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本能
“姐姐!”
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惊醒,脑海尚且停留在抽离的那一刻,白澄夏急促呼吸着,睁眼便瞥见了被她吵醒的虞宁雪。
星眸内如被投入了光晕,清透无暇,虞宁雪轻眨眼睫,凑上前来摸了摸白澄夏的额头,关切道:“你怎么了?”
初醒的嗓音透出些闷软和慵懒,白澄夏愣在了原地,眼前的精致容颜缓缓重叠,令她陡然生出些失而复得的庆幸。
见白澄夏不答,虞宁雪蹙起了眉,眼底隐忍着不悦,只表现出一层细腻柔和的水光,“你梦见了谁?”
声线尽管紧绷也泄露出一丝掌控欲来,她垂下雪睫掩饰墨色瞳仁内的戾气,再度抬起后,笑意蛊惑,“你在叫谁‘姐姐’?”
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如同生物本能察觉到危险,白澄夏往后缩了缩,赶忙摇摇头,“不是,我梦见了你。”
“我如今才十九岁,白澄夏,你若是想骗我,总归也想个好些的理由吧?”
音色凌厉,诉说着虞宁雪汹涌的情绪,枕边人的不诚恳让她眉心紧蹙,原本清亮的眸色也晦如深夜,黯淡无光。
白澄夏心梗了一瞬,也不知是因为说实话也被当成撒谎,*还是因为如今已经二十三岁的自己。
算起来,她居然一直在“老牛吃嫩草”。
胡思乱想了一番后,眼见虞宁雪眸中水色渐深,似是一副委屈到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白澄夏无奈轻叹,坦诚道:“我真没骗你,我梦到了你,在我的那个世界。”
而且或许根本就不是梦,是她缺少的那份记忆。
虞宁雪顶着湿漉漉的瞳孔看来,恳切而谨慎,“真的?”
白澄夏再度点点头,“真的,在我那场梦里,你还大我半岁呢。”
极度敏感的性子在那双干净澄澈的目光中没有看到丝毫心虚,虞宁雪这才安抚好海浪一般起伏的情绪,羞窘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白澄夏垂眸打量着那双皎洁似月的眉眼,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声线变得温柔和缓,“没事。”
下唇被轻轻咬住,虞宁雪期待地看去,低声道:“那你能再叫我一句‘姐姐’吗?”
那一声是属于她的,可那时候刚刚惊醒,没有听清楚,白澄夏该再还她一句的。
这个想法独占欲颇有些重了,所以虞宁雪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巴巴地同白澄夏对视,合理地利用了自身的优势,以及对手的心软。
白澄夏人都麻了,对着眼前比自己还小四岁的虞宁雪喊姐姐,脸皮再厚也做不到吧?
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尝试讲道理,“我今年二十三,就算要叫姐姐,也该是你吧?”
虞宁雪反而笑了起来,从善如流道:“姐姐。”
原本清冷的音色被捏得甜腻,若是旁人,白澄夏少不了要吐槽一句“夹子”,但是因为是虞宁雪,心脏无规则地收缩一下,就好像很是陌生的“心悸”。
这个词在此刻变得具象化,白澄夏清清嗓子,侧目道:“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我要去上朝了。”
虞宁雪像个考拉一样拥过来,嘟囔着的嗓音显得有些娇气,“反正也不会发生什么,不能不去吗?”
白澄夏无奈一笑,“那岂不是‘君王从此不早朝’了?”
“你都可以为了萧妃不去上朝,难道我就不可以吗?”
听上去醋意明显,斤斤计较的,白澄夏拍了拍纤瘦的脊背,有些不解地问:“我什么时候为了萧妃不去上朝了?”
“哼。”
虞宁雪轻轻咬过眼前细腻的肌肤,留下一个浅淡的红痕后才缓解了些许占有欲,冷声道:“你来这的第一天,抛下了我,去了太平居便没有回来。”
似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虞宁雪伸手抬起白澄夏的下颌,眉梢下压,显出些风雨欲来的危险,“当我前去时,你正在萧妃的软榻上,你们……做了什么?”
浓墨重彩的瞳仁看上去有些灰败,明明想要故作凶狠,看上去却好似快要哭出来,白澄夏同样想起了那时的画面,温声道:“没有做什么,我当时惊惧交加,在太平居休息了一会儿罢了,我都没去床上诶。”
这时才明白,她本能的边界感为什么对虞宁雪无效,明明对于萧珺汐、姜荔、武亦沅、裴幸都保持着安全距离。
因为她的心脏比眼睛率先认出来了虞宁雪。
目光柔和地落在轻而易举就被哄好的虞宁雪眉眼间,白澄夏又一次诚恳道歉,“对不起,之前我并不知道若是说你伺候不周就会强迫你去学习那些不堪入目的手段,你……从来都不需要以色侍人,每个女孩子都不需要。”
虞宁雪轻眨眼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也不全怪你,我本来可以瞬移走的,但是因为是你,我才留在了那个房间。”
因为想要凭借自身受到的委屈去让白澄夏愧疚、心软,从而达到目的。
对于白澄夏,她向来不择手段。
闻言,白澄夏眼底的坚持再破碎三分,天平逐渐倾斜,就连理性都无法阻拦半分,“你……”
无法用言语去回应虞宁雪纯粹的情感,她只得强迫着自己起身,艰难道:“我去上朝了。”
动作很快地将自己收拾完毕,白澄夏逃离似的出了长乐宫,不敢再看虞宁雪一眼,坐在去往宣政殿的轿撵上后才松了口气。
浮在空中的数值面板再度发生了变化,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健康值,从六十七上涨到了七十二,其次就是道德,居然从六十一又回到了六十六,可见朝三暮四确实有些渣。
最后是武力值,从二十五变成了二十六。
白澄夏看了眼自己的手,耳尖可疑地红了起来,不会那方面的出力,也算强身健体吧?
“陛下,即将到您的寿辰了,还是按照往年那般庆祝吗?”
这时,虞徽楠的话语打断了她已经飘远的思绪,白澄夏轻咳两声,道:“国丈安排就好。”
当着老丈人的面想欺负他女儿的那些细节,确实有些令人心虚。
不过,寿辰?
这个世界的她难道生日也是六月二十一吗?
思维转得很快,顿时发现这是一次很好的寻找昏迷玩家的机会,白澄夏唤回虞徽楠,道:“国丈,今年朕想看些新鲜的。”
虞徽楠躬下身子,“陛下想看什么?”
“多准备些歌舞吧,就以《最炫民族风》为题,务必让举国上下的民众都参与进来。”
闻言,虞徽楠身子一僵,唇角似有笑意闪过,低声道:“臣遵旨。”
白澄夏扫了他一眼,并未多言,下朝后就直奔慈宁宫而去。
到达时,太后正在用早膳,神情还有些意外,“澄夏,你怎么来了?”
白澄夏在她面前坐下,故作镇定地诈道:“宁阿姨,我想起来了。”
宁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想起来了多少?”
果然,年幼的鹿还是比不过多年的老狐狸,仅仅从一个称呼,宁唯就知道白澄夏并没有全部想起来。
白澄夏无奈笑笑,“想起来是您资助了我上高中,想起来虞宁雪让我叫她姐姐。”
宁唯轻声叹息,“这些,你告诉雪儿了吗?”
“还没有。”
有些迟疑地摇摇头,白澄夏皱眉看向宁唯,“您不希望我告诉她?”
宁唯垂眸看向倒映出她落寞神色的茶杯,笑容苦涩,“这里本就是雪儿的灵魂所构造的世界,不知怎么居然连上了你的游戏世界,若是她想起来一切,世界就会崩塌,所有人都无法再离开。”
艰难地理解着这番话,白澄夏一时之间沉默了。
眼前的谜团越来越多,唯一的知情者就在眼前,她抬眸看去,有些犹豫地问:“有关过往,您可以告诉我吗?”
宁唯也注视着白澄夏,音色低落,“你真的想知道吗?”
说实话,白澄夏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出于迷惘的心灵,她想要弄明白这一切,可是理性又在逃避,就好像潜意识已经明白,若是她得知了过往,天平就再也无法保持平衡。
这时,宁唯洒脱似的轻笑,目露释怀,“有时候,我觉得在这里也挺好的,至少能看到健健康康的雪儿。”
“什么意思?”
现实世界的虞宁雪难道已经?
心底大震,白澄夏紧蹙起眉,见状,宁唯沉默地摇摇头,嗓音低沉,“有些事不该你承受的,还是早日离开吧。”
气氛逐渐变得凝重,时间流速仿佛也在放缓,白澄夏叹了口气,将自己来此的目的吐露而出,“我即将办生辰宴,借此机会,我会努力找寻这个世界的玩家,但是能找到多少,我无法保证,至少灵魂脱离之前,我会尽可能地找到她们。”
无论是考虑到宁唯三年的恩情,还是那些昏迷玩家的亲属,白澄夏做不到视而不见,所以能力范围内,她会尽力寻找。
闻言,宁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轻声道:“澄夏,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没变。”
但愿,喜欢虞宁雪这一点,也没有发生改变。
第32章 内耗
并不知道对面的女人在想什么,白澄夏兀自思索着自己该再去找找姜荔,便躬身礼貌地同宁唯告别,“宁阿姨,我就先走了。”
宁唯安然地点点头,“好。”
出了慈宁宫后,白澄夏前去了丽正殿,那里空空如也,见不着姜荔的人,福至心灵一般,她又去了太平居,果然见到了正在一起用早饭的萧珺汐和姜荔。
姜荔投来一个心虚的目光,笑得很是不好意思,“陛下,你来了呀。”
“对啊,来找你的。”
不由得想起就是这位泄露了自己的计划以及消耗健康值的方法,白澄夏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唇角,随后挤进了她们中间,“吃什么呢?有我的份吗?”
“我的给你,我的给你。”
听上去颇有些狗腿子,姜荔将自己还未动过的燕麦牛奶粥推过去,瘪嘴道:“我也不想说的,可是你那皇后以命相逼诶,在这里死了,我可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我不怪你。”
白澄夏坦诚地说着,她能明白的,姜荔的明哲保身是最正常的举动,更何况……
如今不是在一步步接近回家吗?
神情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像是在剥离突然生出的不舍,随后,她低声询问:“姜荔,你就是《皇帝生存手册》的策划,对吗?”
姜荔并不意外,反而笑道:“宁总同你说了?”
听着这怪异的对话,萧珺汐轻蹙起眉,嗓音温软,“你们……在说什么?”
由此可见,虽然都是游戏策划,姜荔不仅拥有看见数值的权限,还有自身的记忆,萧珺汐却什么也不记得,只知道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闻言,姜荔安抚地轻拍萧珺汐的肩,“晚些我再告诉你,知道这些只是平添烦恼罢了。”
萧珺汐懵懂地点点头,选择顺着心意相信姜荔,“好。”
于是回归正题,白澄夏尝了口奶香浓郁的燕麦粥,道:“嗯,宁阿姨就是《皇帝生存手册》的出品人,而你和萧妃,是游戏策划,我有一点很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你和宁阿姨记得一切,其他人却忘记了?”
