抽疯劝他喝酒,与杨清竹也是点到为止。

    酒喝的多的,倒是苏衡孟蕾那一桌。

    他们没人想多喝,奈何两位长辈的亲友对他们很是欣赏,尤其梁东越的手足,带着由衷的善意寻过去,喝杯酒,聊几句,互留个联系方式。

    几个年轻人对梁家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晓得今天到场的梁家人没有心思不纯的,也就当正经亲戚一样尊敬着,和和气气应对。

    梁东真瞧见虞明月,笑着点一点头,半是打趣地问孟蕾:“是不是你们三个小虎妞儿嫌孤单,硬扯了一个乖孩子到队伍里,由着你们欺负?”

    孟蕾顺着她的话说:“是呀,我们心多坏呢。”

    大家一通笑。

    孟蕾这才正式介绍明月:“这是仲开的妹妹,也是我和苏衡认的妹妹。”

    “也是我妹妹。”张然、商小莺异口同声。

    梁东真释然,“那可真好,一看跟你们就是一路人,不投缘才怪。”说着握了握虞明月的手,“孩子,有空到我家玩儿,我闺女跟你差不多大。”

    场面话不需当真,虞明月自是笑着说好。

    在场的人你来我往地喝过酒,都混了个脸熟,大家就都留在自己的座位上,要么边吃边喝,要么专心吃饭。

    孟蕾提议调换了一下座位,让苏衡、李烨林、虞仲开坐一边,她们四个女孩子坐一边。

    三个男人当然没意见,说话谈事更方便。

    四个女孩凑在一起,说说笑笑间,相互帮忙剥虾和大闸蟹。

    其乐融融时,宴会厅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伴随着安保人员劝阻的语声。

    众人齐齐望过去。

    想要闯进来的是商小月,她拎着一个礼盒,身穿浅色套装,妆容精致,面颊泛着酒后的红晕,眼神也明显是喝多了的发直。

    她对身边安保人员的低声劝告充耳不闻,伸长脖子四下张望。

    而在这时,她身后出现了两名年轻女郎,两女子分别望向苏衡和虞仲开的方向。

    苏衡和虞仲开齐齐望向商小莺。

    商小莺察觉到,轻声对两人说:“撵出去。”

    于是,苏衡、虞仲开分别向一名女郎示意。

    商小月总算看到了杨清竹,也找到了虞仲开。

    她不管不顾地推搡安保人员一把,捋一捋头发,迈步向前。

    然而脚步刚跨出,人就被两个女郎一左一右架住,不由分说地拖了出去。

    安保人员也有点儿懵,但更多的是松一口气,道歉后退出,将宴会厅的门关拢。

    “走错地方的人,不用在意。”苏衡说。

    大家也便释然,很快恢复到之前的氛围。

    商小莺有些头疼,“那东西怎么越来越像鬼?简直阴魂不散地膈应我。”

    张然说:“怎么着?现在一起出去揍她一顿?”

    孟蕾瞪她一眼,“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在酒店打人,失身份。”

    虞明月不知就里,困惑地瞧着说话的三个人。

    张然、商小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之前的事。

    虞明月听完,瞥哥哥一眼,蹙了蹙眉,“这样说起来,事情算是哥哥惹的,让他解决好了。”

    三只小虎妞面面相觑,随即同时笑出声。

    对面三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俱是投来询问的目光。

    “没事没事。”张然和孟蕾齐齐摆手。

    商小莺附和,“刚讲了个笑话,不关你们的事儿。”

    再怎么样,也不能在饭桌上嚷嚷这种事,何况虞仲开不亚于受了无妄之灾——他又不是温温吞吞的性格,并没给商小月好话,除了明月这做妹妹的,谁都不好意思让他善后。

    孟蕾笑过之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酒,说:“等我先摸摸商小月的底,然后,对症下药地收拾她。”前世今生的商小月,都有知三当三的毛病,还专对堂妹身边的男人下手,不好好儿教训实在说不过去。

    “到时候记得跟我们打招呼。”张然说。

    “一定。”

    第二天,孟蕾跟靳海涛打了招呼,让他安排人查一下商小月的人际关系,尤其是男女关系。

    靳海涛满口应下,问清楚商小月的身份,说最多三天就能交上调查报告。

    有苏辰在身边时时提醒催促,第二天一早,齐友兰打电话沟通之后,取出价值三千的老物件儿,去往约定的茶楼。

    不论如何,她得打动玩儿得转股票的人,让她稳赚一段时间。只有这样,她和苏辰才能有足够的钱,也就又有了底气。

    等到不差钱了,苏辰可以开铺面做生意,声势造出去,就不用再愁娶媳妇儿的事。

    本地人要是挑三拣四的,那她也不稀罕,直接托人,找个外地的不知情的。想来京市想要京市户口的女孩子多的是,就算大学生怕也不在少数,而长得漂亮又愿意嫁给苏晨的大学生,找到也不是多难的事。

    就算孟蕾做生意成功又能怎样?终究是学历拿不出手。

    她就是要给苏辰找个处处压孟蕾一头的媳妇儿,届时倒要看看,苏衡是个什么脸色。

    第96章 整极品

    与齐友兰有约的是季建国。这人与苏衡、李烨林是校友,亲弟弟在京交所上班。

    季建国自炒股以来,斩获颇丰,生活品质算得实现了阶级的跨越。不为此,齐友兰也不会费尽心思地跟他搭上关系。

    在小小的包厢内相对而坐,听齐友兰说起股市相关的话题,季建国第一百零一次发出疑问:“这些事苏衡可比我玩儿的明白,孟蕾也没失手过,您为什么不找儿子儿媳妇呢?说真的,我的能力真比不了他们。”

    齐友兰满脸的不以为然,“孟蕾不失手,还不是苏衡在背后指挥着,也只有不知情的外人高看她罢了。”

    季建国没言语。她贬低小儿媳妇从来不留余地,简直是从头到脚地透着嫌弃。只是,能把四个自选商场经营得生意一直火爆,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物?

    这女人是自以为是的一根筋,为人处世实在不招人待见,把小儿子惹得出手给她挖坑,纯属自找的。

    齐友兰喝了口茶,身形微微前倾,诉诸约见的初衷:“时间也不短了,你当然是帮了我不少,却一直是小打小闹。我现在跟我家老三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过了阳历年,离春节就不远了,年关难过啊,你能不能正经帮我们一把?”

    季建国面露难色,“阿姨,每次见面我都跟您再三强调,炒股风险太大,内地股市是刚兴起来,在海外早已经过不知多少次风波了,倾家荡产的不计其数,破产寻短见的也比比皆是……”

    齐友兰打断他:“我明白,你说的那些我明白,但别处是别处,跟眼前的形式不一样。内地的股市刚热起来没错,赚钱容易也就是这两年,对不对?不论如何,你帮帮我,这对你来说又不是多难的事。”

    她适时地把带来的礼物递到他手边,“现在我们情况实在是不好,表示心意的东西也就有限,但以后我们情况好了,绝对不会忘了你,甚至于,你帮我们赚到的钱,我们可以给你一定比例的分成。”

    “不用不用,这样可不行。”季建国连连笑着摆手,“说白了,我只是无偿给您建议而已,您可别把这件事弄得太复杂。

    “我们同是买股票的人,向熟人推荐哪支股票并不违法,但涉及到送礼,我真的会很为难。在股市中没有常胜将军,就算牛顿,炒股也摔过跟头——我不能保证您稳赚。”

    齐友兰才不管那些,“但你炒股赚到大钱了不是么?现在跟你爱人都不用工作了,一天天的不知道多逍遥自在。你买哪支股票让我也买哪支不就得了?”她将礼物推回到他手边,做个拜托的手势,“帮帮忙,明年我得让我家老三有个正经的营生,赶紧娶媳妇儿生孩子,手里总是紧巴巴的可不行。”

