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重返高中(7)

    谢松亭插钥匙进门时,身后的席必思轻轻按住了他肩膀。

    “真要进去?”

    “嗯。”

    谢松亭没有迟疑,继续拧动钥匙。

    “他们还是十年前的他们,”席必思微微向前,脸靠住他头顶,手摸过他肘底,又滑到他手,拿指节笼住他手腕,“怕吗。”

    谢松亭轻声笑:“有你。”

    说着,门开了。

    谢松亭走进门,正好撞见李云岚起床。

    她周一上午休息,在家睡到很晚。

    看到谢松亭回来,她皱紧眉头:“你怎么回来了,没去上学?”

    十年前的她还不是十年后那个接受现实的李云岚。

    仍然严苛、只要小孩上学、不管小孩死活。

    谢松亭:“有事。”

    “有事也不能不上学,学生的天职不就是上学吗,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弄,别的你别管,赶紧回去上学,你一天不上学我一天……”

    谢松亭让出身后被门掩了大半边席必思,打断她的施法:“我同学,席必思。”

    李云岚一下刹住嘴,说:“第一?”

    席必思露出标准的微笑:“阿姨好,我是席必思,和谢松亭一班的。”

    李云岚愣了两秒,转身回屋,过了一会儿穿着自己最能见人的衣服出来了,给席必思倒茶。

    席必思笑着让她不用麻烦,她已经客套地说:“不麻烦,刚好饭点了,给你们做点吃的。”

    谢松亭跟上去打下手,席必思擦桌子。

    家里牛肉不多,一顿饭李云岚很少炒肉,牛肉都是给她出摊用。她做豆腐居多。

    今天却割了一大块。

    不一会儿,她调了一盘凉菜:“先吃着。”

    谢广昌也起了。

    他无所事事,起得倒晚。

    看见谢松亭端着菜出来,谢广昌拿起门口的藤条,又看见席必思,才下意识把藤条藏起来。

    他在桌子前坐下,也问了句:“你怎么回来了,这谁,你同学?你跟人搞上了带人回家啊?”

    谢松亭一把掀了凉调芹菜!

    醋、生抽、小磨香油混合的味道在桌上弥漫,芹菜段摔到谢广昌脸上。

    席必思动态视力极好,准确地拿住飞出去的盘子,放回桌子上。

    谢广昌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没有开口骂人。

    谢松亭平静地说:“别张嘴就吐垃圾,这是我跟你吃的最后一顿饭,我不想呕桌子上。”

    谢广昌:“你什么意思?翅膀硬了连我们都能不要了?你怎么赚钱?怎么生存?别是靠那张脸——”

    被席必思越过桌子掐住了脖子!

    谢广昌立刻头脸充血,在席必思手指的钳缚下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喘气声。

    席必思又把人往上提了提,确定他不会死:“继续,怎么不说了?是不想吗?”

    李云岚听到争吵,关火出来,看见席必思的动作尖叫着想上去拦——

    被谢松亭拦腰抱住,不让她过去。

    李云岚浑身发抖:“这怎么回事?你带人回来就是为了打你爸?”

    谢松亭:“不是,我回来只是为了见你们两个最后一面。”

    他看李云岚不再上前,松开了她,说:“我从十年后来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回来吗?”

    “什么?什么十年后……”

    “因为十年后的你和十年前的你不一样。十年后你变了很多,我没法再揪着你说十年前的事,毕竟人都在往前走,我提以前的事像翻旧账。”谢松亭那双眼睛黑沉黑沉,漩涡一般,“但回来就不一样了。”

    “我只是为了告诉你,我这时候真的恨你。”

    谢松亭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只有嘴唇在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我理解你,你理解过我吗?你没有。我欠你的吗?你捡的我,你养的我,养大了还怪我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你捡我回来那天就该知道养小孩很贵,养不起别捡。你生不出孩子是我害的吗?你们俩不孕不育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去怪谢广昌,不去怪你自己,偏偏全怪在我头上,我很活该?”

    李云岚发着抖向后退。

    谢松亭一把抓住她,不让她退:“我问你话。”

    她的孩子从未这么尖锐地对待过她,李云岚一时间大脑空白,凌乱地摇头:“我……”

    她我不出个所以然。

    谢松亭一指厨房:“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在家你不给我做这些,同学来了反而爱面子地做这做那,当你的小孩是命贱吗?连吃点好的都不行?来客人了全给客人,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打肿脸充胖子有意思吗?”

    李云岚:“我……”

    谢松亭:“谢广昌是个纯粹的傻逼,这男人是你自己选的,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们俩的错,我却只能跟着你们一起受。”

    李云岚满脸混乱:“你怎么不对十年后的我们这么说?”

