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1 章 无限公路前传
黎渊从船上醒来的时候，心脏跳得很快，被白光淹没的感觉接近濒死，但像素小世界的死亡很短暂，像是游戏被踢下线一样，一下就结束了。
他缓了两秒，很快看向四周的同伴。
众人依旧在之前的那个房间里。
但房里的每个人显然表情都不太一样。
霍阿姨正皱眉，打量着手里的一颗瞳孔为方形的羊眼睛。
小石头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她旁边，正凑近在那嘀嘀咕咕：“阿姨你要吃这个吗？看着好像不好吃耶，不过，吃下它的话，应该可以拥有羊相关的能力，我瞅瞅，好像是可以催眠，催眠别人催眠自己都可以。”
黎渊：“你们死亡后身上的技能有掉落吗？”
小石头摇头：“我身上又没技能，怎么会掉不存在的东西？”
黎渊：……
也是，根据之前小石头说的那些成长经历，玩家在这个世界里生成的职业能力，是根据现实的记忆对应觉醒。
她既然没有在人类社会待过，就不会觉醒对应的东西。
霍阿姨沉默了一会儿：“我的保洁公司名片召唤不出来了。”
黎渊早就猜到了这个后果：“应该是死亡时候掉落导致的。”
白光爆炸的瞬间，那个羊头女孩按照之前说好的，直接撞进了霍阿姨的怀里，说只有这样才能增加霍阿姨拾取到对应掉落物的概率。
而霍阿姨，并没有看到附近有类似名片的物品，她自己的技能丢失了。
黎渊心态摆得很平：“看来齐繁也是想要把动物阵营的优势拉大，每个动物身上会多一个能力，他们就算失去了一项，还有另外一项。”
“阿光，你状态怎么样？现在能召唤出视频吗？”
角落里，阿光呆滞的躺在地板上，凝视着天花板嘴中喃喃：“静态任务F1.2-4，感光ISO100400-600曝光补偿……”
黎渊马上注意到了，远处的阿光和乌瀚宇，表情都很怪异，有种长时间疲惫后的解脱感。
阿光看着有点太魔怔了……
黎渊大概听出来了，这都是一些不同场景的拍摄参数，他问看上去还稍微正常一点的乌医生：“你们没有出现在船长室，是去地下室的方向找樊曦了？”
乌瀚宇缓了缓，显然刚经历了白光爆炸，心情挺复杂的：“那个叫房锦瑜的羊角女孩，应该和你们见上面了吧。”
他叹气：“莫闻和安妮不在，我和阿光当时在船长室看地图，结果碰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潜伏在附近的她。“
房锦瑜当时的态度足够诚恳。
“她直接把自己的手和眼睛绑起来，来到了我和阿光附近，并且告诉我们，她愿意做叛徒，只要我们这个团队之后能救她妹妹，就算救不了，她可以配合我们杀了齐繁，她不想继续当船上的储备粮了。”
阿光和乌医生当时还在犹豫，但是急着想把地图的事告诉黎渊。
“信号被阻断，我们从船长室离开后还没通过走廊，又看到了一大波飞过来的风筝。”
齐繁队伍里不全是草包，直接对上肯定不行。
“我们就拐弯去了地下室附近，结果樊曦说的没错，地下室进去要开锁，每个人碰到锁后出现的难关不一样，我在那莫名其妙的做了两台手术，阿光在那儿调了半天的摄影参数，最后我们刚进地下室没多久，外面传来的爆炸声。”
黎渊明白了：“你们躲过了白光？”
乌医生点头，表情奇特：“那个瞬间我感觉自己还是死了，就像游戏掉线一样，不过我身上的技能也脱落了，就是这个。”
他手上拿着一个医生工牌，上面写着“某市三甲医院骨科副主任医师乌瀚宇”。
“我刚把这牌子捡起来，技能又回来了。”
旁边的阿光差不多，不过看样子在开门的时候，不知道经过什么考核，人看着都傻了。
黎渊问了好几次，这才慢半拍打开了船长室的监控。
阿光呆滞看天：“摄影穷三代，太难了，下辈子不学摄影了，还不如去当个厨师啊。”
他俩掉落的职业技能，刚刚就在脚边，自己额原地回来了，可以说，当时还好他们进入了地下室，地下室的每一个人死亡后，技能全部掉落了。
可由于门关闭，那些掉落的光芒并没有被飞走，等从游戏里出来之后，那些技能物品又回到了他们手上。
而霍阿姨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手里只剩下一颗羊眼睛。