姜荔叹了口气,一向不正经的面上浮现一抹愁绪,“告诉你也无妨,萧姐姐是第一个昏迷的人,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原因,直到中午出现了热搜,拥有内测名额的玩家,居然昏迷了大半,我和宁总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调查原因,六点时,曲今越的昏迷引爆了热搜,她是我们聘请的代言人,也是内测玩家之一,我正在准备声明,不知不觉便昏了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
尽管是白澄夏这样对娱乐圈较为淡漠的人,曲今越这个名字也并不陌生,十八岁时从选秀节目里作为断层c位出道,随后就一直是顶流,影视歌三栖的全能艺人。
不过这些,和她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察觉到白澄夏的不解,姜荔笑了起来,问:“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脱离现实世界的吗?”
如果从五点下班来看,到达电脑城差不多是五点半,那么就是在六点钟之前。
白澄夏紧蹙起眉,推论道:“所以说,在我之前昏迷的人,都会失去原本的记忆?”
“对,我也是这么猜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曲今越,你是不知道,那天热搜上,她的粉丝已经快把我们公司骂穿了。”
“我在想办法了。”
明锐且具有攻击性的眉目缓缓低垂下去,作为那个“分水岭”,白澄夏可以推断曲今越是带着记忆进入游戏世界的,那么找起人来会事半功倍些,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会是有无记忆的分界线呢?
难道说,最开始的人只是无辜地被虞宁雪吸了进来,而寻到自己之后,怨气渐散,剩下的人只是因为连接通道的开启而不得不进来。
所以说,造成这一切的,其实只是因为自己的电脑连接了虞宁雪的灵魂所在之处。
白澄夏逐渐语塞,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吗?
这可太容易造成内耗了,她用完了燕麦粥后,淡声告别就离开了太平居,并不在乎姜荔是如何同萧珺汐解释的。
漫步走在宫闱之中,这建模精细恢弘的城墙如同一面面囚禁她的牢笼,尽管作为这个世界上的权力至高者,白澄夏却生出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抵触与陌生。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正信马由缰地走着,远处却闪烁一瞬,出现的身影素白如霜,清透皎洁,眼尾却泛红,落寞又委屈,“你去哪儿了?我寻了你好久。”
虞宁雪从白澄夏离开之后就睡不着了,期待地等了许久却怎么也不见人回来,出来找寻了许多地方都不见人影,只好在宫墙之中穿梭起来。
对上那双湿软柔和的目光,里面藏着深深的、对于自己的渴求,白澄夏轻轻抿唇,垂首道:“去了一趟太平居。”
“……你又去寻萧妃了?”
原本还像撒娇似的眸光瞬间冷下来,像是被击碎的瓷器,坠落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虞宁雪直直看向白澄夏,敏锐地察觉到她略显湿润的唇瓣,“用过早膳了?”
白澄夏沉默着没有回应,因为她像是突然看见了期待落空的虞宁雪,看见了从温热到放凉的早饭,看见了那颗本来雀跃却沉寂下来的心脏。
心间传来轻微的窒息感,她抬起眉目,谨慎而忐忑,“是用过了,但是我过去是因为有事要找姜荔,她和萧珺汐在一起。”
瞥见逐渐浸润墨色瞳眸的水色,浅浅一层氤氲着,洇出一片惹人怜惜的淡色光晕,委屈巴巴又楚楚可怜,女人却强撑着一身清冷倔强,哪怕眼圈通红也抑制住轻轻颤抖的身子,许久之后才咽下喉咙口的酸涩,将哭腔用冷漠掩盖。
“找她做什么,问罪吗?因为她告诉了我让你离开的办法?因为我强迫了你?”
嗓音已经足够漠然,尾音却仍冷笑一声,虞宁雪走上前来,赤红的凤目紧紧盯着白澄夏,一瞬也不错开,“那你不如直接找我,你想如何报复我,都可以。”
哪怕把她做死在床上,也无所谓。
并不知道这个疯狂的念头,白澄夏轻叹一声,音色柔和,“我没想报复你,去找姜荔只是因为她是游戏策划,去的时候她们正好在用早膳,我才顺便吃了些。”
虞宁雪拧起眉心,不解又不悦,“你去找她问什么?不是已经有我帮你了吗?”
随后,她牵起白澄夏的手,指尖隐隐用力,在一片瓷白之中留下了刺目的红痕,眼底却似执念、似祈求,“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和别人。”
白澄夏感觉有些疼,但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便没有抽出手,还覆了一只手上去安抚,“我没有想和姜荔做什么,放心吧。”
“那你寻她做什么?”
“想问问为什么她有记忆,萧珺汐却没有。”
像个追根究底的稚童,虞宁雪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我的电脑连接了你所在的世界,我就是那个导火索,将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在我之前昏迷的人会失去记忆,在我之后的人会保留记忆。”
疲惫和自责压垮了白澄夏,此刻的声线显出些难得一见的颓然。
闻言,虞宁雪片刻无言,雪睫垂落,给本就浓墨重彩的眸子撩下一片暗色,银丝轻扬,美艳神圣,清冷高洁。
随后,这份美丽变得破碎,一寸寸绽开的瓷器如盛放的夜昙,牺牲自身也要追求那一瞬间的灿烂。
她又握紧了一些,轻颤的嗓音添了三分笑意,“你是在自责吗?”
见白澄夏依然沉浸在情绪之中,虞宁雪语气加重地重复,“你在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自责?”
“不是无关紧要。”
语气滞涩,像是从喉咙口里憋出来的,白澄夏抬起双眼,暴露盈满眼眶的泪,“她们是因为我才被你抓到了这个世界,她们的至亲之人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昏迷的她们,期盼她们醒来,这种感受……”
说到这里,极速收缩的心脏停滞一瞬,就好像卡壳的机器,令话语也不自觉地停顿。
她想说什么?
隐隐约约好像是,“这种感受我很清楚”。
白澄夏迷惘地垂下眸光,泪意闪烁,痛苦而茫然。
又是一阵好听的轻笑声,虞宁雪捏住她的下颌,目光被迫上扬,对视时,女人的眼神冷漠至极,“你在为了她们哭?”
话语毫不停歇地接上,“那我呢?你就不在乎我的感受吗?”
白澄夏看着明明故作漠然却在尾音泄露出哽咽哭腔的虞宁雪,心底微动,低声道:“我在乎的。”
正是因为在乎,才想要把所有责任揽下来,不愿虞宁雪背负半分。
虞宁雪却吻了上来,带着泪水的苦涩,带着不死不休的痴缠,“那就别管她们,是我将她们拉进来的,哪怕要万劫不复,我一个人下地狱就足够了。”
两人在寂静的深宫内拥吻,一切都在逐渐褪去,只剩下了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热切而坦诚。
白澄夏再也无法否认自己对虞宁雪的爱意。
第33章 下雨
夜色缓缓降临,像是在给对坐的两人投下什么暧昧的信号。
虞宁雪看了一眼窗外,乌云浓郁,凝聚不散,意味着即将会有一场清洗世界的大雨。
她并不喜欢下雨,会给人一种阴郁沉闷的感觉,好似被笼罩在了一层无形的雾气下,就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好在身处的这个世界不常下雨,如今陡然变换了那看腻的天色,居然有些令人心生期盼。
当然,更大的原因还是此刻身边的人。
“和白澄夏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雨天”,光是这个念头就足够虞宁雪感到雀跃。
心脏毫无落点地漂浮起来,她侧目看向白澄夏,对方正低垂着眉目,双手搅在一起,周身都萦绕着羞涩与纠结。
明明是索取方,反而在这时摆出一副即将被自己欺负的模样,真是过分。
虞宁雪站起身,果然引来了无措的目光,桃花眼里震颤不休,澄澈明净,她无奈地轻笑起来,道:“不去洗个澡吗?”
经过接近两天的休整,想来虞宁雪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所以今夜,该是她们履行约定的第一天。
白澄夏抿紧了唇,故作自然地扬眉浅笑,“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再去。”
理智状态下,共浴什么的,似乎太没有边界感了。
然而,虞宁雪款步走来,每一寸肌肤都写满造物主的偏爱,气度矜贵,仪态大方,“你害羞了?”
充满调笑的嗓音细腻旖旎,光是听着就能引起心脏无休止的悸动,双颊变得晕红,白澄夏羞恼地蹙起眉,赌气道:“谁害羞了?”
殊不知已经掉入了陷阱,她跟在虞宁雪的身后进入了浴池,很快便看见了纤细修长的指尖,撩过绸缎一般的银丝,令发髻散乱,发梢掠过线条清晰的肩颈,落入衣襟深处,掩盖此刻不见天日的春光。
绣工精细的细带离开盈盈一握的腰线,连带着松垮的外衫也一并掉落,发出轻轻的、暧昧的声响。
白澄夏自觉扭过头去,寻到了浴池的另一边脱衣裳,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她很快步入花瓣中,借此遮挡着露出的肌肤。
不远处,虞宁雪的脊背光洁柔滑,雪丝被打湿后结成一缕缕的样子,就像作画的笔触,在洁白无暇的画布上肆意勾勒。
水声渐响,水面起伏,原本背对着她的女人慢慢走过来,被雾气蒸腾的面上眸光湿软,如同热切看来的幼兽。
细细的喉咙上下滚动,像是在压抑什么冲动,白澄夏自知不能垂眸,只得抬首看进那双湿漉漉的狐狸眼,嗓音干涩,“做什么?”
水面在胸口与锁骨之间波动,使得那份撩人的春色若隐若现,伴随着呼吸令人心生欲念。
虞宁雪攀附上她的肩头,柔软的肌肤也痴缠上来,触感细腻,如无暇冷玉,她凑到白澄夏耳边,就连清浅的喘息都蛊惑动听。
“做我。”
只能被一个人听见的声线又低又闷,使得那玉落珠盘的音色也如黏腻的雨丝,不复清冷,化为了最为妩媚的妖精。
白澄夏心跳都停了一瞬,随后脸颊爆红,原本想要推开的动作顿住,改为揽住了纤细的腰肢,以免虞宁雪滑倒。
她抬手挡住那双柔软的唇瓣,低声道:“先洗澡。”
之前生理课有学习过,不能在水下,这样不太卫生。
可是虞宁雪哪里是会放弃的人,纤长漂亮的手寻到了白澄夏的,拉着缓缓向下时,目的明确。
指尖从细长的颈来到瓷白的锁骨,柔韧的肌肤刚好能够容纳一节指腹,虞宁雪就连锁骨窝都生得极为漂亮。
细滑的肌肤柔如绸缎,凝脂似玉,瓷白的柔软上缀着一点晕红,如瑟瑟发抖的花骨朵,被触碰时又盛开来,散发着引诱的馥郁清香。
两只手环在纤细的腰线,白澄夏已经被热汽熏得眼眶泛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渴求,却又极度隐忍。
虞宁雪却并不需要她的忍耐,纠缠而上时,如摇曳生姿的妖冶水鬼,“为什么不碰我?”