    季建国于是明白,这人一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也就对钱没什么概念。

    说起来,齐友兰现在手里怎么也得有几千块,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可是很明显,她不是往下看的人,大概每天都在盯着、估算着苏衡和孟蕾有多少钱——那根本没得比,所谓他赚到的大钱,到了那两口子面前,都属于人家不屑一顾的数目。

    放着好好儿的日子不过,偏偏要作死,那好吧,他既然赶上了,就好好儿送她一程。

    季建国做样子犹豫片刻,勉为其难地收下礼物之前,说:“咱们得先小人后君子,轻重我已经再三说过,往后能帮您赚到钱,当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赔了,您也不能记恨。

    “自一开始我就说了,我弟弟从事证券交易,给人建议的话,需要走正规程序,签委托书,他其实很反对我再三给您建议,这件事您可不能跟他说,说了他一准儿跟我吵架。对了,要不然您去找他吧?签一份委托书而已。”

    “不用不用,我只信得过你。”齐友兰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之所以找上他,就是因为他弟弟不正经搭理她,说白了,根本不接受她的委托,别人也是一样。不为此,她干嘛从苏衡拥趸的周边人际想辙?

    她正色承诺,“以后你让我买入我就买入,让我放出我就放出,不管是赚还是赔,你都不用负任何责任,但是,我赚到钱之后,绝对亏待不了你。”

    “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季建国面上笑着,心里却在吐槽:就你把你小儿子当仇人的德行,谁能指望你真正感谢谁?对此,他庆幸的是,自最初到最终与她的来往,冲着的只是与她有关也无关的苏衡。要不然,谁会染指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又没毛病。

    两人聊了将近一小时,辞了齐友兰,季建国先电话联系苏衡,随后打了辆面的去见他。

    苏衡刚和沈卓谈完事。

    季建国知道他性格,便长话短说,末了递上齐友兰送的礼物,“我对这类东西不感兴趣,借花献佛,给你了。”

    苏衡看了看,是一个鼻烟壶,年月不短了,材质一般,手工活儿不够精细,属于纯粹靠年月久值钱的东西。

    他偏一偏头,“上车,一起去找懂行的估个价。”

    季建国不知道他的真实用意,欣然应下,“正好我也长长见识。”

    先后去了三个地方,估价的人有两个是老行尊,估价都是三千。

    回到车上,苏衡打开储物箱,拿出里面鼓鼓的牛皮信封,数出四叠百元大钞给季建国,“她要是再给你老物件儿,你还给我,我转送给我爸。”

    季建国不肯收钱,“你说的事儿绝对没问题,钱我不能收,与其给我好处,你不如帮我把手里的钱兑换成港币。”

    “一码归一码。”苏衡把四千块钱放进他随身带的公事包。

    季建国很不安,“不是,你这给的也太多了……”

    “这只是劳务费的一点点而已。”苏衡笑微微的岔开话题,“真要出去发展?”

    “对,我媳妇儿命令我年前必须赶过去,手续快办妥了,最棘手的是钱这方面。”季建国说,“那边的银行倒是可以开户存人民币,也给兑换港币,但有限制。可就算没限制,我也得带着现金过去——那边不认我们的存折,所以不如兑换好了带过去。”

    “你带着换好的港币,路上也不安全吧?”

    “是啊,不兑换不行,到那边什么都得用钱,兑换的话,又怕被偷走。”

    苏衡思索片刻,“你们直接过去?在那边有特别信任的亲友么?”

    季建国苦笑,“只有一个愿意协助我们办出境手续的亲戚,谈不上信任。正式离开前,我媳妇儿得先过去一趟,看看房价,买不起就先租个差不多的地儿。”

    “有一个先过去就好办了。”苏衡说,“我有个发小高考之后去了那边,现在开了个软件公司,跟仲开注册的公司经常有业务往来。

    “你媳妇儿过去探路的时候,把需要汇兑的数额告诉仲开,他立个业务往来的名目,你媳妇儿带上到我发小公司取钱的文件,直接拿按汇率结算的港币。

    “当然这得估算好时间,你媳妇儿要先去银行开户,或者租个保险柜,这样拿到钱之后,可以直接存起来。

    “安全方面不用担心,我打好招呼,让发小安排人送你们到银行。

    “钱存起来之后,你再把仲开垫付的钱给他就可以了。

    “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行啊,太行了!”季建国大喜过望,笑得见牙不见眼,却又不免担心,“用这种方式帮我们带钱过去,虞仲开和你发小会不会有麻烦?”

    “没麻烦。现在哪儿的制度都不完善,怪不了人可哪儿找空子,而且这就是你情我愿的业务往来,又没碍着谁。”苏衡一本正经的。

    季建国大笑,转手拿出刚到手的钱,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到了他也没争过苏衡,好说歹说才退回去一千块。

    苏衡从不是拖拖拉拉的做派,当即带季建国回家,发邮件给发小,打电话让虞仲开过来一起吃午饭。

    孟蕾没在家,去找梁东越和杨清竹了。不少事情要说,苏衡就没做饭,从香锅鱼订的餐。

    到下午两点钟,季建国最担心的港币问题谈妥,到时候相互打好招呼就可以。

    需要季建国引着齐友兰陷进陷阱的事,有了详尽的方案,说起来,跟诱使一个人迷上赌博再输掉家底的区别不大,没什么新奇的。

    虞仲开打趣苏衡:“我都觉得有点儿不厚道了,要不要先给你妈提个醒儿?”

    苏衡面色平静,“她针对我的时候,可从来没提醒过。只许她没完没了地给我放火,不许我给她浇一盆冷水?”

    “也是这个理。”虞仲开转向季建国,把齐友兰对苏衡干过的那些破事儿科普了一下,比如打小就嫌弃苏衡,基本没怎么亲自带过;逼着苏衡到她选的单位工作;对孟蕾不满意,连婚礼都不参加;给苏衡找好明娇那样的下家,要小两口离婚等等。

    他也是怕季建国怀疑苏衡人格有问题,末了说:“比起苏辰,她这些只是小儿科。”

    季建国瞠目不已,百思不得其解,“这还小儿科?哪一件事拎出来,也足够人记恨一辈子了。”旋即释然,“我明白了,你们不是像有仇,这根本就是有仇啊。”

    苏衡和虞仲开俱是一笑。

    孟蕾去找母亲和新任继父,一是单独表示祝贺,二是有事请他们参详。

    梁东越住处和她家里一样,有城区图,而她带来了一幅待售地皮分布图,两相对照,可以更明了地看出她看中的一块地皮有没有商业价值。

    此时,三个人在书房,两张图都悬挂在墙壁上。

    孟蕾的目标地皮,有两个废弃的小工厂和一些小作坊,早几年政府回收,向外出售,一直没有人拿下,原因不是价格高,而是面积近两千平方米,建小区实在不够用,单纯买地皮建公司、自建房的则觉得面积太大,只买一部分又不行,由此,这里就得到了冷遇。

    “等到举办亚运会之后,经济会真正步入腾飞的阶段。这块地附近要景点有景点,要商业区有商业区,一并繁荣起来也就一半年的事儿,所以我得尽快拿下来,早早筹备。”孟蕾说。

    梁东越将轮椅往前移动一些,仔细对照着两张图,深思后颔首,“没错,以后这里的人口流动会非常大,做什么生意都亏不了。你想用来做什么?”

    “美食街怎么样?”孟蕾笑着走到母亲身边,挽住她手臂,“要做特色美食街,您要成为第一个入驻的商家,再开个香锅鱼分店,或者做其他的特色美食。”

    杨清竹笑了,“你的意思是,拿下地皮之后,盖好商铺,以后招租?”