    谢松亭笑了。

    “要是我和十年后的你说这些,你只会不停地说对不起,谢广昌死了你才知道自己是在折磨我。是,和他不一样,你确实爱我,你只是折磨我比爱我更多。再说了,说对不起多没意思。我要的又不是你道歉。”

    “他之后死了?!”

    谢松亭回眸看过去。

    席必思讨赏似的,把手里半死不活已经晕过去的男的晃了晃,像晃一只鸡。

    谢松亭这才有了点笑意:“嗯,不过在这他不会死。那就到这吧,我要走了。”

    李云岚:“就这样?我以为、我以为……”

    谢松亭像听了个笑话:“你以为我要你解决问题?怎么可能。你解决得了吗。”

    他摇摇头,说:“你解决不了,我只是让你知道知道。毕竟我也不是17,我27了。我只是从始至终就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假如谢广昌把我打得浑身是伤,你就是在我伤口上撒辣椒面。你每周就给我那么点钱,你不知道我吃不饱吗?我不找你要,你从不多给,你故意的。”

    “挺好,今天我终于说完了。”

    谢松亭倒退着走了几步,撞到席必思才停。

    他靠住他,拉起他不抓人的手,说:“我以前真傻。我还想拯救你。我错了。我简直大错特错。”

    谢松亭笑得很放松:“人碰到毒圈只会想着跑出去,怎么我就天真地待在毒圈里,还想把毒气治好呢?你说是不是?”

    他回家,只是为了把十七岁的自己从这个牢笼里拉出来而已。毕竟这里改变了什么,对现实没有影响。

    看似是对十年前的养父母说话,其实他只是在告诉十年前的自己。

    他只是在安慰以前的自己。

    谢松亭,不是你的错,你很好了。

    那些是别人的错。

    痛苦就是痛苦。

    人很难改变痛苦。经历痛苦,大多数时候也是因为躲不过去。

    所以你逃吧。

    所以你走吧。

    能跑的时候立刻跑,远离这里,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李云岚嘴唇颤抖。

    席必思把谢广昌甩回座椅。

    李云岚倒给他们的茶被谢松亭拿起来,给席必思洗了洗手:“脏。”

    洗完,谢松亭把席必思放在沙发上的兔子帽拿起来,又放下。

    “这个兔子帽送你,冬天出摊冷。”

    他轻快地说:“我再也不回来了,拜拜。”

    他拉着席必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

    甚至没有关门。

    一直到回到车上,谢松亭才说:“完了,彻底没经济来源了。”

    席必思笑着把他一搂:“我的了。被我拐回家吧?”

    “好。”谢松亭转了转眼珠,“本来还想揍我爸一顿。看你都快把他掐死了,就算了。”

    席必思一脸无辜:“也没多用力吧,我只是差点捏碎了他的甲状软骨。小伤,小伤。”

    谢松亭笑得喘不过气。

    第二天一早,席必思起床时没发现人,把谢松亭贴在自己脸上的便利贴拿下来。

    【我去天台了,找我去那】

    谢松亭按记忆打开天台门,跨上天台。

    因为想在这吹风,他穿得很厚,还拿了席必思一顶毛线帽戴,裹得严严实实,对自己很好。

    不再像以前,自虐一样把自己放在租屋客厅吹冷风。

    晨光乍起时,光像金色的手,掀开蓝灰色云层一角,接着找准地方用力,撕贴纸一样将云完全撕起来。

    谢松亭走到自己经常睡觉的那个角落,坐下看朝阳,从未有过的轻松。

    怪物伸出利爪,抓住他肩膀倾身,几乎和他鼻尖贴鼻尖。

    谢松亭托腮和它对视。

    该怎么和席必思说他在这又看见幻觉了?

    前几天明明没有。

    他头一次好好观察怪物,看它尖利的爪,看它史前暴龙一样的尾,看它黑洞洞的五官,看它峥嵘的头骨。

    随着朝阳初升,幻象也有了变化,身后无边的雾海鼓动起来。

    谢松亭看向变化的雾海,喃喃地说。

    “怎么可能……”

    黑雾散开的部分像纱,他注视着这只巨大的怪物黄沙一般溃散,露出内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男孩的形状。

    男孩身形瘦弱,刚刚一米七出头。

    似乎听到了这截声音,它抬起头,拂开挡住眼睛的刘海,冲谢松亭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它把目光落在谢松亭颤抖的眼眸上。

    那视线很宽容,满含理解。

    没有催促,没有谴责,只是些许……

    些许惊讶。

    似乎在说,怎么十年过去,我还是你的枷锁?

