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夫子
周氏看叶青青不是很热情， 笑着拍拍床边的位置，让她坐过来?，“你这孩子， 坐过来?点?， 娘要跟你说你的亲事呢！今日你里正家三奶奶说她小儿媳妇娘家小舅子， 长得一表人才， 家里在清泉县上，人在清泉书院念书，你若是愿意， 可以先两家约定下来?， 等过两年?后成亲。”
叶青青只觉得离了个大谱， 不知?道该说周氏草率， 还是该说古代的女子地?位太低，连人都没?见过，周氏竟然从定亲成亲都定下来?了。
叶青青可以理解周氏那种?为了儿女婚姻大事操碎心的操劳， 可她真?的很反感?，秀气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对上周氏期待又担忧的目光， 她也?没?把?话说太重， “娘， 我不愿意，我才十三岁，还小呢， 亲事不急。”
“哪里还是十三岁， 八月二十九是你的生辰， 到了月底就十四了，这姑娘家及笄后有好人家的要留意着， 咱们也?不是大张旗鼓的谈论?，只是私下里说一说，娘就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周氏一愣，觉得闺女太实诚，不懂得婚姻大事对女子的重要性，她这当娘的可不能马虎，“青丫头，娘不是着急将你嫁出去，人家各方面不错，模样周正，家里又在县城，还在念书，以后……你爹没?了，家里没?有顶梁柱，能说到这样条件的，已经难得了。”
“娘，我不想嫁人，只想多陪陪你和大哥弟弟妹妹，您先回绝掉吧！”叶青青明白周氏的良苦用心，但她不能接受这么小就要谈婚论?嫁。
周氏心里有点?失望，她原本听到对方的条件还满怀期待闺女能说上如此好的人家，想再劝说两句，可闺女满脸抗拒，极不情愿，她也?舍不得勉强闺女，心软答应，“好，娘不逼你，娘也?舍不得你呢，反正咱家现在开了吃食铺子，以后多给你攒些嫁妆，肯定能说上一门好亲事。”
闺女的亲事落了空，周氏又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青青还小，等两年?再说也?不晚，可长生却是到了年?纪，再等下去只怕好姑娘都被人家抢完了，要是能先将长生的亲事定下来?，周氏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岂料儿子叶长生的态度跟闺女如出一辙，毫不犹豫的拒绝，周氏惆怅不已，大房家的两个儿子跟长生一般大整天着急说亲讨媳妇，自家这个却是毫不在意。
长生现在可比村里任何一个同龄男娃都要出息，李家洗三宴上，好几个妇人都在打听长生，怎的这孩子跟闺女一个犟脾气，对自己的亲事一点?不上心。
这俩孩子现在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周氏感?觉有点?无力。
叶青青兄妹才没?功夫搭理周氏这点?子惆怅，洗漱好，将堂屋的油灯点?上，兄妹三人不约而同坐到堂屋的八仙桌上开始温习学过的字。
叶青青和梅子都是大哥学了回来?教的，每天兄妹三都雷打不动会温习功课，不过大哥才刚去书院上了三天学，那《千字文》兄妹几人也?只会前面十几句，再往后的，大哥也?不会。
今儿跟往常一般，大哥领读，叶青青和梅子跟读，随后三人各自练习，互相朗读监督。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额，这后面的念啥啊，这字写得挺复杂，咱真?是没?夫子教一个字也?不认识了。”叶青青虽然穿越前看过《千字文》，可她又不会背诵，且这古代的字都是繁体，复杂得多，她一时间也?认不出。
“青青，我也?不知?道呢！等回书院我去向陈夫子请教再告知?你，青青，你学得真?快，前面的都能背诵了。”叶长生也?有些苦恼，青青学得快，写的都比他和梅子快。
“也?是，那我再手指沾水写一下这些字，争取写得更熟练些。”
“我也?要写，二姐，你写的字很好看，教我教我。”梅子满脸羡慕，闹着要学。
“青青，你也?教我吧！大哥在学校就学了读，还不会写呢！”叶长生挖地?干活是一把?好手，可是提起写字，用起劲儿来?是真?别扭，是以也?想跟妹妹讨一下写字的技巧。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一道清越低沉，朗朗正气的嗓音打断了兄妹三人。
叶青青一抬眸正好对上卫恒如同秋夜微凉的夜晚，清冷深邃，让人捉摸不透，这人平素都不咋搭理他们，今儿怎么如此有兴致竟然会出来?掺和他们温书习字。
大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激动迎上去，“恩公，你会念？”
“嗯，《千字文》是蒙学之初必学之课，自是学过。”卫恒垂眸，语气淡淡。
“那恩公可否教我们兄妹读书习字？”叶长生满眼崇拜的看着卫恒。
叶青青都诧异大哥竟然勇气可嘉直接找卫恒帮忙，这人一向不近人情，怕是不会轻易答应。
卫恒目光淡淡扫过兄妹“求知?若渴”的兄妹三人，轻叹一声气，“罢了，有生之年?倒是没?想到还能做一回先生，你们既寻我教你们读书习字，便要守我的规矩，每日卯时三刻晨起背两刻钟书。”
叶长生一听卫恒竟然答应，自然是什么规矩都答应守的，就连梅子也?是欣喜地?连连点?头。
唯独叶青青陷入了沉默，卯时三刻算起来?差不多是早上五点?四十五，每天不到六点?起床背书，便是在现代备战高考也?没?这么拼命的。
“青青姑娘有意见？”卫恒看着叶青青似乎不太情愿。
叶青青被男人犀利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她若是勉强自己也?能起来?，只是，这人还是个病秧子，她自然是怕他为了教习他们读书耽误养伤就不好，那药材可都是银子，岂不是浪费。
“卯时三刻是否太早了些，公子还在养伤，理应好生歇息，如此操劳，怕是耽误病情。”
“无妨，这几日连续扎针泡药吃药，已好了许多，正打算早起操练一番强健体魄。”卫恒见她明明不太情愿说出的话却处处在为他考虑，也?没?戳穿她的小心思。
“恩公可是要练武？可否教我几招护身？”叶长生一听卫恒要锻炼身体，双眼亮得跟熊瞎子似的，满脸期待看着卫恒。
“背完书我教你练。”卫恒竟然又又又好说话的答应了。
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叶青青最终只能跟随大哥梅子的意见，答应每日卯时三刻起来?背书。
夜里下了一场雨，叶青青听着雨声睡得格外香，可天还没?亮，叶青青尚在睡梦中便被叫起来?背书，叶青青一看外面黑乎乎的，真?的是双眼一闭想晕倒，想她一个现代灵魂只是想学几个字认识下，竟然如此艰辛。
好在卫恒声音好听，教起来?倒是比大哥要清楚明了，他不但教读还会讲解释义，浅显易懂，还附带举实物案例说明，家里没?有纸笔，他还入乡随俗用棍子沾水在地?上教写字，左手拿着棍子，右手扶着衣袖以免落下碍事，眉眼冷肃，神情专注，举手投足皆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仪态端方，气质矜贵，“笔”走游龙，落下的一笔一划遒劲有力，一看就是自小练习，小有所成。
大哥梅子彩虹屁狂飞，叶青青一开始还困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很快听得入迷，开始暗暗观察，卫恒这样的人，寻常人家哪里养得出如此气质，竟然神奇的来?了他们家这个小院子。
背完书，叶青青帮着周氏准备早饭，大哥则跟着卫恒开始在院子里扎马步。
昨夜下了雨，叶青青吃了饭就想上山，叶长生自然是跟着一起，卫恒也?要去，梅子也?要去。
叶青青看着一病一小，毫不留情拒绝，“你身子还未养好，不能去，梅子太小，山里路滑怕摔跤，也?别去了”。
“宋郎中说山里空气清新，出去走走能助益身子恢复。”卫恒如今感?觉身子好了些自然是不愿意待在屋子里闷着，他如今正觉得叶青青身上有许多谜团，想一探究竟。
叶青青很香翻个白眼，这人想溜出去玩就玩，还要搬出宋郎中，她也?说不过他，只好带上这个拖油瓶。
三人刚出门遇上了背着背篓来?找人的秀玉，四人便一起结伴上山，李秀玉白日里还是第一次清楚的看见卫恒的容貌，现实被他那俊俏的眉眼惊艳，随后被他脸上那道疤吓到。
“别怕，我表哥就是看着样子有点?凶，不爱说话，他人很好。”叶青青捏了捏秀玉的手安慰，叶青青没?说卫恒是宋郎中家那个病秧子亲戚，一是先前秀玉就很害怕那个传闻中的病秧子，二是周氏都在老宅认领了卫恒石她娘家侄子。
李秀玉半信半疑的点?头，凑到叶青青耳边小声道，“青青姐，你表哥长得真?俊，只是有些凶，还有那疤也?有些吓人，但比画里的人还要好看呢！”
叶青青瞄了一眼卫恒，俊脸无双，皮囊出类拔萃，人却总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脊背挺直，身影修长，走在山野间如履平地?，步伐轻快，大气儿都不喘一下，说好的病秧子呢，竟然比她这个健康的还走得快。
这人身上如此复杂又危险，她又觉得还是要早点?让他养好伤离开。
到了牛角山大哥只让她和秀玉在山脚下捡菌子，他却是跟卫恒继续往山上爬，叶青青虽然担心，可想到大哥前日在叶家老宅生了闷气始终没?有发出来?，她猜测大哥或许将卫恒当值得信奈的朋友想聊天，只叮嘱他们别走太远，便没?跟上去。
不过叶青青也?知?道跟秀玉两个女孩子进?深山也?的确不安全，就围着山脚下一圈就有很多菌子捡了。
这个季节松树林里正是长枞树菌的时候，橘色的菌子嫩生生的，看起俩格外喜人，形状似珊瑚的白色珊瑚菌也?是成片成片的，其间还间或有几朵松茸，青头菌，鸡枞菌，黑牛肝菌等，叶青青跟秀玉简直跟在山里寻宝似的，捡起菌子来?再也?无暇顾及大哥和那病秧子的去处。
快到中午的时候，天空再次下起毛毛雨，李秀玉急着要回去给林婶子做午饭，叶青青看了看背篓里满当当的山里密密麻麻的草丛枝桠，咬咬牙也?跟着回去了。
大哥也?不知?道被那个卫恒给带到哪里去了，不过卫恒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有武功，大哥身强体壮，想来?不会有事。
只是这雨从快晌午一直下到傍晚都没?停，一直到天快暗下来?，大门口传来?敲门声，叶青青担心大哥，也?没?顾得上遮雨就跑到院门口开门。
第102章 小兔子
叶青青只见大哥肩上扛着一个满身黑毛起码有二百多?斤的庞然大物， 好似是野猪，往后看去，卫恒跟在后面?， 右手提着几只扎好的兔子野鸡， 左手小心翼翼的将一只小小的， 毛茸茸的东西护在怀里。
叶青青连忙让他们进来， 关上大门，跟进去，周氏已经端着油灯出来看清楚二人带回来的战利品了， 惊讶不已， “你们进山打猎去了？咋这么大的野猪呢？伤到没?有啊？长生， 你竟如此不懂事， 阿恒可还带伤，若是被这野猪伤到可如何是好？”
“娘，是我大意了， 我本是想带卫恒兄去山里散散心，岂料撞到了这野猪， 还差点被野猪伤到， 好在卫恒兄功夫厉害， 关键时刻将这野猪一击毙命， 说起来，卫恒兄又救了我一次，这野猪也是卫恒兄弟打的， 我就出力将野猪搬回来。”叶长生也觉得后怕， 只好冲周氏憨憨的笑， 不过上山能打到这么一头野猪，叶长生还是十?分高兴。
更多?的是， 他见识到了卫恒的功夫，真的非常厉害，他更坚定了要好好跟着练习的决心。
“你说你，往后可别再上那牛角山区了，这次多?亏有阿恒跟着救你，算你命大，”周氏对卫恒真是越来越喜欢了，这孩子除了不爱说话，什?么都好，能干，勤快，武功也厉害，尤其是他救了儿子两次，她更是心怀感激，“阿恒，婶子多?谢你救我家这臭小子，今儿辛苦你了啊！赶紧歇着，我去烧水给?你们洗洗，别着凉了。”
卫恒不动声色微微冲周氏颔首，手一扬便?将手里一捆野鸡和?兔子都丢在地上，小心的将怀里抱着的小东西放下来，叶青青这才看清楚，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很漂亮让人一看就喜欢，叶青青能理解为何卫恒单单将它活着带回来了，可小兔子看样子好像受了惊，不断的发出微弱的咕咕声。
梅子看到小兔子眼睛立马就亮了，也顾不得哄婴儿竹床上的大宝小宝，跑过来要摸小兔子，还没?碰到，小兔子就飞快的蹿到了墙角缩着，害怕得咕咕叫。
梅子吓得不知所措，“二姐，好乖的小兔子啊，我想摸摸。”
小丫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的人心软，叶青青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安慰，“你贸然去摸它会吓到小兔子，小兔子刚离开家到陌生的地方，胆子小，咱们养几天就好了，你先去给?小兔子弄点碎菜叶子，再拿个破碗给?它打点清水，别饿着小兔子。”
“好的，二姐。”梅子听话的去给?小兔子准备吃食和?清水了。
叶青青看了一眼地上还散发着浓浓血腥气的野猪，若有所思的看向卫恒，看着是个清瘦纤弱少年，叶青青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厉害。这都能上山打野猪了，这身上的伤病也不知道好了几分，只是瞧着脸色似乎并不太好。
果不其然，卫恒只是简单洗了下手，喝了点水，身子端正?坐在凳子上却是有些无精打采，周氏看他脸色苍白实在不放心，赶紧催叶长生去请宋郎中。
请回宋郎中给?卫恒瞧病，叶长生又得处理地上的野猪，可头野猪太大，卫恒一个人处理起来也不太方便?，叶长生只能去隔壁请长根叔过来帮忙。
李长根看着那么大的野猪，先是惊讶，随即由衷赞叹道，“这么大野猪，长生，你给?弄回来的？当真好本事！”
“额，阿恒兄出了不少力。”
李长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稳稳坐在一旁沉默的少年，满身贵气浑然天成?，周氏那日?便?介绍说是她娘家的侄子，可这少年看起来却是跟周氏没?有半分相似，虽然不知道这少年什?么来头，不过，凭他对长生的了解，打点兔子野鸡差不多?，要一天打到这么大一头野猪，不太可能，就是他这种常在山里打猎的老?手，想要打到一头野猪也得看运气。
不过，这少年不管什?么来头，想必都是叶家的福报造化。
叶长生和?李长根一起直接在院子旁的菜地里挖了一个大土灶，烧上开水，刨去猪毛，将一整头猪倒挂在院子里那棵之前没?砍掉的老?槐上，戴着蓑衣斗笠很快将一头野猪清理，一分为二扛到屋子里，长根叔将猪肉一块块宰出来，装了两大背篓。
一直到掌灯戌时才宰完肉，叶青青在他们刚将猪剖开的时候，就开始烧火做晚饭，这次的杀猪宴与上次买猪截然不同，上次是为了做买卖，这次却是意外之喜。
叶青青有点兴奋，这种家里全是肉，想吃哪块做哪块的感觉不要太爽。
叶青青先烧了点热水，泡了小半碗干木耳，又让梅子洗今日捡回的菌子。
先叫长根叔给自己割了一块油，一大块五花肉，一块瘦肉，家里今儿人多?，她打算做个小酥肉。
叶青青先将猪油熬着，随后将五花肉切成?长条，放入花椒、盐、白酒、姜末，再加入鸡蛋和面粉调匀腌制着。
熬好猪油盛出一半，倒入菜籽油，等到油温六成?热将裹上面?粉浆的肉条下入油锅，炸至表面?微黄捞出沥油，等所有的酥肉都炸完一遍，等油温七成?热倒进去复炸，炸至颜色金黄，表皮略脆捞出。
梅子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能吃到叶青青做的吃食，嘴巴早就养刁了，叶青青一开始炸酥肉她就好奇宝宝一样围过来烧火帮忙，全程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盯着锅里，满是期待。
叶青青刚捞出小酥肉，就见梅子早已洗了手迫不及待要伸手要拿刚出锅的酥肉尝尝。
叶青青吓得赶紧提醒她烫，要等放凉。
院子里李长根跟叶长生还在忙碌着，大概是闻到味道，也忍不住好奇凑过来，“青青丫头，你做啥呢？满院子都是油香呢。”
“长根叔，今儿多?亏您帮忙，辛苦了，炸点小酥肉，一会好下酒。”叶青青笑着道。
“乖乖，锅里咋放这么多?油，难怪这么香。”李长根看到锅里的油，忍不住心疼，青青这丫头做什?么都好吃，他倒是没?想到这些吃食竟是如此费油又费佐料，难怪他家秀玉做出来始终没?半分青青丫头做的味道。
叶青青自?然是不知长根叔心里所想，炸了一筲箕小酥肉，又热了之前炸出来有剩的小鱼仔，炒了一大碗木耳菌子肉丝，又摘了点青椒，炒了一大碗回锅肉，顺便?割了一把韭菜，扯了一把小青菜，做了个韭菜炒鸡蛋，煮了个青菜酥肉汤，最?后才割了两页猪肝，抓了一碗泡菜坛里的酸辣椒，炒了个泡椒猪肝。
做好饭菜，叶青青让大哥去东间叫宋郎中和?卫恒出来吃饭，再去叫一叫秀玉。
宋郎中对于在叶家吃饭倒是习惯了，倒也不推脱客气，叶长生一说家里有好吃的，自?然是满心期待，倒还是先跟周氏打了个招呼，“周嫂子，宋某又叨扰了，实在是你家青青做的饭菜太香，在下馋得很。”
周氏爽朗一笑，这段日?子在县城做了几天生意也会说些场面?话，热情的招呼宋郎中赶紧坐，“宋郎中能再家里吃饭是给?咱家面?子呢，说什?么叨扰，不过是粗茶淡饭，快坐，我给?你们倒酒。”
叶长生洗了手坐下，却发现卫恒不在，不放心的看先宋郎中，“宋郎中，阿恒兄为何不出来？可是身子又不好了？”
“着凉了，一会我给?他开个药方，你跟我去抓药煎给?他吃两碗就成?。给?他准备些清淡易克化饮食就成?。”宋郎中看了叶长生一眼，还是隐瞒住那臭小子这一下上山打野猪动了功夫旧伤复发，又淋了雨寒气入体，怕是又要吃点苦头了。
“都怪我带他上山。”叶长生闻言满脸懊恼。
“非也，长生勿要自?责，今日?是我自?己要上山透气，并未有宋郎中说的那般严重。”宋郎中口中着凉的人却是从屋子里出来了，还反驳了叶长生自?责的话。
宋郎中若有所思看了卫恒一眼，无奈又嫌弃。
李长根连忙站起来让座，卫恒却自?顾自?坐到叶长生同侧。
李长跟跟宋郎中聊起来，宋郎中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灶房叶青青饭菜都已经烧好，将每样菜装出一小碗，找了个大碗装了米饭，又将一旁热水锅里蒸好的鸡蛋羹和?一小碗葱爆猪肝端出来，全部放在托盘里让李秀玉先给?林婶子送回去再过来吃饭。
自?己则将小酥肉，炸小鱼，木耳菌子肉片，回锅肉，泡椒猪肝，酥肉青菜汤一道道端上桌子。
顿时满屋子都是饭菜的香味，大家甚至都没?有开口谦让几句，直接围坐在桌子上就开吃。
“青青丫头，这是猪肝吧？行不到还能做成?这酸辣口，每次吃着都恨不得将舌头都一起吞了，这猪肝咋这么嫩呢！还很入味，以前都没?人爱吃这玩意儿。”李长根很是意外，猪肝做出来竟然是如此美味。
“那可不，我这么一个清心寡欲的郎中都馋嘴跟来了，这手艺真是不错，青青的吃食铺子若是开得近一些，我可得多?出诊到时候天天来下馆子。”
“宋叔，长根叔，你们多?吃些，阿恒兄你也多?吃。”叶长生每次听大家夸妹妹做饭好吃的时候，心里都格外满足高兴，那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别人偶尔能吃到赞不绝口，他可是能天天都吃。
卫恒微不可察点头，夹了一筷子猪肝，鲜嫩可口，酸辣诱人，真是越吃越停不下来。
他一个口味清淡的人这段日?子在叶家都变得嗜辣，也都归功于叶青青的手艺，每次吃她做的东西总觉得很开胃，饭都比以前多?吃一碗。
山珍海味他也吃了不少，偏偏这丫头做的饭菜，每次都能让人食欲大开，怎么吃都不腻，要说周氏做菜他也吃过，远远没?有叶青青那么好，也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无师自?通。
似乎从第一次在山洞里醒来，饿得不行吃了那块肉干，到后来知道她是做肉干的人，又买了几十?斤肉干，他吃她做的饭菜只有安心，全无一丝挑剔。
也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真去开饭馆，手艺倒是不错，肯定能挣到钱，可他宁愿她就安心的开着叶记食肆卖卤肉就好，这丫头看着聪明?，还是太纯粹，也不知懂不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还有这小酥肉做得脆香可口，下酒可是一道硬菜，丫头，你这是裹的面?粉糊炸的？为何如此酥脆？”李长根对小酥肉赞不绝口，一大碗小酥肉，很快就被吃掉多?半。
“是面?粉，不过加了几个鸡蛋，不过这还不是最?好吃的，若是有红薯粉做小酥肉口感会更好。”叶青青也尝了味道，酥肉火候刚好，外酥里嫩，肥而?不腻，味道还可以，长根叔一问，她也没?瞒着，这里没?人卖红薯淀粉，找不到红薯粉她只能用面?粉替代。
“红薯粉又是啥？”
“就是番薯，我习惯叫红薯，红薯打碎洗出来那层白色粉末便?是红薯粉，我听闻红薯粉可是好东西，不仅能做小酥肉，还能做粉丝烫红薯豆腐，都是极好吃的。”叶青青愣了下菜想起红薯在这里叫番薯，产量一般，前日?长根叔还说今年红薯怕是收成?不好，也不知自?己家地里的红薯会如何，到时候若是够，她还想打点红薯粉。
“青青丫头，你说这番……红薯粉如此好，可能卖钱？”李长根闻言不由得灵光一闪，探究的看向叶青青。
第103章 一座大山
叶青青愣了下， 见桌子?上的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盯着她，她笑了笑，“想来是能?卖钱的。不过这红薯粉出粉率听说不高， 要五斤红薯才能?出一斤粉。”
“那一斤红薯粉能?卖多少钱？”李长根颇为感想去， 想到?今年红薯收成不好， 长得小， 还有很多都被虫子?啃出了洞，压根不能?拿去抵扣赋税，也卖不出钱。
“长根叔， 红薯往年市价多少？”叶青青也不敢随便开价， 而是先询问了红薯价钱。
“咱们这地才种红薯不过七八年， 产量不大， 冬季也若是红薯表面光滑个头大的能?卖一文钱一斤，若是卖相?不好便只能?留着自家当口粮。今年主要是田里稻子?收成不如往年，这两天雨停了， 就该收谷子?，这红薯也不行， 是以， 若是这红薯粉能?卖出钱， 向来是能?解秋税之急。”李长根如实相?告， 想到?秋收赋税他都担心今年不够，一家人口粮没着落。
“长根叔，稻谷还未收您为何如此担忧。”叶青青觉得清石溪对面的稻田里一片金黄， 还想着今年定然是丰收的一年， 长根叔却说收成不如往年。
“稻谷亩产约莫三百斤， 可今年咱们村的庄稼人都在说谷粒不太饱满，有许多空壳， 大家心里都着急。”李长根见一桌子?也没外人，便和盘托出心里的担。
“大楚去岁一战，损伤惨重，尤其是咱们边陲之地，战时?兵给不足许多身强力壮的男子?被拉去服了壮丁役，上了战场，九死一生，如今战事止戈，赋税不减反增，往年夏麦税才两成，今年却交了三成，想来秋粮税稻谷得三成，红薯是杂粮，杂粮税怕是最低也得二成。不仅如此，还有人丁税，每人每年五十文，我家至今只有一亩旱田一亩旱地还有买来修房子?的一亩荒地，那旱田产量低，叔家里如今又多了一张嘴，家人口粮都不够。”李长根一想到?自家一共才两三亩田地，那点收成往年也接不过一家人吃一年，这些?日?子?每每想起都焦虑得不行。
长根叔一席话?让一桌子?人都沉默了，自古以来，徭役赋税都是压在每个老百姓身上的大山，难怪古代很多王朝都因?为赋税徭役暴政被推翻。
叶青青在现代没有感受过如此压力，她穿越到?此实属无奈，既来之则安之接受了这里的家人，原本?只是想在这古代独善其身，护好自己一家人过好日?子?就成，可听长根叔如此一说，如今却是深切体会到?了老百姓的日?子?艰难，难怪长根叔听她说起红薯粉是好东西便一直问。
“长根叔，那红薯产量能?有多少？”叶青青思忖片刻才发?问。
“好的能?有五百斤呢，差一点能?有四百斤，咱们叶家村家家户户都种了不少红薯，我家都有大半亩地的红薯呢！”李长根报了个数量。
叶青青默默在心里算起账，一亩田亩产三百斤稻谷，要交税九十斤谷子?，谷子?三文一斤，算起来二百七十文，若是一亩地的红薯算四百斤，交税二成八十斤还能?剩下三百二十斤，若是卖红薯，只能?一文钱一斤，可若是打红薯粉，能?打出六十几?斤红薯粉，若是能?将红薯粉卖个十文八文钱一斤也要比卖红薯挣多得多，岂不是能?帮助很多人。
“青青丫头，是你长根叔说的这个理?呢！好在咱们田地少，不然这赋税也真是难。”周氏也不由得叹气。
“长根叔，红薯粉我也说不出确定价钱，总归是要等收了稻谷才挖红薯，您容我去县城再打听打听，另外，赋税你也别?太担忧，您家今年不是栽了辣椒，晒了不少干辣椒吧！您家若是吃不了可卖给我家，也可去镇上问问佐料铺子?收不收。”叶青青暂时?没法子?一口给长根叔准确答案，可她记得她当初给林婶子?扯了不少辣椒苗，长根叔林婶子?养得精细，之前有提到?过结了不少，她也告知?他们留红辣椒晒干，紧要关头，这辣椒卖了也完全够交税赋了。
“青青，你倒是提醒我了，也多亏你们家给了那苗子?，我还忘记了。”李长根恍然大悟，想到?家里晒了不少干的红辣椒，顿时?眉头舒展松了一口气。
虽然提到?赋税话?题有些?沉重，但很快又回?到?吃饭上来，叶青青做的饭菜分量很足，愣是没剩下一点，大家吃得心满意足，看天色已晚，纷纷告辞离开，叶青青给长根叔和宋郎中每人提了一块六七斤的肉，又单独给长根叔割了两叶猪肝，一些?大骨头，猪肝补血的，大骨头炖汤补身子?，林婶子?刚生产吃正?好。
长根叔推辞，周氏赶紧说是给林婶子养身子的，长根叔才道谢接下，宋郎中却是没要肉，他不会烧，问叶青青还有没有剩下的小鱼和酥肉，要打包。
叶青青哪里会拒绝，刚炸的时?候，她就想到?了，炸得有多出来，给宋郎中将炸鱼和酥肉都包上。
宋郎中很客气，临走前顺手从怀里摸出两瓶金疮药给塞到大哥手里才离开。