    “是呀,我思来想去,感觉最牢靠的营生是收租,旱涝保收。其他的行业做着都有所图,怎么样都要费心费力,收租却是一劳永逸的买卖。”

    “再找不出比你更懒的人了。”

    “这想法太好了,我支持。”梁东越毫不掩饰欣赏之情,“苏衡怎么说?”

    孟蕾说:“还没跟他说,你们要是没意见,这件事我自己办。”她好歹是业绩不错的青年企业家,相关部门又不会扣着地皮不批,办妥后再告诉苏衡也不迟。

    梁东越不以为意,对杨清竹说:“到时候你陪蕾蕾去。”停一停又说,“等你规划好,我给你联系靠谱的设计师、施工队,然后介绍一些餐饮界的人给你,初期声势造出来,招租会更顺利。”

    “嗯!”孟蕾替下母亲,推着继父到客厅,给他削好苹果后说,“我对爸爸这个词儿没什么好感,以后大概会一直喊您叔叔,或者梁爸爸,您有没有意见?”

    梁东越开怀而笑,“没意见,只要我们蕾蕾不烦我,不帮着你妈妈欺负我,真就是什么都不愁了。”

    “我怎么忍心帮谁欺负您呢?什么事都一样,我都只帮占理的那一方。”

    “那可太好了,我心里踏实了。”

    杨清竹横了一大一小一眼,又笑。

    转过天来,孟蕾让靳海涛开车,接上母亲,带上足够的资金,去办理地皮的事。

    事情没有任何悬念,主管部门再怎么认定这块地前景好,始终没人拿下也觉得败兴,现在,孟蕾这个今年本就没少倒腾小块地皮的小企业家前来,他们只有欢迎的份儿。

    两相里客客气气有商有量的过程中,孟蕾拿下了余生旱涝保收的资源地。

    当天晚上,进行过缠缠绵绵的运动交流之后,孟蕾强忍着睡意,把这事儿跟苏衡说了,“文件放到保险柜里面了。”

    苏衡再一次对媳妇儿刮目相看,抚一抚她的小脑瓜,夸一声聪明,随后打趣她:“你主业到底是什么?自己知道么?”

    “我主业是开开心心过日子,”孟蕾小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那不是你的一个心愿吗?我的任务是为你实现。”

    苏衡心海中尽是阳光与春风,低头予以一记深吻。

    第二天,孟蕾和商小莺先前嚷着要买的摩托车,苏衡和虞仲开一起为她们选定了一款适合的机型里最好的,分别送到了楼下。

    苏衡是数落过媳妇儿胡闹,却不会阻挠她的兴趣爱好。既然她是认真要学,他就尽早给她买回来,教她驾驶技巧。

    孟蕾瞧着黑色的摩托车,高兴得不得了,当下便忍不住抱了抱他,“我们抓紧些,争取十来天拿下E本。”

    苏衡神色柔软,“问题不大。”

    商小莺那边的反应,和孟蕾大同小异,和虞仲开腻歪够了,等他离开去办正事后,就打电话跟张然显摆。

    张然连舒适度很高的四个轮子的轿车都不肯学,对于需要带着头盔避免喝风的摩托车更没兴趣,只是恼火于自己又成了掉队的那一个,“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点儿吗?一出一出的没个完。”

    商小莺只是笑问:“张大小姐,你要不要雇个人,替你开摩托车?”

    张然气笑了,“滚。”

    孟蕾那边,则由苏衡开着摩托车出去逛了。

    苏衡在市中心一个地方停下来,摘下头盔,指一指陈旧度到了摇摇欲坠的老式建筑,“这儿也是你的,明年一并拾掇出来,建立你的事业总部。”

    又一重惊喜到来,孟蕾紧紧地搂一下他身形。

    苏衡笑着握一下她的手,“长久收租的营生特别好,回头你跟张然、小六说一下,让她们明年跟你一起忙活,换个方式而已,比如弄地皮建个出租楼,毕竟像你拿到的那样的地皮,可遇不可求。”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约好了,明天上午聚一下。”停一停,孟蕾问,“你怎么会帮我张罗这种事儿?”

    “你们三个一样,看起来都是得过且过,其实特别缺乏安全感。”

    孟蕾想想,还真是。

    对感情缺乏安全感,却不懂得如何经营,不满了、受打击了,就会破罐破摔。却又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假如伴侣肯为自己付出、改变,自己就也会积极地变得更好。

    对于财富,与对待感情差不多,手里的钱不够多的话,就放一边存着,不大肯动脑子利用继续富起来;

    感觉钱够多了,又会担心守不住,所以张然闹过宁可同居也不结婚的事件,所以小莺学习财务管理,所以孟蕾在创业期间仍然寻找收入绝对稳定的财路。

    ——这些,苏衡也是渐渐品出来的。

    三个小虎妞这些共同点是巧合么?他认为不是。

    凡事归咎于时代,他总觉得矫情,可她们的没安全感,真就是受了时代的影响。

    从她们出生到如今,三起三落的浪潮,从不曾介入,却都感受过浪潮来临、余波造成的诸多乱象或可喜的景象。

    别说她们了,就算很多上年岁的人,瞧着如今情势好了,偶尔也不免担心只是一时的,笑着说就怕一朝回到某某年。

    但很奇异的是,三个小虎妞始终保有着单纯。

    不管怎么说,她们应该被生涯善待。如今都算有主的人了,他自然会尽力对蕾蕾好,另外两个,就是仲开和烨林的事儿了,估计都会越来越好。

    到了约定开个小会规划下一步事业的上午,孟蕾先收到了靳海涛交给她的调查商小月的报告,刚要出门,又接到了小莺的电话。

    “蕾蕾,计划有变,我得先去我爸妈那儿一趟,商小月在家里闹自杀,她爸妈去找我爸妈耍混蛋了。”商小莺的语气很急,任谁都听得出她的气急败坏。

    孟蕾赶紧说:“别生气,我跟你一起去,马上下楼,到了再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叫上然然一起吧,我让海涛送我。”

    “好。”

    路上,孟蕾仔细看了看那份调查报告,注意到两个情况,唇角不屑地上扬。

    不出意外的话,商小月是真看上了虞仲开,目前正在恋爱脑的阶段,要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尝试把人抢到手,而就算抢不到,也要搅和得小莺和虞仲开谈不成恋爱。

    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她眼中闪过冷芒。

    第97章 整极品

    三个人到商家的时候,商先生已经去上班,出门时怕妻子被气出个好歹,拽上了商小月的父亲,留下两个女人论长短。

    商太太应门时,见女儿的好友也过来了,脸色一扫阴霾,逸出发自心底的笑,一面张罗茶点,一面与孟蕾、张然说笑。

    商小月坐在沙发上,目光玩味地瞧着商小月的母亲石秀娟。

    石秀娟的眼睛却有些忙不过来,视线在三个女孩身上梭巡,细看她们穿的衣物、戴的首饰,心里的酸意压也压不住,埋怨女儿没用:要是也能交到孟蕾这样的朋友,现在跟着发大财的不就有他们一家了?

    等着母亲和好友寒暄完毕,茶点上了桌,商小莺视线变得凉凉的,问石秀娟:“三伯母,到底怎么回事?我瞧着您在我家坐着挺踏实的,也就是说,商小月没出事儿,对吧?”

    石秀娟立时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商小月?那是你五姐!”

    “她就差脱光了往我交往的男人床上爬了,这样的姐妹您有几个?我是不会认那种玩意儿是一家人,何况原本只是堂姐妹。”

    石秀娟面上闪过一丝难堪,转而愈发地疾言厉色:“你这是解决事情的态度!?”