    现在才把我解开?

    也太慢了吧。

    谢松亭难以克制地哽咽。

    他摇摇头,想说对不起,张嘴却被痉挛的喉咙拧碎,句不成声。

    之前他逃避这些逃避了太久,他都忘记了。

    有一个人他无法逃过。

    他逃不过自己。

    这是他自己。

    十七岁的他自己。

    这只陪着他、跟着他、一直出现在他面前、尖锐狰狞的、他的幻象……

    竟然是他自己。

    幻象安宁地笑着,伸出手。

    剥落了黑色外壳的幻象终于有了颜色,那个本质腼腆胆怯的十七岁高中生历经十年,终于跨越时空来到他面前。

    这感觉太过梦幻,太过不真实了。

    好像时间与空间终于接轨,感官和幻想相互融合,周围一切迅速上色,世界似流光溢彩的宇宙星云收拢开合,炸出绚烂的赞歌。

    天穹映入谢松亭颤抖的眼瞳。

    男孩笑得右颊凹出明显的酒窝,递给十年后的自己一束橘黄的花朵。

    那是萱草花。

    幻象拂去他的眼泪,说我永远爱你。不要难过。好好去过以后的人生。

    所以……

    是时候放开我了,赢赢。

    席必思在他的梦呓中听到过这个字,第一次来谢松亭家的那天,也听李云岚叫过。

    他想过输赢是谢松亭的执念,想过这是谢松亭的创伤。

    但从没想过,这个字会是他的小名。

    不是满盈的盈。

    不是萤火的萤。

    不是迎接的迎。

    而是输赢的赢。

    他是谢松亭没错。

    可他……

    也叫谢赢。

    那个十七岁的、骄傲到扭曲的谢赢。

    这诅咒般的名字终于从谢松亭身上断裂,谢松亭伸手去接那朵花,碰到花那一刻,幻觉突然抬头,看向身旁不远。

    谢松亭也跟着望去。

    它身旁,多了个断眉的男孩。

    不过不似从前只有黑色线条。

    它是彩色的。

    少年时的幻象牵住来人,把花递给谢松亭,说,那我们走了。

    两个幻象向他挥手,没入背后无尽的漩涡中,消失不见。

    像梦幻的光。

    也像他生命中无数个突然一样。

    席必思打开天台门时,正看到谢松亭望着天空,望向一个地方,视线久久不动。

    他故意敲门敲出很大声响。

    谢松亭被这声音吸引,惊喜回头,眼尾还带着点湿,扑过来抱紧他的脖子,一连串地说:“它们走了,它们走了!”

    席必思紧紧回抱住他,抱得他双脚离地、晃了一圈,想。

    总算知道穿厚点了。

    暖的。

    “什么走了?”

    “我的幻觉,两个幻觉都走了。”

    “那个以前的我也没了?”

    “嗯!”

    “……”

    “这是学校天台!席必思!……喂!再亲我咬你了!”

    “咬死我算了……高兴死了,嘴一个……乖宝伸个舌头……”

    “你给我……起来!你换个、地方啊!唔……”

    第62章 重返高中(完)

    他们在学校里又呆了两天,走遍校园。

    先去看的食堂。

    食堂还是那个样子。

    卖相还不错,味道很猪食。

    谢松亭被席必思带着在一个位置上坐下。

    席必思:“知道吗,我来第一天,就坐在这看见的你。”

    谢松亭:“早读下课?”

    席必思:“当时李青就坐在我旁边,他们聊天提到你。”

    谢松亭想了半天:“李青是谁。”

    席必思乐了。

    得了,搞半天李青嫉妒谢松亭那么久,谢松亭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

    记不起来正好。

    “那不提他了,无所谓的人。”

    “我当时买了个饭就走了吧。”

    “嗯,怎么不在食堂吃。”

    “人太多了,吵。”

    “在天台睡觉也是因为没人?”