视频接通之后，那边的莫闻和安妮看着面色也不怎么好，很是疲惫的样子：“大家状态都还好吗？队长，你们有没有丢失什么重要技能？”
黎渊：“只有霍阿姨的丢了。”他当时以为自己也会丢，但出乎意料，除了个子又缩水了一点，现在看上去只有五六岁以外，技能那些东西都还在。
小石头哼哼：“多亏了我好吗？咱俩现在还是契约状态，我们石头可是不怕光的！”
黎渊嗯了一声，刚准备真心实意的夸两句，结果就被小石头伸手比了比身高：“你又矮了几厘米诶，我现在比你高很多了！”
船长室里，本来表情还很颓的安妮，突然就笑出来了：“队长，我感觉你刚刚都要跳起来和石头吵架了嘎嘎嘎，你以前不是还挺正经的吗？最近破防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哈哈哈。”
小石头点头：“他小时候正不正经我不知道，但我和他现在在共享身体和童年，我现在的样子和性格，很大程度都会受到他小时候影响哦！”
黎渊忍无可忍：“个别石头的行为，请不要甩锅到我身上。”
“我才没有，你小时候一定都是这样的！我甚至可以准备说出你8岁的时候身高是多少厘米！”
其他人顿时啊了一声，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还问了一句，队长是几岁还在尿床的。
只有黎渊还在努力把话题拉回来：“先继续说说大家的情况，船长室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妮已经开心够了，知道再玩下去队长要翻脸。
她和莫闻把角落里的羊女房锦瑜拉了过来：“她自己和你们说吧。”
达成初步协议之后，俘虏不再完全是俘虏。
房锦瑜现在已经失去了羊的能力，身上的动物特征全部消失，但她的表情依旧紧绷：“我送的礼物，你们应该收到了。”
房锦瑜指的是花阿姨手里的那颗眼珠。
黎渊：“但我们这边也出现了一定的损失。”
霍阿姨原本的能力消失了。
房锦瑜：“这已经是最低程度的消耗了，如果你们的人没能及时进入地下室，损失只会更大。”
她没具体问黎渊这边具体的情况，但实际上，托石头的福，黎渊本人的“独立游戏制造师”的技能并没有掉。
乌医生把还在神游天外的阿光也拎了过来：“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掉落的技能还会出现在脚下，可以捡回来，霍阿姨的不可以？”
房锦瑜：“这就是我现在要说的事情了，齐繁那里应该还有其他装置，可以回收游戏里掉落在除了地下室以外所有的职业技能。”
“包括我们自己人在内，不过我们这些人有一部分人的动物能力应该可以抵押一部分。”
比如房锦瑜自己，现在没有了羊的能力，但是作家的能力还在。
“霍阿姨等下可以吃掉羊的眼珠，也能拥有一个技能，但是我不知道她这样会不会转变阵营。”
从动物阵营过度到人类那边。
黎渊顿时面色不善：“你想用我的队友做实验？“
房锦瑜沉默片刻只能说：“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吃，但这是我的建议，最好让自家也拥有一个动物属性，我现在不是很肯定齐繁就的目的，到底是把这艘船开回去，还是让这艘船直接沉掉。”
她说到一半发现有一个脑袋突然凑到的屏幕在前面。
那是一个小女孩，看着倒是比体型缩小之后的黎渊，要年长大概一两岁的样子。
“齐繁就是那个吃蘑菇吃到食物中毒的家伙吗？他想要把船炸了？”
小女孩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这是我的船，他凭什么炸，我看看……”
说完小女孩在空中随便抓了一把，然后在黎渊等人的注视里，像是抓蜘蛛网一样，抓住了一大把白色的菌丝。
“嗯，我把这个游戏扩大一点，到时候他神志不清，肯定会办坏事。”
小石头现在还不太会玩游戏，但她知道一点，自己不怎么会玩游戏的时候，给别人捣乱就行了。
黎渊见她掏出了菌丝，立刻就孵化出了自己的键盘和电脑，很快看到了出乎预料的游戏界面。
他以前做游戏的时候只能做一个小房间，之前在像素世界里，多亏了小石头和队友，才做了一整个走廊通道的蘑菇游戏。
但现在，他看到一个蘑菇帝国正在生成。
小石头把游戏的范围直接扩充到了整艘船上。