    “解决什么!?”商小莺暴躁起来,把刚端起来的茶杯重重掼到茶几上,也不讲基本的礼貌了,“你连个一二三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儿地挑我说话的刺儿,到底谁不想解决问题?!说不说?不说赶紧滚蛋!”

    孟蕾、张然绕着手臂,绷着小脸儿凝着石秀娟,目光不善。

    商太太算是态度最好的,坐在那儿闲闲地喝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小虎妞三人组真不是浪得虚名,处理事情的态度全随心情——这是石秀娟没想到的。她再怎么着,也没有一对四的本事,只好自行化解尴尬,喝了口茶,说出找上门的原因:

    “我家小月今天早上要上吊自杀,幸好发现的及时,人没出事,但现在精神状态特别不好。你们是不知道……”

    孟蕾打断她:“送没送医院?”

    石秀娟刚按下去的火气蹭一下子又蹿上来,但一看说话的是孟蕾,只好拼命地把火气再度压下去。

    她和丈夫、小月都在罐头厂工作,而厂里今年找到的最好的销货方,就是孟蕾名下的大型商店和四个自选商场。

    要知道,自选商场如今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存在,厂里的各类罐头摆在里面,出售的同时自带打广告的效用:众所周知,自选商场选择的供货方,先决条件就是质量与卫生过关、手续齐全。

    一般人买日用品,基本上超过三次,就能记住产品名字和厂家,而只要超过三次,大概就会形成习惯,在不短的时间内持续购买。

    简而言之,孟蕾是厂里的大客户,厂长见了这小姑娘都要点头哈腰的,石秀娟和丈夫只是厂里的小领导,更不敢得罪她。

    石秀娟说:“没送医院,我们救下来之后,她缓过来了,但是精神状态很不好,不停地说不想活了,我们出门前,找了两个邻居看着她。”

    “没送医院啊,”孟蕾慢言慢语却又不容打断,“那么,精神到底有没有问题,可不是你说了算。

    “没送医院,没有院方的检查结果,就算报警也没用。在自己家上吊,怪得了别人?

    “闹自杀的案例多了,不论成功与否,只要是自己选择的结束生命,我都没听说过为那种人向别人追责的。

    “所以,你过来的目的是——”

    石秀娟被这一番话噎住了。

    小月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待查;小月自杀的事,只是她自己的责任,这些正是石秀娟一语带过不想多谈的事,孟蕾怎么偏就揪着这些说?

    但是,想说的话怎么样都能说出口,只要不介意方式是否雅观——

    石秀娟暗戳戳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随后一拍大腿,哭诉起来:“我家小月命苦啊,怪我肚子不争气,只能生她一个,平时但凡有什么事,连个帮她的兄弟都没有……”

    孟蕾和商小莺、张然面面相觑,这是唱哪出呢?等会儿是不是要躺地上打滚儿?

    商太太瞧着那个妯娌,很是没好气:你只生了一个,难道我就不是?我可不是只能生一个,而是生一胎就够够的了。你家小月没兄弟帮衬,难道我家小莺就有?真她奶奶的神经病!

    石秀娟的戏还在继续唱:“小月十六七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那个男的,可是阴差阳错的,那人好几年没个音讯……要不是为这个,追她的人也不少,她怎么会拖到现在还没结婚?

    “今年好不容易见到那个人了,才知道他居然在跟自个儿的堂妹交往。

    “这种感情的事,换了谁能想得开?加上年岁轻轻的,根本经不起事儿,她可不就不想活了?

    “唉,我们小月的日子怎么这么糟心?”

    她抹一把泪,恳切地望向商小莺,“小莺啊,你可怜可怜你五姐行不行?好歹帮她把疯魔的这一阵度过去行不行?

    “不论怎么样,你跟那个男的没事就去看看她,这不是多难的事儿吧?

    “她精神状态真的很不好,喝了酒发酒疯,不喝酒更疯疯癫癫的,一说带她去医院,她就认定自己被当成了神经病,寻死觅活的,今天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要不是闹到这地步,我真没脸跟你说这些。

    “你帮帮她,也帮帮我这当妈的,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给你跪下都可以。”

    说到这儿,她站起来,竟然真朝着商小莺跪了下去。

    孟蕾颈子一梗。

    商小莺气笑了。

    张然面无表情,她在看戏,却更关心放在膝上的手袋,时不时往里瞄一眼。

    商太太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起身一把揪住石秀娟的衣领,将人推搡回先前的座位,言语像是从齿间磨出来的:“跪什么跪?你当这是什么年代?要是跪下去我闺女也不答应,你是不是也要撞墙割腕,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根儿绳子上吊啊?”

    石秀娟大声哭起来,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演这种戏驾轻就熟,效果难辨真假。

    孟蕾回过神来,转身望着两个好友,“之前我都没注意,今天才知道,自选商场里一部分罐头的供货方,是商小月和她爸妈上班的那个厂子。”

    “是么?”商小莺和张然同时出声。蕾蕾先前用不着关心谁在供货方那边工作,她们更没关心这种事的理由。

    “是的,千真万确。”孟蕾犹豫地说,“你们说,员工一家三口是这个样子,我那个供货厂家可靠么?”

    “不好说诶。”张然乖乖做起了捧哏的。

    石秀娟听到这儿,哭不下去了,掏出手帕擦了擦脸,说:“孟蕾,你想多了,这就是我们商家的家务事。过日子么,谁家没本难念的经?”

    孟蕾点一点头,“没错,像我生父那边,继姐进监狱了;苏家那边,苏辰进去两回了,这些破事儿,我估计京市的人得有一大半知道。

    “但是没关系,跟那种人划清关系就好了,我相信,没有人会认为,我和苏衡还会跟李素馨、苏辰来往,也没有人因为他们的事,质疑过我和苏衡。”

    她笑盈盈看商小莺一眼,“小莺已经不认那种堂姐了,我认为做得非常正确。”

    “是吧?”商小莺总算现出了招牌式的笑容,现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张然说:“有些所谓的姐妹,还不如行得正坐得端的仇人,实在不是东西。有必要的话,登报发个声明。”

    石秀娟气的眼前发花。长得那么人畜无害的女孩子,说起话来怎么那么狠又那么损呢?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就把堂姐妹两个的关系拆开了。照孟蕾的逻辑,她和丈夫是不是要把小月扫地出门?

    孟蕾打开放在身侧的宽大的手袋,取出一个文件袋,再从里面取出一叠照片,选了一张放到茶几上,轻敲两下,“你刚刚那些话,会让人产生错觉,认为商小月这几年来都在等一个人,我不得不纠正。”

    石秀娟探身过去,见那是女儿和一个年轻男子的合照,举止并不亲昵。事关女儿的清白,她忍不住冷了脸,“这又能说明什么?难道跟谁合影,就是跟谁谈过恋爱?孟蕾,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怎么青天白日的往人身上泼脏水?”

    “急什么?”孟蕾笑笑的,抽出第二张照片,放到茶几上。

    “这……”照片中,人物相同,勾肩搭背的姿势,石秀娟强辩,“这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也有不拘小节的,有几个铁哥们儿很新鲜么?”

    “铁哥们儿?”孟蕾慢悠悠地,把手里的照片一张张放到茶几上,“你有多少铁哥们儿?你跟他们平时也都是这样不拘小节么?”

    “……”石秀娟不但说不出话,脸色也变得特别难看。

    商太太本来没兴趣看商小月那张欠抽的脸,见妯娌这个反应,倒有了兴致,凑过去看,这一看,就忍不住“呀”的一声,“这这这……这张是给男的搂怀里,男的是要亲她脸吧?这男的个儿可不高。诶呦,这张就是两人想亲没亲上,特意让人照的吧?天哪,那男的爪子摸她哪儿呢这是?”说话间有了重大发现,“不对!这两张里面的男人不是同一个!”