大哥拿着小瓷瓶不知?所措，叶青青叹气让大哥收下，有来才有往，宋郎中大概是真的挺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吧，以后有机会做了吃的给他多送些就好。
叶长生拿着金疮药也没用，索性都给妹妹，妹妹之前切肉不小心还切到?手，正?好可以抹一抹。
“你们一人一瓶收好，一个经常受伤，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外边了，大哥总在外面跑，万一像上次那样遇到?意外，这药也许能?有点用。”叶青青没要，直接给大哥和卫恒一人一瓶。
“为何给我？我在你家吃住养伤买药，花了不少钱。”卫恒不解的看着面前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捏着有些?粗糙的瓷瓶，很小很轻的瓶子?，拿着却沉甸甸的，刚刚他还心疼叶青青将他的小鱼仔都给了宋子?清，现下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再看这个小院子?，连门?都没有，比起他从前的居所简陋不堪，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你既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何况我知?道你之前还给我弟弟们送过银镯子?，那银镯子?值不少钱，今儿?这野猪也是你打的，真要算，我们还要给你钱呢，可你既不要，这金疮药便收着。虽说宋郎中是你舅舅，你也不缺这药，可我家无甚拿得出手的，礼尚往来，便当是给你的谢礼。”叶青青睁着一双清凌凌得杏眼直直对上卫恒探究深邃的眼神，自圆其说一般说服他收下了药。
“好，谢礼我收下，多谢。”卫恒捏紧小瓷瓶，看着面前小姑娘，说不出反驳的话?，更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他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不大，竟然是个如此拎得清的性子?，恩怨分明，不卑不亢。
第二天，雨过天晴，叶青青跟周氏吃了饭就去地里摘辣椒准备做豆瓣酱。
叶长生却被周氏安排了任务，前一日?大哥和卫恒从山里回?来也不知?被谁瞧见了，村里人都在传叶长生和周氏的侄子?在山里打了一头大野猪，周氏无法，只能?让大哥给老宅送去一块七斤带排骨的肉和一块四斤的肉，因?为大房分了家，四斤的给大房，里正?家也送了四斤肉连带着中秋的糍粑和月饼都送了一份，其余的周氏都放了少许盐腌着。
叶家村老宅周氏一早就听到?村里传周氏那侄子?和叶长生竟然上山打了一头野猪，钱婆子?拧着那块沉甸甸的肉，嘴里不满的骂着周氏小家子?气，看这块肉的肥瘦程度，那野猪怕是二三百斤，竟然就拿了这么一点，打发?叫花子?呢！一家子?没良心的白?眼狼，吃那么多肉怎么不撑死。
当然这些?牢骚钱婆子?现在只敢趁叶福田不在家的时?候发?，自从中秋后，当家的是横看竖看她都挑刺儿?，她得安分一点。
而大房的何氏欣喜若狂拿着那块四斤的肉赶紧回?了自家屋子?，生怕晚了就要被钱婆子?要走，听着钱婆子?的骂骂咧咧恨不得人家要将一整头猪都送她才满足。
何氏撇撇嘴，心情却是截然相?反，她有点受宠若惊，心里震颤不已，她以为二房对大房该死恨之入骨，中秋节节礼也没大房的份儿?，怎么可能?还给他们肉吃，但周氏却给了，一块四斤的肉，虽然比起给公婆家的少，但这是野猪肉，多难的啊，拿去卖比家养的猪肉要贵五文呢！
在老叶家这么多年，她明里暗里没少欺负周氏占二房便宜，可是现在，二房却还能?给他们送肉吃，她甚至懊恼的想，若是当初他们跟李长根家一般对二房好一点，说不定以周氏的大度，还真的能?答应让长生拉长富长贵一把。
叶大郎进来看何氏眼圈泛红，满脸担忧，“你咋哭了？是不是又哪里惹到?娘，娘又骂你了？”
钱婆子?这段日?子?不顺心，没事就要骂何氏几?句，何氏自从腰伤后去二房要钱搞得一地鸡毛，跟钱婆子?的关系就水深火热，没事就被钱婆子?磋磨，日?子?过得真是叫苦不迭，偏偏，钱婆子?是长辈，是婆母，她也不敢顶撞狠闹得太难看，要不就是不孝。
何氏背过身狠狠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没有，我中午给你们爷三做肉吃，长生刚刚送了一块野猪肉呢！大五花，膘肥肉厚，足足有四斤呢。”
“才四斤肉，娘你就对二房改观了？你忘了他们之前怎么对我们？”叶长贵不屑一顾，愤愤不平的道。
“你闭嘴！人家一两不给你也不能?说什么，过去二房没分家，还处处被咱们大房压一头，以后，你跟你哥只怕都要被长生压一头呢！你跟你哥也争气些?，娘不求你们像长生那样出息，你们还是踏踏实实跟你爹学木匠干活，明年说个媳妇，早点让爹娘抱孙子?我就知?足了。”何氏回?想过去种种，心里感慨不已，狠狠瞪了小儿?子?一眼，语重心长，耳提面命。
几?次下来，她真的觉得在二房邪门?儿?，每次在二房身上动歪心思都偷鸡不成蚀把米，分家后她日?子?好过不少，她如今只盼着两个儿?子?早些?娶媳妇生孙子?，别?的都没了心思。
第104章 豆瓣酱
叶青青要?做豆瓣酱， 因着隔壁林婶子还在月子里，叶青青索性让李秀玉将?捂好晒好的蚕豆瓣和?做豆瓣的工具佐料都搬到?自家院子里一起做，她和?周氏先去地?里摘了许多新鲜辣椒， 红的， 绿的， 半红半绿， 甚至有还未红透的紫红辣椒都摘了回来，足足有一背篓辣椒，秀玉也回自家老?宅接了大?半篓辣椒来。
叶长生?送完礼便回来一起忙活， 听叶青青的吩咐洗了新买的两个土陶盆晾干， 再去地?里扯了一点生?姜， 随后带着辣椒一起到?溪边清洗， 叶青青负责将?洗干净的辣椒和?生?姜都摊开再簸箕里晾干水分，到?下午叶青青才让大?哥拿出家里的一个洗干净的大?木盆和?一个大?陶盆，跟大?哥一人一把刀一起在院子里剁辣椒， 秀玉也有样学样，干得起劲。
辣椒辛辣， 尤其是剁碎的辣椒颗粒只要?碰到?人的皮肤上便火辣辣的， 眼睛， 脸， 鼻子还有双手都十分难受。
叶青青这才想起提醒大?家拿了布巾沾水当面巾围在脸上，这样起码嘴巴和?鼻子能阻挡掉部分辣意。
院子里差不多持续了一个时辰都是剁辣椒的声音，随后叶青青将?洗干净的生?姜剁成?姜末， 叶青青随即又准备了白酒， 盐， 花椒。
李秀玉一脸为难，“青青姐， 我?家只有盐，酒，辣椒，生?姜，可你先前说要?准备菜籽油，我?家里也只得一斤，不知道够不够，至于这红色的花椒也没有。”
叶青青冲秀玉轻轻一笑，“油够是够，你家豆瓣少，可今日先用不上油，花椒也用不了多少，我?家里还有不少，够用了。”
准备了各种配料，叶青青便开始着手拌豆瓣酱。
叶青青现将?晒干的霉豆瓣上倒了不少白酒，搅拌均匀，这一步是杀菌，秀玉有样学样。
随后叶青青将?一半霉豆瓣倒入其中一盆辣椒碎里，开始耐心的教秀玉，“秀玉，现在要?加入姜末，花椒，盐要?多放些，不然会坏，然后再用铲子用力搅拌直至每片豆瓣都裹上辣椒碎，这豆瓣酱便算拌好了，只需将?豆瓣酱装到?土陶缸里，因着这新鲜辣椒加了盐会腌出大?量水分，待有太?阳的时候将?这缸端出来晒一晒，切记只能在早上或者夜里凉下来才能搅拌，有太?阳的时候不要?搅拌，一不小心会让这酱变酸，酸了就算坏了，得全部扔掉，晒豆瓣酱差不多七日就能吃，不过这豆瓣酱晒一个月左右最好，味道会更香浓，晒好后可将?豆瓣酱装入坛子里，倒入菜籽油淹没豆瓣酱即可，当然多加一点油也无妨，能保存得更久一些，豆瓣酱坛子需密封存放，往后可以拌饭拌菜，炒菜的时候加上一小勺用油炒出红油，那是最香的。”
李秀玉照着叶青青说的做完豆瓣酱，她闻着豆瓣酱的半成?品都觉得香得不行?，“青青姐，就现在拌一拌已经很香了，真不敢想象做好以后这豆瓣酱会有多好吃。”
“那是自然，这豆瓣酱可是川菜……额，辣菜之魂，做什么菜只要?你愿意都能放上一小勺，那可真是一绝。”叶青青没敢说这豆瓣酱在现代可是家家户户厨房必不可少的调料。
“我?晓得了，多谢青青姐你愿意教我?。”李秀玉听得十分认真，对叶青青的感激崇拜又上了一个层次。
做好两大?盆豆瓣酱，天色已暗，山林如同一副青墨，太?空靛蓝干净，大?哥帮秀玉将?豆瓣酱送回去。
叶青青只觉得双手都火辣辣的，仿佛都被辣椒和?各种佐料腌入味，香是香，可实在是难受，她用了草木灰洗了好几遍还是不行?，只能将?双手浸泡在冷水里缓解。
周氏在灶房准备晚饭，大?哥像是不知道累一般又去地?里忙活，直到?周氏让叶青青叫卫恒吃饭，叶青青才想起这一下午她都没见到?卫恒。
屋子里没人，叶青青也是一头雾水，一家人都不知道那人何时出门，又去了何处，周氏担忧他身子，大?哥更是急得去宋郎中家寻人，可宋郎中说他早就离开了。
天快黑时，卫恒才慢悠悠推门回来，手里拧着半篮子小鱼仔，有不老?少。
叶青青看着他除了发丝凌乱，头上还带着一片没有察觉的枯树叶，衣服倒是一点没乱，有点怀疑，“你去抓鱼了？”
卫恒看了看篮子，顿了下，剑七是他的随从，反正也是得自己的令抓的，也不算撒谎，便点了点头，顺手递给她一包用树叶包起来的东西?。
叶青青下意识接过，不知道是什么，好奇问，“你去哪里了？这是什么？”
“且叫它藤梨，山里的野果子，以前吃过，很甜，就是籽多，吃起来麻烦，我?怕挑了几个软的，带回来给你们尝尝鲜。”卫恒不自在道，若是平常这点东西?他肯定送不出手，可他现在被困在乡野间，也不能送她金银财宝，这果子还算新奇，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你上山了？你身子还未养好，宋郎中叮嘱过你好好养着。”叶青青皱眉，眼神将?卫恒上下打量，见他脸色正常，身上也没伤，心里悄悄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来气，他们所有人都盼着他早点养好身子，这人自己却?是如此不把身体当回事。
“我见你们都忙碌着，帮不上忙，便去了宋家木屋扎针，泡了药浴，吃了药，只是心里烦闷，便去了后山透气。”卫恒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小姑娘竟然会因为他擅自外出上山发了脾气。
“宋郎中明明嘱咐过你需静养，你如今在我?家，往后出门也该知会一声才是，以免大?家寻你不到?担心，不过你别再去山里了。”叶青青闷闷硬了一声，这才打开手里的树叶，顿时看到?几个鸡蛋大?小的棕黄色的果子，表皮长满茸毛，很是粗糙。
叶青青眼睛一亮，轻轻捏了下果子，软的，她忙激动地?剥开果皮，顿时看到?里面绿色的果肉，黑色的果籽像芝麻一样，密密麻麻镶嵌在果肉里，芯子是米黄色的，这不就是野生?猕猴桃吗？
猕猴桃可是水果之王，叶青青顿时满心欢喜，轻轻一吸，鲜美的果汁入了口，肉肥汁多，清香鲜美，酸甜爽口。
叶青青吃了一个，满足的眯起眼睛，卫恒看她小猫一样的表情，倒是比平日里沉稳的模样俏皮可爱些，心里也忍不住有点心情好，勾唇，“你喜欢？”
“喜欢，很喜欢，这果子好甜，太?好吃了，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啊？你管它叫藤梨啊，这名字还挺合适的。”叶青青笑容满面，激动地?问。
“今日在山里看到?一棵老?藤树，上面长了很多，不过就这几个软的成?熟了，其他的都还硬，酸得很。”卫恒愣住，没想到?叶青青竟然对几个野果子这么上心，耐心跟她啰嗦几句。
“很多？在哪里？要?走?许久？你明?天能带我?们上山去摘吗？”叶青青眼睛又是一亮，眼中的雀跃完全隐藏不住。
“不用许久，我?可以带你们上山摘。”卫恒完全不理解叶青青为什么因为一个野果子如此开心，可想到?她刚刚的嘱托，面色犹豫，“可你适才说不让我?上山。”
“你放心，你上山我?们会照顾你，绝不能让你累着，卫恒，你还挺厉害，要?是真的有很多藤梨，以后我?卖藤梨赚了银子给你分。”叶青青笑得眉眼弯弯，如同月牙一般，她此刻正因发现野生?猕猴桃而开心得不行?，很是大?方的许诺。
“你想卖藤梨？”卫恒眼皮一挑，有点诧异，不过想到?这果子熟了烂得快，好意提醒她，“这果子熟了只能摘了立马吃掉，放不了多久就坏。只怕浪费力气还卖不起价钱。”
“可这里水果少见，摘去县城想必是能卖钱的，再不济我?还能有别的法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青青笑笑，卖了个关子，抱着猕猴桃进屋子放起来，打算等吃完晚饭的时候再说这个计划。
卫恒看她走?路的脚步都比往常轻快几分，也没再说扫兴的话，他还挺期待她能想出什么做藤梨赚钱的法子。
卫恒提了小鱼仔回来也不能放着，叶青青手被辣椒辣了，见他气色还行?，提出让他帮忙，“你先别走?，这么多鱼我?一个人清理出来都啥时候了，你坐下帮我?一起弄。”
叶青青叶青青炸的小鱼是真好吃，这小鱼是他在山里。
卫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叶青青炸的小鱼仔是真好吃，这小鱼是他去山里见剑七，他想吃鱼让剑七抓的，可却?没有想到?要?杀鱼，早知道就让剑七将?鱼都清理了再带回来，看叶青青理直气壮使唤他的样子，刚不是还担心他的伤，如今倒是叫得顺手，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水池边，将?鱼倒出来，拿起刀，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叶青青瞠目结舌的看着那粗暴的杀鱼方法，小鱼仔本来就不大?，他一刀下去，鱼仔脑袋直接没了，而且，这货连清理鱼肚子都不知道，简直是暴殄天物。
“等下，鱼头不用剁，你把鱼肚子这么划一刀，内脏和?鱼鳃都掏出来清理干净就行?了。”叶青青在要?不要?提醒卫恒间犹豫片刻，最终因为舍不得浪费大?好的小鱼开口阻止。
很快梅子也加入到?清理小鱼的队伍中，并?且对等下能吃到?香喷喷的油炸小鱼充满期待，还提出五香味和?麻辣味都要?吃。
叶青青就将?清理好的小鱼仔用盐，姜片和?酒腌制一会，再加入面粉蛋清搅拌均匀，热锅下油，将?腌制好的小鱼放入油锅炸至两面金黄捞出，再每种口味拌料，香喷喷的油炸小鱼就成?了大?家的饭前小零嘴。
叶长生?也闻着香味出来了，叶青青看他一口一个炸小鱼囫囵个儿的吞，都不带歇气儿的，胃口还挺好。
叶青青每次做好吃的都不会忘记给宋郎中和?长根叔家送一份过去。
吃完晚饭，月亮已经搞搞挂起，院子里即便是没有油灯也很亮堂，家人都在，整个院子里静谧而美好。
虽然不是十五十六的月亮，总归才过去一两天，叶青青提出在院子里看月亮，大?家都同意，周氏抱着小宝，叶青青抱着小宝。
大?哥搬了一张桌子，叶青青端了一盘炒花生?，一盘炸小鱼，又给每人都给倒了一杯金银花热茶。
“二姐，今天的月亮好亮，好像就在咱们头上一样，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咱们晚上也能在院子里干活，还不用灯。”梅子开心的指着月亮道，童言童语，天真无邪。
“梅子，不要?用手指月亮，小心月亮晚上来割你耳朵。”周氏一把指着月亮的手给扒拉下来，严肃叮嘱。
“不会的，我?之前也指过啊，耳朵都好好长着呢！”梅子满不在意。
叶青青愣神的看着周氏和?梅子，神色恍惚，脑海里忍不住想起自己在现代的童年。
小时候她跟爷爷奶奶住在农村，村里的大?人都会这样告诫小孩子，不能用手指月亮，如果谁指了月亮，月亮就会在你睡觉之后来割你的耳朵。
当时叶青青不信，不听告诫，她跟玩得好的小伙伴都指过，第二天清早，她的耳朵倒是没事儿，但另外两个小朋友耳后都有血痂并?伴随着疼痛，真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
她不信邪，又指了一次次，但是都没有耳朵疼，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老?人家口中指月割耳的故事是真是假，但既然她都能遇到?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对神明?保持一颗敬畏之心也无不可，“梅子，你要?听娘话。”
“知道了，二姐。”梅子乖巧得答应，规规矩矩的坐着。
等大?家都围着坐下，叶青青才想起卫恒拿回来的猕猴桃，赶紧回屋子里拿出来，“这是卫恒大?哥今天上山带回来的果子，叫藤梨，都尝尝。”
第105章 摘果子
“二姐， 这长了好多毛怎么吃啊？”梅子拿着一个?果子瞧着，很是?抗拒。
“你是?不?是?傻，当然要先剥皮， 然后吃里面的果肉， 你尝尝， 特别甜。”
梅子剥开皮， 看?着果肉里的黑点，小眉头紧紧皱着，“这么多黑色的籽也能吃？”
“可以吃。”叶青青笑， 周氏大?哥都抱着孩子， 不?方便， 她先剥好一个?递给周氏， 然后又拿起一个?剥开递给大?哥。
“我不?要，我怕吃了肚子里会发芽长树。”小梅子看?着手里的果子愁坏了，逗得?其他几人忍俊不?禁。
“长树不?好吗？往后你走到?哪里， 就把藤梨树带到?哪里，以后二姐想吃藤梨了， 直接在?你头上摘就可以了。”叶青青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丫头天真?可爱， 她忍不?住逗她。
“二姐， 你坏，你想让我肚子里长树，我不?理你了。”梅子小嘴一瘪快要哭了， 委屈得?不?行。
“啊， 啊， 啊……”周氏和叶长生怀里的大?宝小宝，挥着手扒拉着， 口水哗啦啦的流，眼珠子滴溜溜盯着梅子手里剥好猕猴桃一眨不?眨的，馋得?不?行。
“你看?，你不?吃大?宝小宝可要吃呢！大?哥和娘都吃了，放心，吃了种子会在?肚子里发芽是?大?人骗小孩的，这个?籽吃进肚子里不?会发芽长树。”叶青青看?着大?宝小宝的样子，更觉得?好玩。
梅子半信半疑的咬了一小口，立马就被猕猴桃甘甜的味道给征服了，一改最初的抗拒，连吃了三?个?还?要。
叶青青无奈摊摊手，“诺，刚刚你还?不?愿意吃，如今却是?真?没有了。”
周氏和大?哥也觉得?味道好，清甜可口，赞不?绝口。
叶青青顺势说要去山里摘些藤梨去县城卖钱。
叶长生一听要赚钱就来劲，连连答应，笑得?跟个?憨憨似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叶青青忍不?住调侃，“大?哥，娘总说我小财迷，我看?你才是?个?大?财迷。”
叶长生闻言也不?气，只腼腆一笑，坦然点头，“挣钱好，我喜欢挣钱，挣很多钱。”
第二日一家?人都起了个?大?早，先是?读书习字，随后吃好早饭。
叶青青先叫大?哥去后山砍了三?两根手腕粗的竹子，约莫两米长，竹子一头劈开，用竹篾沿着劈开的竹片编成一圈圈，做成上小口大?的鸟窝状得?摘果神器。
摘果神器制成，三?人才一起出门上山去。
三?人一人背了一个?背篓，叶长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三?个?麻袋放进背篓。
叶青青差点被大?哥的小心思逗笑，怕去山里遇到?危险，还?是?带上了砍柴刀，背篓里还?用布包了五个?月饼，三?个?饭团，准备中午当午饭。
梅子满心期待的要去，叶青青觉得?她年纪太小，山里路不?好走，不?打算带她。
“二姐，你让我也去吧，我保证不?喊累，我许久没有上过山了。”梅子很喜欢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去山里，好像是?在?寻宝藏一般好玩且新奇，好不?容易有机会，她根本在?家?待不?住。
“你这丫头，就知道磨你二姐，你家?里的鸡鸭都不?喂了？”周氏有些无奈。
“喂好了，中午的食我都切好了，娘一会帮我倒进鸡舍就行啦！说起来咱们?得?鸡鸭也是?奇怪，我精心养护这么久，也不?下蛋，真?没劲。”梅子提到?鸡鸭长大?一直不?下蛋酒有些沮丧，明明她很用心觅食喂食，就是?不?生。
“娘，那就让梅子去吧！明日我们?就要回县城，她后面得?在?家?里呆着怕是?要憋坏了。”叶青青还?是?不?忍心拒绝撒娇的妹妹，只好带她一起。
山里晨间空气格外清新，晨光照射之处皆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暖意，青石溪对面的稻田一片金黄的稻浪，一斤有人在?田地里收割稻谷了。
叶青青看?着远处的田野，袅袅炊烟，心里特别宁静，庄户人家?每年这个?时节都是?最幸福的时候，田里稻谷一点点搬回家?，谷仓慢慢填饱，一家?人来年的口粮有了保证，心里便不?慌。
叶青青不?由得?想到?若是?他家?里也有田，这会也该是?这幅丰收的美景。
叶青青期待着今日的满满收获，想着这次若是?摘了猕猴桃赚了银子，他还?得?给卫恒分钱，到?时候他有钱了，养好伤，应该能离开她家?出去安身立命了吧！
到?了牛角山爬了没多久，叶青青大?概是?这段时间在?县城没怎么到?山里跑，走的有点吃力，累得?气喘吁吁。
卫恒见小姑娘累得不行，还?咬牙坚持跟上，小姑娘小脸红扑扑的，白里透着微微的粉色，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若是?官家?女子，只怕早就撒泼耍赖不走了。
卫恒眸光微动，不?由分说将她身上比她人还?宽大?的背篓取走拧着。
“诶，我自己?背。”叶青青只觉得肩膀一轻，刚要阻止，卫恒已经?背着她的背篓大?步往前，叶青青撇撇嘴，满脸纠结。
这人明明是?个?病秧子，却是?健步如飞，好在?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叶青青也放了心。
三?人网上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一颗挂满猕猴桃的老树藤。
猕猴桃是?藤蔓沿着树林里的树枝攀岩而上，藤蔓上长满了褐色猕猴桃，跟挂铃铛似的，没有农药化肥的纯天然无公害绿色水果，叶青青喜欢得?紧，眼睛都在?冒光。
卫恒见她这样，轻笑了下，淡淡问，“这么喜欢吃藤梨？”
“当然喜欢啊！这些可都是?钱呢！”叶青青浅浅一笑，财迷本性暴露无疑。
还真是个财迷，卫恒挑眉，忍不?住失笑。
他见过不?少世家?女子，整天琴棋书画追求清高风雅，若是?谁将银钱整天都挂在?嘴边，定然会被人嘲笑庸俗，可这小姑娘，眼明心亮，所思所想皆在?脸上，浑然不?在?意这些虚名，倒是?坦荡有趣得?紧。
叶青青没理会卫恒的沉思，走到?低一点藤蔓上伸手摘了一个?果子剥皮开吃。
没有熟的果子果然又酸又涩，叶青青五官都酸到?扭曲，太酸爽了。
卫恒看?她那样，忍不?住好意提醒，“没熟的果子很酸。”
叶青青却不?觉得?对方是?好意，看?他抱臂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仿佛在?笑自己?贪吃。
叶青青眯了眯眼，毫不?在?意被看?笑话，立马当起了监工，“你自个?找个?凉快地儿坐着歇会，我们?去摘果子，今儿这些全部都要摘回家?。”
“好，今天全部摘回家?。”叶长生看?妹妹满眼宠溺，立马答应，撸起袖子开干。
卫恒逗她，“你还?没说要用这又酸又涩的果子做什么呢！”
“后面再?告诉你。”叶青青轻哼一声，故作神秘，转身忙着摘果子去了。
猕猴桃果子硬邦邦的，摘回家?放几天才成熟，正好可以全部带到?县城处理。
叶青青可太喜欢这种采摘收获的感觉了，空空的背篓出门，满载而归，就像仓鼠一样，将家?里一点点填满。
这种储存食物满足感和安全感，让人无比舒心且快乐。
大?哥体力好，身手利落，爬树也是?不?在?话下，三?两下爬上树，动作麻利的摘果子往麻袋里装。
梅子负责捡果子往背篓里装，叶青青负责摘低处能够得?着的果子，三?人很快便将能够到?的地方都摘了，更高的地方，大?哥用摘果神器摘，倒是?有了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树顶上的猕猴桃长得?更多，更好，偏偏摘果神器都够不?到?。
叶青青眼巴巴的看?着，摸不?着，摘不?到?，一脸惋惜，“太可惜了，那树顶上还?有好多。”
只见卫恒倏然手一扬，手里银光一闪，一把出鞘的短刀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往那顶端树藤处刷刷几下，那顶端的猕猴桃藤蔓连着树枝一起斩断，全部落在?地上。
卫恒手里也不?知道拿着的是?什么刀，割手腕粗的树枝跟削刀削面似的。
叶青青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卫恒有功夫她知道，可他这都没起身只是?随手扔刀也能精准的切掉那藤蔓缠绕着的杂树枝。
叶青青直感叹神奇，卫她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没有错过丝毫。
卫恒都被她看?得?不?自在?，直至藤蔓缠着的枝丫砍下来后，藤蔓连着果子一起坠落，一回头对上叶青青亮晶晶的杏眸，有些无奈，“你眼珠子一直盯着我转做什么？”
叶青青顿时脸红，不?自在?的撇开目光，随口胡诌，“我觉着你扔刀的时候还?挺好看?，长得?好看?不?就是?让人看?的么？”
“青青，卫恒兄长得?好看?，可你一个?小姑娘，要矜持。”叶长生没想到?妹妹竟然如此胆大?，赶紧提醒她。
岂料，叶长生话音一落，气氛顿时凝滞。
卫恒莫名觉得?耳根子发烫，努力维持高冷人设，冷着脸，半点反应也没有。
叶长生说的没错，这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一点不?害臊？
虽然说十三?岁的小姑娘不?算大?，可她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个?男子，还?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实在?是?不?成体统。