黎渊敲打着键盘很快就明白的原因——这艘船的整个空间都铺满了数据流，也就是说，有人已经把这里数据化了，就像他们之前进去的积木小世界一样。
房锦瑜猜到了：“你的技能果然和游戏相关，怪不得齐繁让我一定除掉你。”
“他现在应该忙着把整艘船数据化，这是他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工具，商场里分裂的两派准备了这么久，要么是想不到有普通玩家也可以在没有赞助的情况下来到最底层，要么就是故意放你们进来的，他们需要一个对照组。“
黎渊手中的键盘不断敲打，很快展开了一张红色和蓝色的地图。
红色的代表齐繁那边漫出来的游戏。
蓝色的是他这边小石头刚刚主导弄出去的蘑菇地图。
小石头看了一眼地图，很快就指着屏幕上的画面说：“这个红色的图臭臭的，里面有好多动物数据流，和蘑菇一样会传染。”
这小孩刚变人，还不太会表达，但黎渊居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齐繁想把我们这边的人也变成动物阵营的？”
房锦瑜：“这都是我和你说的，让你们吃掉羊眼珠的原因，如果你们靠吃眼珠的方式变成了动物，但是又不会被游戏判定为转变阵营，那就可以卡bug。”
“什么是BUG？”
认真学习的小石头突然举手。
黎渊虽然手在忙，脑子也在转，但依旧侧头和她很快解释起来：“这叫游戏漏洞。”
花了几分钟时间明白了什么叫漏洞的小石头，眼睛闪闪发光。
人类的游戏果然好有意思，居然还可以卡漏洞，卡bug，就算不暴力突破也能玩！
那些规则，她还不太懂，但小石头知道了，游戏最重要的或许不是按规则通关，卡BUG也可以啊！
此时的黎渊还不知道，他在一个石头的心里种下了什么样的种子。
他认可了房锦瑜的提议：“齐繁那边可能是拿到了管理权限很高的道具，现在等船上的游戏地图蔓延速度太快了，这样下去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原本的人类和动物规则都会被覆盖掉。”
船上所有的生命都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黎渊其实还有一个疑惑，齐繁收走那些技能到底是想干嘛？
回收再分配？
还是说，齐繁只是在做实验，代表无限商场里的部分初始玩家，来做一次资源再分配的实验？
一旦他们发现可以把玩家的技能回收以后再分配，那就相当于掌握了无上的权力。
激进派的元老，或许就是想要开创一个新的游戏模式，并且直接将这里塑造成新的无限世界。
这对真正想回家的人来说，无疑是噩耗。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除了小石头。
“那我们的蘑菇是不是也可以蔓延过去了？那家伙根本不知道蘑菇的规则，明明那么简单，连石头都明白了！”
刚刚缠着霍阿姨，问了好多关于蘑菇常识，并短时间内快速学会准备嘲讽对面的小石头，相当自豪。
她不会中毒，而且她聪明，学得快！
黎渊发现小石头说的是真的，他调出地图后发现很怪异的一点，那边的红色地图蔓延的路线逐渐奇怪起来，像是喝醉酒一样，地图歪歪扭扭的，而不是全面覆盖。
“齐繁作为游戏掌管者，已经食物中毒了。”
这看上去像笑话，居然是事实。
小石头已经踌躇满志的，抓住了黎渊的手：“再借我一点力量，我要长高一点，跳得更高跑得更快！”
黎渊动脑比说话快，同一个念头，小石头就知道他同意了。
在黎渊的注视里，小石头的身体不断拔高，逐渐变成为一个长发漆黑及腰的18岁少女。
而黎渊自己，又缩水到了3-4岁左右的样子。
黎渊表情绷不住了：“你把我当充电宝？”
小石头强调：“借用，暂时借用一下！”
“作为报酬，我可以帮你们补一下船！”
小石头指了一下地板的位置。
补船？
黎渊顾不得自己再度变小的事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联系阿光扫描了这艘船的所有角落，终于想办法找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机器人，扒着船往外试探，尽量拍到了一个大概两秒左右的画面。