    “可惜被你吵醒了。”

    “后来没见你去。”

    “……你在我怎么去,整天占着天台,像个山大王一样。”

    又一想。

    老虎可不就是山大王么。

    席必思:“啧。我就一个人,你别管我怎么样,天台那么大地方,该睡还睡呗。”

    谢松亭敷衍地玩自己的手指甲:“然后隔一会儿来个人。席哥,你教教我呗,席哥,你怎么在这儿,找你找得够呛,席哥,这题真把我难死了。我是来睡觉的还是来听你有多受欢迎的,神经病。”

    席必思看他一会儿,笑说:“再叫声席哥听听?有那么受欢迎吗?其实我也就聂子言一个朋友,其他……泛泛之交。”

    谢松亭瞥他一眼:“你不喜欢人,但是人喜欢你。”

    之前他和毕京歌提过,席必思身上那种怪异的感觉。

    那种明明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的感觉。

    别人没感觉到。

    敏锐的谢松亭感觉到了。

    直到后来知道席必思是陆吾,他才明白为什么。

    因为席必思原本就不是喜欢人类的神。

    他和和气气和大家相处是因为简单、他可以做到。

    而不是因为他喜欢。

    席必思扫视一圈:“可我只喜欢你啊,再说了,谁问你这个。”

    不是饭点,没下课,食堂没人。

    席必思微微倾身,校服里只穿了件圆领长袖,肘住桌子靠近。

    他这身刚洗过烘干,校服是新的,里面的长袖也是新的,透着股本真的纯棉布料味道。

    假如在现实,这该是个很有压迫感的姿势。

    但现在席必思是高中生,动作便带上探究逗弄的意味。

    谢松亭鼻子快贴到他胸,被布料蒙了一下,不自觉地后仰:“干什么。”

    席必思看他睁大的眼眸,问:“我是说……我受你欢迎吗?”

    谢松亭扑哧笑了。

    他好像听到笑话一样,笑得有些难忍,按住食堂桌子的手指尖都有些发白。

    席必思:“这么好笑?”

    谢松亭笑得乱颤,不忘点头。

    席必思只好坐回去,伸手想像之前一样捞他的长发握在手里把玩,摸了个空,才恍然想起这儿的谢松亭没了长发。

    谢松亭笑够了,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受欢迎,特别受欢迎。”

    席必思的手干燥温暖。他个子高,骨节也长,看上去赏心悦目,有力干净。

    他高中时极少碰过。

    但他想过很多次那个触感。

    谢松亭把他的手贴住自己脸颊,补充说:“不受我欢迎的人我根本不记得。”

    席必思抽走自己的手:“走吧,下一个去哪。”

    谢松亭:“你跑这么快干嘛?”

    席必思:“我再不跑快点儿,你今天在学校转一圈的计划就要夭折了。或者你更喜欢在我们宿舍床上转转,跨个年,那也行。”

    谢松亭秒答:“去操场。”

    又去找了钢琴。

    钢琴还在。

    席必思看向裸露在外的琴键:“坏得不成样了。想听吗,再给你弹两下。”

    谢松亭蹲下向里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经常坐着的那块地,土的颜色都和其他地方不同。

    发黑,油亮油亮。

    他钻进去几步,从角落里抽出一张折得不成样子的卷子。

    露出地面的烂了,埋在土里的带着潮湿。

    席必思蹲在旁边等,问:“找什么?”

    谢松亭:“我的……卷子。”

    席必思:“你的?”

    谢松亭从下面爬出来,被他拍掉短发上的灰。

    他打开手里的卷子。

    上面有滴血。

    席必思的血。

    谢松亭指着那块暗斑:“你的血。怪不得那块土长那么好。”

    席必思:“摔卷子那次?”

    谢松亭:“嗯。”

    席必思装模作样:“现在想想真难过,对我那么狠,说砸就砸了……”

    谢松亭笑了笑:“砸完还觉得不解气,恨不得给你两脚。最后全踢钢琴身上了。”

    又摸摸钢琴:“我欠钢琴一个道歉。”

    钢琴:……你们什么时候管过我的死活了?

    钢琴:谈你们的恋爱,别弹我,我老了。

    ——假如钢琴会说话的话。

    席必思:“我懂了,我还不如它。”

    谢松亭:“忽然想起来,弹钢琴那天你早就发现我了吧,还等我醒了才装刚发现?故意弹给我听的。”

    席必思挠挠耳朵:“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嘶——耳朵堵了——”

    谢松亭笑着推他,被他抓住手亲了一口。

    席必思:“嗯,弹给你听的。不过我看没什么用。有些妖怪弹琴能安神,可惜我不会。”

    谢松亭:“是你弹的就有用。走吧,去里面。”

    两人走上塑胶跑道。

    别的班有体育课,正在跑圈热身,看他们进来,跑动中的人好奇地瞥过来。

    “记得自己高三体育课上过几节吗。”

    “四五节……吧。” 谢松亭心虚地说。

    “六节。”

    “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

    席必思一个一个点过去:“一节没人和你组队,去主席台写卷子,两节自己在角落写卷子,一节犯恶心靠着足球门杠闭着眼缩了一节,一节在操场走了一整节,一节发呆看了一节课的天。”

    谢松亭:“回来挺好,知道不只我一个人在意我挺高兴。”

    席必思笑了笑。

    今天是个晴天,温柔的风像母亲的手,拂过他们的脸。

    席必思扶住他腰际,防止他下滑,也把人笼得更靠近自己,头顶刚好抵住自己耳朵:“比比?”