    石秀娟想不通,女儿为什么和人拍这种照片,她更想不通,孟蕾是从哪儿找到的这些照片。她又急又气,在这大冬天里,额头沁出了汗。

    商太太匆匆看过孟蕾出示的所有照片,结论是只有第一张是正常的,其他的都有亲昵的举止,最重要的是,与商小月这样亲近的男人,只照片中就有四五个。

    她心念一转,手势迅疾地把照片归拢起来,放回到孟蕾手里的文件袋,“好孩子,这会儿你看好这些照片,回头给我。”

    “没问题。”孟蕾甜甜一笑,心说照片都有底片,您要多少就有多少,根本不用担心损毁的问题。另一面她想着,回头得问问海涛,怎么搞到的这些照片和底片。

    石秀娟心急得快失去理智了,起身要去夺孟蕾手里的东西,“那是我女儿的照片,你们从哪儿弄来的?是不是用了违法的手段?当心她去告你们!”

    商太太一把将人推得跌坐回去,冷笑道:“告我们?你能不能先担心一下别的问题?你们一家三口,再来我们家耍无赖,我就把那些照片登报,揭露商小月乱搞男女关系,遇到不搭理她的男人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闺女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出色的有缘人,商小月偏要进来横插一杠子,谁给她的脸?谁又给的你们那么大的胆子,竟然帮着她来骚扰我闺女?!”

    孟蕾收起公文袋,挎上手袋,起身时对张然打个手势。

    张然点一点头。

    孟蕾睨着石秀娟,语气沉冷:“今天是工作日,你们一家三口都没去上班,自导自演低级的戏也就算了,还强行耽误别人的时间。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所在的厂家,根本不会严格约束员工。

    “等下我就打电话给你们厂长,想继续合作,就先清理一下滥竽充数的员工,而且,我真的不希望看到,我的商场顾客购买的商品,有你们一家经手的。”

    一个外人,平白来管别人的家务事,还有心让他们丢掉工作,这不就是财大气粗耍横么?石秀娟的愤怒到了顶点,声音倏然变得嘶哑:“莫名其妙!这跟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关系?你这明摆着是欺负人!”

    “对啊,我是在欺负人,”孟蕾大大方方地承认,语气冷森森的,“跟你们学的。无中生有、自杀威胁、道德绑架,你们做得很顺手,我听着很恶心。

    “搞掉你们的工作只是刚开始,往后再管不好商小月,再纵容她没皮没脸地惦记小莺身边的人,我会尽心竭力地,欺负你们一辈子。”

    第98章 整极品

    见孟蕾要走,石秀娟语声都变调了:“你等等,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商量,别一开口就要拿掉我们的饭碗啊……”说着话,全力推开跟前的商太太,冲到孟蕾身边,将人拦下。

    “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闹你们的,我们忙我们的。”孟蕾虽是这样说,却没再往外走。

    商太太站到孟蕾身侧,对石秀娟说:“现在肯好好儿商量了?早干嘛去了?”说完握了握孟蕾的手,给她一个眼神。

    孟蕾了然地笑着点头。商太太不让她把事情做绝,省得那一家人狗急跳墙,她本来就是这打算,但狠话必须得放下,何况那本来就是她可以轻松办到的事。

    石秀娟有什么不明白的,在一家人的前程和女儿的痴心妄想之间,她当然要选择前者,说话也就打心底低声下气起来:

    “刚刚都是我不好,太急躁了,说了一通胡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你要一直是这种态度,至于闹到这地步?”商太太半是数落半是打圆场,转身要两个人就座,“平心静气地聊聊。”

    先前说话最少的张然打开了话匣子:“商小月从一开始就是死皮赖脸往虞仲开跟前凑,人家根本不认识她,更没搭理过她。”随后,将在餐厅先后见到虞仲开、商小月的事娓娓道来。

    紧接着,孟蕾说了母亲和梁东越领证当天,宾客目睹商小月找过去的那一幕,“那天她喝醉了,苏衡和虞仲开的助理及时把人带走,才避免了她在大庭广众下出洋相。

    “宴会厅外,她吵闹了好一阵子,口口声声要见虞仲开——多奇怪,我妈妈领结婚证,她拎着礼物过去,要见的却是虞仲开,酒店工作人员都想把她送派出所了。

    “我和然然说的事情,都是有外人可以作证的,绝对不是我们编排她。”

    石秀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果然,家里人品行不端,做了过分的事,亲人总是最晚知情。

    商小月上吊只是跟父母虚张声势,石秀娟自一开始就清楚,但女儿最近总喝醉抽疯也是事实,她和丈夫瞧着特别心疼,便无条件相信女儿说的话,误以为是女儿和虞仲开相识在先,几年后却被商小莺撬了墙角。

    不为此,他们怎么会理直气壮地找过来?

    商小莺对石秀娟说:“商小月动不动造女孩子的谣,见谁有钱了就是傍大款得来的,见谁找了个过得去的对象,就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抢了她的。她要不是那个德行,我也不会见她一次掐一次架。

    “这次的事她实在是过分了,我也受够她那个小丑嘴脸,根本不是你们要找我说道的事,是我需要你们给个交代。”

    “我……”石秀娟的头无力地垂着,“我没教好自己的女儿,我给你们道歉。”说着站起来,向四个女子鞠了一躬,“我保证,以后竭尽所能地约束小月的行为,最起码,不会再让她靠近小莺交往的对象。至于我们的工作……”她恳求孟蕾,“能不能别让厂里开除,让我们自己辞职?开除的话,影响真的太大了……”

    这人混不吝的一面很讨厌,但正经面对问题的时候,倒是挺客观理智的。孟蕾缓和了态度,“我也知道,谁家过日子都不容易。这样吧,商小月开除,你跟你丈夫,一个一切照旧,一个停薪留职半年,具体谁放假,你们自己定。

    “半年之后,如果我发现,你和你丈夫并没真正去管商小月,我再请厂长开除你们也不迟。反过来说,只要你们尽心去管了,不管有没有效果,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说完,孟蕾看了看商太太和小莺,母女两个俱是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谢谢,太谢谢了……”石秀娟何曾想过,自己竟会在女儿被开除的时候,还会由衷地感激别人。

    “谁在家里休息半年?”孟蕾瞧着她,“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

    “现在就能决定,我在家待半年。”石秀娟说的毫不犹豫。

    为什么毫不犹豫地做这种决定?让你丈夫做一阵家庭妇男不好吗?孟蕾腹诽着,却也懒得管,指了指座机,对商太太说:“我用一下电话。”

    “这还用打招呼?”商太太抓了几块软糖给她。

    孟蕾一面吃着软糖,一面找出罐头厂厂长的联系号码,拨打接通后,寒暄几句,轻描淡写地说了对石秀娟、商小月两人工作的意见,给的理由是商小月精神状态不大好,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事,其母要请假照顾半年左右,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末了问厂长是否为难。

    厂长毫不犹豫地说不为难,全照她说的办,还问什么时候能请她吃顿饭。

    孟蕾笑着说最近比较忙,想吃饭可以找东城自选商场经理李大友。

    厂长对这答复已经是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听话听音儿,石秀娟于是明白,自己一家的前景,真的掌握在孟蕾手里。细想一下真有些恐怖:两个老板说笑间而已,就决定了别人手里的饭碗。

    到了这地步,她不免怨恨女儿闲得横蹦瞎胡闹,这下好了,实打实踢到了铁板,人家岿然不动,自己却伤筋动骨。

    告辞回家时,石秀娟第一次体会到灰溜溜到底是什么意思。

    家里安安静静的。

    说过的什么请邻居帮忙看着女儿,只是石秀娟顺口一说罢了。

    商小月窝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捧着游戏机玩儿俄罗斯方块。

    石秀娟进门后,站在床前,说:“你被开除了。”

    “开除了?”商小月懵住,丢下游戏机坐起来,费解地望着母亲,“为什么?就因为我最近请假多一些?我那个车间主任疯了吗?”