小石头没说错，哪怕齐繁不作妖，这艘船的现状现在也很紧急。
死生之河的河水里，鬼脸依旧，但白光照耀的世界，水面大量的灵魂在蒸发。
而船底，密密麻麻趴着无数张鬼脸，像是在白光的照耀下，把这艘船当成了挡住光线的唯一盾牌。
那些家伙也没闲着，一张张惨白的鬼脸不停啃噬着船底的材料。
他们怨恨这些船上的家伙。
仿佛在说：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还能拥有最后一点生还的希望？
不如沉入水底，和我们一起步入死亡的河流。
第 252 章 无限公路前传
逃生船的另外一处位置。
平板的屏幕闪烁着红绿方块，齐繁有些不满地拍了拍。
算了，无限商场里那几个老古董送的东西，能指望有多好用，他们自己都嵌进墙里出不来了。
齐繁踢了一脚旁边一个长相普普通通，手上攥着一团黑色电线的家伙。
“加强信号。”
后者一脸技能使用过多的疲惫表情，之前像素游戏里全靠他阻断了智慧之眼那边的所有通讯，虽然腮帮绷得很紧，姓钱的依旧把技能挤了一点出来。
【滋……信号调整完毕，临时编辑器生效……】
齐繁终于满意点头。
花了点时间做实验，结论喜人，他划拉了几下平板界面，已经看到了几个发光物品。
那是在积木游戏里，通过一场死亡洗刷掉的玩家身上的技能，现在变成了一团数据被收集进来。
让他意外的是，数量有点太少了，
齐繁大致清点了一下，发现绝大部分都是动物属性的图标，也就是说这是自己人掉落的。
嗯？
他这次细细数了好几遍，发现只有一张保洁公司的名片是智慧之眼成员掉落的。
啧，大费周章搞了这么一遭，结果就只得到这么点东西。
齐繁心里有些不安，他调出平板另外一个功能能，看到后台进度显示已经将此船的数据更改了百分之八十几。
这艘逃生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逃生。
齐繁知道，除叶博士以外的那一批人，从成功制造出渡河材料的那一刻开始，其实都已经没那么想回去了。
这些材料就像是冰块一样，在水里依旧会融化，只是速度快慢的问题，一搜会融化的船要怎么度过生与死的河流，回到现实世界？
他们甚至没有航海图。
这种材料的诞生方式，反而教会了他们一件事：人类可以制造神龛。
信仰的力量，可以把这个阴间世界，变成他们想象中的地府，变成一个阶级分明的神鬼世界。
少部分人当神，绝大部分玩家当人，再去河里捞一点鬼当员工，这个体系就完成了。
齐繁就是被派出来，实验游戏系统的“出海大将”。
看来那边也很顺利，无限商城已经失控，数据化系统正在推行，一旦这艘船也能够被纳入游戏系统，进度一旦100%，他就可以在这一艘船上，直接介入游戏，生成新的规则。
那不就是提前体验一下当神的感觉？
人类对照组的作用已经足够，齐繁还是得想办法把对面的人也变成动物，这样才算真正杜绝所有后患。
他其实早就想好了，要以动物关系为蓝图，建造一个商城以外的大副本，这将是商城往外扩展的第一步。
商城里那些老东西也许诺过，会把这块地板直接交给他。
这就是他从人变成神的第一步。
回家？
那种事他才不在乎。
被放进储备粮里的那些没什么本事的家伙才会想回家，他特意挑出来，用得上的人其实都不想回家。
比如这个叫钱二的，弄信号的家伙就不错。
就在齐繁等待地图彻底生成的时候，他总觉得今天的平板，出问题的频率有些太高了，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屏幕上怎么又是一些花绿的斑点了？
“钱二，你的信号增强器呢？”
“一直开着呢，已经到最大功率了。”
“啧，那怎么效果越来越差？”
齐繁这边的大部分编辑器功能，都和商城那边的某处机房远程连接着的，可以说包括他带上船的这些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要么用来吃吃，要么能用。
他肩负的这个计划，可是和那些进游戏的元老准备了不少时间，不能倒在信号不好这种小事上。
“再检查一下，我之前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以后你不用和那些猪猡待在一个地方。”