尾音如钓鱼时抛出的小小钩子,满是愿者上钩的蛊惑。
白澄夏艰难地控制住动作,声线暗哑,“不干净。”
此话一出,对上那貌似受伤而颤抖的目光,她赶忙辩解,“不是,我是说在水里,不干净。”
场景顿时变化,身后不再是玉石质感的墙壁,而是触感细腻的云锦,白澄夏还未反应过来,细长便被含入,满是水光的触感,不如上次那般干涩。
柔媚的肌肤缓缓搅紧,如同在欢迎她的到来。
抬目看向蹙眉喘息的女人,虞宁雪眼尾那颗泪痣再度泛红,画龙点睛一般将媚意勾勒,使得清凛似霜雪的神女跌落神坛,又或是她一开始便是一株双生花。
清冷与妖媚交缠糅合,化为一片水色,溪流一般流淌倾泻。
窗外下起雨来,似乎是在迎合屋内的春水,淅淅沥沥的,使得耳边的泣音也低了一些,如同被雨水打散的花瓣。
白澄夏轻笑了一声,道:“雪儿,你像下雨了一样。”
虞宁雪隐忍着咬上眼前颈侧的肌肤,嗓音轻颤,丝毫不减平日的气度,“……闭嘴。”
雨下了一夜,冲刷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所以第二日清晨,就连空气都透露出雨后空谷的清新,阳光投进来,折射出彩虹一般的绚烂光晕。
白澄夏去上朝了,如愿以偿,她看见健康值已经变成了六十九,随后才看向再度上前的虞徽楠。
“陛下,您的寿宴被安排在了后日,亦是夏至时节,您觉得可以吗?”
白澄夏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问:“那歌舞呢,可有准备好?”
“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举全国上下之力寻找舞艺精湛之人,如今已有多人主动报名,正在审核。”
“可有名册?”
“有的。”
虞徽楠将报名之人的名册递来,白澄夏翻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曲今越这个名字。
随后,她恶趣味地笑笑,“做得不错。”
能看见当红顶流爱豆跳《最炫民族风》什么的,可真是令人期待。
下朝之后,裴幸快步走了过来,面露不解,“陛下,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本想同裴幸解释,但想了想她没有现实的记忆,白澄夏便神秘地摇摇头,“后日你就知道了,对了,你叫我澄夏就好,不必尊称。”
“好,澄夏,我来是想问问你比较喜欢什么颜色。”
白澄夏未作思索,脱口而出,“白色。”
“好。”
裴幸笑了起来,转身离开,看那模样,似乎是想要准备她的生辰礼物。
白澄夏看着她的背影,还未回头,肩膀便被拍了拍,虞宁雪站在了她的身侧,目光漫不经心又暗含风雪,“听父亲说,你在寻找舞女?”
莫名心虚了一些,白澄夏笑得有些尬,“嗯,其实是在寻找昏迷的玩家。”
“你找她们做什么?”
“母后有离开这里的办法,如果我能在她离开前找到所有的昏迷玩家,她们就可以得救了。”
之前公布参与内测的玩家是九名,现在遇见的有宁唯、姜荔、萧珺汐、武亦沅、裴幸,再算上曲今越和虞徽楠,便只差两个人了。
虞宁雪垂下了眉目,低落而失落,“你总是很在乎别人。”
在她看来,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就是再也无法醒来,那又如何呢?
自己不也能够熬过那些无光的岁月?
白澄夏却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音色和缓,“我最在乎的是你,别吃醋了。”
“……我没有。”
娇气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害羞和懊恼,虞宁雪拍下那只手,耳尖微微泛红,“走了,用早膳去。”
白澄夏拉住了她的手,笑道:“我们去和母后一起吧。”
作为虞宁雪的母亲,想来宁唯一定是想要见到她的,只是怕刺激世界崩塌才一直隐忍着。
虞宁雪轻蹙起眉,“为什么?”
“人多热闹一些嘛。”
“那你干脆去把萧妃她们都请来算了。”
眼见虞宁雪又开始口是心非,白澄夏故意点点头,“说的也是,裴幸应该还没走远,把她也叫上吧。”
随后,虎口处被轻轻捏了一下,侧目看来的虞宁雪气得眼睛都红了一圈,冷声道:“你想得美!”
白澄夏笑了起来,总感觉这样逗猫的自己有些欠嗖嗖的,“逗你玩的,就我们和母后。”
抬手替虞宁雪擦去了眼睑处的泪痕,她垂下眸子,声线低了下去,“你知道的,我在现实世界没什么亲人,母后给我的感觉,很温暖。”
见白澄夏这样,虞宁雪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又些笨拙却真诚地说:“我也可以是你的亲人。”
眼前的虞宁雪简直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叠起来,白澄夏勾起了唇角,心中无声道:你已经是了。
两人来到了慈宁宫,宁唯正在画画,见了她们,准确来说,是见到虞宁雪后,眼底陡然浮现些许微光,“雪儿,澄夏,你们怎么来了?”
白澄夏走了过去,笑意盎然,“来找母后一起用膳,母后这是在画什么?”
虞宁雪也慢步靠近,见了画布上的内容,眼前却一阵恍惚,浮现的画面极度陌生。
第34章 不是
“澄夏,宁雪,你们靠近一点。”
高三七班的班主任站在正在拍毕业照的大家面前,朝中间距离都可以再站下一个人的白澄夏和虞宁雪摆摆手,“你们不是玩得最好了吗?”
白澄夏不自在地看了一眼侧脸线条清晰锋利的虞宁雪,叹了口气后就挪了过去,小声道:“你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不理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虞宁雪仍然目不斜视,唇瓣隐隐抿紧了一些,银白的发丝在直射的暖阳下如月华,似清辉,瓷白的面容清透无暇,写满造物主的偏爱。
不远处,有许多目光投来,或惊艳、或好奇。
她又往远离白澄夏的方向去了一些,清越的音色显得低而闷,“没有。”
三岁小孩子也能看出来的口是心非。
白澄夏无奈摇摇头,略显强硬地牵起了虞宁雪的手,身子靠过去后,这幅画面被定格在了毕业册中。
乌发星眸的少女笑得明艳灿烂,而被她拉着靠近的女孩一头新雪般的发丝,精致出尘的容貌露出抵触的情绪,唇角却微微勾起,像一只被主人强制爱的傲娇小猫。
拍完了毕业照后,白澄夏被老师拉过去询问保送和师范生的事情,不一会儿,虞宁雪就不见踪影。
她礼貌地笑笑,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老师拉住她的手,目光透出些凝重,“前途是最重要的,这周五是最后期限。”
白澄夏笑意一顿,点头时明显有些迟疑,“好,谢谢老师。”
和老师分开后,因为今天是百日誓师大会,学校允许大家携带手机记录人生中很珍贵的时刻,所以大家三两结群的聚在一起拍照,一时之间很难找到虞宁雪。
心绪微动,白澄夏走到了属于高一的那一层,果然见到了正把脑袋埋进双膝的虞宁雪。
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毛**亮,却又可怜兮兮的。
这里正是她们初遇的地方,白澄夏迈步走过去,在她身前蹲了下来,平视的目光极为温和,“你都知道了?”
石柱挡住了阳光,虞宁雪藏在一片阴影中,湿漉漉的眸光轻轻颤动,楚楚动人,“如果我没有偷听到,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告诉我?走的前一天吗?”
原来是因为听见了昨天在办公室和老师的谈话才不理自己的吗?
白澄夏轻笑出声,清亮明净的桃花眼内些许愉悦如海面浮动,“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没想好。”
无论是保送去首都读书,还是在本市以师范生免费就读*师范大学从而毕业后前往山区支教,似乎都不是她心里的最佳选项。
望着眼前哭得眼圈通红的少女,白澄夏摸了摸她柔滑如绸缎的发丝,笑着问:“就这么舍不得我?”
虞宁雪轻哼一声,双颊染上薄红,面上却绷得高傲,“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我面前这个哭包是谁?”
“你闭嘴!”
眼见虞宁雪即将恼羞成怒,白澄夏立马顺毛,“我会参加高考留在本市的。”
扑入怀中的女孩身姿纤瘦,滚烫的泪珠落在了颈侧,来自于虞宁雪的嗓音闷闷的,想要装作凶巴巴却又被泪水泡得软软的。
“……你要说到做到。”
对于十八年来唯一的朋友,对于事事都让着她、顺着她的白澄夏,虞宁雪想要恃宠而骄地将这人永远留在身边。
…
画布上绘制的画面便是毕业册上姿态亲昵的她们,白澄夏神情复杂地看向捂着额头的虞宁雪,想要上前却被推开了。
这对于一向渴求来自于她的亲近的虞宁雪来说,是很不合常理的举动。
心脏紧缩了一瞬,白澄夏侧身挡住了画架,低声询问:“你怎么了?”
虞宁雪忍着脑海深处的剧痛,呢喃否认,“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虞宁雪!”
按住了虞宁雪的肩膀,白澄夏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宁唯,后者隐晦地摇摇头,很快就卷起了画布,故作轻松道:“雪儿怎么了?可是母后将你画得不够漂亮?”
虞宁雪仿佛听不进任何言语,仍然重复道:“我不是她。”
四周场景骤然变换,闪烁不定,也昭示着她情绪的极不稳定。
白澄夏只好顺着说:“你不是她。”
此话一出,虞宁雪反而用一双水色浸润的狐狸眼看来,破碎而悲伤,“你是因为觉得我是她,才对我好了一些,对吗?”
白澄夏一时无言,确实存在这个原因,可是她清晰明白眼前的虞宁雪就是让她感受到家人温暖的女孩。
一瞬的沉默就足够虞宁雪冷笑出声,如此抗拒的原因也不过就是害怕自己是“替身”,她极度失望地扫了一眼白澄夏,落寞地转身离开。
“不是,虞宁雪!”
清凛矜贵的背影一闪而过,仿佛刚刚的对峙都不曾存在,白澄夏紧蹙着眉,茫然地看向宁唯,“我到底该怎么做?”
考虑到世界的稳定,她不能让虞宁雪忆起一切,可是那双满是碎冰流淌的目光,明明无声,却好似发出了瓷器碎裂一地的声响。
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心脏发出超过负荷的悲鸣,眼眶浮现些许湿润,白澄夏却见宁唯神情探究,语气淡定,“我其实也很想问你,如果没有过往,你还会这么在意如今的雪儿吗?”
什么意思?
见白澄夏目露不解,宁唯站了起来,道:“对于你来说,雪儿只是将你囚禁在这个游戏世界的恶人,你不恨她吗?”
“我……”
似是心绪无所遁形,白澄夏垂下目光,声线迷惘,“我一开始是恨的,可是现在,我逐渐开始理解她,开始心疼她,虽然我仍然想离开,可是我已经有些舍不得她了。”
“那你喜欢她吗,无论她是什么模样?”
对于白澄夏的犹豫并不意外,宁唯拍了拍她的肩,笑得安抚,“待你想明白了这些,我就把真相告诉你。”
失魂落魄地从慈宁宫走出来,肚子发出空空如也的哀嚎,这时才想起来她们明明是来找宁唯一起用早饭的,怎么又搞得一团糟了呢?
白澄夏坐上轿撵,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乌云,“去长乐宫。”
熟悉的宫殿内空无一人,丝毫不见虞宁雪的踪影,偌大的皇城,她顶着艳阳寻找了一上午,这时才明白曾经虞宁雪的心情。
身子有些受不住,眼前开始发黑,如晕开的墨渍,逐渐占满视线。
白澄夏靠在了一处红墙下,如离开水域太久的鱼,慢吞吞地喘息着。
这时,一道清隽修长的身影自空中浮现,虞宁雪垂首看来,如偶然降世的神女,皎若落雪,“别装了,不就想引我见你吗?”
白澄夏想要为这份口是心非笑一笑,却无力牵起唇角,只得认真而诚挚地抬眸看去,嗓音干哑,“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吗?”
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虞宁雪瞬间炸起一身毛,羞恼道:“谁跟着你了?”