    “因为今天这件事,孟蕾出面干涉了,咱们厂子最重视的客户就是她,她打了个电话,厂长立马答应把你开除,我也要停薪留职半年。”

    商小月嘴角翕动着,“怎么会这样?就她那个德行,也有胆子做这种事儿?”但人家真做了,而且别说她,连父母都没辙。

    前两年厂里效益不好,无理由开除的员工多的是,今年效益上来了,仍旧在陆陆续续开除员工,为的却是让新招聘的人取代那些不够认真负责的。

    心念转动间,她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我的事是不是没谈成?商小莺不答应带着虞仲开来看我?”

    工作都没了,生身母亲也要被迫在家里蹲半年,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她那些烂糟事儿。

    石秀娟心寒不已。

    无条件相信女儿的时候,瞧着她毕竟没闯出什么祸,更没人找到面前说难听的话,石秀娟和丈夫真的以为女儿挺优秀的,可今天……

    “看你什么?看你演戏?人家小莺以前是话剧团骨干。”石秀娟挖苦道,“我们真是一家子糊涂蛋!你这个唱戏的没常识,我跟你爸也没常识——上吊被救下来,脖子上怎么都会留下一道痕,一般要好一阵没法儿正常说话——你要人来看我们多愚蠢多可笑么?”

    “您怎么这么跟我说话?”商小月委屈起来,把话题往别处扯,“我喜欢上谁有错么?我要是嫁得好,咱家不也就好起来了?我比商小莺差什么了?而且是我先喜欢上虞仲开的……”

    话说到这儿,猝不及防的,她脸上挨了重重的一耳光,身形不自主地倒在床上。

    耳畔嗡嗡作响,脸上热辣辣的,她震惊也愤怒起来,“您居然打我!?我到底……”

    话刚开了个头,石秀娟把一摞照片狠力摔到她脸上。

    又似一记狠狠的耳光。

    商小月看着散落在床上的照片,心沉到了谷底。

    她都不用查,就知道这些照片的来处。

    以前跟一个照相馆里的学徒谈过一阵,那人有机会就跟她拍一两张照片留念。

    后来她了解到他家境不好,恰好跟另外一个人交往得不错,便要提出分手,偏偏很倒霉,提出之前被他发现她脚踩两只船。

    当时闹得非常难看,他骂她水性杨花、破鞋本性,她骂他没出息,注定一辈子都窝窝囊囊,娶了媳妇儿也得戴绿帽。

    这样分了手,她心里还记恨他那些难听的话,自己都说不清楚怎么想的,和男伴感情最好时就去他那里拍照,几个都一样。

    但那些只是男伴,暧昧得有点过度而已,并不是她承认的男朋友。

    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洗照片时多洗出一份太容易了,他只需要再把照片拍下来,就有了底片……

    石秀娟看着她发呆的样子,心里的埋怨失望更重。

    “你怎么这么爱挣着眼睛说瞎话?”她满脸失望,手没轻没重地戳着女儿的脸,“小莺他们都是通过苏衡认识虞仲开的,人家认识你么?还有脸说什么你先喜欢人家,你的喜欢很重要么?疯了似的喜欢明星的多了去了,明星难道要跟喜欢自己的那些人结婚?

    “你这张破嘴,最擅长的就是说模棱两可的话糊弄我们吧?

    “你喜欢虞仲开,那你喜不喜欢照片里这些男的?不喜欢怎么跟人搂搂抱抱的?

    “你要不要脸?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俩字儿怎么写?混蛋东西,一家子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话到末尾,几近嘶吼。

    第99章 整极品

    商小月被母亲这一番痛骂砸晕了,木偶般呆坐着。

    正在这时候,她的父亲商宏民回来了。

    商宏民一看到母女两个,就呜哩哇啦地说起来:“我被那个混蛋兄弟甩掉了,回头再找他算账!谈的怎么样?小莺那个丫头片子怎么说的?必须得让她带着那男的过来赔礼道歉,撬人墙角还了得?……”

    “你给我闭嘴!”暴怒的石秀娟恨不得给他一刀。

    商宏民愣住,困惑地望向女儿时,发现了那些照片。

    商小月忙要收起来,被石秀娟狠狠地打开手,“有脸做没脸让人知道?你也知道要脸?!”

    商宏民只看了几张,眉头就拧成了川字,不可置信地看住女儿,“你……”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石秀娟呼出一口气,找出家里所有房门的钥匙,把商小月锁在房间,唤丈夫到卧室,原原本本地说了整件事,工作的事在末尾重点道出。

    商宏民气得肺都要炸了,“混蛋!她怎么这么混蛋!她就烧高香吧,要是儿子,我立马从窗户扔到楼下,活成这种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摔死得了!”

    “用得着你出手,人家不是有上吊的绳子么?”石秀娟无意间帮了腔,转念已觉得无趣,无力地挥一挥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想想怎么管教她才是正经的。”

    商宏民还没从心寒、被欺骗的暴躁情绪中缓过来,当然没好话,“她不是精神状态不好么?送疯人院待半年得了!”

    石秀娟闻言,差点儿就笑了,情绪倒是缓和下来,“少说废话。”

    商宏民背着手,在室内转了会儿磨,有了主意,“她小姨小姨夫在新疆,最会管教孩子,住的部队大院环境也干净,我们把这死丫头托付给他们一两年吧。我再请几天假,跟你一起把她送过去,省得她半道上跑掉。”

    “一分钱都不给她,跑什么跑?”石秀娟顿了顿,觉得还是做到最稳妥才好,“但你说的对,谁知道她都认识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帮着她跑路我真未必拦得住。”

    “下午我去厂里请假,现在先把她手里的钱、存折、值钱的东西全搜出来。”

    “对对对,赶紧的,她要是跑了,一准儿又去骚扰虞仲开,那人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差,要是惹得他下手收拾,保不齐这辈子都完了。”

    接下来,夫妻两个怎么说的,就开始怎么做。

    商小月见势不好要跑,把父母的火气又点燃了。两口子索性把她绑了起来,威胁再闹腾直接送精神病院。

    商宏民搜完女儿所有的私人财产,冷着脸说:“我们不是要没收,只是要替你保管一段时间,等你学好了,全都还给你。”转脸望向妻子,“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说完避了出去。

    于是,石秀娟很不厚道地对女儿来了一次彻底的搜身,斩获一条细细的金项链,几十块钱。

    为免商小月在他们想不到的地方藏了钱,商太太给她换了个房间,一直住的这一间上锁后还觉得不保险,现加了一把铁锁。

    商小月哭得都快崩溃了,然而她那对一向点火就着的父母,理都不理她。

    转过天,一家三口上车前,商宏民打电话给商小莺,说了对女儿的安排,并诚恳地道歉。

    他们做到这地步,远在商小莺意料之外。

    等一家三口到了新疆,在商小月小姨家安顿好了,商宏民又打电话给商先生,说女儿的小姨小姨夫答应帮忙,而且他们住的大院儿位置比较偏僻,只要做好相应的安排,商小月想跑,除非长出翅膀。

    商先生彻底替女儿放心了。

    孟蕾听说之后,心想这不过是好面子的家长无能狂怒罢了。她笃定,如果商宏民、石秀娟有财有势,一定会疯狂地反击,不论如何都要把女儿的事压下。

    他们的态度对于商小月而言,实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商小月心理素质要是差一些,保不齐真会被打击成神经病。

    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教育孩子的方式千差万别,原生家庭因素导致的悲剧闹剧数不胜数。

    她把这件事的原委、感触讲给苏衡听。

    苏衡莞尔,“不管怎么说,你们这次的运气还算不错,不然可有的上火了。”

    孟蕾想到他遇到的那些烂人,挺心疼的,也照实说了。

    苏衡的笑愈发明朗,“撒完气了,已经不当回事了。李素馨的事,她刚开始不想指证,等刚子和肖福生自己招了之后,她也就老老实实配合了。”

    孟蕾好一阵无语,“你说她会不会是外星人扔到地球的垃圾?”