齐繁逐渐有些不耐烦，有些燥热地松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他感觉不光是眼前的屏幕不太对劲，他的手背，衣袖，和身上的衣服，甚至也出现了那些红绿的斑点。
渐渐的，一个一个黑色的面条小人，手拉着手，开始围着这一些彩色的斑点跳舞。
钱二已经头上冒汗了：“我尽量，最多还能再增强5分钟的信号……要是还没效果，那我也没办法了。”
齐繁这次没冲他发脾气，他眼睛发直地看向了房间的各个角落，看到了各种舞姿妖娆的黑线条小人。
不对……
狠狠骂了句脏话，齐繁把平板盖了回去。
他已经大概猜到，自己可能是食物中毒了。
这种眼前小人跳舞的模式，更像是菌子中毒，那个该死的蘑菇游戏，怎么离开那个小世界以后还会有效果？
齐繁立刻掏出了好几个治疗道具，不要钱地往身上用。
等他一抬眼，好消息，周围的彩色斑点和跳舞小人都不见了。
坏消息，他看见周围的人都变成了呐喊那幅画里的鬼脸，每个人脸上都是扭曲的表情，和哈哈镜似的。
齐繁气得一把扔掉了手里的各种瓶子。
“没关系，只差最后6%了。”
等数据彻底布满这一艘船，那他就可以从一个商城玩家，转变成以后能随意修改规则，调整数据的管理员了。
一个食物中毒的低buff而已，顶多影响一下视力。
他相信自己的智力和体质。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处理掉智慧之眼的那一批玩家才行。
船上的日子分了白天和黑夜，对于动物群体来说，白天其实很适合休养生息，毕竟一到了晚上肚子就会饿，而白天只要躲好，不见光就行。
今天晚上必须在动物体力最好的时候分出胜负，把剩下的人全部处理好。
没到规定时间返航的话，他迟早也会被商城那边的人放弃，毕竟那些家伙要的只是实验结果和数据。
现在商场的异变还没有彻底暴露出来，当管理员这种事以后肯定是香饽饽，多得是有人挤破脑袋去开荒，他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寻找新办法治疗食物中毒副作用的齐繁不知道，比起不能及时返航，这艘船现在更危险的，是它正在被快速啃食的事实。
好在船上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小石头。
既然答应了补船，小石头当然不会食言。
一个矫健的身影三两步跨过的弦窗，直接冲到了地下室的舷窗附近。
安妮看着乱晃的镜头，和曝光过度的画面惊叹连连：“这个飒姐是谁？之前的小可爱呢？就这么一秒长大了？”
小石头变大石头，就只在一个呼吸间，成长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他们的队长身高又缩了5厘米。
越长越回去的黎渊：……
但这交易确实很值，外面白光照耀，他们出去也得被晒成干，只有常年在死生之河活动的石头完全不怕这些东西。
之前小孩状态的石头，已经学会了人类的基本活动方式，现在体型一下变大，果然跳得更高跑得更快了。
她顺着外面的栏杆像滑梯一样滑到底部，然后跳起来直接抓住缆绳，找出一个空隙钻了进去，灵活得像一只刚放出来的猴子。
“已经到检修仓附近了。”黎渊有些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围的队员显然在憋笑，小石头刚刚到外面转了一圈，拍了一点珍贵的，白光照亮下水面视频，然后就回到了室内，准备去补船了。
其实不出去拍视频也可以，毕竟具体的情况他们之前也看到了。
但转一转，也能顺便确认一下各区域的情况。
小石头摸了摸自己乌黑顺滑的黑长直：“刚刚我在船上溜达一圈，确实和黎渊说的一样哎，经过的大部分地方，我都感觉自己脑袋痒痒的，好像要长耳朵了。”
黎渊不知怎么的，脑子里闪过一句“也可能是在长脑子”之类的话语。
他问：“是不是有一种想要变动物的感觉？”
齐繁如果想要一次性解决所有人，还不浪费玩家们的存在价值，那只能是让其他人都在他的支配下。
之前的白光游戏，估计是想直接把智慧之眼全体人员弄成无技能的废人，效果却没有达到齐繁的预期。
如果被迫变成动物，他们怕是又有直接被齐繁一锅端的风险。