这个世界就是以她的灵魂为养料才得以存在,隐身跟在白澄夏身后时,虞宁雪强迫着自己不要生出欣喜,不要因为这份爱屋及乌的在意而丢盔弃甲。
“你既然听见了,就应该明白,我并非……”
说到这里,中暑的症状加重,白澄夏昏了过去,如愿靠在了虞宁雪的怀中。
女人憋闷地嘟囔着,“并非什么,倒是把话说完呀!”
场景变换为长乐宫,虞宁雪将白澄夏安置在床榻上,拿来一条冷水浸润的毛巾敷在对方额头上,这才泄愤地捏了捏那触感柔软的脸颊。
“真是可恶。”
指尖缓缓描摹过明锐漂亮的眉眼,长眉根根分明,桃花眼形状完美,卷翘繁密的睫羽投下一片阴影,在适中的间距下渲染出些许攻击性。
如同被蛊惑,虞宁雪渐渐俯身,拿鼻尖蹭了蹭白澄夏的唇瓣。
并不知道这个举动有多像示好的猫咪,仿佛被轻轻吻过,虞宁雪软下腰肢,故意捏住了白澄夏的鼻子,惹得对方不自觉蹙起眉,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不说话的时候,乖多了。”
白澄夏在这时睁开了眼,水润的眸子一瞬间被赋予无数道光晕,她认认真真地看着虞宁雪,目光澄澈,“对不起。”
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指尖,虞宁雪忍住耳尖的热意,问:“为什么道歉?”
白澄夏思索了一会儿,温声道:“因为我让你哭了。”
虞宁雪在这时倾身靠近,媚眼如丝地撩过白澄夏乖顺垂落的发梢,音色蛊惑,“你是在向我道歉,还是向那个她?”
眼底盘旋不去的阴鸷表露出女人极度不悦的心情,白澄夏有些无奈,只好道:“向你。”
“你记住了,我不是她。”
淡漠的嗓音泄露出些许委屈来,虞宁雪跪坐在白澄夏大腿上,眸光执拗,“你不能,因为她才对我好。”
喉咙滚动了一下,好似真的存在两个虞宁雪,白澄夏按耐住指尖的蠢蠢欲动,温驯地点点头,“我知道。”
“你很乖,值得奖励。”
腿心坐了下来,如今她们正好平视,虞宁雪轻轻解开衣带,抬手搭在白澄夏的肩上,“喂饱我,或者说,我来喂饱你。”
对于虞宁雪的能力,除了隐身,白澄夏又得知了另一点。
送到嘴边的饮品清甜可口,奶香浓郁,耳边的喘息也暧昧旖旎,满是只对她开放的宠溺与放纵。
第35章 礼物
像是在炎炎夏日喝了一杯多汁软桃,带着独属于虞宁雪的冰冷温度,入口时,口感极嫩。
冰甜的乳液很能解暑,却不太能饱腹,白澄夏抬起一双已经染上晕红的桃花眼,润过的嗓音犹显低哑,“等一下再……”
虞宁雪倾身靠过来,蜷缩却也舒展,像一张被抚平了、揉开了的纯白纸张,“孩子,我喂不饱你吗?”
这略显禁忌的cosplay,令白澄夏有些脸热。
今日的虞宁雪比起往日要更为敏感,也可能是情动至极,所以仅仅是在胸口流连,指尖也只是固定在了纤细的腰线处,那浇灌而下的清泉意外地打湿了大腿,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细雨。
喉咙上下滚动,白澄夏往后躲了躲,音色越发低了,提醒道:“衣服。”
本就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的里衣染上滚落的湿痕,虞宁雪垂下雪睫看了一眼,很是羞耻地红了耳根。
漂亮妖冶的狐狸眼闭上一瞬,身体便恢复了正常,她拢紧衣襟,尾音拉长,不耐又娇气,“真是麻烦。”
白澄夏倒不是嫌弃,就是感觉怪怪的,像是被打上什么不可言说的烙印。
清了清嗓子后,她抬手帮虞宁雪系好衣带,目光恢复清明,“走吧,去吃些东西,半天没进食了呢。”
虞宁雪简单束起发丝,眼尾的水色渲染出蛊惑的媚意,眼波流转,如狡黠的狐狸,“你还是吃了点的,别敢做不敢当哦。”
好不容易绷出来的淡然被打破,裸。露在外的肌肤全然染上淡粉,白澄夏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尖,羞恼道:“好了,别说了。”
虞宁雪轻笑出声,“为什么不说?我看你明明很喜欢嘛。”
人都快被蒸熟了,白澄夏兀自走在前面,背影显得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好听的低笑声引起胸腔的震颤,这份慌乱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光是这个念头便能引起脑海深处的愉悦,虞宁雪不过一个闪身便来到了白澄夏身边,随后牵住了那只温度有些高的手。
终于不再需要依靠影子来牵手了。
笑意越发扩大,比起之前的刻意引诱,此刻的虞宁雪更像纯洁稚嫩的少女,满心满意都是牵到喜欢的人的手的青涩喜悦。
很奇怪,妖媚与纯情居然能糅合得如此精妙。
白澄夏不自觉侧目看了一眼步伐轻快的虞宁雪,心脏仿佛也漂浮了起来,沉浸在一片温泉之中。
或许就算没有那份记忆,她也会对这样的虞宁雪动心。
…
时间很快过去,对于要在游戏世界过生日这件事,白澄夏觉得挺新奇的。
夏至这日,虞徽楠说生辰宴傍晚开始,在琴音楼举行。
上完朝后,白澄夏想着虞宁雪还在宣政殿外等自己,便快步走出去,这时裴幸背着手走了过来,一身官服的她清隽秀气,挺拔如暖玉,笑着看来时,好看的眉目温润明净,“生辰快乐。”
一束捧花递了过来,清香阵阵,白玫瑰、百合、白晶菊、风铃花、茉莉花、郁金香、洋桔梗、六初花,许多纯粹的白色被搭配在一起,显得洁白无暇。
白澄夏愣住了一瞬,随后轻笑道:“你去哪里摘的?”
裴幸故意耸耸肩,“你的御花园咯。”
实际上,御花园中并没有这么多种类,想着裴幸应该费了一番功夫,白澄夏接了过来,目光澄澈,“谢谢你。”
小巧的耳垂肉眼可见的泛红,裴幸不自然地笑笑,“这有什么。”
白澄夏拿着捧花走出去,见到虞宁雪后还炫耀地晃了晃,“你看,裴幸给我的生日礼物。”
她本以为,经过了这些天的接触,虞宁雪那可怕的独占欲会消下去一些,而且她和裴幸本来就是毫无疑问的朋友关系,却没想到……
女人的目光落在那抹干净的白色上许久,玉落珠盘一般的音色沉闷下去,“你很喜欢?”
白澄夏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尬笑道:“还好,因为我比较喜欢白色,才……”
虞宁雪走近了几步,拉住了她未拿着捧花的那只手,低落的嗓音似乎是想要打断什么不爱听的话语,“走吧,用膳去了。”
没有再说话,白澄夏默默跟着虞宁雪回到了长乐宫,结果刚刚关上房门就被抱住了。
虞宁雪抱得有些紧,像是害怕失去,又像是在紧握虚空中唯一能抓住的太阳,哪怕被灼伤也无所谓。
将捧花放在了一旁的托盘上,白澄夏环住虞宁雪纤瘦的腰肢,温声询问:“怎么了?”
虞宁雪将下巴搭在了白澄夏的肩上,嗓音闷闷的,“有点不开心。”
心底划过些许了然,白澄夏轻轻抚过那清瘦脆弱的脊背,“因为裴幸送我花?”
“嗯。”
鼻音听上去像一只幼猫,虞宁雪拿唇瓣蹭了蹭肌肤细腻的颈侧,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的,可是还是不开心。”
白澄夏觉得,虞宁雪确实是太明白自身优势在哪里了,这么一番类似于撒娇的话语,简直是将以退为进运用到了极致。
偏偏她无比清楚,却总是跌入明明白白的陷阱。
“那怎么样能让你开心些?”
闻言,虞宁雪抬眸看去,来自于白澄夏的目光温柔和缓,满是安抚意味,是她梦寐以求的清亮明净。
狐狸眼内微光闪烁,她轻笑一声,“那你说一句,更喜欢我的礼物。”
白澄夏微微挑眉,无奈笑道:“可是我都还没见到你的礼物呢。”
“你说不说?”
其实比起那些淡漠的、妩媚的、卑微的,白澄夏反而很喜欢现在虞宁雪这副有些娇蛮的模样,不用顾虑那么多,不用把自己压抑在厚重的保护壳中,就这样肆意而鲜活地绽放。
笑意一直挂在唇角,白澄夏点点头,“我更喜欢你的。”
听见这话,虞宁雪才算满意了一些,轻哼一声后,她来到了餐桌处,垂下的雪睫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白澄夏也走了过去,问:“那我现在可以知道礼物是什么吗?”
两人面对而坐,虞宁雪神秘地摇摇头,像一只骄傲的小猫咪,“不行。”
“为什么?”
“我就想让你多想一会儿我,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我现在已经满脑子都是你了。”
白澄夏夸张地同虞宁雪开玩笑,却见对方眉目弯弯,可见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话,也能令她雀跃许久。
心底生出些自己也辨认不清的情绪,如海浪一层层汹涌而过,隐约冒出头的,是怜惜与不舍。
吃完了早饭以后,白澄夏找了一个瓷质的花瓶将裴幸送的捧花一株株放了进去,又在底部倒了些水,见状,虞宁雪浅浅蹙眉,终是没有说什么。
虽说那个目光表达出的意思就是,“有必要这么细致吗?”
白澄夏忍住笑意,道:“我去琴音楼那里看看,要一起吗?”
“去那做什么?”
“有一名玩家现在应该在那里准备歌舞,要不要去看看?”
她真是有点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曲今越是怎么演绎大热广场舞曲的。
然而,虞宁雪看着白澄夏翘首以待的模样,有些不悦地上前两步,“不过一场表演,你为什么这么期待?”
该怎么解释呢?
白澄夏思索了一会儿,在虞宁雪越来越紧蹙的眉心中,她安抚地拉住了那只泛凉的手,“你和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了琴音楼外,里面已经传来了熟悉的调子,被粉丝称为“音色流氓”的声音正在唱着“斟满美酒让你留下来”,紧接着一句很有气势的“留下来”!
白澄夏努力绷紧唇角,凑到了虞宁雪耳边,“诶,你能让我也隐身吗?”
温热的呼吸将原本瓷白一片的耳尖打得染上薄红,虞宁雪拢紧了指尖,瓮声瓮气道:“我可以试试。”
她闭上双眼,似要集中精神,这时,白澄夏故意亲了亲虞宁雪的唇瓣,肉眼可见的,四周闪烁一瞬,像是在拉响警报。
这下双颊也变得晕红,虞宁雪捂住唇瓣,音色闷软,“你做什么?”
白澄夏不由得笑了起来,“逗你玩的。”
毕竟,虞宁雪害羞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她牵着虞宁雪的手进入琴音楼,一眼就看到了轻抚古琴的曲今越。
曲今越本身相貌便是偏古典美的类型,此刻姿态矜雅,清越出尘,抬眸看来时,长睫如蝶翼。
似是见白澄夏和虞宁雪衣着华贵,她赶忙站起身,措辞道:“民女拜见两位大人。”
白澄夏轻轻捏了捏虞宁雪的手以作暗示,然后放空了视线,声线也压抑得平直,“朕来看看你们准备的如何。”
不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虞宁雪有样学样,淡声道:“本宫陪陛下来看看。”
“我去,皇帝和皇后啊。”
似乎是见她们俩像npc,曲今越毫不在意地吐槽着,随后上前两步,刚想好奇摸摸白澄夏的脸颊,手便被虞宁雪拍掉了。
一身清冷气息的女人轻蹙着眉,眸光幽深似海,“做什么?”