    苏衡很捧场,“有可能。她很多行为,人类理解不了。”

    夫妻两个笑了一阵。

    到这个周末,张然的西餐厅正式开业,苏衡与孟蕾、虞仲开与商小莺、梁东越与杨清竹当然都要捧场,只是错开了时间。

    餐厅里,有着浓郁的国外风情,雪白的桌布、洁净的银质餐具、小巧的花瓶里鲜艳的玫瑰,令人就餐的心情更为愉悦。

    张然高薪聘请的主厨五十多岁,厨艺精湛,对西餐的理念、要求与她基本一致,上桌的每样食物都很美味。

    如苏衡、虞仲开这样出名挑剔的人,都连续两天带伴侣前去,其他的客人必定会有一大部分成为回头客。加之张然通过报纸、传单做了广告宣传,对食物有猎奇心态的,都少不得前去看看环境,尝尝菜色。

    综上种种,开业第一周每天都是宾客爆满,很快得到了好口碑,这超出了张然的预期,令她两个甜美的小酒窝时时出现。

    热热闹闹的氛围中,人们迎来了一九八九年。

    元旦当天,孟蕾、苏衡中午到苏家吃饭,傍晚去了梁东越的住处。

    杨清竹不准苏衡下厨,让他跟梁东越说说话,自己和女儿做饭。

    包饺子期间,母女两个闲聊着。

    孟蕾说:“小莺和然然在踅摸地皮,让她们爸妈帮忙留心,要个地段好的,拿下来建个商场,有二房东最好,没有也只需要打广告招租,一家一家收租金就成。”

    杨清竹笑说:“总而言之,越省心越好。”

    “是啊。这种生意适合合伙,拿到租金平分就可以。”

    “签合同的时候得加上一条,租金随行情调整。”

    “这是一定的。”孟蕾笑说,“身边的人占到什么便宜吃过什么亏,她们心里都有数。您可别忘了,她们现在有烨林、仲开,凡事都会为她们考虑到前头。”

    “可不就是。”杨清竹问,“打算建几层?”

    “五层。苏衡说沈卓在琢磨室内电梯,但愿她们的商场能用上。”

    “这事儿的确该做起来,等房产市场热起来,有电梯的小区、商家肯定更受欢迎。”杨清竹笑着,“我有个朋友住六楼,状态不好的时候,上下一次累得直喘。”

    孟蕾也笑,“不过,这些不关我们的事儿,现在住的都是低层,以后住别墅,最高也就三四层。等到我们住腻了,大概会有顶级的公寓,一户一层那种,感兴趣就买一套,搬进去住个新鲜。”

    这种话,要是在一年前,杨清竹一定会说女儿痴人说梦,如今却是毫不怀疑,点一点头,说起自选商场的事:“你想不想多进一些先进的小家电?我一个老同学去了香港,做进出口贸易,我是他的投资方,只说这几个月,赚头还挺大的,东西的质量也的确很好。”

    “当然想啊。”孟蕾停下了擀饺子皮的手,“正发愁没有稳定的供货方呢,摆着的那些小家电没什么新鲜的,真对不起特地准备的柜台。”

    “你需要就好说了。先前不跟你提,是心里没底,得观察一段时间。明天我列出清单,你选出需要的,我给你牵好线,以后你们电话邮件联系。”

    “嗯!”孟蕾用力点头,又打趣母亲,“先前还以为您懒得花钱呢,现在才知道,投资的事由可不少。”

    “女儿女婿帮我赚那么多钱,我得好好儿利用起来。”杨清竹说,“我想好了,等你的美食街建成,要在那里开香锅鱼分店,等于是长年累月向来旅游的人做广告。”

    “是呢,香锅鱼的口碑稳了,以后开连锁店会更顺利。”

    杨清竹深以为然。

    元旦过后,通过宋金慧、肖福生、刚子自己招认的过往罪行,苏衡与虞仲开一概找到相关人证,拿到签字画押的证词。

    材料准备充足了,苏衡、虞仲开联系B市警方,请他们将宋金慧等三人并案处理。

    B市那边的公安迅速赶到,按部就班地调查取证之后,确认三个人涉及正在侦办的黄赌黑拐卖的大案,将人羁押回B市。

    相应的,虞建业总算走出了人间修罗场。

    痛定思痛之后,他打电话给虞明月:“今晚我想见见你和虞仲开。”

    正在上班的虞明月问:“有什么事一定要见面说?”

    虞建业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死不了活不起的日子,我过了不短的时间,受够了也怕够了。见你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们给个痛快,划出个我以后能踏实睡觉的道儿。”

    虞明月语气凉凉的,“你有没有好想法?”

    “我……我也想想,最主要是你们,好好儿想想,到底需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第100章 整极品

    夜色笼罩着典雅的洋房。

    二楼的小会客厅里,虞明月与虞建业相对而坐。

    “我哥说,我们大概需要彻底谈一谈,所以要晚回来半小时。”虞明月看看腕表,“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他考虑的对,对你真的是哥哥的样子。”虞建业佝偻着坐在沙发上,双手没入发间,语声很低。

    虞明月冷眼瞧着他。

    比之回来后第一次见他那次,他起码瘦了十斤,精气神儿全没了,好像是长久经受酷刑似的。第二次见面就不用说了,给四哥打得半死,但那时也还没歇了利用她的心。

    虞建业捧着头,低低地说:“你得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宋金慧那么恶劣,婚前就跟人合伙拐卖女孩子,婚后居然打起了你的主意……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这辈子摊上了她……”

    “真遗憾。”虞明月说。

    虞建业的手放下去,抬起头,笔直地望着她,“B市公安来过了,没有我的事儿,这一点你总该清楚。”

    “清楚,再清楚不过。”虞明月弯了弯唇。回来后第二次见面时,她就知道他根本不了解枕边人,他是一个只要枕边人吹吹风就能发昏的玩意儿。

    虞建业双眼一亮,又闪过怨怼,“你既然一清二楚,怎么不跟苏衡和虞仲开说呢?他们怎么让手下的小喽啰对待我的,我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他滔滔不绝地诉起苦来。

    譬如他与宋金慧在明伤好转、行动大抵正常之后,回了一趟家里,在苏衡和虞仲开手下的安排之下,跟不少近邻为着不同的缘故碰面,还要告诉人家:先前传他跟妻子半夜离家是因为去见苏衡、虞仲开是不对的,真正原因是一个港商的喽啰看中了,要他们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譬如他和宋金慧积极配合了那种戏码三次之后,回到暗无天日的房间——都不知道是地上还是地下,更不能确定地理位置,然后,就开始承受种种不见分毫明伤,却能要人命的酷刑。

    “我真的是……做不做梦的,我都从来都没想过,整人的招儿能有那么狠那么毒!”虞建业说着,眼中尽是痛苦,“好端端一个人,被整得想自杀,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经历么!?”话到末尾,已然带着恨意。

    他在委婉地质问胞妹:你怎么能任由外人那样往死里整我?