卧底房锦瑜也说过，齐繁通过特殊的方法，觉醒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生肖：龙。
龙可以支配所有臣服过他的成员，一旦动物种群支持他的动物过半以后，整个群体哪怕还不服输的动物也会受到支配。
之前齐繁不主动出击，而是让手下去当炮灰，就是想消耗掉有反抗想法的不安分子。
现在，房锦瑜那些储备粮想要反抗，最后的机会，就是和还没有变成动物的智慧之眼成员结盟。
小石头：“我算了一下，以你们现在的体质的话，天黑后出门，在外面待大概一分钟，可能就会慢慢变动物。”
不怕变动物，也不怕食物中毒的小石头，随手都摘了大红色的蘑菇嚼嚼嚼。
“要是大家能变蘑菇就好了，就不用害怕被龙欺负了，他敢吃你们他也会中毒的。”
可惜不是吃了蘑菇就能变蘑菇，要不然她早就变了。
黎渊发现孩子不会中毒后，虽然无奈，但依旧很耐心地讲解，对于普通人来说，哪些是能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
把毒小蘑菇当点心吃的石头，一边学习一边点头，很快来到了船舱最下面的空间。
她把剩下的零食塞进嘴里，用手探了探船底。
那里已经出现了碗口大小，正不断蔓延的斑纹。
“看，我没说错吧，真的漏水了。”
底下那些脸还在用力的咬着底面，隔着一层水面，他们不甘的看着船舱里的那个女孩轻轻的搓了一下手指，把石头粉一样的东西抹在了地面。
安妮看着模糊的画面默默感慨：“怎么感觉好像是在抹水泥？”
石头自豪：“我就是学的抹水泥的方法，之前看你们当中有一个职业叫泥水工，我就跟着学了！”
安妮立刻夸夸：“小石头真棒！学习能力超强！”
随即她又嘟囔，之后要不要给孩子换一个名字，要不然一直叫小石头，跟个小名似的，虽然也很可爱，但总得拥有一个人的名字吧。
黎渊想的却是：“你想成为人类吗？“
抹完水泥后，身形也缩了一厘米的小石头点头：“当然想啊，当人类多好玩啊，你们所在的世界可繁华了，我还没有去过呢。”
死生之河的水底，是一成不变的死亡和冰冷。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了水面之上自由行走，虽然也送过很多水草上岸，但自己变成和水草一样的生物，这种体验完全不一样。
“而且我现在也有朋友了，肯定要去朋友家做客的！”
她说完又对着屏幕确认了一遍：“我们算朋友吧？我之前问过博士，她说互相送对方东西，还会彼此夸夸，提供情绪价值，甚至是互相帮助，解决困难的家伙就算朋友！”
以前她以为水草们会是朋友，可是上岸的那些家伙，除了博士以外都不怎么理她。
比起和她一起玩，上岸的水草，更喜欢带着各种奇怪的祭品去石头旁边祭祀，诉说自己的愿望。
博士说，绝望中的人类，有时候更需要神明，而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同类。
所以小石头觉得，她只有博士一个朋友，但现在她上船了，船上有好多朋友！
智慧之眼的众人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但就连阿光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第一次当人就这么会说话，我当年要是有这个情商，早就把我师傅哄得把他的高端镜头全交给我了。”
黎渊：“等回来了给你挑个名字？”
拥有名字，好像就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另一种印记。
虽然对于这艘船的命运还未可知，但黎渊知道，这是一个很想做人的石头，她一定也能做一个很棒的人。
已经在原路返回的石头蹦蹦跳跳，笑得相当开心：
“好！那我要自己取名字，我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变得跟你一样聪明，考上那个什么大学，还有考上烧烤！”
阿光的记忆世界里，天天都在喝啤酒吃烧烤。
“我还要去养小猫，要去医院里锤人玩！”
骨科乌医生忍不住开口纠正：“我那是在治疗病人，不是在玩。”