曲今越惊喜地挑眉,“你是真人啊?是你说的以《最炫民族风》为主题吗?”
说着,她便张开双臂想抱一下虞宁雪,这次倒是白澄夏侧身挡住了,眉梢下压,有些难以言说的锋利。
看着毫无偶像包袱的曲今越,白澄夏无奈摇摇头,“找你的人是我,别动手动脚的。”
而她身后,虞宁雪狐狸似的悄悄勾起唇角,雀跃而又满足。
似乎只要瞥见一丝白澄夏对于她的占有欲,都足够让她喜极而泣。
第36章 夜空
曲今越迟疑地打量着她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们刚刚逗我玩呢?”
一路进京见到了许多的npc,恐怖谷效应都快失效了,唯一正常些的或许就只有引她入宫的虞徽楠了。
白澄夏不好意思地耸耸肩,笑道:“这不是太无聊了嘛,找点乐子。”
她并没有发现,在听见“无聊”一词时,身后的虞宁雪陡然垂下雪睫,肉眼可见的黯淡。
曲今越上前拍了拍白澄夏的肩,戏很多地感慨起来,“看来投胎也是技术活,你一朝穿越当皇帝,我开局是个艺妓,还好没有上演什么十。八。禁的戏码。”
看得出来,现实世界中可望不可及的顶流爱豆是个自来熟的性子。
白澄夏笑了起来,绕到一侧让出虞宁雪的位置,道:“我叫白澄夏,这是我在这里的皇后,虞宁雪。”
曲今越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曲今越,戏曲的曲,‘而今迈步从头越’的今越,或许你有听说过我吗?”
在年轻一代里面的知名度,她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然而,虞宁雪轻蹙起眉,目露不解,“没听说过。”
白澄夏尬笑着解释起来,“曲今越在我那个世界是超一线明星,知名度很高,明星呢,你就可以理解为名人,她写的歌就没有一首不爆的。”
闻言,虞宁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淡声道:“我叫虞宁雪。”
还真是冷淡且不近人情。
白澄夏轻叹口气,又朝着曲今越补充道:“虞美人的虞,宁静的宁,雪花的雪。”
曲今越倒是不怎么在乎,好脾气地笑着,“很好听的名字,而且也确实是美人。”
她回到古琴旁坐下,开玩笑道:“那陛下,你还想听我唱《最炫民族风》吗?”
虽说有点期待,但是人家到底是被自己牵连进来的,白澄夏摆摆手,“算了吧,本来就只是寻找玩家的手段罢了。”
“那怎么行?我练了两天呢。”
“你还真想表演啊?”
“当然,对于舞台,我曲今越就没怕过。”
“哪怕是广场舞?”
“哪怕是广场舞。”
见两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就好像把并不知情的自己排除在外,虞宁雪不自在地捻过指腹,想要将这股子落寞和孤寂压下去,可是情绪却如汹涌的海浪,怎么也不肯平息。
她和白澄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就连此刻她们在笑什么都不明白。
心脏没有落点地下坠,底部似是漫无边际的冰川,一条条碎裂开来,袒露出翻滚的苦水。
这时,白澄夏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解释起来,“《最炫民族风》其实是我那个世界比较大众的舞曲,更多的作为中老年人跳舞时的背景音乐,而曲今越这个年纪,跳这首歌可能会有些违和。”
曲今越轻哼一声,还有些傲娇,“你们就等着看吧。”
说着,她便以要准备舞台为理由把两人请了出去,独自改编起来。
或许涉及专业性的内容是不能容许被看轻的,看见曲今越那执着且认真的目光,白澄夏无奈笑笑,拉着虞宁雪回到了长乐宫。
路上,瞥见虞宁雪闷闷不乐的侧脸,白澄夏轻声询问:“怎么了?是因为我一直在和曲今越说话吗?”
像一朵淋了大雨的花,恹恹的,虞宁雪摇摇头,音色沉闷,“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对上白澄夏关切的目光,就好似被一道暖阳照亮了灵魂,虞宁雪狼狈又难堪地忍住翻涌而上的酸涩,低声道:“没什么。”
反正,你总归是要走的。
如今这些日子的温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偷来的,不知何时就到达了尽头。
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显得自己很情绪化,虞宁雪将酸楚强行咽下,垂眸掩盖逐渐涌现的水光。
轿撵在此刻到达长乐宫,白澄夏先行下去,伸出了一只手,目光了然,“下来吧,我们聊聊。”
虞宁雪却有些抵触,瓮声瓮气地说着,“没什么好聊的。”
她们迈步进入宫殿,白澄夏转身把门关好,笑道:“你不想与我说话了?”
此刻,她闲适而随意地靠在门上,姿态矜贵风流,逆着光的身影被光晕勾勒,显得漫不经心又清隽出尘。
虞宁雪心脏一紧,也不知是被惊艳到,还是被误解了话语,嗓音听上去有些委屈,“我不是那个意思。”
狐狸眼中一闪而过的痴迷被捕捉到,白澄夏轻笑出声,颇有种自己在欺负脆弱小猫的感觉。
上前牵住了虞宁雪的手,逐渐十指相扣后,她问:“为什么不开心?告诉我好不好?”
微微放软的声线即便不是撒娇,落在虞宁雪耳中也足够令人心软,就好像全部防线都对白澄夏失守,她垂下目光,倾泻出些许哭腔,“我不想说。”
因为说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平添烦恼罢了,还有可能被厌烦。
白澄夏转了个身将虞宁雪束缚在了自己与门形成的狭窄空间中,倾身靠近时,对方自觉地闭上了眼,雪睫轻颤,不安却期待。
“那我来说吧。”
对上虞宁雪略显失落的墨色瞳仁,白澄夏轻轻摩挲过软桃一般的唇瓣,色泽粉嫩,糜烂多汁,“你觉得,我和曲今越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被排除在外,对吗?”
被肌理细腻的指腹触碰着,和亲吻的感觉很像,虞宁雪细细的喉咙上下滚动,极度渴求又隐忍难耐。
“怎么会这么想呢?在这个世界,我唯一亲近的人,只会是你。”
指尖轻轻刺入唇瓣,虞宁雪眸中闪过些许错愕,但还是乖顺地含着,时不时用舌尖扫过,涩情却纯情,是青涩至极又大胆至极的引诱。
湿热的触感令人有些大脑发黄,白澄夏明白她是想将话题引向别处,便顺从地抽出已经处理干净的指,转而解开衣带探入另一处。
扶在虞宁雪腰侧的手感觉到那股抑制不住的轻颤,她得逞地笑了起来,问:“还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吗?”
肢体相接,距离突破至负数,虞宁雪忍住眼底的水光,声线哪怕紧绷也在尾音泄露出些许颤栗,“可是你也说了……是在这个世界……”
“嗯?”
反问的鼻音带着笑意,很是好听,还透出些难以言说的性感,虞宁雪身子一软,只得越发靠向白澄夏,“你若是回去了……还会……嗯……”
她本想说“还会记得我吗”,却被顶撞了一下,眼尾的水色更为破碎,化为晶莹在瓷白沾粉的双颊流下两道泪痕。
不知为何,明明是事实,白澄夏却不太喜欢从虞宁雪口中听到这句话,就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定局的“离开”,突然不再是首选。
音色低沉了一些,她揽住虞宁雪的腰,让对方用双腿缠住自己,随后往床边走去,“时间还早。”
也不知是在说对于离开的时间还早,还是说对于傍晚的生辰宴。
总之,接下来的时间里,屋外日光明媚,屋内春意盎然。
虞宁雪如化开的雪,一身柔润旖旎的春水,有时从媚意惊人的眼角,有时从颤抖不休的双腿,流淌而出。
结束时,像一只被蹂躏许久的洋娃娃,糜艳娇媚,任谁都能从那湿红的眼尾看出脆弱和暧昧的痕迹。
白澄夏替她擦拭干净,又穿好衣裳遮盖,这才开口,嗓音低沉,“我至少还会在这里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里,我会找到办法的。”
找到能够带虞宁雪一起离开的办法。
既然虞宁雪也是现实世界的存在,那么就一定存在她们可以一起安全离开的方法。
白澄夏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舍,那为什么要分开呢?
虞宁雪却蜷缩在床榻的里侧,嗓音落寞,“如果不行呢?你还是会选择抛下我的。”
原来,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剩下吗?
对于这个问题,白澄夏很难给出回应,这时,屋外传来宁唯的声音,“澄夏,雪儿,走了,生辰宴该开始了。”
虞宁雪最后期盼地看了一眼白澄夏,随后低笑一声,并不意外地下了床,“好的,母后,我们马上来。”
这一次,或许是考虑到了生辰宴,也可能是珍视了一些,白澄夏的动作还算温柔,并没有带来什么不适。
虞宁雪很快收拾好自己,主动将问题翻篇,善解人意却将酸楚全然留给自己,“走吧,别让母后等太久。”
如果会让白澄夏为难的话,她便不问了,反正,答案很清楚,不是吗?
白澄夏却牵住了她的手,目光诚恳,将迷惘诚挚地袒露出来,“我没办法保证,但是我会尽力,但凡有一丝机会,我也会和你一起的。”
未来无法保证,所以人类只能珍惜当下。
虞宁雪并没有回应,她们走出去后,宁唯正在轿撵上等着,见了她们也没说什么,三人一同前往琴音楼。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寂寥的星点挂在夜空,闪烁间像是谁的泪痕,虞宁雪抬首看了一眼,随后握住了身侧白澄夏的手。
瞬间,绚烂占据视线,炸开的烟火照亮整个冰冷的世界,将黑白渲染成彩色,落在瞳孔间,仿佛给每个看见它的人都镀上一层流光溢彩的星河。
宁唯蹙起了眉,不解道:“我当初设计游戏时,并没有添加烟火啊。”
虞宁雪却笑了起来,狐狸眼内异彩纷呈,“我准备的。”
她扭头看向沉迷于烟火盛宴的白澄夏,对方侧脸线条清晰明媚,显露出些许惊喜和雀跃,“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十指相扣的手收紧了一些,虞宁雪也看向不再晦暗的夜空,心内无比寂静。
即使是在陌生且无聊的游戏世界,她也希望白澄夏可以记住这一刻的悸动。
顺便,也记住她。
第37章 灵魂
能够点亮彻夜的烟火对于灵魂的消耗有些严重,虞宁雪本就瓷白的面容此刻飘渺似仙,透出股出尘的脆弱感。
白澄夏眸中还倒映着极度绚烂的色彩,手中捏着的力度却轻了许多,她扭头看去,只见虞宁雪恹恹地蜷缩起来,虚弱却极尽隐忍。
眉心缓缓收紧,她握住了一些温度冰冷的手,问:“怎么回事?”