男女有别，小姑娘也该在?意才是?。
“可是?卫恒哥哥就是?很好看?呀！”梅子年纪小，童言无忌。
“先摘果子要紧。”卫恒见梅子这个?啥都不?懂的小不?点也来掺和，更是?无奈，只好转移话题。
叶青青神色颇为不?自在?，下意识往另一边走，想要避开更深的交谈。
“小丫头，你哥哥说的对，下次不?要随便盯着男子看?。”卫恒忍不?住好意提醒。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看?美好的事物，人之常情?总是?会多看?两眼吧！”叶青青疑惑不?解，还?有点郁闷，就看?了几眼，至于总拿这个?说事？
“你……哪里来的这歪理学说，好歹我教你们?读书，算是?你们?半个?夫子，理应提醒你。”卫恒语气无奈，男女有别，他一片好意，小姑娘也该在?意才是?。
叶青青很是?无语，看?几眼又不?会少掉一块肉，这古代人太古板了，她还?莫名被说了个?没脸，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
算了，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老古板一个?，她与他计较什么？
卫恒就见小姑娘莫名其妙又盯着自己?看?，不?知在?琢磨什么，秀眉微蹙一瞬很快又舒展开，偏偏一句话不?说，那表情?比天上的云变化得?还?要快上几分。
他还?寻死小姑娘要刺挠他几句，结果人一撇嘴，又直接转头专心摘果子，后面更是?一句话也不?曾说。
卫恒也不?再?言语，只专心帮着摘果子。
人多力量大?，三?人的背篓很快就装满，卫恒又在?周围找到?两棵小的猕猴桃藤，虽不?如这棵老藤大?，果子也稍小些，但收获尚可。
叶长生看?天色还?早，背篓里藤梨都装不?下了，便打算先背回家?一趟再?来背。
叶长生力气大?，背篓里装了满满一背篓，将其他两个?背篓的猕猴桃全部装在?两个?麻袋里，用麻绳捆上，一次性全部背走，梅子出来半天，起初还?兴致勃勃，如今兴奋劲儿过去也有点无精打采，叶青青便让大?哥送梅子一起回去。
叶青青随即又看?了一眼卫恒，这人如今还?在?养伤期，今儿上山已然是?受累，若是?让他累出个?好歹，只怕又要连累周氏大?哥心疼愧疚，她想让大?哥把他一起带回去。
卫恒像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似的，解释了句，“我若走了，你一个?小丫头独自一人在?山里，也不?怕被野兽叼了去？”
第106章 更好的选择
叶长生闻言也连忙让卫恒留下保护叶青青。
“明明自己是病秧子， 还拿我做借口。”叶青青翻了个白眼，刺他一句，语气?却忍不住低下来， 说实话真让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山里还真的挺怕的， 便也不再跟卫恒斗嘴。
两人转移阵地?， 到旁边两棵树下继续摘猕猴桃。
太阳越来越晒， 叶青青热得满脸通红，再看卫恒，脸上也冒着汗珠， 青色的棉布衣裳后?背湿了一大片， 看起来比别处颜色更深几分， 可他面色沉静， 目光淡然，似乎感受不到热一般。
叶青青摘的累了，席地?坐下， 喊他歇气?，“你别摘了， 坐下歇会。”
卫恒走?过来不远不近往她旁边一坐， 伸手朝她摊开手心， 手里躺着几个果子， 语气?温和，“这几个是熟的。吃吧！”
叶青青看着卫恒因为摘猕猴桃而沾上汁液的手，心里忍不住又酸又软， 顿觉刚刚自己跟人怄气?真是幼稚， 不客气?地?接过猕猴桃， 笑眯眯道谢，“多?谢， 你也吃。”
叶青青将月饼盒饭团拿出来，分给卫恒，卫恒也不讲究，拿着就吃，小口小口的，吃相很是斯文。
叶青青每次看他吃东西?都慢条斯理?的，颇为种赏心悦目，忍不住问他，“等你养好?伤后?，有何打算？”
卫恒愣了下，表情微僵，嘴里的月饼顿时也没那么香了，眼睛看着远方?，眼神变得悠远深邃，“没想过。”
“你功夫好?，学?问也好?，总不能一直跟人打打杀杀吧？”
卫恒侧目，惊讶的看着身?边的小姑娘，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四海为家，有何不可？”
“你不是独自一人，你还有宋郎中有舅舅，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叶青青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样子，卫恒忍不住好?奇，“更好?的选择？”
“我虽不知你的身?份，也不知你的家人在哪里，但我觉得你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如?此能耐理?应有个好?前程，我听?宋郎中说你今年十八岁，你比我大哥年长几岁，在我们村子里，男子像你这个年纪都已成亲生子，你有舅舅却说自己无家可归，但其实你可以让自己有个家，咱们这次的藤梨都是你找到的，等卖出去挣到银子，我们对半分，到时候你有银子傍身?，可以先给置办一处宅子，再寻媒婆说一门好?亲事，娶个好?姑娘，生个孩子，以后?过安稳幸福的过日子，难道不比整天打打杀杀的日子好?？”叶青青深吸一口气?，看着卫恒语重?心长道。
虽然她一开始害怕卫恒给家里带来危险，不想他留在自己家，但是相处这么久，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还是希望卫恒往后?离开她家也能过得好?些。
她始终看不透卫恒，他的样子也不像是缺钱，不过她以此为突破口，只?是想旁敲侧击，规劝他罢了，若他能有一丝听?进去，也不枉费她费这些唇舌。
“小丫头，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小小年纪怎地?比我还老气?横秋？”卫恒看着叶青青脸上跟年龄不符合的成熟与冷静，眸光微沉，带着几分探究。
叶青青微微愣住，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该不会暴露了吧？
她的灵魂定然是比卫恒大的，可这身?体的的确确只?有不到十四岁。
可她见卫恒只?是淡淡看着自己一瞬，神色却是难得温和，便又放下心来，不自在的扯唇一笑，“不是有句话叫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吗？我们庄户人家一辈子也就求个吃饱穿暖，平安度日。人生苦短，与其拿命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踏踏实实过日子也很好?啊，不过人各有志，也许你会觉得我目光短浅，小家子气?。”
“不会，只?是没想到你竟如?此通透。”卫恒眸光微动，喉咙一哽，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想被小丫头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仓皇错开眼神看向遥远的天际，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明媚灿烂，可他心里却不受控制泛起一阵晦涩。
平凡安乐的日子，于他而言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自他记事起，娘亲便是一副温柔冷淡的模样，关在自己院子里种花种草，礼佛练字，她向来不爱出门，只?是时常看着院子里那一方?天空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
那时候总是觉得娘亲身上有股浓浓的怅然与愁绪，可他太小了，看不懂。
娘亲与父亲人前虽是恩爱夫妻，实则并不亲近，待他这个儿?子更是冷淡，可他一直记得，娘亲缠绵病榻，临终之际温柔叮嘱的他的话，那大概是娘亲对他笑得最温柔的一次，她轻轻摸着他的头说，将一块暖暖的玉佩塞进他手心，“阿恒，娘也不想你有什么大作为，不想你一辈子被功名前程所累，只?愿你这辈子都能活得自在安乐，平安顺遂。做自己想做的事，任何时候都不要勉强自己。”
记忆中，这是娘亲对他说过最温柔的话，却也是最让他心痛的话。
自在安乐，平安顺遂，简单的几个字，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得到？
即便是娘亲留给他余生用不尽的财富又如?何，没有娘亲在，他就是个没家的浮萍。
卫恒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除了娘亲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不用那么拼命，可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顺遂如?意，多?的是身?不由己。
卫恒忽然变得很安静，叶青青敏感的察觉到他情绪好像变得低落，眸光望着远处，却没有焦距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青青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戳人家心窝子了，让人想到不开心的事情，正纠结如?何安慰两句缓和气?氛，卫恒却开了口，语气?很淡，夹杂着一抹自嘲，“罢了，像我这种人，何必耽误人家姑娘。”
“你……这种人怎么了？你功夫好?，识字有文化，一表人才，还见义勇为，一身?正气?，何必妄自菲薄？比起那些真正一无所有的人，你起码还有一身?本领，你看看码头的搬运工，他们每天都很累，可他们一样很努力，卫恒，人活在世上都会遇到难处，但真不用自苦，作茧自缚。”叶青青心口一闷，有些生气?的反驳。
卫恒一直都是一副沉稳冷静的模样，她还没见过他如?此丧气?的样子，也不喜欢这种自暴自弃的样子。
小姑娘凶巴巴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脾气?，气?鼓鼓的教训人，挺有趣。
卫恒唇角勾起为不可察的弧度，眸光淡凉如?水，语气?戏谑，“你一小丫头，管着一大家子还不累？现在还要管我？”
卫恒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小姑娘温柔恬静的眉眼，心里的沉闷阴霾都一点点散去。
“谁想多?管闲事，我巴得不得你早点养好?伤离开我家。”叶青青炸毛怼，怔怔看着卫恒脸上难得一见的笑意，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眸子深邃，像夜晚的夜光一样冰冰凉凉的，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也没说不让你管。”卫恒不怒反笑。
叶青青瞠目结舌，急得面红耳赤，一时间瞪着卫恒说不出话来。
微风轻拂，树影摇动，阳光在地?上落下光点，叶青青只?觉得眼前忽然被一道刺眼的光线晃了下，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再睁眼，目光落在卫恒腰间的匕首上，金色的刀鞘上雕有精致云纹，刀柄上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熠熠生辉，一看就价值不菲，她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的匕首很好?看，也很锋利，手腕粗的树枝轻轻轻轻一割就断了，哪里买的？”
“我娘送我的，你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卫恒垂眸看了一眼匕首，眸光微敛，直接取下来，摊在手心递给她。
叶青青想到卫恒之前说他娘已经去世，吓得连忙摆手拒绝，“那可不行，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你好?好?留着当个念想。”
“嗯，回头我送你一个新的。”卫恒看着小姑娘认真拒绝的模样，没再强送。
“等这些藤梨换成银子再说吧！”叶青青不置可否，扯开话题。
大哥脚程快，很快便下山回来，还用小瓦罐带了一罐子清水给两人解渴，后?面三人又各自忙起来，一整天摘了差不多?四百多?斤藤梨，累得不行。
“二姐，大哥，卫恒哥哥，你们快看，咱家的鸡终于下蛋了。” 梅子见到哥哥姐姐，兴奋冲过去，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颗很小的绿皮蛋，
叶青青看着小丫头肉肉的掌心，那颗蛋小得跟鹌鹑蛋差不多?，心生疑惑，“这么小的蛋确定是鸡蛋么？会不会是哪只?鸟跑错了地?方?生在咱家的鸡窝里了？”
“娘，你看二姐，还不相信是咱自家鸡下的蛋呢！”梅子被二姐如?此一说顿时也有些不自信起来，转头委屈巴巴寻周氏的帮助。
“是咱家的鸡下的，这是头蛋，头蛋一般都比较小，我听?着那母鸡在鸡窝里叫了半天呢！”周氏哭笑不得，赶紧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真好?，往后?咱家就能不断有鸡蛋了，不知道那鸭子啥时候能下蛋，我还等着鸭蛋做咸鸭蛋呢！”叶青青听?周氏确认，顿时开心起来，养了这么久的小鸡终于长大下蛋。
“鸭子也快了，你这丫头，真想要鸭蛋做什么咸鸭蛋，你去了县城里先买几十个，鸭蛋还不如?鸡蛋贵呢！”周氏见女儿?再次提起做咸鸭蛋，怕她等不住，便让她先买着做。
“嗯，回头去看看。”叶青青答应了。
“还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一说，咱家修了新房子，新猪圈里还没养猪呢！我听?说你阿秀婶家母猪下了崽，我想去捉两个半大的猪崽来喂，咱们一家过年才有肉吃。”
“行，不过养两头猪您会不会太累？”叶青青知道家里的活计一点不轻松，周氏还带着大宝小宝，梅子在家能帮衬的也是有限的，她一直没提养猪的事情。
“娘不累，咱家这块地?这般大，还近，我打算多?种些青菜萝卜甜菜大白菜，都能喂猪，这么多?年娘一直盼着能自己家养猪自家吃。”周氏立即摇头，她一直想养猪，便是再累她也高兴。
“那便先养一头猪，两头太累了，我跟大哥去了县城，家里一大摊子都是您的活。”叶青青还是担心周氏累着，直接减了一头。
“诶，听?你的，那吃了饭就让你大哥去将猪崽抱回来。”周氏一听?能养猪便是一天都等不住。
叶长生索性也不等吃完饭，直接就去了阿秀婶家将猪崽抱了回来，小猪崽绑着脚，有十多?斤，大哥直接背篓里背回来的，二百文钱。
周氏立马就去准备了猪崽的猪食，菜叶子切碎煮熟搅拌米糠，小猪崽吃得倒是欢快，周氏开心得合不拢嘴。
第107章 酿果酒？
晚饭是周氏做的， 炒了茄子，又炒了一碗辣椒肉和猪肝，煮了一碗汤， 热了一碗叶青青前一日炸的小鱼， 还是很丰盛的。
周氏看看几个孩子累得不轻， 又看向堂屋堆积成小山的藤梨， 甚至不解，“青丫头?，这么?多藤梨真能卖出?钱？”
“娘， 我?不是直接卖藤梨， 我?想试试用藤梨酿酒呢！”叶青青也没想隐瞒， 直接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古代没有猕猴桃的叫法， 都叫藤梨，她也入乡随俗，跟着叫藤梨。
“藤梨酿酒？丫头?， 酿酒可不是容易的事，你哪里会这个？而且， 这打?酒的本钱就不老少呢！这么?多的藤梨要买多少酒才够啊？”周氏脸色一变， 惊讶之余也犯难。
卫恒也有点诧异的看着叶青青， 眼中掠过一抹怀疑， 一个乡野小姑娘怎么?会想到用果子酿酒的法子？
小地?方一般也就是高粱酒，粮食酒，或者豆酒， 烧刀子就已经是很好的酒。
各种果酒他倒是喝过不少， 将新鲜的果子用上好的白酒泡出?来， 里面加上糖，味道倒是不错， 价格不菲，但这样出?来的酒成本太高，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
那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就更加稀有珍贵，每年除了进贡给宫里，流转在市面上的也只有极少的量，几乎只有达官显贵能有门路买到，有价无市，价格昂贵。
小丫头?总有奇思妙想，野心不小，卫恒思索着要如何?委婉提醒小丫头?这法子很是冒险。
“娘，您放心，我?这个酿酒的法子不用买酒，我?之前不是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吗？我?好像见过有人在弄，所以想试试。”叶青青随口胡诌了个借口，企图糊弄过大家。
“做梦？是不是你爹他又来看你了？”周氏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转瞬即逝变成了怅然。
叶青青愣了下，什么?叫你爹来看你了？
叶青青想到原主那个早死的便宜爹，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她就随口找了个忽悠人的理由而已，周氏也太真情实感了。
叶青青心里有点愧疚，她其实不想骗人，但原主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地?方，没什么?见识，她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周氏因为她之前挖赤箭的事，对?鬼神?之说挺信服的，她只能继续用这个理由蒙混过关。
“娘，我?没看清是不是爹呢，我?是觉得不费什么?本钱，要是真的酿出?酒来，咱们就能赚一大笔银子。娘，您就答应让我?酿酒吧，您月子的时?候我?做的糯米酒不是也很好么?？”叶青青含糊其辞转移话题，也不敢把话说死，怕引起大家怀疑。
叶青青很在意家人，她做的每一个选择虽然都是为这个家考虑，但也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毕竟她一个人力量有限，需要大家一起把这藤梨酒酿出?来。
“那糯米酒倒是做的不错，可我?还从来没听?说用藤梨能酿酒啊。”周氏皱着眉头?，犹豫不决，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
“娘，我?相信妹妹，藤梨就是山上的野果子，我?有力气，我?摘给妹妹酿酒就成，酿不出?酒也不花钱。”叶长生是个妹控，看妹妹满脸期待的样子，他更不想让妹妹失望，立马坚定立场无条件支持。
“娘，您答应二姐吧！二姐每次都是对?，二姐做什么?都最好吃，每次都能挣到银子，听?二姐的。”小梅子是姐控，眼里只有对?叶青青这个姐姐的崇拜，没有丝毫怀疑。
卫恒微蹙着眉头?，目光扫视一圈，落在叶青青身?上，目光深邃。
梦里见过的酿酒法子？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从昨晚他带了藤梨给叶青青，这小丫头?看到那果子眼睛贼亮，完全?不是不认识的样子。
今日在山上她信誓旦旦说会赚银子，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现在又这般含糊其辞，着实有点不正常。
卫恒心有疑惑，不知道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经过他这些日子对?小丫头?的观察，小姑娘身?上谜团太多，见识眼光皆是不凡，就凭她在山上对?他劝说的那一番话，也不是一个乡野丫头?能说出?来的，看来他有必要让赵叔重新去查一查才是。
“周婶，青青说得有道理，藤梨已经摘回来了，试一试未有不可，若是酿出?酒，那便是无本万利，若是酿酒失败，也不过是浪费些野果子，倒也无妨。”卫恒看小姑娘满是期待等?着周氏的同意，心里一软，也忍不住游说周氏。
叶青青这小姑娘半点没有古代闺阁女子该有的喜好，女红什么?都不擅长，没见她碰过，一心只爱捣鼓吃食，想方设法的赚银子，就是个小财迷。
他挺想看小丫头?到底能不能酿出这藤梨酒。
若是成了，叶家的未来不可限量，这小丫头的未来就更说不好。
卫恒心情有点微妙，他既希望小姑娘能成功，又不希望小姑娘太招眼。
小姑娘要是酿成酒，身?上光华难掩，势必要吸引起各方注意，有可能还会卷入到未知的危险中。
到时?候很多事情也许会身?不由己，他不愿看到，他只想她一直这般简单纯粹过她的安乐日子便好。
他还想等?到她长大一些看她还能有什么?惊喜……
不过有他在，她只需要将酒酿出?来，他能替她解决后?顾之忧。
“多谢。”叶青青感激的冲卫恒一笑，感激他能站在客观的角度帮她说服周氏。
“不必客气，酿酒是大事，无论成败，不宜声?张。要知道西域葡萄美酒价值千金，奈何?数量稀有，有价无市，这野果子酒若是酿成，也是稀罕物，任何?时?候都要懂得隐藏自己，保护自己。先酿酒，后?续我?给你想法子。”卫恒见小姑娘眉开眼笑很是友善，心里一松，还是忍不住叮嘱。
叶青青眸光微动，小脸渐渐凝重，这才想起这事儿还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之前卖猪肉干，八仙居掌柜就买了她的方子，若是有人知道她用酿葡萄酒的方法酿出?了藤梨酒，到时?候肯定会让人嫉妒眼红，只怕真会招来祸端。
她还是太天真，之前一心想让大家过得好，只想给家里人最好的生活，压根没想过这个。
现在想来，在村子里修砖瓦房，在县城开铺子，这些事情都很惹眼，像她家这种没权没势的农户，还是要低调点才行。
想到这里，叶青青心里由衷感激卫恒提醒，他到底是在外闯荡见过世面的人，心思缜密，考虑周全?，连后?续卖酒，他竟然都说要帮她想法子。
“卫恒大哥说的有道理，我?只想赚点银子傍身?，倒是疏忽了。我?原先还想藤梨酒酿成后?，来年长根叔和村子里的人都去山上摘藤梨卖给咱们，多酿些酒卖，现在看来，这法子不稳妥，咱们还是私下酿吧！”叶青青想到这里，已经有了决断，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长根叔家她是感恩人家对?自己一家的帮助，有心帮衬，但事关重大，她只能藏拙。
反正以后?她也能在其他方面帮衬长根叔家挣钱。
“成，就依你说的。”周氏点头?应下，闺女想做的事情，她断然没有阻挠的道理，想通便没事了。
当晚叶青青挑出?一篮子软一点的藤梨送去给长根叔家，秀玉又给她摘了不少地?里的菜，两家人总是这般，你来我?往，坦诚相交。
本来是回来过了中秋节就要回县城，因为卫恒的伤，长根叔家儿子的洗三宴，又摘藤梨，已经耽误了日子。
前一日没有摘完，叶青青第二天还打?算上山采摘藤梨，卫恒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说要变天，去山里恐有危险。
周氏也不放心，叶青青只好作罢，便说干脆趁早回清泉县，她先问了卫恒，“你如今旧伤未愈，是留在叶家村还是跟我?们去清泉县？”
卫恒毫不犹豫表示要去县城，说是有事情，叶青青不放心亲自去寻了宋郎中一趟，得到宋郎中的应允才放心，宋郎中还给卫恒拿了一瓶药丸子还有煎服的药和药浴的药，装了挺多。
大哥去青石镇找马车，叶青青便在家跟周氏一起做新霉好的豆腐乳，周氏跟着她做了好几回豆腐乳，叶青青每次都将佐料配比都详细告诉周氏，一来二去，周氏都能自己上手?做了。
叶青青觉得这豆腐乳简单，往后?她不在家里周氏也能自己做，“娘，这豆腐乳我?看您都会做了，无非就是天气冷一些发?霉的时?间需得长一点，若是家里这些做完，您自己有时?候也可以做呢！”
“可我?要是做出?来没你做的好吃咋办？”周氏虽然跟着闺女做倒是熟练，可让她自己动手?，她却是没那个自信做出?来也有人愿意买。
“娘，我?做吃食也没个标准味道和定量，佐料都是这些，能难吃到哪里去，即便失败了也就是几块豆腐的事，辣椒今年都是咱自家地?里摘的呢，要不您先少量做点试试看，多试几次就好了，我?相信您一定能行。”叶青青鼓励周氏大胆尝试，即便失败也没关系，毕竟周氏自己会了也是一个谋生的手?段，周氏会更自信，觉得自己更有价值一些。
“嗯，娘听?你的，少买点豆腐来试试。”周氏看着闺女鼓励期待的眼神?，心里也很是动容，她看闺女做了好多次，所有流程她都会，只是没有单独尝试过，若是她自己能做豆腐乳，那以后?青青和长生在县城便不用频繁的两头?跑，他们能轻松许多。
“娘，您本身?做饭就好吃，这腐乳您一定可以做好。”叶青青给周氏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第108章 万物恒生
周氏受了?叶青青的鼓舞信心暴涨， 叶青青觉得择日不如撞日，直接留出些豆腐让周氏自己添佐料拌。
午饭时候开始下小雨，叶长生跟着马车一起回来， 倒是巧合， 大哥找的马车竟然是之前家里买地?定地?界来帮忙的叶大牛叶大成兄弟， 两?个?叔叔是会青石镇押镖送货， 遇到大哥，得知大哥要带货去清泉县，当即提出要顺便带他们去县城。
几个?人忙着手将藤梨卤汤和?猪肉都搬上车， 那豆瓣酱豆豉叶青青都带了?一些， 还带了?好些自家晒的干辣椒， 临走前叶青青却发现?一个?白团子不知何氏跟在自己脚边， 正是卫恒在山里打野猪哪天打回来的小兔子。
叶青青从这小兔子被?带回来开始便不咋吃东西，颇有?要绝食的架势，她一直很忙压根没时间逗弄照顾这小兔子， 可她竟然喜欢黏着自己，梅子从院子里追出来， 念念不舍的看着哥哥姐姐， “二姐， 小兔子也舍不得你呢！”