黎渊失笑：“不用考大学，不管是烤烧烤还是摆地摊，又或者是去当医生，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是很好的人生。”
小石头嗯了一声，像是懂又像是不太懂。
所以她才喜欢人类，那么多的记忆碎片，那么多的职业，每一个背后都代表着一个与众不同的灵魂。
原来活着是这么有趣的事。
她从来没有活过，一直待在冷冰冰的河里，看着无数灵魂已经过完了一生，来到了此生的终点。
白色的菌丝慢慢铺满了整张船，小石头又拿了两颗蘑菇，开始嚼嚼嚼：“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去砍那个家伙的龙头了呀？我记得龙和蛇差不多，砍掉脑袋才算已经处理好。”
她在某个生存玩家的脑海里看过一个纪录片，一个叫贝爷的家伙，就是这么处理蛇的。
现在天还没有黑，其他玩家出不来，她可以过去看看情况。
黎渊一直利用手上的编辑器监控船上的数据流，小石头和他共享了一个能力，现在就像一个移动的信号源，把船上的情况实时传送回来。
“齐繁那边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安静，可能是在用药剂治理食物中毒的问题，你不要靠太近，早点回来。”
小石头说了句知道，她一路顺着白色的菌丝往动物玩家所在的那个船舱跑，能感觉身上越来越痒，像是要长出动物皮毛一样。
还好，她是石头，抗性高。
可等走到了门口，菌丝已经爬满了整扇大门，黎渊和她一起制造的游戏，也已经蔓延到这边，两个游戏规则分庭抗礼才对，可菌丝到了门口就进不去了。
石头直觉哪里怪怪的。
她感觉门后面好吵啊，不是那种发出声音的吵，而是好像有很多灵魂的嘶喊尖叫一样，这感觉很像死生之河里的场景。
以前她好奇心比较重的时候，会和那些水里泡着的无数灵魂没事说两句，后面发现大部分家伙满脑子里都是极端情绪，要么是不停喊着我不想死，要么就是喊着你们都去死。
水草玩家会稍微好一点，他们没有真正的死亡，神志会清醒很多。因为想回到现实世界，记忆也很清晰，藏着不少有趣的见闻。
而这扇门背后，就给小石头一种与死生之河差不多的感觉。
好吵啊，好多灵魂发出了奇怪的哀嚎。
奇怪，她刚刚不是已经把船给补好了吗？
石头感受到身上照耀的白光，心想没关系，就算是死生之河的水漫上来，光照一照，水的东西也要蒸发了。
“这里好奇怪哎，要不我先进去看看？”
没有人回答。
她看了一下突然断联的屏幕，想起之前听黎渊吐槽过的信号问题。
没关系，石头自己进去。
她很自信地敲了敲门。
敲门是种礼貌，没人开她就自己踹。
石头并不担心白光会照到室内，她提前把走廊两侧的门都给堵好了。
烟尘散尽后，破碎的门后，一个巨大的，像是心脏一样的东西跳动着。
换做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看到这样一个东西，大概精神都会受到极大的冲击，可小石头不是人。
她与那一团肉瘤上，无数个人类肢体拼合成的生物圣诞树，甚至还有个上面的二十几只眼睛对视了一下。
“唔，队长说我现在看上去不是小孩了，要稍微讲一点礼貌……”
小石头端详满地的血污，和眼前这个圣诞树星星位置，长了一颗脑袋的人树，感慨：
“可是你长得好丑啊，而且好臭。”
看上去，这家伙不知道一口气吃了多少个活人进肚子。
那些人的手臂都还没消化呢，直接从龙的身体上变成树枝长了出来，看上去比水底那些灵魂还要恶心。
吃完蘑菇已经彻底发疯的齐繁，眼珠子转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像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像突然肚子就很饿，好像接了一个电话，吃了什么东西。
对，他中毒了，他中毒后做了什么？
记忆已经有些模糊的齐繁脑袋，嘴里咬着一块平板，正发出模糊不清的发出电子音：
“游戏世界即将重启，商场将往公路方向进化……我们也很忙……”
“如果船坚持不到返航，自救……”
“船体的材料，是普通神龛，或许会融化，有一个材料一定能坚持住。”