虞宁雪勉强笑笑,容颜清丽,“没事,就是有点冷。”
夏至的天气还不算过于炎热,白澄夏握紧了那只手,轻轻摩挲升温,“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却并不能确定。
轿撵来到了琴音楼外,三人迈步进入,很快便跪了一片,各种请安问好的话语络绎不绝。
白澄夏牵着虞宁雪来到最上面的位置,见到了下座的萧珺汐、姜荔和武亦沅,三人朝她笑笑,姜荔用口型道:“生日快乐。”
这下还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一场生日过得如此隆重,并且有这么多人为自己庆祝。
心底微动,白澄夏也扬起笑容,道:“谢谢。”
寿宴很快开场,她扫过混在人群中的裴幸,却没看见身为礼部尚书的虞徽楠,或许是去准备歌舞了吧。
第一支舞蹈是由npc完成的,除开双目无神这一点,确实表现可圈可点,配合默契,动作连贯。
瞥见白澄夏略显惊讶的神情,姜荔骄傲道:“这是萧姐姐做的,当时参考了许多古典舞和民族舞呢。”
萧珺汐羞涩地笑了起来,“是吗?”
“对呀,萧姐姐做事一向认真。”
白澄夏笑着点点头,“是很漂亮。”
第二支舞的表演者是武亦沅,她提剑上前,身旁还摆着一碗酒和一幅画布。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弹奏,本就纤长有力的身子婉若游龙,被剑尖挑至半空的酒落在了画布上,勾勒出狂放不羁的字迹——“生辰快乐”。
白澄夏都看呆了,直到画布呈到自己面前,她慢半拍地鼓起掌来,“哇,你这也太厉害了。”
唇角抿紧了一些,武亦沅谦虚道:“小把戏罢了。”
随后还有许多歌舞,倒是比白澄夏想象中的要精彩太多,可见宁唯制作游戏的用心程度。
最后登场的是曲今越,她换上了一身红衣,明艳张扬,眉间一点花钿衬得妖冶无双,落座时,古琴配美人,仿佛即将有一场视听盛宴。
只能说,曲今越的功底确实摆在那里,熟悉的词曲听上去自带民族风情,并没有白澄夏以为的好笑,反而是一个很完美的舞台。
目光落在了专业方面很是骄傲的曲今越身上,她很是自然地比了个大拇指,身侧却被轻轻捏了捏,是面色有些苍白*的虞宁雪。
白澄夏侧目看去,“怎么了?”
虞宁雪垂眸掩饰眼底惊人的独占欲,低声道:“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仿佛自从那场烟花后,虞宁雪就变得病怏怏的,虚弱又无力。
白澄夏抬手试了一下她额间的温度,“怎么这么冷?”
想起了身边有个活。体检测仪,白澄夏急忙问姜荔,“现在雪儿的健康值是多少?”
姜荔惊讶于这个称呼,眼神在她们之中转了转,随后才道:“五十六,还挺健康的。”
那是怎么回事?
看着已经独自离开大殿的虞宁雪的背影,清冷脆弱,如一触即散的云雾,白澄夏同宁唯对视一眼,追了出去。
这一次,虞宁雪并没有使用瞬移,只是步履缓慢地走着,看上去如堆满落雪的枝头,摇摇欲坠。
白澄夏跑过去扶住她,问:“你怎么了?是因为那场烟花吗?”
然而,入手居然抓空了,自己的手穿过了虞宁雪的指尖,白澄夏愣在原地,看着那变得透明的手臂,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虞宁雪轻笑一声,反过来安抚道:“没事,就是灵魂强度变弱了一些,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用另一只尚且存在的手握住了白澄夏,尾音略显期盼地问:“你怎么出来了?不过寿宴了吗?”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那样的氛围,不喜欢有那么多人都围着白澄夏,更不喜欢白澄夏的目光落在旁人身上太久。
可是这样的念头过于自私,虞宁雪知道是不对的,只能自己隐忍,却在此刻仿佛得到纵容而逐渐嚣张起来。
白澄夏仍然注视着那触碰不到的地方,心脏坠落一般发出刺痛,“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
说完,似乎是意识到这样的情况曾经发生过,她将虞宁雪拉近了一些,紧紧盯着那双泛起愉悦的狐狸眼,“你之前也变成过这样子吗?”
虞宁雪很喜欢看到白澄夏对于她的在乎,真诚而纯粹,带着暖阳的温度。
所以,她将过往袒露而出,企图得到更多的照耀。
“应该是十四岁那会儿,我试过自缢,但是醒来之后,身子居然变得透明,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恢复实体,之后我又尝试了许多方式,发现越接近死亡,恢复的时间就越长,但我确实每次都没事。”
越听,眉心就越发敛紧,白澄夏紧握着那只能被抓住的手,眼底的水光汹涌而出,“那这一次呢,是因为给我放的那场烟火吗?”
“或许是吧,无论是瞬移、束缚还是隐身,都需要以我的灵魂为驱动力,这场烟花,是我唯一能给予你的色彩了。”
虞宁雪本想呼痛,但是心底并不抵触来自于白澄夏的紧张与接近,她扬眉浅笑,眼尾却凝着一股落寞,“你不是说,这个世界很无聊吗?”
这句话,是与曲今越开玩笑时说的。
白澄夏懊恼地蹙起眉,后知后觉地解释,“没有,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这个世界有你,一点也不无聊,你、你这样,多久才能恢复?”
抑制不住的慌乱伴随着哭腔取悦了孤寂的灵魂,虞宁雪抬起那只只能看见轮廓的手,道:“这次还好,应该两三天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说着,她又轻哼一声,透出些少女的青涩与娇俏,“算了,你还是为我担心几天吧。”
白澄夏无奈地笑了起来,牵着虞宁雪往长乐宫走去,“走了,回去休息吧。”
虞宁雪稍有些羞涩地抿唇,“你刚刚在宴席上也没吃什么吧?”
一心想着带对方回去,倒是忘了这一点,白澄夏思索了一会儿,脚步调转方向,“你知道御膳房在哪里吗?”
虞宁雪轻轻蹙眉,本想使用瞬移,手心却被捏了捏,白澄夏故作严肃,“我们走过去,你这些天都不准再使用那些招式了。”
怎么说呢,被管着的滋味居然还不错,就好像一向自由却孤独的旅者遇见了一盏为她而留的夜灯。
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她乖顺地点点头,巧笑倩兮,顾盼生姿。
白澄夏不自然地躲开对视,耳尖微微泛红,但仍牵着虞宁雪,按照对方的指示前往御膳房。
清冷皎洁的月色下,两道纤长玉挺的身子映出长长的影子,漫步而过,如被定格的温馨。
…
御膳房距离琴音楼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到达时,月明星稀,夜空如洗,弯弯的月牙高悬于顶,折射出冷白的光晕。
白澄夏找了张圆凳让虞宁雪坐下,随后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瓷白柔韧的肌肤。
墨色的瞳仁内闪过不解,虞宁雪并没有多言,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享受此刻的独处和安宁。
好在这个游戏世界里面是有面粉的,取出一些加水打湿后,白澄夏并不熟练地开始揉面团。
她并不是擅长下厨的人,平视上班吃食堂,下班吃夜市,今晚也只是突发奇想,想着生日是该吃长寿面的。
面团皱巴巴的,好在并没有散开,白澄夏按照自己在拉面馆看到的姿势,将其拉成了粗细不一的面条,下入雾气蒸腾的大锅时,柴火还呛得她连连咳嗽。
虞宁雪有些担忧地上前,拿丝帕替她擦拭着眼睑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清冽的冷香并不馥郁,却足够盈满周身,白澄夏略有些狼狈地笑了起来,星眸却璀璨,流光溢彩,“按照我们那个世界的习俗,生日是要吃长寿面的,不过我的手艺有些烂,你如果觉得难吃就算了。”
虞宁雪定定注视着那双布满星点的瞳眸,心绪浮动,晦涩难辨,“不会,我会吃完的。”
她希望对方能顺遂一生,平安喜乐,却不知道自己在不在那样的未来之中。
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上点缀着几颗小白菜,肉丝鲜嫩,卖相倒是还不错。
两人在桌前对坐,白澄夏紧张兮兮地看着虞宁雪,似乎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虞宁雪微微挑眉,“我这时候是不是该说‘很好吃’?”
白澄夏无声笑开,“你都还没尝呢。”
“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毒药也好吃。”
说着,虞宁雪撩开垂落的发丝,笑着尝了一口,执筷的指尖葱白似玉,低垂的眉目柔美宁静,被润过的唇嫣红娇嫩,漂亮糜艳,舌尖轻轻扫过唇角,像一只惊喜的狐狸,抬眸看来时眸光明净,“很好吃,这回是真的。”
浮浮沉沉的心脏安然落地,白澄夏想,或许这一幕,她怎么也无法忘记了。
第38章 选秀
不得不说,虞宁雪的吃相确实端庄又优雅,看上去矜持漂亮,观赏性十足。
不过……
白澄夏示意了一下面条,道:“长寿面是不能咬断的,习俗里说咬断了会短命。”
闻言,虞宁雪停下了动作,笑道:“在这个世界,我是无法死去的,怎么会短命?”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咬断面条,吃得小心翼翼。
白澄夏也低下头来吃面,心里不禁浮现了之前宁唯的话语,对方甚至庆幸可以在这个世界见到虞宁雪。
也就是说,现实世界的虞宁雪或许并不健康。
心底生出了些许惘然,白澄夏冲虞宁雪笑了笑,“总归是个好的寓意嘛。”
虞宁雪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知道啦,我们一定都会长命百岁的。”
其实白澄夏觉得自己做的面不怎么样,面条口感有些硬,汤的味道也淡了些,但虞宁雪吃得很开心,一副极为捧场的模样。
用过晚饭后,宴席也结束了,夜色渐浓,她们回到了长乐宫,洗漱过后就该休息了。
不过今日,虞宁雪抬起了那只化作虚无的手,似是失落地感慨,“都不能抱着你了。”
白澄夏脱外衫的动作一顿,瓷白的脸蛋顿时染上薄红,“那个,要不今晚就算了吧。”
毕竟下午时才刚刚有过一场情事,再来的话,或许就不能“可持续发展”了。
但是虞宁雪却蹙眉看来,眸光轻颤,脆弱极了,“怎么,你对我没兴趣了?”
那娇嗔又委屈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渣女,得到了之后就兴致缺缺,实在可恶。
简直是一口黑锅压了下来,白澄夏立马摆摆手,“当然不是,只是考虑到你的身体,今晚先休息一下吧。”
虞宁雪朝她勾勾手指,既像命令,也像引诱,轻笑的嗓音挑衅道:“我感觉还好,是你手没力气了吧?”
白澄夏:?