叶青青心里一软， 顺手从麻袋里掏出一个?稍软的藤梨，剥开喂给小兔子，“小家伙， 看在你如此黏人， 你只要好好吃草， 以后便不吃你好不好？”
小兔子彷佛听懂了?一半，一双黑溜溜泛着红的兔子眼无辜的盯着叶青青发出低低的“咕咕”声， 毛茸茸的小身?子一滚，直接蹭到叶青青脚边，粉色花瓣一样?的三瓣小嘴试探性的咬了?一口叶青青手里的藤梨果肉，一口接着一口倒是吃得欢快。
“二姐，这小兔子竟然也吃藤梨呢？”
“是呢，这藤梨毛茸茸的，小兔子也毛茸茸的，干脆叫它?藤梨。”叶青青倒是没想到小东西还挺通人性，觉得有?趣，“藤梨，藤梨，藤梨。”
回应叶青青是小兔子短促的两?声“咕咕”叫，看起来似乎很兴奋，叶青青觉得真是兔如其名可爱得紧，有?了?名字，便是有?了?牵挂，叶青青跟梅子商量能不能带小兔子去县城。
梅子虽然也喜欢小兔子，可想到她追着喂了?小兔子两?天它?不吃不喝，小兔子倒是很喜欢亲近二姐，“那你下次回来带小兔子来看我哦。”
叶青青抱着小兔子上了?马车，小兔子软软一团窝在她怀里乖巧得很，她青青抚了?抚小兔子的头，小东西舒服得眯着眼睛很快便睡着了?，马车里堆了?货显得拥挤，大牛叔大成叔在外面赶马车，叶青青和?大哥卫恒挤在一起，很是局促。
一路上闲话家常，叶青青得知大牛叔大成叔在清泉县同兴镖局，大牛叔和?大成叔得知叶青青兄妹开了?叶记食肆很是惊讶，当即便说往后定要常去铺子里照顾，叶青青兄妹自然是让他们有?空常来家里吃饭。
因着下雨，马车行路也较平常慢，一行人到县城的时候天色漆黑，大家一起搭手将东西都搬下车归置。
叶青青担心那两?罐子卤汤坏了?，赶紧点火架柴将卤汤烧开，叶青青留了?大成叔大牛叔在家里吃夜饭，几天不在，又下了?雨，铺子里都蒙了?尘，叶青青先将灶房收拾出来，随后开始做饭，全是从家里带回来的菜，叶青青炒了?个?豆豉回锅肉，炸了?一大碗小酥肉，又烧了?个?蘑菇肉片汤，煮了?一大锅白米饭，大牛大成叔吃完便回镖局了?，还让叶青青兄妹有?事?去镖局寻他们。
叶长生不舍的将两?个?大叔送至门口才作别，叶青青跟大哥菜开始收拾铺子，打扫卫生，准备明天继续开张卖卤肉。
大哥则打水将带开的野猪肉都清晰干净，等叶青青打扫好才去卤，一头野猪，除去在家里吃掉、送礼的部分，家里留了?两?块猪板油，一整扇排骨，四块肉，两?根猪脚肉，肉、排骨、猪脚让周氏多放了?盐腌成腊肉挂在灶房烘着，以便他们在家里随吃随有?，其余的肉都带到县城里，叶青青挑出两?块卖相好的五花肉一块瘦肉留着自己家吃，其余的都切成手掌长的小块放进?锅里卤着，那内脏周氏不会烧，叶青青也一并带过来打算卤了?一起卖。
将肉放进?卤水里，叶青青又看着添了?些卤料进?去，这才去查看那藤梨的情况。
叶青青担心藤梨捂坏了?，却发现?藤梨都还没熟好，还需要捂两?天熟了?才能酿酒，叶家卤肉铺歇业几天再次开门，生意反倒是不如之前，可是随着叶青青跟上门的客人介绍这次卖的是野猪肉，大家传开了?铺子里有?卖野猪肉，后续来店里买肉的明显多了?起来，生意比之前更加红火，许多老顾客都问怎么回村里过节怎么歇业好几天，害得他们想吃两?口卤肉都买不着。
自家做的卤肉能被?顾客惦记，叶青青很是开心，每当这时候她便要笑着说声抱歉，然后添头也多加一点。
叶长生每日早上便去书院上课下午才回来，而教叶青青读书识字的任务则落在了?卫恒身?上，不管前一夜睡多晚，早上卯时三刻都得起床读书背书，大哥起得更早。
卫恒会武功，回到清泉县除却每日必须吃药喝药泡药浴，有?时间便会拿着木棍在院子里早晚比划，叶长生都看得痴迷，很快完全成为卫恒的小迷弟跟在一旁这跟着比划，大哥还用木头给大哥削了一把木剑，叶青青觉得还不错，不说大哥能学?会什么，至少多动动能强身?健体。
少年美好如玉，剑气如虹，成了小小院子里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叶长生送了?一把木剑换来的是卫恒再次练剑的时候拉着他一起在院子里蹲马步，体能训练，还会拿着木棍子比划几个?招式，一招一式皆是分解开来，耐心的教导，每天天不亮起床读书晨练，结束的时候早已汗流浃背，站在院子里打了?一桶冷水兜头一淋，换了?一身?衣裳再去取肉。
叶青青看着都累，可大哥仿佛着了?魔一样?，从来不叫苦叫累，反而勤奋得不行，没事?儿就?靠着墙角蹲马步，卫恒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卫恒是个?严厉的师长，刚回清泉县第?二天自己一个?人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带着几本书和?笔墨纸砚，然后开始教习叶青青兄妹写字，他并不是拘泥于书本死?板的教导叶青青兄妹，会根据兄妹俩学?习能力和?学?习进?度随时调整学?习内容，从前大哥每日去学?堂回来教叶青青《千字文》四句，如今卫恒却是加快了?进?度，因为他发现?叶青青学?东西很快，他只需与她讲解一遍，她便能理解透彻，只是书法就?没这么顺利了?。
回到清泉县第?二日夜里，卫恒给叶青青兄妹增加书法课，定在晚饭后半个?时辰。
卫恒铺好纸张，研磨好墨汁，叶青青不解，茫然的看着他，“纸墨笔砚都很贵，你不是只答应教我们认字？”
“虽不是你正经的教习先生，可我总归是第?一次当先生，总不能教出只会认字不会写字的学?生？如今住在你家，也不能当个?闲人。”卫恒如今已经不再穿大哥的棉布短打，而是宋郎中?给他送来的几套素色棉布广袖长衫，墨色长发随意用木簪子挽了?个?发髻，丝毫掩盖不住他的清冷寡淡，他站在窗旁的桌子前，叶青青跟大哥分别立在桌子对面，烛光印照着他深邃清冷的眉宇，叶青青恍只见他一手扶着宽大衣袖，一手执笔轻点笔墨，“叶青青”三个?字便已跃然纸上。
“这便是你的名字，叶青青。”
叶青青眼睛一亮，忍不住探头看过去，发现?卫恒真的是字如其人，漂亮干净，大气磅礴，这样?的功底也不知道要练习多久。
“你字写得真好，我的名字写出来挺好看的。”叶青青很开心，真诚夸赞，古代人书法各有?风骨，若是在现?代她估计舍得花钱裱个?框挂墙上欣赏。
“只要你勤加练习，也能写出这般。”卫恒自己的书法自然是自信的，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如同黑夜里划破黑暗的光亮了?又暗，破天荒多说了?几句，“蔓草青青，生机盎然，你的名字寓意很好。”
“那你的名字是怎么写？又作何解？”叶青青眼眸微动，忽然发问。
卫恒执笔的手顿了?一下，垂眸不答，蘸了?墨汁写下“卫恒”二字，万物恒生，母亲一生所愿寻一人守一处永恒，却没想到万物恒生，时移世易，唯易之恒。
叶青青看着那两?个?遒劲有?力的字，想到他告诉她名字那天她还怀疑他的姓氏跟国姓一般是“魏”，明明卫恒都否认了?，可她脑子中?不知道为何又想到就?想到大楚王朝的国姓魏。
叶青青都觉得自己好笑，大概是穿越前现?代剧看多了?，总是联想一些巧合狗血的桥段。
“卫恒大哥，我呢，我的名字如何写。”叶长生在一旁看着羡慕又期待，干着急，迫不及待催促卫恒也写一写他的名字。
卫恒恍然回神，提笔在纸上写下叶长生的名字，随后便开始指导兄妹二人握笔研墨等书法常识。
叶青青虽然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不是真文盲，可这古代的字是繁体的，字形复杂笔画也多，叶青青算是书法初学?，一时半刻领会不来要领，握着毛笔每次写出来的字简直跟没有?骨头的蚯蚓差不多。
卫恒指导叶青青理解记忆方?面更优，不过几天就?将千字文全部内容教与她，又开始了?《三字经》四书五经的学?习，留下课后作业便是让她熟读熟记背诵，还会在她干活的时候随时抽问，至于每日练字更是严苛，卫恒给他们写了?详细的分笔字帖让兄妹俩临摹，叶青青真心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中?学?时候的语文早读课，她没想到自己穿越到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竟然学?的还是一样?的古时候先贤圣人流传下来的经典。
日子在忙碌中?变得充实而平静，叶青青习惯了?一个?人在铺子里忙招呼着，开食肆一段日子，嘴皮子都磨练出来了?，见谁都能聊两?句，应对起来游刃有?余，卫恒看人多时候叶青青忙不过来也会帮着打打下手。
那藤梨捂了?两?三天已经捂熟了?大半，叶青青便让大哥买了?两?口大坛子和?两?个?半大的坛子洗干净晾干，叶青青则将软了?的藤梨先洗干净晾干水分，打算晚上酿酒。
夜里晚饭后，叶长生坐在院子里处理第?二天要卤的肉，梅子拿青菜和?清水喂好小兔子藤梨，随后读了?一会书，格外认真得写了?一页字才去干活。
藤梨数量不少，叶青青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大哥和?卫恒也围坐在桌子前一起帮忙。
大哥将藤梨切成两?半，叶青青跟卫恒用木勺子将果肉挖出皮肉分离，将果肉放进?大缸里，去皮剥肉就?是个?费时间的活儿，一时间院子里弥漫着藤梨浓郁香甜的味道。
剥好果肉，再用干净的木棍将果肉搅烂，每个?坛子装上三分之二的果肉，避免发酵时酒溢出来，叶青青写字不好看，卫恒用纸笔写上酿酒日子贴在坛盖上，静置放在屋子里发酵。
第109章 识货
叶青青每天早晚都?会用木棍搅拌一次酒坛子?， 坛子?里一直咕咕冒泡，是在发酵，三天后， 坛子?里果肉残渣与酒慢慢分离， 表面浮起一层泡泡， 满屋子?香气。
叶青青按照比例先加了一半的?白?砂糖， 让它?继续发酵。
七天后，第一天酿制的?酒坛子?里，酒香扑鼻， 果肉发酵后只剩下水汤， 没有果肉硬块， 也没有气泡。
叶青青忍不住用筷子?沾上一点尝了下， 酸香微甜，已经有了浓郁酒味，目前看起来还算不错。
叶青青打了半碗半成品， 淡黄色的?液体，酒香扑鼻， 献宝似的?拿给大哥和卫恒品尝。
“青青， 你这藤梨酒喝着有酒味又?不像白?酒那?般烈得辣喉咙， 清甜甘美， 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叶长生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那?就是还不错咯了？卫恒大哥，你尝一下， 这果酒能?卖出钱么？”叶青青看向卫恒， 期待他的?反应。
面前的?粗瓷碗里是淡绿色的?汁， 闻起来有一股子?酒味，还夹杂着那?藤梨果子?的?香甜， 小姑娘表情俏皮，似乎很是自信，卫恒接过浅尝一口，对上小姑娘期待的?眼神，客官评价，“有酒味，有果子?的?甘甜，尚能?入口，可若是这样便拿出去当酒卖，酒味有些淡。”
叶青青闻言倒是笑了，“不是最终成品，这藤梨酒还需过滤发酵一些日子?。”
卫恒眉心微动，眸子?微微眯起，看了一眼在油灯下娴静温柔的?小姑娘，心绪复杂，“这藤梨酒口感温和，果香绵长，酸甜可口。半成品就有这般口感，若是成品，必是上品，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卫恒不得不承认的?是，小姑娘酿的?这酒，味道真的?是佳品。
到时候出市，必然?能?掀起大波，这小丫头怕这会还沉浸在即将酿出藤梨酒的?喜悦里，怕是不知道到时候要面对多少麻烦。
“卫大哥挺识货。”叶青青忍不住一喜，心里更有底了。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文绉绉的?，而且卫恒言谈间?那?般云淡风轻的?给她酿制的?藤梨酒定位上品，想必他定是尝过其他上品才是。
这样一想，叶青青更加不敢小觑卫恒的?来历和家世，只觉得之?前在山上劝他说?给他分钱的?话有些幼稚。
叶青青又?尝了下，继续用干净的?白?布将水汤来回过滤两次果渣，剩下果汁装在干净酒坛子?，同样每个坛子?只装三分之?二，加入另一半白?糖搅拌，密封坛子?，继续发酵静沉。
其余的?藤梨酿制全部遵循同样的?过程。
等所有藤梨成熟，叶青青陆陆续续酿制完成，已经是三天后，叶青青将所有酒酿好，都?累得直不起腰来。
虽然?卫恒白?天在家能?帮忙，大哥下学回来也会帮忙，但酿酒是个精细活，叶青青担心中间?出差错都?是亲力?亲为。
因为酿制时间?不统一，每天需要进行的?操作都?不一样，叶青青几乎足不出户，一直守着酒坛子?。
叶家后院里每天都?香气四?溢，不是卤肉香，像酒香又?像是果子?香气，周围的?邻居都?好奇家里到底在做什么好东西，纷纷打听要来买。
叶青青只好囫囵说?买了酒在家折腾新吃食，大家纷纷表示期待，便作罢。
又?过了六七天天，叶青青将所有酒过滤密封发酵，院子?里的?酒味才稍微淡下去些。
叶青青将猕猴桃酒酿完总算松了一口气，期待着酿好的?酒拿出来开坛的?哪天。
这天晚饭是大哥烧的?白?米饭，自家留的?卤肉切了一大盘，烧了一个青菜豆腐汤，荤素搭配，有汤有菜，在普通人家已算丰盛。
饭桌上叶长生看着妹妹如今消瘦的?脸，不断给她夹肉，叶青青大概是这些日子?太累，没什么胃口。
“瘦得跟猴似的?，不若明日你跟长生一起，卯时起来跟我们?一起扎马步练练基本功，强健体魄也是好的?。”卫恒看着小姑娘这般，也忍不住劝了句。
叶青青无语的?看着卫恒，忍不住反驳，“你才跟猴儿一样，如今卯时三刻起来读书已经很难了，还要提前三刻钟，这马上要入冬，我才不跟你们?一起疯。”
“那?便多吃些，别风一吹就倒了。”卫恒看她瞬间?炸毛的?样子?，忍俊不禁，在他看来，小姑娘年纪小，还不知道一个没有病痛的?身子?有多重要，他作为她半个师长，也算半个长辈，自然?要提醒两句。
叶青青撇撇嘴，敢情这人就是拿捏住她不愿意早起才故意这般说的要她锻炼身体，还算他有良心。
最近铺子?里卤肉卖得挺好，挣了不少银子?，叶青青跟大哥还特意去仁和堂给赵掌柜送租子?，谁知赵掌柜说?是去府城了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叶青青以为自家吃食买卖会一直红火，日子?也会越来越好，谁知叶青青担心的?意外还是来了。
叶记食肆过于红火，自然?会有人眼红，这天吃了晚饭大哥出门去猪肉铺拿预定好的猪下水和下脚料，却被告知没肉了，大哥着急的?回来告知叶青青这个消息。
叶青青心里一咯噔，也觉得大事不妙，当即跟着大哥走了一趟猪肉铺，一开始那?肉铺李掌柜一见?到兄妹俩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进屋要关门，都?不搭理人。
最后实在是叶青青软磨硬泡，李掌柜才无奈开了口，“对不住，我也没办法，你们?也别为难我，还是去别处买肉吧！我这小门小户的?只想过安生日子?。”
“李叔，我们?在你这儿买肉是一早就定好的?，你现在这样，我们?铺子?里的?卤肉吃食都?没法儿做了。”叶青青心里焦急，虽然?她知道可能是有人在给他们使绊子，她也只能?尽力?说?服李掌柜。
“李掌柜，这些日子?我们?家在你这铺子?也买了不少肉，做买卖讲究一个诚信，你不能?这样做买卖。”叶长生实在是憋不住，梗着脖子?冲李掌柜道。
李掌柜一张肥胖的?脸憋得通红，神色为难，眼神左顾右盼的?像是哪里有人在盯着他一般，叶青青也顺着他的?目光扫视一圈，却什么都?没看到。
李掌柜见?状却一脸恐慌的?赶他们?走，“反正我这铺子?以后没肉卖给你们?，你们?赶紧走。”
李掌柜的?态度坚决，叶青青脸色一沉，知道再这么耗着也无济于事，便拉了拉大哥的?手，“大哥，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铺子?开张还不到一个月，事情就急转直下，果然?做什么都?没那?么顺利。
“青青，他不卖给咱们?，县上还有别家猪肉铺，你先回家，我再去其他街上的?猪肉铺看看。”叶长生见?李掌柜这般也是满脸愁绪，少年的?眉头紧紧皱着。
“大哥，这会去都?宵禁了，哪里还有铺子?开着，咱们?可能?是遇到麻烦了，明天卤肉定然?是没法儿做了，咱们?不如先去一趟鸡鸭铺子?吧，明天多卤几只鸡鸭，之?前有客人来买鸡鸭也买不上。”叶青青想了下，脚步一转，往猪肉铺斜对面的?鸡鸭铺去。
这条街肉铺都?在码头附近，兄妹二人一道鸡鸭铺就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腥臭浓郁，门口里面都?能?看道苍蝇在乱飞，铺子?里刘掌柜夫妇动作麻利的?清理着满地的?鸭毛和帮人杀鸡杀鸭掏出来的?鸭肠鸭胗等内脏，叶青青目光一扫，还看到不少扔在角落里的?鸭掌鸭头和鸡脚，全部都?装到竹筐子?里。
刘大娘大概有四?十岁的?样子?，身材匀称，个子?中等，穿着一身蓝布衣裳，长得慈眉善目的?，见?到大哥，立马热情的?笑着迎上来，“长生，你这会咋过来了？”
刘大娘说?着目光又?注意到旁边的?叶青青，顿了下，试探开口，“这便是你妹妹吧！大眼睛水灵水灵的?，可真是个标致人儿呢！你叫我刘大娘就好。”
“大娘好，我是叶长生的?妹妹叶青青。”叶青青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但还是落落大方介绍了自己。
“丫头长得真水灵，难得你们?兄妹今天竟然?一起来拿肉。”刘大娘闲话家常问道。
“刘大娘，我们?往常都?定了每日鸡鸭三只，明日想增加三只的?量，”叶青青想着猪肉没有，鸡鸭明日便多准备几只损失也小点，她目光打量着鸡鸭铺子?，视线落在刘大叔身上，好奇开口：“大娘，我刚见?你跟刘大叔将鸭掌鸡脚还有鸡鸭内脏都?装竹筐里，是要拿去哪里？”
“嗨！这不是闭市了么，一整天杀鸡杀鸭的?脏东西都?要清理出去扔掉，像鸭掌鸡脚有的?人嫌脏，鸭头鸡头也有人不吃，反正也没多少肉，那?家里条件还过得去的?，杀了自然?就不要，还有肠子?菌子?内脏这些，也有人不要，便都?堆在这里，有人要便拿去，这些都?是剩下来没人要的?，可就这么放铺子?里容易臭招苍蝇老鼠，每天关铺子?前都?要清理干净，将铺子?冲洗才行。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先给你家要的?鸡鸭都?杀好。”刘大娘是个爽快人，送上门的?买卖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刘大娘，我看那?许多的?鸭杂还挺新鲜，这能?吃的?，你们?这样扔掉多可惜，不如卖给我吧！”刘大娘说?的?情况倒也是实情，便是在现代，也有很多人吃不来这些，可叶青青在买不到猪肉的?情况下，却觉得这是个机会，要知道在现代万物皆可卤，这鸡杂鸭杂鸭头鸡爪鸭掌可都?是卤肉店最受欢迎的?，大街上最常见?的?什么XX鸭脖，XX鸭头，那?可是受很多人追捧的?。
“卖给你？”刘大娘眼睛一亮，不敢置信的?瞪大，“青青丫头，你别跟大娘说?笑了，这玩意儿你要吃便自己挑些去吃，你们?跟大娘家打了这么久的?交代，我哪能?收你们?钱呢！”
“大娘，我是真的?要买，你看怎么算价钱合适？”叶青青却是满脸真诚重复一遍。
第110章 毁约断供
“真要买？那……老头子， 你先过来一下，长生家妹子说要买咱们杀鸡杀鸭的下脚料，你看怎么卖合适？”刘大娘见?叶青青表情认真不像儿戏， 自觉拿不定主意， 立马的喊当家的男主人?过来。
刘大叔头发花白， 刚刚几人?在交谈的时候， 他一直在默默的干活，刘大娘嗓门?大，一喊就立马走?过来了， 看着叶青青兄妹， 思考了瞬息， “这东西我们留着也没用?， 你们若是要，这内脏你要就两文一斤拿去，鸡头鸭头鸭掌鸡脚也算带点肉皮便?三文一斤， 说实在的，这东西臭， 也放不住。”
刘大叔刘大娘是老实本分的买卖人?， 鸡鸭铺子生意还成， 生意旺的时候， 一天能杀五六十只鸡鸭，帮人?杀鸡杀鸭也是一文钱一只，他们本来也没想到这东西能挣钱， 见?两人?诚心要买， 也没开高价。
“是呢， 是放不住，刘大叔刘大娘， 鸡杂鸡头我不要，我要鸭头鸭掌鸡脚还有鸭杂，就按照您说的价钱来，我能不能先买各买五斤？”叶青青觉得价格不贵，但也怕买多了做出来卖不出去，想了想先定量买。
“那也成，今儿这些东西脏污得很?怕是要压点秤，你们便?都给两文一斤算了，若是你们后面还要，我家后院有井，我简单洗一洗再给你们。”刘大娘是个?实在人?，见?叶青青兄妹诚心要，她便?也替她想法子，说完又?忽然意识到不妥，补充道?，“对了，你们可别误会，我洗过给你们可不是为了压你的秤，你来过称的时候可以去掉水的斤两，少个?一斤两斤的无所谓。”
“刘大娘，你人?真好，多谢。”叶青青自然也知道?人?家是为了帮她，她自然不会小人?之心去猜忌揣度。
双方?约定好，叶青青当场便?在刘大娘家借了个?篮子，挑拣三斤还新鲜的鸭杂，叶青青除了鸭头没有挑几个?，她不确定到时候卤出来有没有人?要买，鸭掌鸭爪鸭头都要了，称出来有八斤，不过好在刘大娘他们实在，也没开高价，一篮子总共二十二文，成本总归是不高。
暮色四合，百日喧闹的小县忽然就宁静下来，街上店铺门?户紧闭，但好在是县上，家家户户油纸窗户里都透出昏黄微弱的光，还有的铺子门?前挂着灯笼，路上还是亮堂的。
叶长生拧着篮子，兄妹俩并肩往家走?，叶长生好几次欲言又?止的看着妹妹，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
“大哥，你有话便?说，没关系的。”叶青青知道?大哥肯定心里很?多疑问，主动打破沉默。
“青青，你买这许多鸡零狗碎的东西，是要如?何卖？”
“自然是做成吃食卖啊！”叶青青忍不住笑。
“可……可这么臭，许多人?都嫌弃，谁会花钱买。”叶长生浓得跟毛毛虫的眉毛纠结成扭曲的毛毛虫。
“大哥，那猪下水臭不？如?今不也照样?许多人?买。”叶青青心里倒是不慌，但看大哥这样?担忧，她还是多说了几句，“大哥，咱们怕是生意太好被人?盯上了，如?今买不到肉，总归先试一试别的法子，不能被人?堵死?了路。”
“是呢，大哥不如?你脑子活，往后店里的事你做主就好，你让大哥干什么大哥便?做什么。”叶长生眉头一松，索性不去纠结了。
回到家，卫恒敏感察觉到兄妹俩情绪不太对，询问之下才得知竟是被猪肉铺掌柜毁约断了食材。
“想来是最近风头太盛，有人?盯上这铺子了，你们可有应对之策？”卫恒看着兄妹俩。
“没有。”叶长生一脸惆怅，哪里想到自己和?妹妹本分做个?买卖还有这么复杂。
“想那些作甚，不卖猪肉还有其他肉能卖，反正我们买不到肉，那等明儿知道?谁买了猪肉不就全明白了？”叶青青就不信暗地里给自家使绊子的人?只是阻止猪肉铺卖肉给他们家。
“是呢！若是别人?买了猪肉，那岂不是要同咱们抢生意？”叶长生恍然大悟，着急的看着妹妹，“青青，咱们该如?何是好？”
“大哥，咱不能自乱阵脚，不然就让暗处针对咱们的人?得逞了，况且，咱们只是没买到猪肉，这不是还买了鸡肉鸭肉么？做出来的吃食也不会差。”叶青青不想大哥太过担心，安慰他放宽心。
“嗯，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叶长生被说服，转身?就去准备食材了。
叶青青见?大哥如此轻易便被说通了，她心里却并不放松，她担忧的另有其事，定得好好的肉突然就断了货源，他们对背后搞事情的人还一无所知，若只是眼红他们卖卤肉想分一杯羹她倒是不担心，她一个?现代人?，能做的吃食多了去了，她就怕有人拦路不让他们做买卖。
在这个?古代，在这清泉县她跟大哥没有靠山，只能相依为命，没有任何人?能保护他们帮他们，叶青青心里忽然升起?浓浓的被黑雾罩住前路的压抑。
若是她的预料不错，最近这两天县上就会有新的卤肉铺开起?来，且背景必然比他们兄妹俩的小作坊强大，到时候也不知会如?何。
“你其实很?担心。”卫恒看了看井边忙碌的叶长生，目光若有所思看向叶青青。
叶青青抿唇，卫恒都看透了，她便也没必要伪装，“若是真的凭吃食的味道?和?做吃食的实力?，我并不担心自己做的吃食会落于人?下，怕就怕竞争对手在背后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别担心，先静观其变。”卫恒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
“嗯。”叶青青点头，也觉得事情全部都还未发生想这么多有些远，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晚于兄妹两都是个?忙碌之夜，先是点着灯坐在院子里井边上用?草木灰将那些鸭杂全部清洗出来，又?将丫头鸭掌鸡爪都洗干净泡在水里泡出血水，原本叶青青还担心这些东西会坏，可如?今深秋，院子又?毗邻江边，夜晚江风徐徐，凉得很?，早晚与正午最热时分温差相差很?大，倒是帮了她大忙。
叶青青刚来清泉县就发现了，清泉县夏日白天气温比叶家村热上许多，到夜里，因为有江风吹来，睡着倒是更舒坦些，叶家村在山坳里，空气流通不如?清泉县。
兄妹俩回屋子睡觉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弯月高悬，明亮皎洁还有一丝高不可攀不可亵渎的清冷，像个?娉婷绝代的佳人?一般，风姿绰约。
夜深人?静之时，卫恒悄然而出。
清泉河边，一处暗影轻松跃过墙头，站到卫恒面前，“主子，您伤势如?何？急唤属下所为何事？”
“伤势无碍，码头处有一家猪肉铺，你去查一查背后有无异常。”
“查猪肉铺？公子可是怀疑对方?跟最近几次刺杀行动有关？”四九和?剑七都是自小跟着主子的，好不容易见?到柱子，满腹疑问终究是憋不住。
“去买下来。”
“买猪肉铺做什么？咱们这边有仁和?堂分铺在，您有伤在身?，在仁和?堂修养最合适，您还要在那叶家食肆铺子里住到何时？赵掌柜也不让我去找您。”四九这些日子真是急死?了，去出了个?任务回来，就听闻主子受了伤，赵掌柜还拦着不许他和?主子联络。