    “比什么。”

    “比谁记得的对方更多。”

    “来。”

    “我先。三月份,你梦游了。”

    谢松亭真没想到:“我梦游过?”

    席必思:“嗯。梦游还跟我表白了。”

    谢松亭:“???”

    他打量八风不动的席必思,好一会儿才确凿地说:“你骗我。”

    席必思:“。”

    席必思:“怎么看出来的。”

    谢松亭:“你说我梦游想杀你还差不多。”

    席必思捂胸口作捧心状:“……我受伤了。我真的受伤了。”

    谢松亭:“我梦游什么了。”

    席必思把那天梦游的事说了。

    谢松亭半天才回:“不是说现在,就以前,十年前,英语老师有次上课,问有没有很讨厌的单词。”

    “有点印象,你写的什么?我记得我写了prep。”

    很多人写的refrigerator这种长单词,长得像四胞胎的context、contest、content、contend相似词,用法有区别但意思很接近的词,或者席必思这样,平等地讨厌所有介词。

    谢松亭写的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

    他写的maintain。

    维持、维修、保养。

    那时候,他没有和任何人维持关系的能力。

    他做不到维持亲密关系,更不会修补感情。

    友情、爱情、亲情。都是。

    需要维系的关系就像需要擦鞋油的鞋、定期清灰的电脑、经常洗的车一样,让他倦怠,而又烦躁。

    十年后可能好了一点,一丢丢,但不是很多。

    谢松亭:“就算那时候我们谁先告白了,最后也大概率会吹。”

    他从席必思肩膀滑下来,枕到他腿,看天上滚动的云朵。

    “那时候我只能单恋。不是不想,是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喜欢,不是说我不喜欢你,是我不知道怎么接受你的喜欢。”

    到现在,他也经常惊慌失措。

    因为席必思给他的太多了,显得琳琅。

    席必思自然知道他的未尽之语。

    那时的谢松亭,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

    所以席必思说梦游告白……

    不可能。

    在谢松亭最本能的潜意识里,这也不可能发生。

    席必思:“我后悔了很久。”

    谢松亭笑着闭上眼:“之前这话我也说过,说好的比谁记得多,怎么变成比着后悔了。”

    如果不是那十年难以言说的磨砺,他不会是现在的自己。

    回头向后看所有的经历,谢松亭偶尔会觉得……

    一切到这里,刚刚好。

    跨年当天,12月31日。

    谢松亭坐在宿舍窗边,看远处遥远的烟火。

    好消息,学校放假了。

    坏消息,只放1月1日一天,12月31日不上下午最后一节和晚自习。

    很多同学没有回家,仍然在学校学习。

    学校广播站依然在运作。

    “亲爱的同学们,现在是2013年12月31日下午九点,经学生会发起、住宿生投票、学校批准,持续三个小时的跨年活动即将开始,蓉城六中广播站全体成员陪大家跨年。想睡觉的同学可以关好门窗,学生会提前在宿舍楼各楼层的捐赠箱前发放了耳塞,大家按需领取。当然了,多拿他们也不知道,所以大家全凭良心。”

    围成四面的宿舍楼里,同学们一起笑了。

    席必思披着毯子从屋内走出来。

    直到被他从身后拥住,谢松亭才发现他没穿鞋。

    “你鞋呢。”

    “不冷,摸摸我手?”

    席必思用毯子把人裹住,下巴放在他头顶向外看。

    自从谢松亭回来,他就很喜欢这个动作。身高差让他们刚刚好能卡住,像在叠猫猫。

    外面还在说,音调悦耳,不急不慢。

    “高一的同学们,进入高中半年,适应得如何?九门功课还跟得上吗?九门功课同步辅导,步步高点读机……咳咳,跑题了……有交到朋友吗?还是每天埋头于楮墨之间?迷茫的小猫咪是你,还是跑轮机上的小仓鼠是你?你有被紧张的竞争环境影响吗?你有不知道该做什么何去何从的时候吗?”