作为一个长到如今二十三岁才半路出柜的弱一,她是真有点听不得这话。
但是反应了一会儿就知道这是激将法,白澄夏安然地躺在虞宁雪身侧,很是厚脸皮地坦坦荡荡道:“对,我没力气了。”
她抬手想揽过虞宁雪的腰安静睡觉,结果手腕却被抓住了,对方转身靠过来,笑意灿然,“没关系,那我来。”
在白澄夏疑惑不解之际,虞宁雪已经主动解开了里衣的衣带,仅剩的肚兜因为侧睡,并不能完全遮盖住身子,显露出柔如云雾的白皙肌肤。
手被牵着来到了光洁的肩头,划过形状漂亮的锁骨,指尖浅浅陷入锁骨窝,虞宁雪的身子肉眼可见地瑟缩起来,像一只蜷缩起来的刺猬,满身的刺却软乎乎的,透出股依赖与亲昵来。
喉咙变得干涩,原本并没有想法的大脑开始发黄,白澄夏想要抽回手,虞宁雪却倾身迎过来,带着冷冽的清香,如同被一片温暖柔软的云朵包围拥住。
“帮我解一下。”
此刻,虞宁雪正埋首于自己怀中,将细白的脖颈袒露而出,上方的系带早已摇摇欲坠,白澄夏顺从地低头,咬住了松垮的结,慢吞吞地在齿间拉开了最后的遮掩。
瓷白染粉的脊背上,两根清晰的蝴蝶骨蜷缩起来,显得娇柔又难耐,如振翅欲飞的蝶,也像折翅落于人间的神女。
白澄夏不自觉地轻轻咬过后颈薄薄一层的肌肤,像是某种犬科动物在标记自己的领地,惹得虞宁雪不自觉地轻颤。
她若有所感地低头看去,随后却被虞宁雪抬首吻过来挡住视线,像是在遮掩突如其来的羞耻心。
轻笑声在拥吻之间显得有些沉闷,白澄夏安抚地拍了拍急促喘息着的虞宁雪,道:“好了,距离上一次才几个时辰,你不难受吗?”
虞宁雪嗔怪地看去,娇气又坦诚地说:“难受。”
白澄夏一脸“你看吧”,刚想说话,手却被握住,指尖也被轻轻捏了一下,像是在小幅度地发泄什么不满。
“哪有你这样半途而废的。”
怀中的女人目光如水,湿漉漉的,眼尾挂上了一抹薄红,“你继续,我就不难受了。”
心脏承受不住地发出悲鸣,底线也逐步后退,白澄夏不自觉地吞咽着,在虞宁雪挑衅看来时,终于按耐不住地翻身而上,桃花眼里暗色浓郁,“你别后悔。”
虞宁雪扬起唇角,眸色痴缠不休,“没关系。”
凶一点也没关系,让她哭也没关系,只要一直看着她就好了。
…
白澄夏觉得自己可能是前面的人生戒。色戒太久了,所以一旦开荤,对象又是个不知节制的,就导致她也有些沉溺其中。
尤其是,虞宁雪隐忍的闷哼声很好听,被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出的低吟也暧昧旖旎,满身肌肤水一般的柔滑,闻上去还带着清冷的香气,简直每一处都极为完美。
越想,脸就越红,她看了一眼身侧衣着整齐的虞宁雪,赶忙下了床。
昨夜,主动引诱的女人反而最先求饶说“不要了”,最后又用哭哑的嗓音说了好几次安全词才得以休息,白澄夏看着布满欢好痕迹的娇躯,良心发现地替她擦拭干净,还穿好了衣裳。
江山美人可能确实不可兼得,毕竟光是看屋外的天色,早朝的时间绝对已经过了。
白澄夏懊恼地捂住额头,赶紧披上外衫、束好发丝就来到了宣政殿,果然已经空无一人了。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白澄夏想着去御膳房看看吃什么早饭,随后就见身后站着虞徽楠,面色似乎有些不愉快。
她尴尬地笑笑,“国丈,那个,朕今日起晚了,不是故意不去上朝的。”
虞徽楠并不在意地摆摆手,重点显然在别处,“陛下,臣今日找你,是为了选秀一事。”
白澄夏不解地蹙起眉,“什么选秀?”
说起“选秀”,她脑子里暂时只有通过选秀节目c位出道的曲今越。
虞徽楠梗了一瞬,躬身道:“就是一年一度的,给陛下您选秀女的大会。”
选什么?秀女?
这时才反应过来,作为皇帝,确实每年都会举办一场充盈后宫的选秀大会,若是有出现喜欢的立绘或者人设,就可以将其纳入后宫。
但是白澄夏玩的时候,因为并没有见到一眼惊艳的立绘,所以每次都是走个过场,如今后宫也只有四位妃嫔。
细细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潜意识里察觉到了危险,白澄夏想到了虞宁雪,对方就连她多看了会儿曲今越都能吃醋,若是举办这种活动,怕是又要情绪不稳定了。
于是,白澄夏摇了摇头,“算了吧,朕有皇后就足够了。”
虞徽楠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满意,但仍恭敬道:“陛下,礼不可废,而且您如今后宫空旷,娘娘们也没有诞下子嗣,是该进些新人了。”
子嗣?
耳尖可疑地红了起来,如今还是对这个世界的同性可婚可育的背景感到些许荒谬,白澄夏勉强笑了笑,慌乱道:“国丈安排就好。”
反正今年也走个过场就好了,而且,考虑到昨晚精彩绝伦的歌舞,她对于《皇帝生存手册》所塑造的中式美学非常期待。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并没有发现虞徽楠在一瞬间蹙起的眉,白澄夏看了眼沉默的他,问:“国丈?”
“臣遵旨。”
虞徽楠迟疑着应了下来,随后又有些气不过似的拉着白澄夏来到树荫下,“陛下,你当真要充盈后宫?”
白澄夏认真扫过他那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目,轻笑着笃定道:“您是雪儿的父亲?”
俊秀周正的相貌显露出些许惊诧,虞徽楠故作自然,“臣当然是雪儿的父亲,陛下何出此言?”
“我的意思是,您是雪儿在现实世界的父亲,也是宁阿姨的丈夫,是吗?”
“你?”
虞徽楠震惊又诧异,“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不是早就失忆了吗?”
白澄夏坦然笑笑,“最近想起来了一些。”
看样子,眼前这位爱女心切的父亲,似乎比宁唯要好诈一点。
“伯父,我曾经住在你们家三年,是吗?”
“是啊,你这个小白眼狼,转眼就把我们都忘了,亏雪儿那么喜欢你,就连你那抽……”
“虞徽楠!”
一声呵斥打断了虞徽楠的控诉,宁唯快步走来,面色显得有些愠怒,“你是怎么进来的?游戏内测人员并没有你。”
虞徽楠瑟缩了一下,显然是个妻管严,“不是,我这不是想来看看雪儿嘛,这里的雪儿活蹦乱跳的,和以前一样。”
“我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给自己申请了内测名额,刚刚登陆便进入了这个世界,但是我有给自己添加管理员权限,只要通过那个你设置的登出点就能离开。”
“你进来了,谁照顾雪儿?”
宁唯仍然显得很生气,向来温柔和缓的面上都染上薄红,“若是这里出了意外,你让外面的雪儿怎么办?”
听得云里雾里的,白澄夏弱弱地插。入话题,“那个,我能知道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说要照顾她?”
第39章 真相
见她这么问,宁唯侧目看来,神情仍然显得有些严肃,“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可考虑清楚了?”
【那你喜欢她吗,无论她是什么模样?】
白澄夏沉默了一瞬,随后抬眸直视着宁唯,诚挚道:“我喜欢雪儿,我也想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是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呢?”
对上那双审视的目光,白澄夏并未退缩,神色坦荡,“她在我眼中本就不是完美的,宁阿姨,你也知道,对于如今的虞宁雪,她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困在这里,独占欲强,性子又倔又犟,想要得到的从来不择手段,可是哪怕如此,我也仍然喜欢她,还有什么我不能接受的呢?”
虞徽楠在一旁似乎是有些蠢蠢欲动,随后就被宁唯一个冷眼制止了,她注视着白澄夏,像是在寻找一丝的心虚。
白澄夏眸光明净,身姿修长如玉竹,没有丝毫动摇。
“这件事,不该由我来告诉你。”
伴随着一声轻叹,宁唯放软目光,怅然若失一般,“按照我对雪儿的了解,她是不愿意你知道的。”
现在真的有点谜语恐惧症了,白澄夏坚持地看去,嗓音不解,“为什么不愿意?她在现实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虞徽楠似是想要劝劝宁唯,“老婆,为什么不告诉小白呢?她要是敢嫌弃,看我出去不掀了她的氧气罩。”
宁唯被逗笑,瞥了虞徽楠一眼,“得了,你难道想进去吗?”
这个“进去”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澄夏却从只言片语中窥到了一丝真相,“什么‘嫌弃’?我怎么会嫌弃雪儿?”
“无论是你如今见到的,还是你恢复的记忆中的,都是雪儿原来的模样,如今的她,或许你会害怕。”
“我不会的,若我有半分谎话,出去后伯父大可以掀了我的氧气罩。”
被那双真诚的目光打动,宁唯又叹息一声,沉重而痛苦,“高考那日,我来接你们回家,路上遇到了失控的货车,径直撞上了雪儿的位置,反而我是受伤最轻的那个人,之后,雪儿便一直没有醒来,直到如今。”
白澄夏沉默了一瞬,声线干涩地问:“那我呢?”
“你这个小白眼狼,医生说你撞到了脑袋,醒来之后就忘记了我们,开开心心填志愿上大学去了!”
听上去有些义愤填膺,可见虞徽楠对她不满许久了。
不过也是,费心费力资助了三年,好吃好喝照顾了三年,连女儿都搭进去了,她却轻飘飘地遗忘了一切。
白澄夏愧疚地看向眼前的这对夫妻,艰难道:“那雪儿呢?她现在……”
“就是你想的那样。”
宁唯这次倒是没有犹豫,像是想要将痛苦转移,残忍又直白地说:“她在病床上躺了五年,哪怕一直有专人照顾,如今仍然瘦得不成样子,肌肉也萎缩了,医生说就算能醒来,或许也得在轮椅上度过一生。”
“而且当初录取她的学校也驳回了连续五年的延迟入学的申请,在你们……”
话语顿了一瞬,宁唯迟疑地吐出一个词,“在你们女同圈,不是最看重学历了吗,我看什么‘二本的吻痕’都不允许,那雪儿这样连大学都没进去过的人呢?你敢说你不会嫌弃?”
被宁唯用锋利尖锐的目光直视着时,白澄夏已经被真相冲击得有些茫然无措了。
她有想过现实世界的虞宁雪或许并不会很健康,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一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这对于性子高傲的虞宁雪来说,如何能接受?
见白澄夏一直没说话,虞徽楠上前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如急切护犊子的母鸡,“你敢说一个‘嫌弃’试试?”
白澄夏苦涩地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心疼,比起我,显然是雪儿更难接受这一切吧。”
眼底的探究逐渐散去,宁唯看向飘渺的远方,笑道:“所以我觉得,让雪儿在这里健健康康的,也挺好。”
为人父母,他们并不在乎什么,唯一看重的,也不过是虞宁雪。
闻言,白澄夏适时地没有再说话,对于这个念头,她并不赞同,却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若现实一地鸡毛,短暂地沉迷美梦,似乎也不错?
可是幻梦能够长久吗?
她没有答案,只轻声叹息,道:“谢谢伯母告知。”
宁唯也并没有寻求白澄夏的表态,善解人意地给予了接受真相的时间。
…
再度回到长乐宫,肚子空荡荡地发出声响后,白澄夏才发现自己明明是去找早饭的,但是不安跳动的内心一直叫嚣着,想要见到虞宁雪的念头占据脑海,不容置疑。
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后,那侧睡着的身形纤细窈窕,银丝垂落,如偶然光临此处的精灵,静谧且美好。
白澄夏轻手轻脚地上前,目光落在虞宁雪那恢复了一半的手背上,久久无法回神。
她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化作透明的部分,穿透而过时,一如此刻迷惘又空旷的内心。
该怎么做呢?能怎么做呢?