“让你买就买，哪来那么多废话？鸡鸭铺，羊肉铺等各种卖肉的铺。”卫恒想到做完小姑娘担心的样?子，想着索性买了那猪肉铺子，往后便?不会有人?在这事上为难他们，顿了顿，又?想到小姑娘后面还要卖酒，做吃食，索性让剑七多买几间?铺子以绝后患，“卖酒的铺子，卖佐料的，你多买上几间?，你无需多问，只管照办。”
“公子，您一向只对药材生意感兴趣，如?今竟然想做这些吃食的生意了？”四九越发不解。
“民以食为天，有何不可。”
“倒是没什么不可，反正您的钱也花不完，别说买几间?铺子，您若是高兴，便?是买几座清泉县又?有何难，我总觉得您不太对劲。”四九看着自家主子，说不出哪里不对，可直觉就是觉得主子遭遇这次的事情后有些变了。
叶青青本以为会一夜无眠，可事实上，因为太累了，她一倒床上，原本来在琢磨改进，房子，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便?昏沉沉的陷入梦中。
翌日，叶青青难得不到卯时便?睡不着，她推门?出来时，大哥已经在井边忙碌，早上的鸡鸭都已经取了回来，空气中有一丝烧过稻草的味道?，地上砌的石头架子上，还残留一簇没有完全熄灭的火苗在冒烟，叶青青知道?，大哥刚已经将拿回来的鸡鸭都烧了绒毛，他正背对着她在低头清洗。
“大哥，你怎么不多睡会，起?这么早。”
“睡不着，今日鸡鸭多，早些拿回来打理干净，只等你起?来卤肉。”叶长生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那咱们得动作快些，一会还要做读书?，我先去将炉子里的火都发起?来，卤汤烧开一会更快些。”叶青青卷起?外衫袖子，露出纤瘦白嫩的手臂也加入忙碌中。
叶青青觉得这些鸭杂之类卤成之前卖的五香味并没有多少独特的，现代卖的XX黑鸭，辣卤口味似乎更吃香一点。
“你说行就行。”叶长生完全是个?妹控，什么都以妹妹说了算。
叶青青当下便?拿了个?干净大碗，从锅里打了几碗卤水放到灶房闲置的陶罐里，装了大半陶罐的卤水才作罢，将大哥倒剩下鸭货和?鸡爪都放进去，又?去屋子里抓了一碗整的干红辣椒，半碗花椒，又?多加了些盐，搅拌一下盖上锅盖，坐回灶洞前烧火煮着。
“青青，你这辣椒花椒和?盐是不是放多了些？”叶长生见?妹妹小手一挥，辣椒花椒跟不要钱似的，他知道?麻辣口味好吃，可味道?辛辣也会让嘴唇麻木，耳朵刺痛，口舌生泡，他稍微有点替买肉的客人?担心，这味道?是好，可吃得下去么？
“谁知道?呢！明早先卖卤鸡卤鸭，这鸭货和?鸡爪先不拿出去卖。”叶青青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并没详细解释，反正东西卤出来大哥吃了就知道?了。
因为辣椒花椒加的多了不少，卤肉的香味里夹杂着一丝辛辣很?快弥散开来。
鸡鸭卤制时间?无需太长，不过小半个?时辰叶青青便?退了火将任由那卤菜在卤汁里泡着，院子里大哥已经跟着卫恒一起?在练功了。
叶青青洗脸洗手也赶紧拿出书?来读。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天亮起?来，太阳升起?，到了坊市开张的时候，兄妹俩照常打开门?将卤菜都端出来。
第111章 竞争对手
“青青， 这?些东西卤出来会好?吃么?？真的有人会买吗？”叶长生想到以往做吃食妹妹都要第一时间给?他?们尝试再拿出来卖，这?次可是赶鸭子上架，味道都没有尝过直接开?卖了。
“大哥， 时候不早了， 你安心去书院， 我给?你装了两包卤菜， 你到书院给?陈夫子送一包，一包跟同窗分着?吃。”叶青青对自己的手艺自然?是有信心的，赶紧催促着?大哥去书院。
“这?都啥时候了， 你还有心情装了这?么?多菜让我带去给?同窗分。”叶长生压根没心思搞这?些。
“大哥， 这?不仅仅是为了和同窗搞好?关?系， 更?是让你拿去给?大家尝尝味道， 书院许多学生经常来咱们铺子买肉，咱们做了新吃食，理应让人品尝一二， 知?道的人多了才会有人来买呀！”叶青青有些无奈，大哥想事情太简单。
“青青， 还是你有法子。”叶长生这?才恍然?， 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看着?妹妹， 最终去了书院。
叶青青耐心的守着?铺子， 早上倒是有几个来买卤肉的，奈何一看今儿只?有鸡鸭，摇着?头便走了。
隔壁胭脂铺的莫三娘见状， 不由得好?奇过来一番询问， 见叶青青竟然?跟没事儿人一般， 有些怒其不争，“你们两个小娃娃做买卖怎地如此没有定性， 每日多少人冲着?这?口卤肉来，你们倒好?，没几日竟都耍懒不卖卤肉了。还有你大哥，大白天的也不知?去哪里躲懒，别?是沾上赌了吧，这?些日子竟然?都不来铺子帮你，也不怕你一个小丫头累坏，我看好?好?的招牌都要砸手里了。”
莫三娘三十出头，家里有个缠绵病榻的丈夫，没有孩子，上头也没有公婆，夫妻俩生计都靠她卖胭脂水粉维持，看得出来她本身就有几分姿色的，很爱臭美，日常爱穿颜色鲜艳的衣裳，打扮艳丽，脸上涂脂抹粉跟这?个小县上大多数人都格格不入，是以很多人看不惯她，这?人平日里话?多，也爱阴阳怪气的，可她的好?和坏都是在明面上，但是心眼儿倒是不坏，她不知?内情，叶青青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但平日两家没多少来往，可莫三娘能说这?些话?，她心里还觉得挺暖的，“多谢三娘的提点。”
铺子上没有卤肉，早上都没来多少客人，即便是来了客人，很多也是冲着?卤肉来的，一听今儿没有卤肉，便悻悻然?转身离开?。
只?是不一会，就听到码头那方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好?不热闹，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起来，叶青青隐约听到有人在传码头那处一家卤肉铺今儿开?张，试吃不要钱，价格便宜，开?张第一天还有买有送。
叶青青不为所动，面色沉静的招呼每一个来铺子的客人。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熟客，那人原本要买卤肉，见没有卤肉便打算买半只?卤鸭，听到过路人的话?，当即便挥手说不要了，随后跟随着?人流往码头那方去。
“这?肉都切好?了，他?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真是混账东西。”莫三娘在一旁看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意难平。
“三娘，没关?系。”叶青青愣了一下，竟是没想到莫三娘竟然?比她还生气，忍不住安抚她。
“我说你们今儿咋不卖卤肉了，谁会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敢情是被人截胡了，你也别?难过，那人能背后阴你们，自然?是比你们背景强大，胳膊拧不过大腿，左右你家味道好?，总归是有人惦记这?口儿的，做买卖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你还是年轻了，慢慢来吧！”隔壁的莫三娘又凑过来了，深情复杂，倒是说了大实话?，算安慰吧，还挺真诚的。
莫三虽然?平日里嘴巴毒，但看一个小姑娘被如此欺负，她就觉得仿佛看到了被人欺负的自己，有些替小姑娘打抱不平。
“三娘，多谢你的关?心，坊市开?着?，若有能耐，人人都能在这?里做买卖，即便有人也开?始卖卤肉，那跟我家的味道也不一样，先不着?急，你帮我看着?点，我去屋子里看其他?卤肉好?了没。”叶青青倒是淡定，做生意有竞争在正常不过，可能以后客源要分出一部分到其他?家，挣钱也不会有之前那么?可观，但她不可能独占，她也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喜欢她做的吃食的人总还是会回头的。
叶青青将卤好?的鸭货和鸡爪都端出来，拿了个盘子，每一样都装点，鸭头鸭掌鸡爪装了两个，盘子一下就满了，她将盘子递给?莫三娘，“三娘，这?是我新做的吃食，你尝尝。”
莫三娘顿时站直了身子，手指不安的搅着手里的绣花绢帕，面色无措，受宠若惊道，“给?，给?我的？”
叶青青淡笑着点头，“嗯，给?你的。”
“那，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莫三娘见叶青青不似玩笑，动作迅速将手绢揣门襟里，翘着?兰花指的手指便欣喜若狂将盘子接过去了，迫不及待一看，看出了盘子里的东西，面色僵硬，“你，你这?是什么?玩意儿，闻着?味道怪香的，呀，这?是鸭头，还有爪子，鸭掌鸡脚，咦，这?可都是踩屎的，多脏啊……”
莫三娘迟疑片刻，才犹豫开?口，“你送这?些给?我确定是能吃的吧？不是跟那些烂舌头的一样在骂我骚狐狸，又脏又臭？”
叶青青神色莫名，苦笑不得，语气无奈道，“好?好?的我骂你干嘛，我是真心送给?你吃。你尝尝，味道好?就吃，若是味道不好?便扔掉，或者，你不要还给?我就是。”
“要，要，要，小姑娘家家的，送出去的东西怎好?要回去，看在你家卤肉好?吃的份儿上，我勉为其难替你尝尝味道。多谢啊，我先端回去给?我家那口子也尝尝。”莫三娘出了名的护夫，胳膊一拐，直接将盘子护住了，转身便飞快闪进自家铺子里。
叶青青被她一连串动作搞得一愣一愣的，无奈失效，淡定敛眸，一大盆辣卤用竹片夹子分类摆在先前放卤肉的盘子里。
叶青青面容沉静，做起事情来模样专注，很快那鸭头鸭掌鸡爪等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盘子里，铺子空着的一大半立马摆满了。
叶青青将剩下的两个鸭头递给?跟出来帮忙的卫恒，“卫恒大哥，你也吃个鸭头？”
“真能吃？”卫恒神色复杂，他?这?辈子还从未尝过这?些东西。
“试试。”叶青青眼神鼓励他?，反正店铺这?会没客人，叶青青忍不住拿了另一个鸭头自顾自先啃起来，刚入口确实又麻又辣，可是等?到肉入口，就能感受到肉质细嫩，香气四溢，麻辣爽口，香而不腻，吃着?就不想停下来。
转瞬间，叶青青一个鸭头便啃光了，这?东西没啥肉，不填肚子，叶青青又拿了一个开?始啃，一旁的卫恒见她啃得香，无奈的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拿起了那鸭头，只?是吃相斯文?，啃得倒是慢一点，只?因为太麻太辣，他?是不是要停下来吸口气再继续，可他?也是一口气啃完，忍不住欣喜的冲叶青青赞叹，“这?东西看着?倒是不显，没啥肉，味道却是让人欲罢不能。”
铺子前路过的客人见俩人在自家铺子里自吹自擂，忍不住嗤笑讽刺，“还真是活久见，人家码头张记卤肉生意火爆，排队都排了几十米，你家卤肉卖不出去只?剩自己边吃边夸，这?不是王婆卖瓜么?，真有脸说。”
叶青青卫恒对视一眼，神色尴尬，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说辞。
“这?位小哥，你吃过那张记卤肉的肉吗？又吃过我们叶记食肆的卤菜肉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做的吃食不是真的很好?吃？要知?道这?清泉县叶记食肆可是第一家卖卤肉的，管他?什么?张记李记，还不都是眼红人家叶记食肆想抢一杯羹罢了。”叶青青兄妹没出声，倒是刚刚端着?盘子一溜烟儿闪没了的莫三娘端着?空盘子回来了，刚好?听到那人的嘲讽，忍不住叉腰怼，满脸不忿。
“她家这?么?黑心，卖得又贵，谁买得起，那张记可是免费试吃，我自然?是尝过，肉能不好?吃吗？而且张记卤肉今天开?张大酬宾卤肉才二十五文?一斤。”那男子被怼也有些恼羞成怒，直骂叶青青兄妹黑心价钱高。
“价钱这?么?低？”莫三娘都惊讶了，无措的看向?叶青青。
叶青青跟卫恒对视一眼，没有想到对方为了打压自己家竟然?定了如此低廉的价钱。
莫三娘反应快，不甘示弱又争辩起来，“笑话?，傻子都知?道便宜无好?货的道理，现在那猪肉铺的鲜肉都要二十文?一斤，你说二十五文?能是什么?好?肉？人家卤肉不要本钱啊？张记免费试吃，可你不知?道叶记食肆也是一直有免费试吃的，叶记食肆价钱贵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家卤肉我都吃过，味道好?值这?个价钱，不像那劳什子张记就知?道眼红别?人，背后耍阴招，断人财路。”
莫三娘嗓门儿大，一开?始还有理有据在说，到后面便忍不住愤懑开?始指桑骂槐，街上人来人往聚上来看热闹的人也多起来，她公开?帮叶青青兄妹说话?。
“什么?鸭头狗头，这?些下三滥的杂碎东西家里做来都不爱吃，竟然?还有人如此黑心烂肺的专门将这?些捡起来卖钱，谁不知?道那鸭掌鸡爪都是下贱东西，傻子才会花钱买那玩意。”那中年男子恼羞成怒，直接开?始乱喷。
第112章 超出预期
“我家的卤肉好不好， 自然要尝过才知道，今日我们正好推出辣卤新口味，走过路过的大伙都可以免费品尝。”叶青青很感动莫三娘竟然能帮她门出头说?话， 冲莫三娘投过去感激一笑， 正色看向那?个中年男人。
卫恒冷眼旁观， 听?到叶青青说?要给大家免费品尝， 立马心领神会将试吃的盘子多放出两个，叶青青取出新卤出来?肉开始分切成小块放进?前面试吃的盘子。
试吃的肉放出来?，一开始无人问津， 后来?不知道哪里跑来?几个追逐打闹的孩子， 叶青青认得， 三个小男孩都是?这条街的孩子， 先?前也来?卤肉铺试吃过，见今日有新的上来?，几个小家伙欣喜的冲到铺子前， 眨巴着咕噜噜的眼睛，清澈又干净， 眼巴巴仰头望着叶青青， “咦？今儿有个漂亮哥哥在呢， 姐姐， 今日这肉我们能吃一块吗？”
说?话的男孩子叶青青记得好似是?码头八仙居掌柜的孙子虎子，小家伙古灵精怪的胆子也大，是?个孩子王， 另一个胖乎乎的是?新开的周记米铺的孩子大福， 还有一个看着格外清秀斯文的， 个子又瘦又小，不爱说?话， 叫元宝。
“可以，你们想?吃就吃。”叶青青每次看到几个小鬼都会想?到在家里的梅子，他们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跟梅子同龄，若是?梅子在清泉县，兴许还能多几个玩伴。
“可我们没钱哦。”说?话的是?元宝，声音很小，抿着小嘴，一脸期待又窘迫的样子。
“哎，我们也不是?没钱，原本是?有钱的，可我们最近闯了祸，家里人都断了我们的例钱，要不等我们回头有了银子再给你吧。不然我身上的长命锁也能押给你。”大福实在是?想?要尝尝，犹豫片刻想?要取下脖子上刻着祥云刻着长命富贵的长命锁。
“不行，那?玩意儿要保佑你长命百岁的，我爷说?了，丢什么?也不能丢它。”虎子立马摇头制止。
叶青青忍俊不禁，“没钱也没关系，也不用质押长命锁，姐姐送你们一人吃一个。”
叶青青说?着又温柔的询问他们想?吃什么?，因?为是?小朋友，叶青青没给他们拿辣卤，给了他们五香味的，最后虎子要了鸭头，大福拿了鸭掌，元宝要了个鸡脚，三个小活宝拿到手欣喜若狂，直接在她家铺子门口蹲着就开始啃，一边啃一边嘀嘀咕咕。
“虎子，我就说?的吧，这个姐姐家的肉跟我爷爷那?铺子里卖的肉干一样好吃，这个鸭掌真的好香，糯叽叽的，我还想?吃。”大福第一个吃完，小嘴巴都是?油乎乎的，意犹未尽在吸手指。
“嗯，虽然你家的肉干也很好好吃，但我觉得你说?的对，这鸭头也好好吃哦，家里肉都吃腻了，这鸭头我还能再吃十个。”虎子脸上小表情纠结了一瞬，还是?遵从本心点了头。
“鸡脚也好吃也软糯鲜香，美味，元宝还想?吃。”元宝文绉绉的来?了句评价。
“那?咱们……”三个小鬼头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然后头靠拢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几个人站起身对着叶青青兄妹说?了句谢谢哥哥姐姐，飞快的分开跑走。
叶青青真有被萌到，卫恒看着几个小鬼也似乎被逗到了，嘴角不自觉扯起一抹笑，好似云开雾散一般，叶青青心情也放松起来?。
大约是?几个小鬼头旁若无人的夸奖引起了来?往行人的注意，原本无人问津的铺子，渐渐的开始有人来?试吃新品，辣卤一开始好几个人尝了止吐舌头，“嘶嘶”抽气声不断，那?些试吃的人辣的面红耳赤，却?是?对后来?的人摇头，说?太过辛辣吃不了，可等他们吃完，却?又不约而同的都挑选了辣卤口味购买。
叶青青定价不贵，鸭杂卤入味儿却?是?上好的下酒菜下饭菜，虽然本钱低，但最难清洗，卤后消耗大没多少，不好散卖，索性统一定价十二文一斤，鸡爪、鸭掌、鸭头都能散卖当零嘴儿，两文钱一个，三文钱两个，大部分人都是?愿意花三文买两个尝尝。
别看都是?三文两文的生意，正因?为不贵，尝过鲜的人几乎都会买点，一个下午叶记食肆铺前的客人就没有断过。
叶青青看着长桌上的盘子一个个空下去，附近铺子的人都看得眼红，下午还没过半，今儿准备的所有卤菜都卖光了。
卫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慰，“倒是?超出预期，今天的卤菜提前卖完。”
“是?啊，都卖光了，没想?到大家挺喜欢的。”叶青青也很开心，她虽然预料到会有人喜欢，但是?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现?在还早，你想?不想?去看一看那家新开的铺子？”卫恒提议。
“正有此意，那?去看看吧！”叶青青连连点头，又闪进?屋子里端出特意留下要给刘大叔家的卤菜，“今儿我得去刘大叔家多定一些货，顺便将这卤味带一点去给他们尝尝。”
卫恒主动拿过叶青青手里的竹篮子，篮子里装着叶青青放进?去一碗卤菜。
叶青青则空着手跟在一边，没走几十米，就看到不远处一家挂着大红灯笼的铺子，铺子上方，挂着“张记卤肉”的牌子，叶青青看着那?间?铺子，只?觉得巧合得很，那?铺子恰好是?之前赵掌柜介绍给他们码头那?家铺子，牌子上的字又大又显眼，想?必是?真的下足了功夫。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张记卤肉开张第一日，免费试吃，价格优惠。”叶青青和卫恒还没有走近，便听?到前方传来?吆喝声。
街上行人虽然少了许多，但还是?有住在清泉县附近，或是?住在清泉县的人来?往行走，闻言还是?断断续续有人走过去品尝。
“你家这肉真香，味道不错。”那?人尝了一口肯定的点头。
“这可是?我们掌柜祖上传下来?的独家秘方，那?肯定好吃，客官要不要带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本店今日开张，价格便宜，只?要二十五文就能买一斤，机会难得。”
“才二十五文一斤？我听?说?前些日子县上开了家叶记食肆，一斤可要四十文呢，如今鲜猪肉也要二十文呢，你们才二十五文一斤，岂不是?要亏本卖？那?给我切两斤，要肥肉。”那?人一听?只?要二十五文一斤，眼睛一亮，立马就说?要买，一笔生意就这么?成交。
“自然是?亏着的，我们这卤肥肉定价可是?要三十文一斤，我们掌柜的人厚道，说?今儿开张大吉大利，让大家伙都能尝到我们张记的卤肉，大哥，您今儿买可是?真买到了。”小二狠狠抓住了顾客喜欢捡便宜的心理。
“明儿就三十文一斤？那?你给我切三斤吧！”那?男子一听?又加了一斤。
叶青青看得津津有味，“既然如此受欢迎，那?咱们也去买点尝尝味道吧。”
那?吆喝着让人试吃的小二大概是?不认识叶青青的，叶青青跟卫恒一起走过去，拿了小二盘子里的肉块尝了一口。
卫恒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仔细咀嚼着，没说?话，看向了叶青青。
叶青青从卫恒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嫌弃，尽管如此，叶青青还是?跟掌柜的开口说?要买一斤肥瘦相间?的。
小二又卖出去一斤肉，立马开心的跟铺子里的掌柜传话，叶长生掏出二十五文钱，接过油纸包，没做停留便离开了。
“掌柜的，您觉不觉着刚刚这两位客官有些眼熟？”小二看着兄妹俩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管他眼熟不眼熟，能将咱们的卤肉都卖出去才是?最重要的。”铺子里叶三郎头也没抬，高兴的数钱拨弄算盘。
小二也不再纠结，只?是?临近关门时才陡然想?起，“掌柜的，我想?起来?了，那?两个根本不是?什么?客官，是?叶记食肆那?兄妹俩。”
“原来?是?他们，咱们张记卤肉铺开张大吉，人都被引到这边来?了，你且看好，往后清泉县人人只?知张记卤肉，谁还记得他们？不过是?两个无知小儿，不足为惧。”叶三郎今儿刚开张便门庭若市，一双精明眼中闪过一模幽暗的光，语气满是?不屑。
叶青青拿着张记买的卤肉去又去了鸡鸭铺，刘大娘一见到他们便迎上来?，笑容温和，眼神惋惜又有几分欲言又止的表情，“来?了？这位是?？”
“刘大娘，这是?我表哥，他今儿陪我一起来?拿鸭货，大娘，这是?我们用你家鸭货做的卤菜，拿给你和大叔尝尝。”叶青青点头，说?着话便从篮子里端出卤菜碗递过去。
“你这表哥倒是?生得好看。”刘大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卫恒，越看越好看。
“大娘，您眼光真好，我也觉得我表哥长得好看。”叶青青闻言开心笑了，看了一眼卫恒，见他仍旧一副冷脸，这人似乎发生任何?事?都能无动于衷，她也忍不住想?调侃一下。
“这般好看的小伙子，说?亲了吗？要不要大娘给你……”刘大娘跟所有中年大妈一样爱八卦，也爱做媒。
卫恒招架不住陌生人的热情，更接受不了一上来?就要想?给人说?亲，眼神越发冷，警告性的看向叶青青提醒，“青青，不是?给大娘送吃的么?？你还拿着做什么?。”
叶青青被卫恒眼神刀了，怕惹恼人，便没再继续此话题，将吃食递过去。
“丫头，你这可怎么?使得，你的心意我们记着，但吃食我们不能要，你跟你哥两个娃撑着一个铺子也不容易。”刘大娘看到大碗里油光程亮的鸭头鸡爪，也不知怎么?做的，看起来?就是?莫名诱人，只?是?想?到今儿开张的张记卤肉铺，又觉得叶青青家的卤肉铺子如今处境艰难。
叶青青心领神会，懂了刘大娘刚刚为啥欲言又止，怕是?知道了张记卤肉铺开张的事?情，想?安慰他们，“大娘，这些卤菜您也知道不值多少钱，您们别嫌弃就好。”
“怎会嫌弃，你这孩子倒是?客气得紧。”
“大娘，我们今儿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昨日我跟大哥预定了各五斤的量，往后兴许要加量，各十斤吧！您这鸭货能否一直卖给我们一家？”叶青青也是?担心再出现?像猪肉铺那?种突然断货的情况，打算先?定好。
“这有何?难，我既应承你们，自然是?说?话算数，绝对不会说?不卖就不卖你们。说?来?也怪，清泉县你们是?第一家做卤肉铺，悄没生息冒出个张记卤肉，这不明摆着眼红你们买卖红火抢生意么?，你们自个儿还是?当心些。”刘大娘是?老实本分的买卖人，哪里见过这种明目张胆的，说?着都有几分替叶青青兄妹惋惜。
刘大娘竟然关心他们，叶青青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她原本担心等到铺子里辣卤口碑出来?后，刘大娘家鸭货又跟之前猪肉铺那?般出尔反尔，想?要签订个买卖协议，可是?又怕吓着人家，便按捺住没提，“大娘，多谢您关心。”
叶青青跟刘大娘聊天的功夫，刘大叔已经从后院将今天留出的鸭货端出来?，看的出来?刘大叔夫妻很有心，今儿的鸭肠鸭杂清理得比昨天的干净很多，称了重量，叶青青给了钱。
两人准备离开时，叶青青瞥见铺子门口墙脚处堆着许多鸡毛鸭毛，叶青青不知怎么?就想?到在现?代看过许多穿越的种田文小说?，好多个女主都靠在古代做羽绒服走上致富的康庄大道。
第113章 知己知彼
叶青青也有点心动， 想?要尝试做一下羽绒服，不?为发家致富，她?就是单纯的怕冷， 眼下已经入秋， 再过不?久就冬天了?， 她?担心这里的冬天不?好过， 这就更加怀念现?代羽绒服的轻薄保暖的，略微想?了?下又问刘大娘，“大娘， 您这边每天杀这么?多鸭子， 那鸭子肚子上的小绒毛能不?能给我留点？若是有杀鹅， 鹅肚子和脖子上小绒毛会更好。”
“啊？你?要这毛拿去作甚？这东西留着?没用， 我当家的每天都要费好大力气拖到城郊地里去挖坑埋着?才行呢，你?要多少，大娘给你?捡点干净的留着?。”
“我也没想?好作甚， 您放心，我跟您买。”
“不?要钱， 我们反正也要都扔掉， 秋天正是换毛的季节， 鸭子和鹅肚子脖子倒是不?少细绒毛。”刘大娘一听叶青青又要给钱， 本来那些鸭货卖出就算他们家一笔额外的进项了?，一点不?要的鸭毛鹅毛，她?觉着?白送也没啥。
“大娘， 要给钱的， 就麻烦您帮我鸭毛和鹅毛分开放着?， 每日我大哥来拿鸭货的时候，您一起给他好了?， 这毛也不?压秤，您看八文一斤如何？”叶青青知道这鸭毛鹅毛在古代定然是没有兽皮有价值，毕竟他们还没有发现?利用鸭绒鹅绒保暖的价值，就是在现?代许多家里杀鸭杀鹅的毛也都是当垃圾扔掉，她?知道价值，可也不?知道如何弄，只是想?着?反正量少，先买点回去有空试试，若是到时候倒腾出来还能给家里人都做一身轻薄的羽绒衣裳。