    虞明月一笑,语气淡淡:“我被拐卖到获救的日子,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经历么?”

    虞建业喉间似是被棉花塞住了,目光闪烁片刻后,眼睑垂下去。

    “我曾经被逼到什么地步,我又发疯到什么地步,不用跟你说,不值得。”

    虞建业身形僵了僵。

    “真遗憾,也真要抱歉,我曾经的哥哥。”虞明月语调徐徐,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曾经的至亲,“我想听到的话,你到这会儿都没说。你心里只有你自己,那也好。

    “你摊上了我这么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以前那些年,就当我欠你的,往后不知多少年,轮到你欠我了。”

    虞建业身形微微一震,忙说道:“明月,我可是你的亲哥啊……”

    虞明月的声音转为沉冷,甚而透着冷酷:“你是我亲哥哥,可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厌恶的人之一。”

    “……”

    “你到底知不知道,被拐卖的人是什么心情,被拐卖后要出去卖的人是什么心情?”虞明月清灵灵的目光锁住虞建业,“你又知不知道,我生不如死的那段日子,自杀过多少次?

    “你跟我说什么活不起死不了?”

    虞建业仍是无言以对。

    虞明月徐徐的言语,如初冬的风,萧瑟亦寒凉:“那段日子里,很多次,我尝试想象,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报警寻找我,但我想象不出那个情形。

    “倒是想得出仲开哥哥的情形,他不会相信我报平安的信上说的话,会看起来平平静静一如往常,其实想尽办法地找我。

    “而实际情况,仲开哥哥就是那样,问遍了我认识的人,随时关注与我相关的情况,要不然,我也不可能顺利获救。可你呢?你那个有了女人就连一加一都算不清的脑子,对我的失踪、报平安全都不当回事。

    “我在你眼里,从来不是亲人吧?或者说,你活了这些年,根本不知道亲情到底是什么吧?”

    虞建业的头垂下去,越垂越低。她所说的,都是实情,容不得他空口白牙地说瞎话辩驳。

    虞明月唇角扬了扬,尽带着不屑,“获救的时候,我看到仲开哥哥、四哥,真的像是掉进陷阱里看到主人的猫。值得一提的是,我一点儿意外、失落都没有——救我的人里没有你,在我看来是很正常的。

    “从获救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仲开哥哥、四哥就是我的亲人,虽然我知道,他们的脾气都很坏,同时知道的是,他们的坏脾气只针对品行坏的人。

    “回来后,我转运了,认识了四哥的妻子孟蕾,也认识了仲开哥哥的女朋友商小莺。四哥和仲开哥哥救了我的命,她们却是拯救了我的魂。

    “蕾蕾嫂子跟我闲聊时说:

    “明月不怕,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从现在到往后许多年,当做重活一次就好了,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必在意,只要你自己肯放下,谁又会念念不忘?

    “盼着你好的人,只会看到你即时的状态,那是大多数;盼着你得不着好的人,才会对你的过去念念不忘,可你的过去是什么?有人证明么?没有,有也会被收拾掉。所以,我的明月仍旧是最纯粹的女孩儿,值得任何人珍惜、疼爱。

    “——这些话算是对我的救赎。我听到之后是怎么样的心情,虞建业,以你那颗花生米大小的脑子,想象得到么?”

    虞建业双手捧住脸。他脑子不好使他知道,却也清楚的记得,明月回来后,他不曾给过哪怕一句暖心的话,更别提那种激励慰藉的言语了。

    因着话题说到了在意的人相关的事,虞明月的神色转为柔和,语气也在苍凉中添了几分暖意:“回来后得到的一起,对我来说,都像是从地狱到了天堂。

    “蕾蕾嫂子一面特别通透,一面又特别孩子气,小天使似的;小莺姐姐是小太阳,哪怕心再冷,到她跟前儿,也就暖了。

    “四哥四嫂都在场的饭局,有几次了,第一次是在他们家里,我看到了四哥的另一面,特随和,特关心媳妇儿,也特别细心,会照顾每个人的情绪,让我不再怕他,把他当做近似亲哥哥的存在。之后就是四嫂和他身边的人有了什么事邀请我,我全程参与,不知道多开心。

    “仲开哥哥和小莺姐姐也是一样——我现在其实很忙,被温情填满了心和时间,现在坐在这儿跟你说话,真是我凑空来的,见完你,就要去小莺姐姐那里,原本是小虎妞三人组定期聚会,现在添了我。

    “我喜欢蕾蕾嫂子、小莺姐姐和然然姐姐。然然姐姐看起来是大小姐做派,其实特别可爱,偷偷跟我说过,她害怕任何机器但又想驾驭,所以不学开车请了司机,万万没想到,两个密友又学开摩托车,她只好完全掉队了,心里真是又气又笑的。

    “因为身边的这些人,我才真正的成为了一个人,有快乐,有盼头,而在以前,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虞建业木然地听着,仍旧佝偻着身体、捧着头。

    虞明月也不在意他是什么状态,只把该说的话说下去:“得到了什么,就会想从不曾得到的。

    “爸妈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了你还生了我,显而易见。

    “从我记事起到爸妈先后不在的那些年,你应该是挺讨厌我的吧?

    “爸妈总是夸我聪明,给我奖励,可在同时,也总会在同时给你奖励,要你保持现状或是再努力一些。

    “——非让我挑剔的话,我也找不出爸妈有什么过错,他们对孩子真的是一碗水端平,从不会让你尴尬难堪。

    “但你讨厌我,是吧?

    “你觉得我抢了你什么东西,好像没有我,爸妈就不知道更优秀的孩子是什么样儿的似的。

    “但你这种人,是不会客观看待问题的。

    “所以,爸妈都不在了之后,我就是你的血包,你只想榨取我的血汗,甚至我的存在价值。

    “说白了,宋金慧那个人渣,要是循序渐进地规劝诱导你,你应该也会双手双脚地赞成把我卖给谁,甚至直接高价转手给人贩子。

    “亲生哥哥,对我来说,居然是这样的。我还能说什么?”

    虞建业的手放下去,头抬起来,瞧着亲妹妹,想辩解,却找不到对应的词儿。

    过往发生的,容不得他颠倒黑白;妹妹设想的,他从没想过,没有分析心理的能力,又能给出什么说法?

    该说的、想说的话已说尽,虞明月回归相见的前提:“好了,以后你怎么样过日子,想好了没有?”

    虞建业嘴角翕翕,“我……我没明确的想法,只是希望,你们给我一条活下去的道儿,不让我每天悬着心就成。”这是心里话。

    虞明月似笑非笑,“你也说了,要‘我们’给你一条道儿,那就等我哥回来再说。”

    语毕起身,取出孟蕾分享她的顶级碧螺春,为自己沏了一杯茶。

    蕾蕾嫂子跟她说了,这茶和六安瓜片是偶然尝到的——四哥带回家的,尝过才知道茶居然也能品出香味儿,到最近,四哥给弄到很多,便和最亲近的人分享。

    最亲近的人——说者无心,却着实暖了虞明月的心。

    虞明月估算着时间,沏好两杯茶的时候,恰是虞仲开回来之时。

    虞明月递上茶盏时,虞仲开颔首一笑。

    品了一口茶,虞仲开睨着虞建业,闲闲问道:“说说,你到底想怎么着?”

    “我……”虞建业早已发白干燥的唇抿了抿,“我应该对明月做出补偿,毕竟以前不尽心,没当好她哥。”

    “怎么补偿?”虞仲开睨着他,凭你这身儿软骨头?”

    虞建业恨不得给跪了,“我想的肯定不对,以后怎么着,我全听你们安排。”

    “我还真对你做了点儿安排,你能接受是再好不过。”虞仲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