    “尾巴给我。”

    一条虎尾准确地躺进谢松亭手里,盘成蚊香,绕住他手腕。

    “同学们,不必着急。如果你一直在努力学习,那志存高远为你而生;如果你交到很多朋友,那胜友如云是你的代名词;如果你两者皆有,甚至还谈了个恋爱,那么这位人生赢家,请出列让大家借此原由小小地瞻仰、或者嫉妒一下。在入学短短半年内就达到这样的要求,不可不谓神人也。”

    谢松亭:“你好像很符合最后一条,嫉妒一下。”

    席必思:“你在嫉妒你自己?”

    谢松亭:“……”

    好像还真是。

    席必思抱紧他笑。

    “高二的同学们,插播一条学姐学长特别提示。即使此时说得早了也要提前说。三月份左右,各位就要开始会考。进入大型考试考场时,请各位不要穿校服,不要穿校服,不、要、穿、校、服!

    “六中人才济济,各位也不想被某些不学习的混混知道学校,拿刀勒索你要抄你卷子吧?其他学校如何处理会考作弊尚且不知,在六中,会考作弊不予发放高中毕业证。再次提醒大家,所有警示都有它的历史原因,在此希望大家保护自身安全,顺利通过考试。

    “高三的同学们,还有半年时间就要高考了,你们是整个校园里最紧张的一批,你们精神状态还好吗?”

    话音刚落,谢席两人在的这栋高三宿舍楼不约而同喊道。

    “不好!”

    “猜到你们会说不好。但在笔者看,成绩排名上,你们可各个争得头破血流,骗骗学弟学妹就算了,老油条们,即使现在这个时间,你们都在挑灯夜战看谁多写了两道题吧?”

    “拆了放在我寝室的监控!”

    “美个颜吧,谢谢!”

    “谁写的稿子,我愿称之为预判王者,穿越回来的?”

    “他爷爷的,我寝室学霸拿了耳塞去连廊背书去了!”

    “坏了,真被TA(指播音稿撰稿人)算到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热闹至极。

    “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紧张,而是想强调时间宝贵。毕竟高三就这一年。”

    “复读了还能高三!”

    “别拆人家台嘛。好不容易这么好玩的一个活动。”

    “嘘——先听。”

    “也猜到你们会说复读了还有高三,但在六中,那是高四。在我们校园靠近西门的三层小楼,那里有个紫藤萝花架,大家去过吗?小楼就是高四学长学姐们重新逐梦的地方。他们也会和高三的同学们一起,第二次踏入高考这个战场。

    “也许此刻说再多都是空话。真到了考场上,心理素质、应变能力、知识储备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在这剩下的半年多里,希望即将参加高考的同学们脚踏实地,慢慢来,适当给自己压力。

    “也希望你们不要太过push自己。前面说高考重要,高考固然重要,可高考后,我们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它重要是因为它的属性。它不重要,是因为它分布在每个人不同的、绚烂的人生中。”

    “祝福送达完毕,那么接下来进入同学祝福环节。

    “我们从全年级所有同学写的跨年祝福中随机抽取,抽到什么念什么,为确保真实,事先未经审稿,希望不会有辱骂环节,整活都是可以接受的。

    “那么是欧是非就看我们站长和副站长两位的手气了!两位,开始吧!”

    “还有抽卡环节?我喜欢。”

    “播音站站长是不是那个抽卡十连三金的女人。”

    “稳了,大跨年的不想听骂人。”

    念到这里的播音员起身,换人。

    “现在开始播报第一张纸条,来自高一,未写明班级:家人们,又多活一年,先给我自己拜一个,我挺牛啊。”

    “第一条就这么实诚。”

    “别把我乐死了。”

    “第二张纸条,来自高二文八班一位叫小鸡的同学:人在六中,刚做完12年全国卷,我的水平如何已不用我多说了。”

    “滚,滚得远远的。”

    “别学了,我求你们别学了,看见你们学到了我真比死还难受。”

    “第三张纸条……”

    ……

    “第一百六十七张纸条,来自高三理一班一位叫snow的同学:祝我磕的cp百年好合!广播站的建议是,把你磕的什么cp交出来!”

    ……

    “第三百四十二张纸条,来自高一一班一位叫小老鼠的同学:(走上讲台)(拿起麦克风)(激情发言)感谢大家(热泪盈眶)(哽咽)对我一年以来的包容(哭)(忍住不哭)(大声说)这都是大家罪有应得!(激动)新的一年做鬼也不放过你们!(张牙舞爪)(扭曲)(变形)我说完了,谢谢大家!(化作厉鬼)(穿墙盯着不学习的同学)(自信飘下台)。广播站的建议是,同学们里有没有天师,这位宝宝需要你的援助,呃,开光也行。”

    ……

    “第五百二十张纸条,来自一位叫话多多的同学:我的好哥们和死对头真在一起了,怎么办?有什么建议?广播站的建议是,那就在一起!还能吃喜糖!随二百!”