“这……这鸭毛都是没用的，你?怎么?给的钱比鸭货还要贵高？”刘大娘觉得叶青青这丫头很奇怪，总是来买些别人不?要的东西，可这没人要的鸭毛鹅毛价格竟然比大米还贵，她?本该高兴，可又不?想?占人家小女娃的便宜，毕竟谁挣钱也不?容易，她?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大娘，鸭毛是不?值钱，可是最细的那点鸭绒毛却不?好捡也不?压秤。八文钱不?多。”叶青青都被刘大娘的真诚厚道搞得心情复杂，虽然她?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鸭绒鹅绒，可对比现?代羽绒之贵，她?还觉得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
刘大娘望着?叶青青二人离开的背影，止不?住摇头叹气，“当家的，虽说这小姑娘咱们没接触多久，但我总觉得那丫头是个有能耐的，谁能想?到咱家往日没人要的东西还能卖出钱。”
“是呢，这鸭货和鸭毛鹅毛以后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给她?的货都捡干净些。”刘大叔不?动声色，虽然叶青青态度友好，但是他就是个本分的生意人，没多大感觉，只是老婆子自从?唯一的闺女出嫁后，倒是难得有今天这般轻松的神?色。
这天夜里，刘大叔刘大娘忙活完，坐在院子里吃叶青青送来的那一碗卤肉，夫妻俩起初还十?分犹豫，“这鸭货往日咱们可都不?吃，每日闻着?味道都想?吐，可人姑娘眼巴巴送来，也是一片好意，当家的，咱们尝尝吧，不?好吃再扔掉。”
“嗯。”刘大叔倒是没有意见，见妻子犹豫着?没动筷，倒是主动拿了?个看起来不?那么?讨厌的鸭掌，第一口，刘大叔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妻子一眼，又默默啃了?一口。
刘大娘忍不?住捏紧筷子，急切询问，“怎么?样？若是难吃得很，便也不?用忍着?，吐了?吧，我偷偷拿去扔掉。”
刘大娘正要起身，手却被身边的刘大叔拉住，“不?着?急，你?也尝尝。”
刘大娘将信将疑也拿了?一个鸭头，尝了?一口，神?情顿住，看向自家男人，语气有几分欣喜，“老头子，这，这味道咋这么?香呢！嘶……就是有些辣舌头。”
“我这倒是不?辣，我跟你?换，兴许是味道不?一样，难怪这不?要钱的玩意儿那小姑娘天天买这么?多，有这手艺，做什么?都不?愁卖。”刘大叔难得的话?多起来，主动跟刘大娘换了?鸭头，语气颇为感慨道。
“是呢！看来咱们家往后那些鸭货都能换钱了?，今儿他们买鸭货倒比杀鸡杀鸭挣钱还多呢，还有那鸭毛鹅毛，也给八文钱一斤呢，明儿咱们清理干净些。”
“嗯。”
“老头子，你?说他们买这鸭货还能煮着?吃，那鸭毛鹅毛难不?成也是拿去做来吃？你?说这毛有啥好吃的。”刘大娘有个大胆的猜测，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清楚，人家既然花钱买自然有人家的打算，若是能给咱俩想?出来，那这钱不?就咱也能挣了?？”刘大叔虽然也好奇，可他想?不?明白便不?钻牛角尖，只想?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那也是，我还挺希望这丫头能折腾出点新花样挣到钱，这样咱们能做挣点钱。”刘大娘也觉得猜测没有意义，反正到时候她就能知道。
叶青青和卫恒到家得时候，发现叶长生已经下学堂回来了?。
叶长生见到两人一起回来，兄妹回到家，还有些意外，“你?们这是一起出去了?？”
叶青青点点头，“今儿铺子收得早，卫恒大哥带我一起去看了?下码头那边新开的卤肉铺。”
“新开的卤肉铺？还真是有人在捣鬼，难怪那李掌柜不?卖肉给咱们。”叶长生闻言狠狠皱眉，板着?脸很不?高兴，妹妹不?仅趁着?他不?在就去看那卤肉铺，他担心妹妹被欺负，“卫恒大哥，你?怎么?还带青青去看那劳什子铺子，那种暗地里使坏的坏蛋咱们最好离远点。”
“大哥，是我想?去看的，卫恒大哥只是陪我。”叶青青没想?到向来好脾气的大哥竟然会如此介意这件事?，担心他误会卫恒，解释了?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摸透对方的实力和底牌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和家人。”卫恒不?动声色，淡然表达自己的立场。
叶长生自然是懂得，目光垂下，遮住眼睛里的情绪，神?色带着?几分赧然，“卫恒大哥，是我狭隘了?，买卖重要，可我怕自己没看住妹妹，怕她?被欺负。”
“有我在，放心。”卫恒神?色一缓，语气也软了?一分，到底是年轻气盛，遇到事?情思虑不?周也能原谅。
“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也能保护好自己，你?别总担心我，而且我还特意买了?那家的卤肉，一会你?也尝尝。”叶青青心里因为大哥的关?心暖暖的，她?不?意外大哥的想?法，但是她?知道她?们要想?在这清泉县安稳的将买卖做下去，就不?能坐井观天毫无反击之力。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大哥先点亮油灯，将小条桌搬到院子里放着?，叶青青便先到井旁的木盆里洗了?手，又去灶房取了?个碗，将那一斤卤肉倒出来，“大哥，快来尝尝张记的卤肉。”
叶长生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尝了?一口，眼睛鼻子都快皱到一起了?，满脸嫌弃的摇头，“难吃，还咸得很，我不?爱吃，跟你?做的卤肉比差远了?，就是今儿你?辣卤的鸭杂，味道都比这玩意好吃太多。”
叶长生说完放下筷子继续提着?木桶打水，打算干活儿了?。
“今儿的鸭货你?尝过了?？你?觉得味道如何？”叶青青倒是期待。
“香，那鸭掌鸡爪都卤得火候刚好，一抿肉就掉了?，都脱骨了?，味道也绝美，我分给不?少外舍的同窗都尝了?，内舍和上舍的同窗我都分了?几个认识的人，大家都说好吃，让我明儿多带去些，有不?少都说要买，你?看，定钱都给了?。”叶长生说起白日里根同窗分享卤肉都得到大家认可，还得了?不?少预定，激动得眼睛都在冒光，赶紧去屋子里从?书袋里拿出同窗们给的定钱。
清泉书院将所有学生按照入学时间和成绩好坏分成三个班，外清堂、内清堂、上清堂。新生皆分在外清堂，成绩好的通过升级考试升入内清堂，内舍生通过考试升入上清堂。
叶长生刚入学不?久，还未升班考试，目前在外清堂。
叶长生献宝似的捧着?一大把铜钱，逗得叶青青忍不?住笑，“如此大哥你?现?下该是不?担心了?吧！”
“怎么?能不?担心，万一那狗屁的张记卤肉也开始卖这卤鸡爪鸭掌的，咱们岂不?是只能一直被欺负。”叶长生才没有那么?乐观。
“大哥，咱家的卤料都是我一手调制的，再说辣卤菜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咱们之所以敢做，是因为咱们今年自家种的辣椒丰收了?，辣椒用起来不?心疼，你?忘记咱们开始在镇上买辣椒可是要六十?文一斤呢！”
“总不?能看着?好好的卤猪肉生意被人家白白抢走?啊！”叶长生不?甘心，自己跟妹妹如此辛苦艰难才在县城做卤肉买卖，这人不?是来摘现?场的桃子么?。
叶青青刚想?说两句话?安抚大哥，旁边的卫恒却先开了?口，“抢不?走?。”
叶青青诧异看向卫恒，见他神?色坚定，也不?知道他哪里来如此大的口气。
“张记卤肉味道差，只能用低价吸引顾客，哄一哄刚开始不?了?解情况的人，若是你?们照常卖卤肉，顾客不?是傻子，不?消几日自然知道孰好孰坏。”卫恒老神?在在，语气笃定。
“可咱们现?下买不?到猪肉，要如何保证猪肉的供应呢！”叶长生不?得其解。
“大哥，我跟卫恒大哥一样的想?法，卤猪肉要继续卖，若真是就此断了?才让那暗地里的人称心如意了?，那李记猪肉铺掌柜认识我们，只是不?卖肉给你?我，明儿若是让卫恒大哥或是别的生面孔去买呢，他难道还能不?卖？”叶青青看向卫恒，眼神?询问他的意思，若是他拒绝，她?也不?好劳累卫恒一个病秧子去帮忙买肉。
“记账上，等藤梨酒卖了?一起给我分钱。”卫恒自然是顶不?住小姑娘请求的眼神?，不?自在侧过脸，掩饰尴尬。
叶青青眼睛一亮，想?也没想?连连点头，“分，藤梨酒卖了?立马给你?分。”
第114章 送礼
第二日， 叶青青起床就发现卫恒已经将肉都拿回来了，不多不少正好是往日都会买的分量。
叶青青一看天都还没?亮，再看院子里?在练功的两人， “卫恒大哥， 你这么早就将猪肉都买回来了？”
“青青， 卫恒大哥起得可太早了， 我起来他肉就全部拿回来了。”叶长生正在扎马步，闻言直接抢先回答，“只是这肉挺重的， 卫恒大哥身?子还未恢复好， 拿回来该是很累的。”
“卫恒大哥， 你身?上的伤口恢复如何？晚点让大哥叫大夫来给你看一看吧！”叶青青也担心让卫恒拿这么多重的东西累到， 她本来是打算让大哥一起去帮着?拿的。
“不重，无碍，先前的汤药吃着?泡着?， 无需大夫。”卫恒一脸轻松，直接拒绝， 反正那肉他又不需要费力气去拿， 反正他昨晚只交代一声， 四?九一早便肉送到院子里?放着?了。
叶青青看他确实神色无异常松了口气， “我本打算让大哥跟你去的，钱都没?给你，这肉钱你垫付了吧， 我马上去拿给你。”
叶青青没?想?到卫恒人还怪好， 默默就做了许多事情， 还垫钱买肉，银钱的事情， 叶青青一向喜欢清清楚楚，她不能拖欠人家，否则心里?过?意不去。
“一两银子。”卫恒看懂了小姑娘的纠结，也坦然相告。
“才一两银子么？我怎么觉得今儿的肉要多一些，比往常还便宜点。”叶青青狐疑的看诊那堆肉。
“不是原来的猪肉铺买的，码头那附近又开了一家新肉铺，掌柜看我是生面孔，又是长期生意，一下次买的多，猪肉只要十八文?一斤，还承诺每日送货上门。”卫恒面不改色道。
“那今儿的肉也是送货上门的？”叶青青诧异的看着?卫恒，更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
“嗯。”卫恒点头。
“青青，太好了，如今开了另外的肉铺，咱们再也不需要去那李掌柜的铺子买肉，咱家的卤肉生意被张记卤肉抢，如今这新猪肉铺子开了，掌柜还如此会做买卖，我看里?掌柜那铺子也撑不了多久。”叶长生直呼痛快。
“嗯。”叶青青脑子有些乱，这昨日还因为猪肉的事情发愁，睡了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解决了，她都觉得自己家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些。
兄妹俩完成早课，又做好了卤肉，叶长生将同窗们预定的卤肉都包起来装好，一脸开心去了书?院。
今儿有了卤肉，生意也回来不少，只是买辣卤的人倒是越发多了起来，一整天生意火爆，即便有卫恒在一旁帮忙，叶青青也累的不轻。
让人意外的是，前一日来铺子里?吃鸡爪鸭掌的三个?小布丁又来了，虎子还特意给叶青青带了礼物，是一小包猪肉干，“姐姐，谢谢你昨天送肉肉给我们吃，我们给你送谢礼来了。”
虎子胖乎乎的，长得也虎头虎脑，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油皮纸包放在铺子钱的木案上，“姐姐，给你吃我家的猪肉干，超好吃的，每天都好多人来买呢，谢谢你哦。”
“姐姐，还有我的礼物，我给你拿了米糖，又甜又香，给你。”大福直接掏出?一包更大的米糖。
“姐姐，我家没?有好吃的，我给你这个?。”个?头最小最瘦的小布丁直接摸出?一个?元宝往木案上一放。
“姐姐，他家东西确实不好吃，就只有元宝了。”大福跟虎子见状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叶青青看着?那亮亮的银元宝，赶紧收起来递给小元宝，“元宝，这是银子，可不敢随便拿出?来送人的，姐姐给你们的肉不值钱，你收起来。”
叶青青将银元宝给小元宝收好后看着?大福和虎子，小朋友果然是最单纯善良的，她心里?一暖，冲他们笑了笑，大方?开口，“你们的吃食姐姐收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儿你们想?吃啥自己挑，姐姐请您们吃。”
“好耶好耶，谢谢姐姐。”
“姐姐，你真好。”
“姐姐，元宝今儿想?吃鸭掌和鸭头。”
……
三个?小布丁见叶青青如此好说话，立马拉近了关系，开口也不客气了。
叶青青给三个?人都装了肉，让他们拿回去吃。
卫恒看着?三个?萝卜头开心得蹦蹦跳跳离开，再看面前的小姑娘，没?花钱送人白吃，倒是送比卖钱的时候还开心，笑得眉眼都弯起来，还真是个?小姑娘。
叶青青回过神察觉卫恒探究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那猪肉干，尝了一块，正是她先前卖出?去的方子做出来的味道，她也没?啥兴趣，直接给卫恒，“肉干分你吃。”
“谢谢。”卫恒也不客气。
晚饭叶青青简单炒了个青菜，加上自家留出?来一碗卤菜，还有张记卤肉买的卤肉，焖了白米饭。
饭桌上，叶青青招呼大哥吃张记卤肉的菜。
叶长生却是筷子都不往那碗里?伸，再看卫恒，也是只吃自家的卤菜和青菜，到最后，自家的青菜卤菜没?了，大哥都开始吃豆腐乳下饭了。
叶青青惊讶的看着?自家无肉不欢的大哥，“大哥，张记卤肉买的肉也是肉啊，昨儿剩下了一半，今儿再不吃怕是要坏了扔掉。”
“卤肉你跟卫恒大哥吃，我吃豆腐乳就成。”叶长生狡黠一笑，毫不留情的将那吃肉的机会留给最疼爱的妹妹和最敬佩的恩公。
叶青青：“……”
她的妹控兄长好似变了，向来勤俭节约的大哥如今倒是开始挑食了。
“大哥，你尝一下这卤肉，跟咱家还有三五分像的，你说这是为何？”张记卤肉的这个?肉，叶青青那会试吃了一口，咸是真的咸，可味道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不然不会得到那么多人捧场，她仔细尝了一块，虽然并没?有自家卤肉那般鲜香，可也能还吃出?几?分五香卤的味道，别说，跟自家的五香卤肉真有几?分像。
若是在现代，叶青青倒是不觉得奇怪，反正佐料就那些，卤料也有人配好卖现成的，只是在这古代，她还没?有吃到有人用五香佐料，至少也不会如此齐全吧，难道是她之前见过?的市面太少了，她以为的没?见过?有人用，其实只是她呆的这个?地方?太小太闭塞，其实用各种佐料烹调各种美?食是普遍存在的？
叶青青有些怀疑自己之前太过?自大，那既然这样，那八仙居为何还出?高价买她的猪肉干方?子，不对，她之前卖猪肉干方?子给八仙居的时候，好像给过?沈掌柜说过?五香粉方?子。
那沈掌柜一看就是个?精明世故的商人，若是运用得当，五香粉也能是个?源源不断赚钱的金点子，那么若是他们将五香粉制出?来卖，有人买了去，做个?卤肉炒菜啥的味道又能差到哪里?去。
叶青青顿时觉得自己当时脑子太简单了，搬竟然毫无防备将一个?挣钱的金蛋拱手送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真是她猜测的这般，那她后悔都没?地方?说理。
叶长生闻言面色一凝，还真夹了几?块仔细尝了尝味道，“还真是，除却味道咸，没?有鲜味，真的跟咱家味道像的，青青，我觉得也不必管它像不像，左右咱家如今能买到猪肉，卤肉生意能做下去，那张记如何与咱们没?关系。”
“佐料就那些，兴许对方?歪打正着?？”卫恒倒是觉得张记卤肉压根比不上叶青青做的，可看她一脸沉思且脸色不好，不知道是想?到什么。
“我家之前着?急用钱，给八仙居卖过?一个?肉干方?子，当时一高兴便跟八仙居沈掌柜说过?五香粉的配方?和用途，这卤肉里?，我吃出?了五香粉的味道。”卫恒在自己家里?时间?不短，叶青青也没?把他当外人，没?有隐瞒。
“八仙居？码头那家酒楼？”卫恒眸光微闪，倒是没?想?到叶青青之前竟然卖了猪肉干的方?子，他白天尝了那小孩送来的猪肉干还奇怪，又听那小孩说他家的肉干很多人买想?必是名气不小，他尝过?后，发现竟然跟叶青青之前做的猪肉干口味一样，便一直想?问她，这还没?问出?口，她倒是主动给了答案，原来是她将猪肉干方?子卖了。
“是那家。”叶青青点头。
“白天那小孩说他家新出?的猪肉干十分受欢迎。你既卖了猪肉干方?子，为何五香粉方?子不卖却送？你有没?有想?过?，那五香粉的方?子对方?转头就能拿去赚钱，甚至比猪肉干更值钱。”卫恒很意外，叶青青这小姑娘一向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五香粉比猪肉干方?子值钱的。
“当时没?想?那些，想?着?那沈掌柜按照约定帮我们去衙门办下了吃食铺子文?书?，一时高兴便没?有防备告诉了他。”叶青青不后悔说出?去，怪也只怪她自己大意，当初自己一个?无心之举到头来成了自己做买卖的绊脚石。
叶青青心情有些沉郁，虽然没?法立马去证实猜想?，再看那张记买的卤肉，她再提不起半点兴趣，五香粉的事情令她心里?难受，可她也没?表现太明显，不想?让大哥跟着?一起担心。
张记卤肉因为开在码头斜对面，占尽了天时地利，开店后几?日，价格虽然比刚开张那日提上去，但总归比叶记食肆之前卖的要便宜十文?，生意也能维持下去，而那李掌柜的猪肉铺，因为新开的肉铺价格全部比他便宜一文?，生意渐渐惨淡。
叶记食肆铺因为新增辣卤鸭货，客人并没?有减少，反而因为价格更加亲民，买的人更多了。
每天卖出?的钱不少，可叶青青心理始终搁着?五香粉的事情，下午卖完太阳还高高挂着?，她急匆匆便出?门去了佐料铺子。
她先去了一家佐料铺子，并没?有多少佐料，也不齐全，叶青青问对方?有没?有那种加进去炒菜很好吃的佐料，人家以为她有病，毫不客气请她出?门，不要打扰人家做买卖。
叶青青不死心，连续去了另外两个?佐料铺子问了一圈，也没?有听说最近新出?有类似五香粉的佐料。
直到她到了清泉县菜市场旁最大的佐料铺子，果然问到了五香粉，叶青青一问价格被吓了一跳，竟然要五十文?一两，五百文?一斤。
第115章 合作
“这么贵吗？”叶青青下意识道， 这五种佐料各买一斤也用不了五百文吧。
“小丫头你?买不买？五百文贵是贵了点，可这五香粉做菜好吃得很，若是开吃食铺子， 有我家这独门秘制的五香粉绝对能比别家生意好上许多， 若是自己家用， 一两就能用许久了。”铺子里的小二间叶青青看?着那五香粉很是犹豫， 劝说?道。
“买这五香粉的人很多吗？”叶青青捕捉到了那小二话里的关键信息。
“也就你?今天来得巧，运气好，我们店里的货刚出来在咱们清泉县都不卖， 若是来晚了， 这五香粉就送到码头送出去?了， 姑娘， 要买一点试试吗？”店小二以为?叶青青很心?动，热情劝说?。
叶青青心?里觉得诧异，这五香粉不仅仅是在清泉县， 还卖到其他地方了，她想到现代的十三?香五香粉可是家家户户灶房佐料的必备， 这个金鸡蛋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便买一两吧！”叶青青虽然觉得贵， 但还是买了一两打算拿回家看?看?。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卫恒见她心?事重重的， 做晚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有心?事？”
“嗯。”叶青青点头，有时候许多事情她怕大哥担心?不敢说?， 但是对卫恒她反而能说?出口， “我去?咱们县城的佐料铺子转了一圈， 我发?现真?的有人在卖五香粉，他赚钱也就罢了， 可他竟然要五百文一斤呢，那五种佐料便是每样买一斤都要不了五百文，不过是要费些人工，那人心?可真?黑。”
“显而易见，你?免费送了人家一个方子，人家物尽其用了。”卫恒见小姑娘神色复杂，也不知如何安慰，但又不忍心?她难受，“你?可是不甘心?？”
“东西?是我自己说?出去?的，如今见人家拿去?卖钱挣钱，我要是不甘心?是不是显得有些可笑？”叶青青笑得勉强，她不是不甘心?，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若是不甘心?便自己做。”
“如何做？”叶青青眼神茫然，毫无头绪。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记卤肉铺如何做的，你?照着学不就成？你?用自己的方子有何不可。”小姑娘眼神呆呆的，倒是有几?分可爱。
“你?是说?让我也卖五香粉？卫恒大哥，不瞒你?说?，其实那些方子都不算是我想的，我也是学的别人的。”叶青青作为?一个穿越灵魂也不敢冒用别人的功劳，能用那些配方挣点钱改善生活已经?很好，却不能把它?们占为?己有。
“学来的？”卫恒惊讶，这丫头做吃食的天赋可不是一般高，她一个都没离开过清泉县的人去?哪里学来这些吃食做法，“难不成又跟酿酒一样，是在梦里学的？”
“你?应当听过我之前?落水差点没命，就是那一次，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在那里我做的这些吃食都稀疏平常，五香粉这些随处都能买的。”叶青青又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的，只?能用做梦来解释。
“失魂症还是癔症？”卫恒表情有一丝惊讶，他先前?还怀疑这小丫头被人换了，敢情是生了失魂症么？可他也从未听闻哪个失魂症或者癔症会做梦梦到如此奇怪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叶青青这小姑娘除了一身做吃食的本领，平日?里沉稳得如同一个历经?世事的大人，也寻不到什么不对劲。
“啊？”叶青青懵逼，还能如此解释，她担心?再说?这事会露馅，赶紧将话题扯回五香粉，“卖五香粉简单，可那人能将五香粉买卖做得这般大，来头不小，我挺胆小的，我不愿意以卵击石，连累家人。”
“往日?倒是用不完的机灵，如今倒是傻了，既然那五香粉如此好，你?寻一家大些靠谱的佐料铺子合作，将五香粉价钱定低一些，无需你?出面挣了钱，也让更多人能买到享用到美食，算是造福大家。”卫恒倒是理解小丫头的顾虑，正好他最?近让四九多开了几?家铺子，算是帮了小丫头一把，报答她这些日?子的照料。
“卫恒大哥，你?真?脑子可真?不一般，”叶青青心?里一喜，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卫恒几?句话就兵不血刃解决她的麻烦，让她瞬间豁然开朗，“你?明日?可有空陪我出去?一趟？”
“我闲散病秧子一个，能有何事？”
“我看?你?身子恢复挺好呀，每日?督促我跟大哥练功读书可严厉了，哪里就是个病秧子。”叶青青眼皮一跳，大概是这些日?子相处久了，她慢慢都接受了卫恒在自己家，听他自嘲是病秧子，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无妨，明日?我陪你?去?。”卫恒大概也猜到小丫头是想找个人壮胆。
翌日叶青青高高兴兴卖完肉，期待的跟卫恒一起去?了南二街，看?了两个佐料铺子都不行，最?终在靠近县城最?中心?的南正街寻到一家佐料铺子叫百味轩，二层木楼，三?间大铺子打通，每一间屋子都比叶青青家如今铺子大，装修得古朴有韵味，准确来讲这不仅仅是个佐料铺子，还算是个杂货铺，卖佐料打酱油还卖酒，卖米、面、糖果、炒货，东西倒是杂得很。
卫恒一去直接要见那铺子的掌事人，兴许是卫恒本身气质不凡，明明穿着最?普通的棉布衣裳，叶青青站在一旁生生被忽略，最?后?竟被那掌事人误认成卫恒的丫鬟。
叶青青一脸懵逼，这都啥事儿啊，好在卫恒及时解围，“这是我家表妹，这次专程带她出来学一学如何打理铺子。”
再后?面卫恒跟那掌事人谈生意压根用不上她这个正主，叶青青索性也自在的当个看?客，一开始对方要一口价买断叶青青五香粉的方子，卫恒自然不肯，最?终叶青青这边出方子，百味轩负责制作五香粉和售卖，定价八文钱一两，八十文一斤，利润一开始对方要七三?分，卫恒当场冷脸起身，不怒自威。
对方兴许是被卫恒的气势震慑，双方周旋，对方开出**，卫恒一言不发?看?向叶青青，“你?要几?分利？”
“五分。”叶青青想着自己也就出个点子，往后?也无需再参与制作加工经?营售卖，不适合要太多，而且这个事情是卫恒帮她一起做的，她这五分利还打算分他一半。
最?终利润五五分，卫恒与对方现场写了契书，叶青青写了那五香粉的配方和制作过程，契书卫恒让叶青青签。
叶青青握笔写出自己拿歪歪扭扭的名字，随即又坚持让卫恒在自己名字旁边也签了字。
“为?何？”卫恒不解，方子是小丫头自己的，为?何契书却让他也签字。
“你?一起签字我会安心?一些。”叶青青总觉得卫恒这个脑子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情，拉他一起，是保证，也是想谢谢他促成此事名正言顺分钱给他。
“我替你?来谈买卖，你?倒是要把我卖了才罢休？”卫恒有点哭笑不得，不懂小姑娘脑袋瓜整天想什么，小姑娘有点警惕心?却不多，若是担心?他骗她，便不该让他一起来，若是相信他，为?何又要他签字。
罢了，签个字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便当让小姑娘安心?。
从百味轩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半个县城。
两人迎着光线与阴凉穿过几?个巷道到了南三?街，整条街都被晚霞衬托橘红，泛着光，柔软温和。
叶青青她怀揣着对方加盖红印的契书，觉得若不是契书上的字她都认识，这件事顺利到像是将她卖了，只?是看?着“叶青青”旁边的“卫恒”她又瞬间安心?。
叶青青只?要一想到往后?那百味轩卖五香粉会给她分钱，就觉得脚步轻快，扬起嘴角完全压不住，若非怕惹得卫恒怀疑，她都想哼两句歌。
“如此开心?？”卫恒看?着小姑娘想笑又极力?憋着的样子，也有些忍俊不禁，还真?是个财迷。