“夏夏。”
亲昵且依赖的嗓音软软响起,虞宁雪握住了她的手,侧脸依靠上去,鼓起的脸颊看上去柔软且宁静。
心跳躁动起来,白澄夏侧坐在床边,任由自己的手成为“靠枕”,眼神逐渐染上水光。
在这里的虞宁雪拥有高贵的出身,健康的身体,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能力,除了孤独些,似乎并没有别的坏处了。
现实世界的虞宁雪,身量干瘦,肌肉萎缩,连自理能力都没有。
若是能够选择,她会选择哪里呢?
白澄夏轻轻地捏了一下触感极软的脸颊,像握住了一捧水,落在手心温热又细柔。
说起来也怪,虞宁雪看上去很是纤瘦,满身薄薄的柔韧肌肤摸上去却软软的,极为舒适。
很快,娇嫩的肌肤染上淡粉,虞宁雪蹙起眉,睁开了眼,像是在寻找到底是哪个家伙扰人清梦。
但是对上那双布满柔情的桃花眼后,那些不悦尽数消散,她眼尾漾开笑意,闷软的音色带着刚醒时的慵懒,“夏夏。”
这是虞宁雪暗自在心中对白澄夏的称呼,此刻心神放松地袒露出来。
白澄夏有些心虚地想要收回手,那脸颊却乖顺地靠过来蹭了蹭,虞宁雪弯起眸子,雪花一般绽放开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清了清干哑的嗓子后,白澄夏才慢吞吞地说:“快到午时了。”
“我睡了这么久?”
虞宁雪坐起身来,衣衫略有些凌乱,微敞的衣襟显露出残存着红痕的肌肤,看上去斑驳且暧昧。
她娇气地蹙眉,嗓音软软地控诉,“都怪你,我都说了不要了,非要。”
白澄夏全然承受,笑意温柔,“怪我,都怪我。”
这倒是令虞宁雪感到有些奇怪,她微微倾身捧住白澄夏的脸颊,敏锐地发现了桃花眼底覆盖的一层水色,“你怎么了?刚刚哭过吗?”
白澄夏同虞宁雪对视,努力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触动与感伤,只是笑容越发勉强,很快就绷不住泪腺了。
“怎、怎么了?”
被白澄夏抱住时,就像一直追逐的月亮奔她而来,虞宁雪又欣喜又心疼,缓缓安抚着因为哭喘而不断起伏的脊背,“发生了什么吗?”
白澄夏说不出话来,她甚至有些恨自己,怎么能遗忘这么重要的人,害虞宁雪孤零零地在病床上待了五年。
哭得像一只失魂落魄的丧家之犬,白澄夏紧紧抱着虞宁雪,像是在弥补失而复得的珍宝。
“你、你是想家了吗?”
有些迟疑的嗓音伴随着自责与落寞响起,虞宁雪垂下眼睫,或许有些后悔起来。
她本就该独自一人生存在这样一个贫瘠的世界,为何要将无辜的人拉进来呢?
白澄夏摇摇头,如同在虞宁雪后颈蹭了蹭,“没有,我就是有点……”
心疼你。
说着,她略显狼狈地抹了一把眼泪,问:“雪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虞宁雪不解地歪头,但见白澄夏不再哭泣,便顺从地颔首,“当然可以。”
“虚假的幸福和残忍的真相如果必须二选一,你会选哪一个?”
或许还是该问当事人吧,没有人可以越过当事人替她做决定,哪怕是抱着“都是为她好”的名义。
听及此处,虞宁雪轻敛眉心,像是在思索,她不明白白澄夏这番话的意思,便问:“哪一个选项有你?”
“什么?”
“无论是虚假的幸福,或是残忍的真相,只要有你,我便会选择那一个。”
少女的嗓音细柔却坚定,那双清凛皎洁的狐狸眼内倒映出一个哭得脸颊通红的自己来,白澄夏狼狈地低头躲开对视,突然听清了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一下比一下清晰,一下比一下有力。
“若是……我也不清楚呢?”
回家的念头再度动摇起来,白澄夏艰难地看见了偏移的天平,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想要在这样一个虚假的游戏世界陪伴虞宁雪。
陪伴尚且健康的虞宁雪。
仍然不明白这些谜语是什么意思,虞宁雪握住了白澄夏的手,目光清亮明净,“那我都不选,等你做了决定,我再选。”
第40章 选择
白澄夏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知道心脏如同浸泡在温泉之中,每一股暖流都是虞宁雪坚定给予她的爱意。
那个在十五岁时带她回家的女孩,陪伴她三年人生的女孩,如今时隔五年,再度令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被那双因为触动而轻颤的桃花眼定定注视着,虞宁雪羞涩地笑了起来,故意打破此刻的氛围,不愿白澄夏再落泪,“什么嘛,你乱说,我当然要乱答呀。”
白澄夏也跟着笑了笑,眼底却仍然残留着水光,“你是乱答的?”
“对呀,你都不说清楚什么意思,而且,我才没有那么喜欢你呢。”
说着,虞宁雪轻哼一声,尾音尽是少女的娇俏,随后却陡然落了下去,如突然被按下的琴弦,“反正,你总是要回家的。”
其实这番话的用意,白澄夏心知肚明,她不希望自己怀着愧疚离开,就像是在警示两个人,不要迷失在近日的亲近之中。
当然更多的,虞宁雪是在提醒她自己,不要深陷进去,不然抽离的痛苦,只会比这些天的雀跃要沉重万倍。
虞宁雪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所以就像一只设置了保护程序的猫,在被摸得呼噜呼噜时会立马警醒。
也像在黑暗之中生存了太久,所以遇见落在她身上的暖阳后,便会下意识产生怀疑和抵触,怀疑现下是不是梦,抵触阳光离开之后的阴冷。
越想,白澄夏就越心疼如今的虞宁雪。
以前的她虽说因为发色自卑,但拥有自己的理想和梦想,自幼便在音乐方面天赋极佳,还未毕业,虞宁雪就被本市最好的音乐学院录取,只等着出国深造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白澄夏叹了口气,轻轻捧着虞宁雪的脸颊,坦诚道:“若是我选择不回去呢?”
其实在这里陪伴虞宁雪,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此话一出,原本晦如深夜的眸子突然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晕,虞宁雪受宠若惊地挑眉,一句“当真吗”怎么也问不出来。
或许,她极度害怕听见否定的答案。
对上那双轻轻颤动的狐狸眼,写满胆怯与期盼,白澄夏揉了揉手心温热柔软的脸颊,声线放软,“如果我选择留下来陪你,你是不是可以更喜欢我一点?”
然而,居然很快从中瞥见了汹涌而出的水光,眼前的虞宁雪狼狈地低下头,哽咽着,哭腔沉闷,“别说这种话。”
不要给了她期待又残忍地离开,她承受不住的。
白澄夏感受到落在指尖上的晶莹泪珠,不解问:“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我留下来吗?”
虞宁雪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像一只淋了大雨的流浪猫,祈求着眼前的人类能够带她回家,“我当然希望,可是……”
一句“你如果骗我怎么办”被堵在喉咙口,闷闷地说不出来。
毕竟,她确实无法怎么办,顶多也就大哭一场,还能怎么办呢?
白澄夏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什么,笑着问:“你担心我骗你,最终还是要走的吗?”
如同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虞宁雪往后躲了躲,音色紧绷着,不想泄露出此刻自己的脆弱,“我才没有,你本来就是要走的。”
这份熟悉的口是心非令白澄夏笑意扩大了一些,她恶劣地揉着沾染上泪痕的脸颊,轻笑道:“现在可是你一口一个我要走诶,我本人都还没说什么呢。”
“那你倒是说呀。”
虞宁雪恳切又执着地看来,等待着一个令她漂浮或坠落的答案。
柔软的指腹擦去了眼睑处溢出的泪意,白澄夏温声道:“我决定留下来,和你一起。”
室内静默了一瞬,随后就是一股很大的扑入怀中的力道,颈间变得湿热,虞宁雪拿额头蹭了蹭她的脖颈,像一只表达亲昵的小动物。
吸鼻子的声音听上去委屈巴巴的,白澄夏轻拍着她的脊背,声线低了下去,“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被泪水泡软的嗓音又闷又娇,虞宁雪抬眸看来,扫过被自己眼泪打湿的衣襟后羞耻地红了耳尖。
“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小心残疾了,失去了行动能力,你会怎么办?”
虞宁雪不解地蹙眉,“这是什么问题?你就不能盼我些好的吗?”
白澄夏思索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笑着,“就是随便聊聊嘛。”
好在虞宁雪一向不会回避她的问题,这下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最后坦诚道:“我会躲起来,送你回家。”
心跳停滞了一瞬,白澄夏诧异看去,“为什么?”
“我都失去行动能力了,还拖累你做什么?”
或许是以为只是玩笑话,虞宁雪便也笑着回答,白澄夏却有些说不出来话。
“你怎么了?不就随便说着玩吗?”
虞宁雪上前轻抚过白澄夏的眉眼,每一寸都是令人喜欢的模样,她勾起唇角,音色娇俏却透出些霸道来,“既然你说了要留下来,我就不会再放你离开了。”
说着,似乎是觉得命令语气有些重,她又靠近白澄夏怀中,闷闷地嘟囔,“不准不要我。”
心脏再度变得紧缩,如同被一只手给握住,力度还在逐渐加大,令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白澄夏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心底的天平彻底倾斜。
或许,虞宁雪并不想回到那个残忍的真实世界。
“喂,你到底怎么了?不会是后悔了吧?”
这时,虞宁雪自她肩头起身,话语委屈,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白澄夏勉强笑了笑,“没有,我就是在思考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虞宁雪抿紧了唇,视线闪躲,“若是真到了那时候,我该有多难看?”
“难道我就只喜欢你的脸和身体吗?”
“这不是一回事,谁都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是完美的,照你所说,我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事事都需要你照顾,又难看又难堪,多卑贱啊,你或许一开始不会厌烦,但时间长了呢?这是人性,谁都没法改变的。”
比起白澄夏的不解,虞宁雪反而看得较为通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冥冥之中,这些问题并非只是随口一提。
或许,就是她无法预见的未来。
所以,她答得认真,就好像已经身临其境。
白澄夏沉默了起来,她并没有见过现实世界的虞宁雪,但她见过院长妈妈在病床上的模样。
那是她二十岁的时候,院长妈妈病重,临终之前将她叫到了床前。
距离拉近之后能够看清本来丰满白皙的身躯变得干瘦,脸色蜡黄,比起人形,看上去更像枯败的树枝,眼球凸出眼眶,无力地看来时,绕是被对方照顾长大的白澄夏,也躲不过那一瞬间的害怕。
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足够伤人。
院长妈妈并没有在乎,只是温柔地嘱咐着说:“小白,你是最令人放心的孩子,今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太逞强,若是可以的话,尽量找一个爱你的人,妈妈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
现在想想仍然觉得唏嘘,也应了虞宁雪的那句话,“这是人性”。
事事包容她的院长妈妈不会计较那一瞬间的害怕,那么性子敏感的虞宁雪呢?
但凡她在面对虞宁雪的时候表露出一丝厌烦或不耐,这点细微的情绪都会成为导火索,灼伤本就极度痛苦的虞宁雪。
那么到了最后,反而她是令虞宁雪哭泣的罪魁祸首。
白澄夏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她也要打着“都是为你好”的名义,代替虞宁雪做出选择了。
或许虚假的世界,本就更适合早就分崩离析的她们。
尽管是镜花水月的幻梦,但是能够和虞宁雪一起,也足够令人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