    ……

    “最后这条是来自高三理一班一位叫小树的同学:因缘际会,在此相逢,祝各位前程似锦。广播站全体成员与这位同学一起,祝大家前程似锦。

    “跨年倒计时即将开始,同窗们,和身边的人或者书,一起进入下一个公元年吧。”

    “那么——”

    “十!”

    “九!”

    “八!”

    零点倒计时里,楼上寝室的男生突然打开窗向下吼。

    “谢松亭席必思!我跟人打赌你俩是不是在耍朋友!看见你俩在窗户边了!快说话!谁说都行!”

    “七!”

    “六!”

    席必思拉开窗户,吼着回。

    “你赌在一起还是没在!”

    “五!”

    “四!”

    “那肯定在啊!快说!别磨叽!”

    “三!”

    谢松亭大笑:“恭喜你!你赢了!”

    “二!”

    席必思:“对,在一起了!那是我男朋友!”

    “一!”

    一字话音一落,他们握紧的纸人同时抖动一下。

    到了该回归现实的时间。

    “元旦快乐!”

    第63章 相性六十问

    1 请问您的名字?

    席必思:席必思。

    谢松亭:谢松亭。

    2 年龄是?

    席必思:四百。

    谢松亭:二十七。

    3 性别是?

    席必思:男。

    谢松亭:男。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席必思:挺好啊,挺阳光。

    谢松亭:非要自我评价吗?

    草履:是的,不要自我贬低,开始吧。

    谢松亭:我的性格注定我更适合一个人呆着。

    席必思(靠住谢肩膀):没有我?

    谢松亭(改口):我的性格注定我更适合一个人或者和席必思一起呆着。

    5 对方的性格?

    席必思:我宝宝。

    草履:不要文不对题。

    谢松亭:健康过头了。嗯……精力旺盛。

    草履:性格,性格!

    谢松亭:性格健康过头了。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谢松亭:2013年暑假,8月9号,学校天台。因为是高三,学校提前开学了。

    席必思:记性特别好。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谢松亭:拒绝就拒绝了,那么多废话,好吵。

    席必思:声音好听的男性编织袋。就是有点凶。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席必思:这问题不合适,哪一点也太少了,很多点。

    谢松亭(本来想说,但是赞同了席,不说了):嗯。

    草履:……后面的问题都让谢松亭先说,很多点是哪些?

    席必思:这是另外的价钱。

    草履:再扰乱问答秩序就把你赶出去!

    席必思(抱住谢松亭蹭):我要是被赶出去了乖宝和我一起跑吗?

    谢松亭(犹豫两秒,点头):……嗯。

    草履:这节目做不下去了。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谢松亭:以前讨厌他很多地方,现在……现在什么都好。

    席必思:从头到尾没讨厌过。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谢松亭:挺好的。

    席必思:他右边酒窝我左边断眉,我俩绝配。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谢松亭:席必思。

    席必思:谢松亭,我喜欢他的名字。

    谢松亭:我也是。

    席必思:不过乖宝也行。

    谢松亭:能不能别在外面叫……

    席必思:遵命。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谢松亭:谢松亭。

    席必思:哥?老公?

    谢松亭:……?

    席必思:当我什么都没说。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谢松亭:他本来就是动物,还怎么比喻。

    草履:……你们俩今天是来砸我场子的。

    席必思(惊讶):原来请我们来是暖场的吗?

    草履:(翻到下一问)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谢松亭(思考了很久):我。

    席必思:我整个人包括我所有的物件我都想给,不过是不是给得太多了……毕竟活的久了,东西确实有点多。

    谢松亭:家里大。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谢松亭:他用了很久的……比如那个索尼的磁带机。别的想不出来了。

    席必思:谢松亭的相册。迟早有一天用别的法子把这玩意儿弄出来。我要复刻。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谢松亭:离开我。

    席必思:没有不满。没有。

    17 您的毛病是?

    谢松亭:可能有点……患得患失。

    席必思:没事,都能养好。

    席必思:我毛病还挺多的。(伸手想开始数)

    谢松亭:无伤大雅。

    席必思:(不数了)

    18 对方的毛病是?

    谢松亭:最近才发现话有点密,很困扰。

    席必思:我不说话多冷清,热热闹闹的不好吗?说话嘛。(蹭人)

    谢松亭(被蹭得歪到一边):嗯嗯嗯……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谢松亭:解绑我。

    席必思:没想出来,骂我打我只会让我更兴奋吧。

    谢松亭:(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想装不认识)

    席必思:(跟着挪)

    (又挤在一起)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谢松亭:……体谅他?