“能赚钱自然是开心?的。”叶青青俏皮一笑。
“你?就不担心?对方赚钱了也不告诉你?，故意给你?少分钱。”小姑娘当真?是不知人心?险恶，钱都还没有拿到手便高兴成这般模样，当真?是小财迷一个。
“不会吧！我们不是有契书在手？那百味轩掌柜都签字盖章了啊！”叶青青傻眼，没想到还能这样，想了下不得其解，有些沮丧，“若是真?要耍无奈我们也没办法，左右这五香粉一开始也没想着能挣钱呢，到时候权当今日?没签这契书。”
“倒也不必如此担忧，那百味轩虽不如八仙居分店开遍全国各处，我看?也不差，假以时日?定能红火兴旺分店遍布。”卫恒怕真?将小姑娘打击过分了，出言安慰了两句。
虽签了契书，可钱没到手，叶青青也保证不了什么，但与人相交贵在真?诚，叶青青看?着前?面那道比自己高处一大截的少年，犹豫了下她还是打算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其实我让你?签字，是想等他们分钱的时候再分你?一半钱的。”
“为?何？”卫恒驻足，表情疑惑，这丫头财迷一个，竟然要给他分一半的钱，她知道等那五香粉生意做大会赚多少钱么？
“因为?信任，我相信你?，咱们萍水相逢，你?有点神秘，充满了危险，我不清楚你?到底是谁，可你?教我跟大哥读书还教大哥练功，你?救过我大哥的命，我把你?当老师，值得信赖的朋友和合作伙伴。”霞光映照下，小姑娘的脸都被染成了橘红，只?是那双眼睛无比清澈真?诚。
第116章 一盆凉水
小姑娘语气坚定， 仿佛一滴水乍然坠入一汪寂静的湖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卫恒回头，眼神恰好对上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 一瞬间心湖震颤， 如鲠在喉， 头皮连着脊背都在发麻， 那双眼睛明亮得让人无法直视，他有些仓皇的错开眼眸，自然垂落的手猝然握紧， 语气疏离且严厉， “叶青青， 你记住， 除了你自己，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少年?神色冷淡，那张俊俏的脸上情绪很复杂。
什么情况？
她穿越过来第?一次跟人坦诚相交， 竟然换来了人家?的冷脸？
就?好像是?你向对方?发出好友请求，对方?拒绝了你的好友请求。
叶青青是?个直肠子， 向来喜欢有话直说， 可没想到卫恒兜头一盆冷水泼下， 瞬间浇灭她想要跟对方?交好的心， 她有些莫名?看着卫恒，他第?一次这般郑重连名?带姓叫她的名?字，不明白他为何忽冷忽热的， 更看不出他为何忽然严厉说教。
这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竟然对她的信任坦诚避如蛇蝎， 算了，人家?不喜欢她也没兴趣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叶青青亦步亦趋跟在少年?身?后， 少年?身?高体长的，刚刚走路还不紧不慢刻意照顾一下她这个小短腿，可是?刚刚那句话后不知道发什么疯竟是?越走越快，叶青青在后面跟得实?在是?吃力，心里也有些憋屈，索性任他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卫恒只想赶紧离开这到处都是?人的地方?清净清净，小姑娘一脸天真，压根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坦诚对他有多大的冲击力。
她信任他？
她有没有警惕心，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相信他一个陌生?人？
一个对他来历身?份一无所知的小丫头，竟然开口跟他说她信任他。
信任，多可笑的词，他曾经以为信任是?对一个人最珍贵的尊重，他曾经坦诚真诚对待每一个亲人朋友，到头来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被判。
叶青青到家?还很郁闷，叶长生?从书院回来发现妹妹情绪不太高，闷闷不乐的，担心得很，“青青，你怎么不开心？”
叶青青看着大哥关切的眼神，鼻子一酸，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委屈，却无法跟大哥言明，摇头，“大哥，我没事。”
大哥那么崇拜喜欢卫恒，要是?跟他说，岂不是?很丢人。
“那定然是?累了，你回屋子里歇会，我来做晚饭。定然是?我最近不在铺子里帮忙累到你了。”叶长生?还是?第?一次看到妹妹这样情绪低落话都不说，心疼得不行，赶紧将她从灶房拉出来送回房间。
叶青青本来想告诉大哥五香粉的事情，可是?想着钱都没到手，怕到时候有什么变故再惹大哥空欢喜一场，便没有说。
“卫恒大哥呢？好像不在家?，他出去了么？”叶长生?眼神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本想找卫恒大哥问一问妹妹怎么了，却没有见到人。
“大哥，卫恒大哥有自己的事情，也不能总围着咱家?转。”叶青青想到卫恒傍晚的疏离，他不想与自己交好，怕也是?不会在自己家?待久，相聚有时，总有分别?，她给大哥先打个预防针。
“知道了，那咱们往后尽量少麻烦卫恒大哥一些，也不知道他那伤养得如何了。”叶长生?觉得妹妹的话有理，自然是?听的。
大哥去做晚饭了，叶青青坐在屋子里发呆，看到桌子上整齐叠放的书和字帖，心里再次不可避免的难受起来。
明明教她读书练字时那么好，那么认真，现在又这样，还真是?阴晴不定。
天已?经黑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从她说相信他，他像受了刺激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样，从丢下那句话后便脚步飞快的走了，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天叶长生?做了晚饭，兄妹俩吃了晚饭，叶长生?出门?去鸡鸭铺子将鸭货都拿回来，还带回来一大包鸭毛鹅毛，叶青青欣喜发现，刘大娘竟然将鸭毛鹅毛挑出来都是?干净的，而且鸭毛是?灰色的，鹅毛是?白色的，全部都分开放着，只是?鹅毛有些少她上次跟刘大娘说要细软的绒毛，但是?刘大娘第?一次挑，里面有不少硬的毛和杂物，还需要她自己重新挑选一遍。
看到鸭毛鹅毛，叶青青的坏心情瞬间好转。
叶长生?看妹妹一晚上终于有了笑脸，松了口气的，好奇道，“青青，你为何看到这些鸭毛鹅毛如此开心？”
叶青青微微一笑，“大哥，这鸭毛鹅毛可都是?好东西，咱们一家?人今年?冬衣冬被都还没有着落呢。”
“冬衣跟这些鸭毛鹅毛有何关系？”叶长生?一头雾水，挠了挠头。
“自然是?顶顶有用的东西，不过这毛太多了，需要你帮我一起挑一挑，回头咱们去布铺买些细棉布我帮你做冬衣。”叶青青看着这一大包鸭毛，都能想到做成羽绒服穿在身上会有多暖和了。
眼下已?经快入冬，她得抓紧时间看看这些毛要如何处理。
叶长生狐疑的看着妹妹，眼神里满是?震惊，“青青，你女工都不会，娘每次让你学，你都能扎得满手都是?针眼，如何能做冬衣？你还是别做了，仔细手又弄疼了，大哥不怕冷，等冬天了，去成衣铺买，或者买些棉花让娘做。”
叶青青看着大哥一脸不信任自己的样子，还极力劝说她放弃，她都有些想笑，不过大哥不相信她也没事，虽然她针线活却是不熟练，可是?按照现代?的裁剪方?法，将衣裳按照人的体型大小裁成几片合起来想来是没有问题，反正等她做出来大哥绝对能真香。
小院子油灯亮着，兄妹俩又开始忙起来，大哥清洗着鸭货，叶青青则在灯下挑拣清洗鸭毛鹅毛，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大哥洗完鸭货在灶房不知道折腾什么，倒是?叶青青用草木灰水洗了好几遍鸡毛鸭毛，如今挑捡得脖子都算了。
“青青，你快别?挑了，仔细伤了眼睛，你看大哥给你做了什么。”叶长生?端着一个碗从灶房出来，兴冲冲的跟献宝一样。
叶青青看着大哥那表情，猜测他碗里到底是?啥，“大哥，你肚子饿了？煮了啥吃的？”
“不是?，大哥不饿，我给你做的。”叶长生?摇头。
叶青青诧异，一脸茫然，“给我做的？可我不饿啊！”
“不饿也要吃，快进来，鸡蛋要趁热吃才香。”叶长生?不由分说拉起妹妹洗手往屋子里走，急切的催促着。
“大哥，你为什么要给我煮鸡蛋？”叶青青不解。
“你这丫头，整天就?知道挣钱，还真是?连自己的生?辰都忘记了，今天八月二十九，你十四岁生?辰，将笄之年?。”叶长生?无奈的看着妹妹，满眼宠溺。
“将笄之年?？可上次娘不是?说我十四岁就?及笄么？”叶青青心里一暖，原来是?她生?辰，她听周氏提起过，当时没往心里去，没想到大哥竟然记得，还给她煮了两个鸡蛋。
“我看书上说的女子十五岁才算及笄，今日特意请教了陈夫子，陈夫子说是?有些地方?偏僻，许多穷苦人家?为了让家?里的女儿?早些说亲，先谈一门?好亲事，约定俗成将十四岁当做女子及笄，不过咱们按照书里来，你十五才及笄，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呢，不必听娘的。”叶长生?一早也是?生?了疑惑，从陈夫子那里得到答案，他一向心疼妹妹，当即决定让妹妹过十五岁的及笄生?辰。
叶青青愕然，她一个穿越者，穿越前也不太了解古代?这些生?辰礼仪具体如何，没想到这里竟然是?这样，让女孩子提早一岁谈婚论嫁，不就?是?想将女儿?送出去减轻家?里负担么，真心残酷又不公平。
虽然书里十五岁及笄礼，可叶青青也没想到大哥会特意跟她讲这个事情，真心把她当个小孩子宠着，还特意给她煮鸡蛋过生?日，叶青青感动得都想哭，虽然这里过生?日没有现代?的蛋糕蜡烛和大餐礼物，只有两个鸡蛋，可大哥真的是?她见到最好的哥哥，她何其有幸。
“大哥给你剥好了，你快吃啊，你看着大哥作甚？”叶长生?刚煮出来的鸡蛋有些烫手，怕妹妹烫到主动帮忙剥蛋壳。
“大哥，谢谢你。”叶青青眼眶一热，声音有些哽咽。
“傻丫头，谢什么，大哥还没给你生?辰礼物呢！”叶长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推到叶青青面前，“大哥也不知道你喜欢啥，便自作主张给你准备了。”
叶青青吃着鸡蛋，压根没想到还会有礼物，“还有礼物呢？”
“嗯，你看看喜不喜欢。”叶长生?点?头，笑意温柔。
大概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收礼物拆礼物，叶青青迫不及待拆开那一层红布，里面赫然是?一只泛着银光的银镯子，不是?什么精致的款式，简单轻巧，就?一个光秃秃的圆环，只是?在开口处两边各刻了“如意”“平安”。
“大哥，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生?辰礼物。”叶青青立马就?取出来戴上，银手镯倒是?挺衬皮肤白的，她真的很喜欢，原来亲人之间双向奔赴是?如此炙热真诚让人感动，她何必再因为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委屈自己。
“喜欢我就?放心了，大哥也不会挑，我听银匠铺的掌柜说这个县城里女子都喜欢，青青，大哥希望你这辈子都能平平安安，万事如意。”叶长生?看到妹妹开心的笑脸，也跟着开心起来。
清泉河边，江风瑟瑟，四九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看着自家?主子不知道在石头上坐着吹了多久的冷风，他担心主子的身?体旧疾，“公子，亥时了，秋夜寒凉。”
第117章 少年不可承受之重
卫恒也不知自己在石头上坐了多久， 在这边陲小镇待太久，他都快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三岁被送往青竹峰受师父教?习，十二岁随舅舅征战沙场， 这些年战场出生入死， 护佑一方百姓安宁， 平西北， 定西南，止戈息战，到头来却被奸人所害， 落得个通敌叛国之罪， 魏家一家被抄家发配边疆， 而他为了给舅舅洗刷冤屈一路南下被追杀， 险象环生，幸运捡回一条命，如今他竟然贪恋这平凡人家的?安稳日子。
他身处泥淖有何资格贪恋享受这安宁， 舅舅一家还在边疆受苦，他不配。
黑夜降临， 卫恒心里的?混乱烦躁渐渐沉寂， 看着平静的?江面， 他心如止水， “剑七那边可有消息？”
“今早收到飞鸽传书，侯爷和郡主已至甘州，剑七等?人打算一路护送侯爷到达凉城一带， 公子无需担心。”
“凉城苦寒， 让赵叔暗中准备些药材粮食和冬衣冬被安排一对得力人马尽快送去， 让他们留在凉城，暗中护着舅舅和诗雨， 我要他们活着回京都。”卫恒一想到舅舅和妹妹如今受着常人难以?言说的?苦就恨自己的?无能，心里天?人交战，愤怒痛苦交织，恨不能立刻斩杀贼人还舅舅公道清白。
“公子，您也要保重自己，魏家世代忠烈，卫家军个个骁勇善战，什么通敌叛国，不过是一封凭空捏造的?书信，今早三七那边飞鸽传书已经拿到证据，三次暗杀皆与安国公府有关，今上只是下旨发落了魏家，魏家出事?，你尚在西南战场拼杀，上面只说通缉带您回京彻查，可安国公下的?命令却是将您就地?格杀，如今朝中势力都被安国公一脉把着，派出来不少人追杀，咱们京都安插的?人手折损严重，形势恐对魏家对您大为不利。”
“可笑，魏家大厦倾倒，人人都道我活不过二十，偏他安国公怕我如恶鬼。”卫恒冷嗤一声?，满是嘲讽。
“公子，您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长命百岁，安国公那等?小人，待我去杀了他便是。”四九皱眉，担心又焦心。
“取他安平远狗命容易，可我舅舅一家身陷囹圄，卫家军还背负着一身骂名?，我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出生入死的?弟兄，如何去见我娘？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卫恒眼眸倏地?凌厉阴鸷，如暗夜觉醒猛兽，凶狠嗜血。
“您可是有下一步计划？”
“见一见沈妄再说，天?凉了，是快入冬了吗？”卫恒察觉到一丝凉意，想到流放路上的?舅舅表妹，心里很是担忧。
“公子，立冬要九月下旬，今天?才八月二十九。”
“八月二十九？糟糕，今日她生辰，我先回了。”卫恒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沉，飞快起身一闪，匆匆离去。
四九只感觉到身边一阵风掠过，刚刚那道还坐在石头上的?人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疑惑极了，公子这是咋了，在这河边坐了一晚上一句话不说，现下又一惊一乍的?，哪有从前波澜不惊沉稳隐忍的?模样。
谁的?生辰？难不成是那食肆铺小丫头的?？公子可是向来连自己生辰都不在意的?，竟然会将一个小丫头的?生辰放心上。
叶青青过了十四岁生辰，又收到大哥送的?礼物，心里很开心，却没什么睡意，她索性点?着油灯在屋子里挑拣那些羽绒里的?杂物。
房门被轻轻扣了一声?响，叶青青还以?为是风太大，未加理会。
等?到第二声?叩门声?响起，叶青青才疑惑的?端着油灯去开门，门外长身而立的?不正是那消失一晚上的?卫恒是谁？
叶青青想到他下午的?疏离冷言，终归心有芥蒂，语气冷淡，“有事?吗？”
“上次在叶家村听你娘提起过八月二十九，是你十四岁生辰，拿着，生辰礼物。”卫恒将一个精致的?长条木盒递给叶青青。
叶青青垂眸看着那木盒子，心情复杂，最终没有伸手接，半响才抬头看向卫恒，油灯暖黄的?光也驱不散她眼底的?寒凉，语气疏离，“卫恒，你这是何意？打一巴掌再给我一颗甜枣？”
“不是，只是一份心意。”
“心意？既是不相干的?人，何必搞虚情假意这套？我们不是朋友，我也受不起你的?大礼。”叶青青讽刺一笑，到底还是没忍住将憋了一下午的?气发了出来，毫不客气一甩手将那盒子打落在地?。
“哐当”一声?，盒子落地?滚了两?圈，卫恒目露惊讶，显然是没想到叶青青这小姑娘气性如此大，眼眸微沉，到底还是克制住情绪将那盒子拾起，语气却有几分难以?自查的?无奈，“叶青青，你不要任性，让你不要相信任何人是为你好。”
“哦？那我还应该感谢你的?教?导咯？”叶青青冷笑，阴阳怪气出言讽刺，什么狗屁逻辑，交个朋友而已，他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还有这么多说辞，烦死了。
“青青，发生何事?？……额，卫恒大哥，你回来了？”叶长生在屋子里听到动静也飞快赶过来，没有察觉到妹妹和卫恒之间气氛僵滞，反而是注意到卫恒手里的?盒子，“卫恒大哥，你今晚去哪里了？青青今天?生辰，十四岁了，你是来给她送生辰礼的吗？多谢啊！”
“抱歉，我出去有点?事?，这礼物，你替她收着吧。”卫恒随手将木盒子递给叶长生，转身便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卫恒，我看你伤也好差不多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叶青青真是看不惯这人一副高高在上自以?为看透一切的?样子，忍不住脱口而出。
卫恒闻言蓦地驻足，没有回头，深吸一口气才道，“差不多了，我很快会离开。”
等?到卫恒进屋关门，院子里再次沉静下来。
叶长生拿着有些重量的?木盒，不赞同的?看向妹妹，“青青，卫恒大哥人这般好，待咱们也如此好，你为何要针对他，还要赶他走？”
院子里的?风不断地?透过敞开的?门往叶青青身上扑，叶青青冷得一个激灵，看向大哥，语气倔强，“我没赶他走。”
“那你问?他什么时候离开是何意？谁听着也是在赶人啊！”叶长生皱眉，不理解妹妹向来做事?善良周全?，为何在对卫恒大哥这件事?反复无常，他将那木盒往妹妹手里一塞，迫切想为卫恒说些什么，“你看，你生辰他还记着给你准备礼物，娘不是常教?导咱们要知恩图报，他教?咱们读书写字，教?我练功，我去上学他在家帮你，还给弟弟们送过银镯子，你说的?话太伤人了，眼下他肯定往心里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叶青青将木盒推给大哥，叶长生兴许也是有些生气了，将木盒子往她手里用力一塞，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青青，你一向做事?进退有度有分寸，好好想想吧！”
叶青青坐回凳子上，看着那木盒，心里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
从最初她就不想留卫恒在自己家，是碍于娘和大哥她才勉强留下他养伤，后?来是因为他们私底下谈了合作?她才安心接受下他留下来，现下，她却因为他拒绝和自己当朋友恼羞成怒？
叶青青反思自己今日行为，也觉得自己有些情绪话了，本来就是合作?关系，是她对人家生出来不该有的?期待，卫恒拒绝她无可厚非，交朋友也是人家的?自由。
再说卫恒教?自己和大哥读书写字，督促大哥练功，前几天?猪肉铺不给自己家卖肉，也是卫恒去帮忙的?，那五香粉买卖也是卫恒出面谈成此事?，摘藤梨，酿藤梨酒，打野猪，卫恒都出了不少力，若他只是想在自己家养伤，压根不需要多管闲事?忙前跑后?，就算不做朋友，他于自己家也是有恩的?。
叶青青越想心里越发懊恼，她这般孩子心性确实是草率了些，看着那装礼物的?木盒，她更觉受之有愧没脸打开。
临睡前，叶青青说服自己，打算第二天?早点?跟卫恒道个歉说清楚，一晚上翻来覆去没咋睡好，第二天?早早起来，却发现卫恒已经在院子里坐着，她想到做晚自己的?阴阳怪气，有些难为情。
“早上露水重，你身有旧疾，为何不多睡会，坐在院子里做什么？”叶青青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不自在的?问?。
“觉少，睡不着。”
“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错，谁知她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抢白了。
“对不住。”卫恒出其不意开口。
叶青青愕然，震惊的?看向卫恒，她刚想道歉来着，这人为什么要先给她道歉，现下她更是没法?心安理得了，只想赶紧说清楚，“昨天?也是我性子太霸道了，这段日子相处，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我以?为我相信你，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却没有考虑你的?想法?，是我不该勉强你，抱歉。”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卫恒看着小姑娘着急解释的?样子，心里莫名?一软，语气也软了几分，“你一开始对我充满戒备是对的?，你并不了解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跟我保持距离才是最安全?的?。”
“你为何要这样说自己？”叶青青真觉得脑子都要不够用了，卫恒释放出来的?明明是友好信号，却又总是关键时候提醒她远离他，这人什么鬼逻辑，她捉摸不透，索性也不再纠结。
“没什么，上次摘藤梨见你很喜欢我的?匕首，我特意给打了一把新的?，轻巧锋利，可日常切菜，也可随身带着防身。”卫恒看着小姑娘一脸迷茫，眼中的?清澈真诚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弥足珍贵，他更害怕因为自己牵累这无辜小丫头。
“竟然是匕首，我都没好意思看。”叶青青眼睛一亮，她那时候只以?为卫恒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真给她打了匕首，反观自己，竟然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人家阴阳怪气，心里更过意不去，“我昨天?说话没分寸，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傻姑娘，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卫恒语气似感慨，嘴角牵扯出一抹很淡很淡的?哭笑。
第118章 撑不住了
叶青青心里一沉， “你真要走？”
“总是要走的，不过?眼下还要在你家叨扰些日?子。”卫恒点头，既然决定要回去做正事， 他便不宜在这久留。
“何?时？定时间?了吗？”
“未曾。”
“那你定下来可要早些告知我们一声， 那藤梨酒未好， 都还未卖出银子分你呢， 那五香粉利钱也还没拿到过?。”
“你先替我放着?。”卫恒对那些银子倒是毫不在意，他更感兴趣的是那藤梨酒，不知还能不能尝到。
“你以后还会回清泉县吗？”叶青青不确定的问。
“或许。”卫恒轻笑， 眼中是连自己都没有的迷茫， 这一趟去生死难料， 若是活着?， 他应该会想回来看一看，到时候这小?丫头怕是都长大了，不知道那时她买卖会做成什?么?样。
或许就是不确定， 还是要走的，叶青青一时间?心情挺复杂的，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好了， 要走也不是今天， 不必伤怀， 时候不早了，你该读书了，蒙学三册书你都已经烂熟于心， 就写字还差些， 需得勤加练习， 我还在一天，功课不能落下， 这些日?子，我会给你再挑一些合适你们的书，若是后面我走了，你们亦可自学。”卫恒自然的将话题扯回正事上?。
“多谢。”叶青青真心感激卫恒这时候还能考虑到她的学业，她算了下那藤梨酒还有半月才?能喝，希望卫恒还能在家里多待些日?子，届时她跟大哥用藤梨酒给他践行。
日?子如流水，照常过?着?，家里的辣卤鸭货在清泉书院很受欢迎，就是每天来买肉的不少客人会问她卤肉为何?做出来如此香，叶青青自然是不能告知，好在那些客人也没有为难。
大哥每日?去书院都要带上?许多，卫恒也不知为何?越发忙碌了，白?日?里大哥不在，卫恒也不见?人影。
叶青青白?天忙着?铺子里卖肉卤肉，夜里要跟大哥一起清理肉，还抽空挑拣那些羽毛里不能用的毛片杂物?。
叶青青一个人守着?铺子，铺子里的卤肉和辣卤都十分受欢迎，那些客人短暂分流去张记卤肉后又回来了不少老顾客，虽然忙碌挣钱，她却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就连隔壁的莫三娘都注意到不对劲，“我看一连三日?你家铺子都只有你一个人在，你哥哥和你表哥都忙什?么?去了？”
叶青青只笑，“大哥去清泉书院读书，表哥在外面找了个工做。”
莫三娘瞠目结舌，“你大哥这年纪都要说亲娶媳妇了吧！你还让他去清泉书院念书？会不会有些晚，这个年纪还能考出个功名么?？那书院束脩可是一大笔钱呢！”
“三娘，我们一家人就希望大哥去书院能多认几个字，没想着?要大哥去读书考功名挣前程，现?在我大哥回来都会教我认字就挺好。”叶青青倒是不在意，反而跟莫三娘耐心解释了几句。
“你们兄妹果然异于常人，难怪那张记卤肉都快开?不下去了，那卤肉价格又降了不少。”莫三娘忽然说起那张记卤肉。