    席必思(气笑):那叫体谅吗?那叫把我往外推!再气我我咬你了。

    谢松亭(蔫哒哒的):以后注意。我也不想……

    席必思:(避开头发把人搂进怀里)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谢松亭:我爱的人。

    席必思:主宠。

    谢松亭:?

    席必思(改口):我爱人。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谢松亭:有这种东西吗……好像没特别确认过第一次约会……是不是太水到渠成了……

    席必思:怎么没有?你选商场买项圈还是天台看烟花?

    谢松亭(秒答):看烟花。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谢松亭:很好,他真的特别特别暖和。

    席必思:以后的烟花都跟我看就好了。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谢松亭:发情期刚过一半。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人……老虎。

    席必思(毫无心理障碍):我是禽兽我知道。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谢松亭(再次怀疑):有吗?

    席必思:没吧……你有喜欢去的地方吗?我们之后去旅旅游怎么样?

    谢松亭:想去冰城玩雪。

    席必思:小意思。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谢松亭:你过生日吗?

    席必思:不过,活这么多年每年都过要累死了。

    谢松亭:嗯,我身份证上的生日不是我的生日,所以也不过。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谢松亭:他。

    席必思:我。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谢松亭:假如你现在告诉我他是我的幻觉,那我会死。

    席必思: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谢松亭:嗯。

    席必思:当然了。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谢松亭:朝我……撒娇。

    席必思(变出耳朵和尾巴):做完这个采访我们就回家?

    谢松亭:嗯。(扭头朝草履)就像现在。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谢松亭:杀了第三者,再把席必思杀了。不过他不会。

    席必思(潇洒地翻到下一问):不可能。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谢松亭:不能,我弄死他。

    席必思:嗯,杀了我吧,把我做成一张虎皮地毯怎么样?肯定很暖和。

    谢松亭(打量半天):再做个大衣、帽子、靴子……

    草履:你们俩真的还正常吗?

    谢松亭、席必思(异口同声):你写的,你不知道?

    草履:……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谢松亭:以前会担心,现在的话……

    谢松亭:我会等等。可能来的路上被什么绊住了抽不开身。

    席必思:根本不会迟到一个小时。晚十分钟我都要怀疑我宝是不是出事了。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谢松亭:忍耐克制的……那种。

    席必思:咬着下唇不想出声,半埋在枕头里。

    谢松亭(把红脸全埋到席必思衣服里):别说那么细节,我求求你了。

    席必思(愉悦地摸他头发):好,好。不说了。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谢松亭:一对上视线他突然亲过来。

    席必思:他会无意识地叫我的名字。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谢松亭:和他呆在一起。

    席必思:一看到我就想粘着我,伸手要抱……心都化了。

    39 曾经吵架么?

    谢松亭:吵,吵得很凶。

    席必思:只是一点小分歧,吵架这词儿有点儿太大了。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谢松亭:我爆发恶意,他无妄之灾。

    席必思:怎么就无妄之灾了,只跟我吵还不叫奖励我?

    谢松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笑地被他亲手)

    41 之后如何和好?

    谢松亭:高中没和好,十年之后又吵好了。

    席必思:嗯。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谢松亭:转世?有转世吗咱们。

    席必思:不知道,除非受伤快死了吧……那我肯定还去找你。

    谢松亭:我也一样。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谢松亭:(放了首歌,《Every Second》)

    席必思:听听。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谢松亭:怎么定义爱情表现方式?

    草履:内敛含蓄还是外放大方?亲吻、拥抱、做……吧?毕京歌在就好了,我需要场外援助。

    谢松亭:前者。都有。

    席必思:后者。嗯。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谢松亭:……失忆?不记得我了。

    席必思:不准写我失忆。

    草履:是是是。小的知道了。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谢松亭:老虎配什么花。

    席必思:我也不知道。非得有这种意向吗。下一个吧。这个跳过。比起花还是喜欢树。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谢松亭:还有点没告诉我,不过我都猜差不多了。

    席必思:我需要自备键盘吗?

    谢松亭:不用,跪猫抓板吧。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谢松亭:家庭。我自己奇怪的性格。

    席必思:哪奇怪?别把特别当奇怪。

    谢松亭:既然能说出来,就是不太在意了。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谢松亭:评论区的不都知道了吗?

    席必思:(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谢松亭:永久太远了,让我们试试。

    席必思:他可是谢松亭,我怎么可能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