“开?不下去？为何?？不是才?刚开?没多久么?？”叶青青倒是诧异，张记卤肉味道虽然不如自己家，可它地理位置优越，在码头附近，来往行商的人下船就能看到那张记卤肉，且价钱比自家便宜不少，她想着?该是有不少人愿意去他家买肉，怎么?也不至于就开?不下去了吧！
“这你就不晓得了吧！那张记卤肉为了吸引顾客，价钱一降再降，为了节省成本，用的肉自然也不是好的，客人也不是傻子，你肉好不好，味道好不好，都能吃出来的，渐渐的去他买肉的人定然是少了。”
“原来是这样么?。”
“还不止呢！”
“还有啥？”叶青青茫然，若是肉的品质不好，那是张记投机取巧，还能有啥呢！
“你这小?丫头，倒真是一心忙着?做吃食挣钱，完全不关?心外面的事，最近县城里新开?那家百味轩推出了一个新的调味料五香粉，大家都在传那五香粉不仅可以烩百菜，便是卤肉也不在话下，许多人家都去买了来试，你猜怎么?着?？”莫三娘提起那叶记卤肉的衰败心里就觉得大快人心。
“五香粉？”
“是啊！那百味轩推出五香粉那天，可是很大阵仗给每一个光顾的人都送了一小?包试用，不少人将那五香粉拿回来卤肉，你猜怎么?着?，直接用五香粉卤肉出来味道半点不逊色于张记卤肉，有的甚至比张记还好吃呢，你老实告诉姐姐，你家卤肉是否也是用那五香粉做的？”莫三娘一向?爱八卦，县城里有什?么?消息她都能打听到，还总喜欢跟叶青青聊天。
叶青青倒真是没注意五香粉的事情，自那天卫恒说要离开?，这几日?白?天都不在铺子里，她也有些心不在焉，如今听莫三娘一说，才恍然那百味轩当真是有些经商手段，不声不响的就将五香粉推出来，只怕打了先前卖五香粉的那家和张记卤肉措手不及了吧！
“三娘，我家的卤肉倒是不用五香粉，都是我家传下来的卤料配方呢！”叶青青摇头否认，五香粉能卤肉，会有几分香味，却定然是不如她自己配的卤料卤出来更香。
“难怪呢！那叶记卤肉不行了，你家这生意反倒是越发红火了，果然还是要有自己的秘方才?行。”莫三娘只是感慨了下，倒是没再继续打听。
叶青青将肉卖完，关?了铺子，在后院里继续挑拣羽毛清洗，一直到天黑大哥和卫恒才?回来。
叶青青注意到大哥脸上?有伤还有血渍，心里一紧，担心极了，“大哥，你咋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叶长生有气无力的回了句，径直回了房间?。
大哥情绪非常不好，叶青青甚至在大哥脸上看到从未有过?的浓重戾气，她看向?卫恒，“卫恒大哥，你跟我大哥一起回来的，你应该知道发生何事了吧？”
“知道。”卫恒点头，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叶青青，“问题出在长生今天带去书院的卤肉上?，清泉书院的同窗说是吃了他带去的卤肉腹痛不止。”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人来通知我？”叶青青心里狠狠一沉，吃坏肚子，那可不是小?事。
“告诉你一个小?丫头有何?用，让那些同窗来寻你麻烦？长生自是不认，那些同窗一怒之下围着?长生打了一架，你放心，长生没吃亏，他这些日?子功夫没白?练，那些同窗也或多或少受了伤，只是书院管事说要送你大哥去官府，是书院的陈夫子出面帮长生证明了清白?，因为长生给陈夫子也送了一样的卤肉。”
“是的，我每日?让大哥给同窗送卤肉的时候都会顺便给陈夫子送一份，感谢陈夫子当初收了大哥。”叶青青没想到让大哥去书院，给书院同窗带卤肉竟然差点害了大哥，心里愧疚自责，还是她一心想挣钱，大意了。
“你可知背后挑唆此事之人是谁？”
叶青青看着?卫恒，心里暗自忖度他会有此问，“是我们认识的人？”
“是叶三郎，你们三叔，当真是又蠢又坏，他嫉妒你们开?卤肉铺子挣钱，自己也私底下找人一起开?了张记卤肉铺。”卫恒先前就已经让四九去查那张记卤肉背后的人，对方倒是知道隐藏自己，却也是个蠢笨之人，稍微留意一下便全都查清楚了。
“那张记卤肉是我三叔开?的？是见?铺子开?不下去，所以在书院陷害我大哥，想以此打压我们家的生意，可他太恶毒了，竟然还挑唆同窗欺负我大哥，我绝对不能放过?他。”叶青青一时间?还真是气笑了，叶三郎这种人枉他读了这么?些年书，竟然如此下作不择手段。
“那张记卤肉是开?不下去，至于你大哥这笔账，我会让他自己讨回来。”卫恒眼眸冷冽，散发着?毫不掩饰的狠觉。
叶青青没想到卫恒竟然如此雷厉风行，当天说了要找叶三郎算账，当晚夜里就将叶青青兄妹带到了清泉河边，河滩上?一个鼓起的麻袋丢在凌乱的鹅卵石上?，“挑事之人我让人绑了扔在这里，今日?你们要出气还是报仇都随意。”
叶青青第一次在大哥眼里看到了愤怒和狠厉，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哥这些日?子随卫恒训练的成果，大哥对着?那麻袋里“呜呜呜”求饶的声音视而不见?，拳打脚踢重拳出击一点都没有留情。
叶青青知道麻袋里是叶三郎，大哥肯定也知道，可他从大哥表情里看到了浓浓的恨意，叶青青突然看向?卫恒，确认，“你救我大哥那次，伤我大哥的也是叶三郎对么?？”
卫恒只轻轻点了点头，“是他，上?次被套麻袋的是长生，长生差点被扔到清泉河里。”
“他竟然想让我大哥死。”叶青青心里一阵后怕，若是没遇到卫恒，大哥或许真没有那般幸运能活着?，她阴沉着?脸看向?卫恒，“你脸上?和身上?，有哪处伤是他伤的么?？”
“那时重伤体力透支，倒是这张脸差点让他毁了。”卫恒自嘲一笑，抬手摸了一下眼角那道已经浅淡不少的疤，倒是不甚在意。
叶青青眼眸渐冷，直接走向?那麻袋，从袖口里抽出那一柄匕首，隔着?麻袋，毅然决然扬起手狠狠刺下……
手腕却在紧要关?头被一道大力握住。
叶青青瞥了一眼自己纤细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眼神疑惑看向?制止自己的卫恒，用眼神质问他为何?要阻止自己。
下一秒眼前一黑，叶青青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空气中血腥味一点点弥散，手里的匕首已经被插回刀鞘，“以牙还牙，我自己来，别脏了你的手。”
第119章 赤子之心
从河滩回到院子里叶青青一颗心还久久不?能?平静， 有些慌乱，有些后怕，她刚刚得知上?次叶三?郎要将大哥套麻袋扔进清泉河差一点就?控制不?住拿卫恒送的匕首毁叶三?郎的脸了， 是?卫恒阻止了她， 他蒙住了她的眼睛， 用他自?己的匕首划伤了叶三?郎， 大哥也用自?己的方法将叶三?郎毒打一顿报了仇。
叶青青从心底里憎恨叶三?郎，既然有机会，她不?介意自?己动手给他些教训。
叶青青心情很?复杂， 一晚上?跌宕起伏的也毫无睡意， 大哥一回来就?将自?己关进屋子里。
叶青青为了平复心情， 她坐在院子里继续挑绒毛。
“以后莫要像今晚这般冲动。”卫恒看小姑娘那手都控制不?住在发抖， 忍不?住提醒一句。
“卫恒大哥，其实我不?怕，我敢动手的， 杀鱼我都敢。”叶青青倔强捏着发抖的手，对于伤害她和家人的人， 她真的不?会心慈手软。
“杀鱼不?是?杀人， 你?还是?个小孩子， 你?安安心心做你?的吃食买卖， 不?要掺和大人的事，我会处理?好。”卫恒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将杀人和杀鱼等同起来， 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这丫头吃软不?吃硬， 得顺毛捋。
不?知道是?卫恒的语气太过温柔宠溺，还是?他一下一下揉着自?己脑袋像是?在安抚， 叶青青情绪渐渐平复，担心起大哥，“那我大哥不?会有事吧！那人会死吗？”
“不?会，不?过是?些皮外伤，死不?了。”卫恒语气冷淡，他早就?安排了人善后，谁也不?会查到叶家兄妹身上?，“你?大哥那边我回头会跟他聊聊。”
“好，我还有点活没?干完，卫恒大哥你?早些去歇着。”叶青青听闻那人不?会死，大哥也不?会有事，完全放心了，看着院子里还未挑完的羽绒，这才想起要干活。
“你?这些天?总是?洗这些毛作甚？”卫恒注意到了好几天?，一直想问，总算找到了机会。
“这是?羽绒啊，都是?鸭子鹅身上?的细绒毛，可以做冬衣，比棉花做的冬衣要保暖轻便许多呢！”叶青青坦诚相告，棉花做的冬衣他们?家也能?买，只是?他家又不?是?闲人，即便冬天?也要干活，棉衣价钱高又笨重，她想用自?己的方法试试。
“鸭毛做冬衣？倒是?从未听闻。”卫恒惊讶，看着那湿了水看起俩不?太清爽的羽绒，不?太确信，“你?确定这东西能?御寒？”
“那是?自?然，自?古以来人们?用皮草保暖，咱们?这里兽皮珍贵，价值不?菲，只有福贵人家才能?用作衣裳毯子保暖，只是?这鸭子、鹅，大冬天?还能?下水，不?正是?因为这一身毛足够保暖么？我怕冷得很?，不?想冬日里天?寒地?冻干活受罪，见刘大娘家鸡鸭铺子里这毛多，便想尝试一下做羽绒冬衣。”叶青青自?己还没?有做出成品，只能?简单跟卫恒解释一下。
“倒是?有几分道理?，你?这冬衣要多久能?制成？”卫恒闻言倒是?很?感兴趣，若是?这羽绒真像叶青青说的能?做成轻便保暖的冬衣，那对于舅舅和诗雨他们?在凉城是?大有益处，他倒是?期待得紧。
“啊？你?也对我要做的羽绒衣感兴趣？你?若是?喜欢，那我也顺便给你?做一件好了，算作你?送我匕首的回礼。”叶青青没?想到卫恒竟然会感兴趣，可是?想到他先前说要离开，怕时间来不?及，“不?过这羽绒处理?起来工序繁杂，我只能?每日有空闲才能?做，怕是?没?那么快。”
“我帮你?。”卫恒这几日进进出出也不?是?没?见过叶青青兄妹一起挑拣杂物和不?能?用的毛，主动提出要帮忙。
“好啊！这些羽绒都是?清洗脱脂晒干的，今天?没?有风我才能?在院子里挑。”叶青青笑了，示意他在一旁坐下，然后告诉他什?么样的羽绒是?能?用的，什?么样的是?要跳出来扔掉的。
卫恒倒是?学得快，挑选起来也极为专注，只是?看着叶青青那布袋子里那么多，“这么多羽绒要挑到何时？能?做几身冬衣？”
“这羽绒衣想要保暖性好，必须挑出来最细小蓬松的绒毛，要想扛过寒冬，一件短打羽绒冬衣要四两羽绒，羽绒裤三?两，若是?做长冬衣怕是?要六七两羽绒，我这些看起来多，也就?够做两件冬衣的样子。”
“这鹅毛鸭毛你?为何还要分开，挑好的能?否给我一点，我去找人照着一起挑羽绒。”叶青青既然说羽绒做的冬衣轻便保暖，卫恒自?然是?相信她的，北地?凉城苦寒，他也想给舅舅和诗雨送去更好的冬衣过冬，想找人帮着一起挑选着绒毛会快一些。
“鹅毛是?最好的，比鸭毛更保暖更轻薄，卫恒大哥，要就?拿去，不过你很着急么？”叶青青敏感的察觉到卫恒对她这还没有影的羽绒服颇感兴趣。
“急。”卫恒点头。
“是?要带走？”叶青青又问。
“嗯。”
“你?刚既说要寻人一起挑，你?不?是?只要一件冬衣对么？”叶青青眼神直直看着卫恒，想听他答案。
“要得不?少。”卫恒无意隐瞒，索性坦白。
“你?到底……”是谁？叶青青话都到了嘴边，可看到卫恒眼中复杂的情绪，不?想问出来让他为难，她又转了话题，“你到底要多少？若是极寒之地?，最好寻鹅绒，若是?鹅绒不?够，鸭绒多放一些也够了。这羽绒要先用草木灰水或是?胰子反复清洗脱脂去处毛腥味，晒干或者烘干的时候最好放布袋子里罩着，不?然会飞走，晒好再用放蒸笼里用蒸汽高温消毒，再次烘干，仔细挑选出最细腻蓬松轻便的绒毛，羽绒冬衣表布一层，里布要两层，要细棉布，羽绒要填充进两层里布的夹层里，填充完羽绒后要将夹层分成均匀的田字格，针脚密实一些，这样羽绒不容易跑出来，我不?善女红，针线活做不?来，你?若是?能?寻到好的绣娘，我将做法子详细告诉你，你?让人去做就?成，这样快，不?耽误事。”
叶青青一口气说完整个羽绒服的制作过程，才发现卫恒只是?定定看着他，眼眸深邃充满探究，“你?都不?问我是?谁？却愿意将这法子直接告诉我？你?可知道这法子也是能卖很多很?多钱的。”
“我知道啊，此时此刻的你?帮我我家，是?个好人，再多的，我也没?兴趣。这做羽绒冬衣的法子是?能?卖钱，可我原本也没?打算要卖，既然你?需要，那你?便拿去用就?好，反正，这些跟之前的方子一样的，又不?是?我自?己的脑子想出来的，能?帮到你?也好，对了，这做冬衣的法子也适用于做冬被，羽绒冬被轻薄保暖，携带方便。”叶青青觉得卫恒莫名其妙，她不?问也是?不?想勉强，他似乎还有些不?高兴。
“多谢。”卫恒一时间都不?知道说这小丫头是?太单纯还是?太傻，明明总是?表现出一副沉迷钱财的市侩样子，对近亲信任在乎的人，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清醒善良，恩怨分明，对人好都是?掏心掏肺的，经常白白将一些挣钱的金点子拱手送人，他内心触动不?已，感激于心，起身拱手冲叶青青恭敬作揖表示感谢，不?仅仅是?羽绒冬衣冬被的法子，收留之情，还有最初清泉河上?的救命之恩，她从未言及，他却铭感五内，若有来日，他定会报答。
叶青青瞬间跟屁股着火了一般，“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卫恒，注意到他眼眶都有些发红，她一瞬间都跟着慌了，赶紧将他扶正站直，“你?，你?倒也不?用行此大礼，我没?做什?么。”
夜晚静谧，两人在院子里忙碌到夜半，叶青青查看一番那藤梨酒和豆瓣酱完好，两人各自?回了屋子。
叶青青度过忙碌且刺激的夜晚倒头就?睡，卫恒却是?回屋子仔细写?下叶青青口述得羽绒冬衣制作法子，带着悄悄出了门?。
八仙居后院上?房，不?同于前院开设待客的贵宾厢房朴素雅致，里面一应家具摆设皆是?华丽非常，白色烟水纱帘随风摇曳，屋内摆放着几盆盛放的兰花，清新淡雅的兰香飘散在空气中，夜半三?更室内灯火通明，茶几边，一身雪白锦缎兰花刺绣衣裳的少年面容倾城，眉眼如画精致，一双手竟是?比闺阁女儿的手还要细嫩白皙，抬手之间，温壶，泡茶，焖茶，倒茶，一气呵成，动作优雅贵气，远远看去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似的。
青瓷杯里，茶水红艳明亮，香气高淳，茶香清淡宜人。
“沈二公子倒是?闲情雅致，夜半三?更门?户大开，还有心情品茗？”卫恒见到好友，还是?这幅花架子德行，忍不?住揶揄，语气熟稔中不?乏亲近。
“稀客驾临，岂敢贪睡。”沈妄桃花眼微微勾起，淡淡一笑，见自?己寻了多日的好友总算安稳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的大石微微放下，顺手将那青花瓷杯往对面一推，“红茶温润，喝一杯。”
“沈二，别来无恙。”卫恒眉间松了几分，随性坐下，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汤不?错，有心了。”
一声“沈二”瞬间拉近了两人多日不?见的疏离，沈妄神色触动，看向面前的好友，想到他明明在清泉县却这么久都不?与他联络，忍不?住阴阳怪气，“我自?然是?有心的，不?像有些人冷血无情，说什?么一辈子好兄弟，一出事就?躲得人影都没?有，难得你?还记得我这满身铜臭之人，说吧，有何事？”
“事出突然，我一路南下，刺客不?断，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寻你?也不?过是?拖累你?罢了。”卫恒自?身难保，可不?想拖累好友一家。
“岂有此理?，赵怀瑾，你?少把?姿态摆得这般高尚无辜，冠冕堂皇说什?么怕连累我，你?把?我沈妄当什?么人？我岂是?那种?眼睁睁看着至交好友蒙难袖手旁观之人，你?来寻我，我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你?倒好，音讯全无，你?可有想过有人会担心你?寝食难安？”沈妄一听什?么拖累之词，瞬间就?炸毛了，适才的优雅斯文荡然无存，变身幽怨话痨，“赵怀瑾，说到底你?就?是?没?把?本少爷当朋友，不?相信我有能?力护你?，你?有没?有良心，这么多年是?谁陪着你?从……”
第120章 腹黑
“打住， 戏演过就假了，适可而?止。”卫恒皱眉，语气颇为无奈。
京都富商沈家?独子沈妄， 字无双， 十八岁， 比卫恒小两个月， 自小锦衣玉食，生来一张美人脸，才情斐然， 拥有极高的经商天赋， 将八仙居分店开?满整个大?楚， 更是让沈家?成为大?楚首富， 他?心思细腻，最爱的是美人美食美酒，风流倜傥， 美名远播，在外界素有无双公子的雅号， 一双桃花眼勾得无数女子为之倾倒， 偏偏这家?伙看似多情， 实则最无情， 没心没肺，伤了不知多少女子的芳心。
“关心你也不行，好?吧， 你老?实交代， 这些日子你都哪了？”沈妄立马收起那副哀怨小媳妇的做派， 正了正色，说起正事， 大?有要将赵恒失踪这些日子的经历盘问得一清二楚的架势，“啧啧，赵怀瑾，以往看你这张冰块脸我总是想不明白京都那些小娘子为何?总是念着你，心里嫉妒羡慕参半，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张脸要是毁了，以后哪个小娘子能嫁给你，一会我给你拿几瓶玉容膏，祛疤效果极好?。”
“那玉容膏价值千金，消受不起。”卫恒丝毫不在意，世人总是容易被那些表面姣好?的皮相所迷惑，谁又真正在意本质呢，这个世界上他?在意的东西不多呀，这张脸倒是无所谓。
“啧啧，你娘留给你偌大?的仁和堂和产业，金银无数，你自小锦衣玉食，可曾缺过钱花？又有谁苛待过你？”沈妄一脸疑惑，不明白为何?好?友总是对什?么都不上心。
“罢了，我如今这样甚好?，甚好?。”卫恒懒得争辩解释，并不是他?缺钱，他?只是不在意这些。
“也怪本少爷是个操心的命，担心你这脸毁了往后讨不到媳妇，都拿去，早晚抹两次。”沈妄一向不愿意承认赵恒的脸比自己好?看，每每见了都要损贬几句，可眼下见他?的脸伤了，又痛心不忍。
“说正事，安国公为了取我的命倒是下了血本，派出不少高手一路追杀，数月前我身受重伤坠入清泉河，幸而?被一姑娘所救。”
“一姑娘？原来如此，所以你是开?窍了对姑娘以身相许，这几个月都躲在那小娘子的被窝里？”沈妄一副骇人听闻的吃惊表情，当即打趣起来。
“闭嘴！言行无状，别把你那些轻浮的想法乱套，人家?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休要毁人清誉。”卫恒眼眸一沉，冷斥喝止沈妄。
“得，你如今倒是会毁怜香惜玉了，我闭嘴。”沈妄别有深意看着赵恒，心下嘀咕，可真是个老?古板，这点玩笑也经不起。
“两件事，一是我给你个做冬衣的法子，你安排些人手多收些鹅毛鸭毛，照着这样的标准挑选，在依照此法加紧赶制一批冬衣冬被；二是你下面八仙居的沈掌柜，拿了小姑娘一个五香粉的方子，为了谋利，手段下作?，想替她讨个公道。”卫恒将羽绒服制作?法子拿出来，言简意赅说出来意。
“五香粉又跟那救你的小姑娘有关系？我倒是听说这清泉县近来开?了个百味轩，开?业三?天都免费送五香粉，该不会是你的手笔？”沈妄有些就惊讶，卫恒一向只经营着药铺药材生意，倒是头一遭做别的，也是头一回见向来闲事不管好?友为了个小姑娘来讨公道。
“不错。”
“都说我是散财童子，我看你才是，只是那五香粉跟沈掌柜有何?关系？还有你说的小姑娘到底是谁？我真是好?奇极了。”沈妄一头雾水，又急切想打听好?友口中的小姑娘是何?方神圣。
“她叫叶青青，你八仙居如今卖得火热的猪肉干方子是她卖的，当时叶青青还给沈掌柜说了个五香粉方子，这五香粉沈掌柜拿去自家?香料铺子卖钱也就罢了，叶青青开?了个吃食铺子卖卤肉谋生，好?巧不巧，不过一月沈掌柜那游手好?闲的儿?子也跟人一起开?了个张记卤肉，开?门做生意，本是各凭本事，奈何?沈家?人手段下作?，从中作?梗，三?番两次陷害欺负她，今儿?我就想替她讨个公道。”卫恒倒是云淡风轻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原来是那卖猪肉干的小丫头，她叫叶青青啊，倒是没想到那小丫头与你也是有缘，竟成了你的救命恩人。”沈妄惊讶，脑子里不禁联想到数月前刚来清泉县，他?当时站在八仙居厢房窗前，本是无意中看到那兄妹俩在卖吃食，吆喝着，他?来了兴许，便?让随从去将那吃食都买了，没想到那肉干肉酱味道是意外的好?，他?便?跟沈掌柜提了一嘴。
没过多久，沈掌柜就将那肉干肉酱吃食方子买下，八仙居如今靠着那方子倒是挣了不少钱。
他?倒是不知沈掌柜竟然胆大包天背着他拿了小姑娘五香粉的方子还欺负人家?，沈妄心虚的看向赵怀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虽然没有发怒，可了解赵怀瑾的人都知道，他?越是愤怒之时，越是平静，沈妄已经察觉到室内的凉意，有些讨好?的替他?满上茶杯，“你也别动怒，那沈掌柜是跟随我家多年的管事，待我明日一早去查个清楚，定会给小姑娘一个公道，若真如此，我立刻打发掉沈掌柜，绝不会让他再伤害那小姑娘。”
“如此甚好?。”
“你还有别的交代？”沈妄见他?没再?发作?，松了口气。
“冬衣冬被的法子，你看一看如何?安排。”
沈妄疑惑的拿着那张纸仔细看了一遍，先是一脸震惊，随即满脸欣喜，“妙，妙啊，这法子实在是妙，怀瑾，不愧是你，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你这冬衣冬被是要做了送到凉城给忠勇侯和诗雨那丫头？”
“法子不是我想的，东西的确是送凉城去，诗雨自小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苦，舅舅年纪大?了，身上还有这些年征战留下的旧伤，虽然暂时不能接他们回来，总要替他?们准备得周全些，少遭些罪。”
“怀瑾，这法子该不会又是叶青青那小姑娘告诉你的吧！若是做出来冬衣冬被好?，我能不能多做些冬衣卖钱？棉花贵且笨重，可这羽绒衣裳轻薄保暖，若是能做，卖到京都和那些富贵人家?，可又要发一大笔财呢！”沈妄看一眼就知道是好?东西，能赚钱的事情，他是半点都不愿意错过。
“法子是她的，不过，你沈二公子要用，是打算给她几分利？”卫恒眼眸一挑，兴味盎然看着沈妄一副财迷样。
沈妄眼皮一跳，狐疑的看着卫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手下那么多人，今儿?却来找我差人给你制冬衣，目的在这儿?呢？替小姑娘讨公道是真，替小姑娘挣钱也是真吧？”
“嗯，寻你帮忙是真，给你个挣钱的法子难道不好?？”卫恒短期茶杯，没有否认。
“呵呵，我谢谢你，老?狐狸，你有好?事能想着我，我看你是为了那小姑娘才来找我，咱们交情这么多年，你竟然坑我，赵怀瑾，你有没有心？”沈妄没想到好?友如此腹黑，竟然引导他?自己跳了个坑，懊恼得痛心疾首。
“五分利，今夜茶不错，谢了。”卫恒一看沈妄又戏精上身，利落起身，抛下话就欲离开?。
“不是，五分利，你要坑死谁啊！”沈妄一脸懵逼，还没答应，只见卫恒已经大?步踏出门了，不死心发问，“你又去哪？我哪里寻你去？”
“不必寻我，我自会来找你。”卫恒脚尖轻点，身子一跃已经消失在墙头。
卫恒说是不让沈妄来寻，沈妄若是能乖乖听话就不是叛逆不羁的无双公子了。
翌日，叶青青照常起床准备卤肉，大?哥受了伤，鼻青脸肿的看着挺惨的，叶青青劝大?哥抹了药在家?里休息一天。
兄妹俩一起在铺子里忙碌，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买肉，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走来四个三?打五粗的彪形大?汉，那四人径直冲到叶记食肆铺子前，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凶神恶煞先是吓得铺子前的客人和街上的人慌乱逃窜，随后只见那几人几口就将试吃的卤肉吃完，凶狠的眼神看向叶青青兄妹。
“愣着干嘛？赶紧切肉啊！你们叶记食肆不是说试吃不要钱么？这还没吃饱呢！咋地，做不起买卖？那就别做了，关门呗！”那人说着手里的刀狠狠劈下，长?案“啪”的一声裂开?，案上摆放整齐的卤肉稀稀落落掉在地上。
叶青青心里狠狠一沉，早在这几人上门前就感受到了不善，她轻轻拍了大?哥的手，示意他?去后院找卫恒，大?哥却是怎么都不肯离开?，身子一动直接挡在她面前，硬着头皮与那人争论，“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当街打砸我家?铺子，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笑话，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王法，在这清泉县，老?子就是王法。”那胖子态度嚣张，说着又扬起刀一刀劈下，长?长?的木桌案全部裂开?倒塌，卤肉散了一地，“兄弟们，给我砸。”
那死胖子一吆喝，跟着的三?个壮汉便?都开?始砸铺子。
“你们是想当街杀人？我跟我哥在这开?铺子，从未与人交恶，谁指使你们来的？”叶青青心里狠狠一跳，如此恶霸，她不能硬刚，也不知道卫恒能不能打得过，她死也要死个明白。
“你们卖害人的烂肉，还有脸在这开?买卖，兄弟几个替天行道。给我全部砸了，限你们三?天之内滚出清泉县，否则……”
“否则什?么？”突然一道沉厉的男声插入，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俊美少年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手中折扇轻摇，身姿颀长?，玉树临风，气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