树枝上有很多奇怪的短线，突然裂开，变成了血红的眼珠，一瞬间，所有的眼珠都滴溜旋转了一下，全部看向了面前那个面生的黑长直女孩。
“石头，吃掉石头……就不会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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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给你牙齿全崩了！
第 253 章 无限公路前传
黎渊皱眉，把正在和霍阿姨讨论羊眼睛是直接吞还是切开了再吃的阿光直接拎过来。
“摄像头断联了。”
阿光看了一眼镜头上丢失的画面：“应该是寿命到期了吧，那东西抵抗不了外面的白光，小石头之前一直把摄像头抓在手里，这时候可能是……”
看着屏幕上的那个信号失联标志，阿光突然沉默了。
“靠，小石头是不是直接杀进人家大本营去了？”
阿光手一挥，立刻召唤出各种各样的镜头，每个镜头前面都眨着一个小眼睛。
还好之前队长有先见之明，让小石头在船只的各个角落，洒满了阿光的运动相机。
小石头碰过的东西和沾了石头粉一样，也能短暂的抵抗下白光，但是摄像头一旦开始工作就会打开面板。
这东西在白光照耀下，一旦开始使用，顶多只能支撑一两秒，所以好好的摄像头变成了一次性用品。
还好数量足够多。
阿光心疼地看着一个个关闭的画面，意味着自己一分钟内损失了一小框GOPro。
好在最后锁定了一条走廊。
走廊两侧，都被石头封住了。
这是小石头的惯用手段，她自己不怕光，但是会给别人打伞，很懂礼貌的土匪小孩。
“小石头没出来，还在动物那边。”阿光头上开始冒汗。
黎渊表情渐渐沉了下来：“所以，被白光吞噬的摄像头会直接掉线，显示信号屏蔽应该是代表和之前小游戏里一样，有人用了屏蔽信号相关的能力。”
那个屏蔽信号的能力对玩家本人的消耗非常大，这意味着齐繁那边应该已经动手了。
黎渊立刻站了起来：“天黑的倒计时只有最后半个小时，白光消失后，大家就能出去自由活动，但是齐繁不一定会给我们那个时间。“
对人类种群来说，白天是用来休养生息，用来防止动物种群袭击的。
夜晚的动物才是真正的疯子，人类在被袭击之前甚至不能主动使用能力。
黎渊等不到自由活动的时候：“菌丝已经铺得差不多了，我想直接下去。”
他是在问队伍与其他人的意见。
蘑菇的菌丝可以短暂的抵御一两秒的光，这种冒险的任务可以交给黎渊，他和小石头之间有一种是有若无的联系，承担的风险会更小。
霍阿姨已经抓稳了那一颗眼珠子：“我也去吧，顺便检测一下之前说好的动物漏洞。”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直接把眼珠子放进嘴里，嚼都没嚼，这玩意就在嘴巴里化成了一滩白色的烟雾。
霍阿姨的脸，在其他人眼中一点一点的融化，最后扭曲着长出了羊角，一双有着方形瞳孔的眼睛，注视着所有人，比起之前的保洁公司技能，这个羊头显得特别诡异。
霍阿姨有些不太熟练的抬起自己的手，掌心裂开一条缝，一个同样的羊眼睛，滴溜溜的看向她。
“我可以催眠我自己，和菌丝融为一体。”
阿光的惊呼声里，霍阿姨直接从一个人化成了一滩白色的菌丝，融入了黎渊弄出来的那些菌丝地毯。
“安全起见，你们几个还是等天黑再出来。”
黎渊指尖已经开始快速敲打键盘，他所看见的地图里，不知是权限不够还是怎么的，只能看见齐繁他们房间里所有的能量体都聚成了一团。
没有画面传过来，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们不能一直等着别人救。
小石头不是无所不能的石头，她才刚从水里出来没多久，才刚变成人没多久，她才刚交上了朋友。
安妮和莫闻那边这时候也发生了一点意外，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房锦瑜。
安妮本来已经想好了，就算是为了小石头也得从这人嘴里再多撬一点消息出来，结果——
“她刚刚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倒地了。”
房锦瑜此时双手抱头，浑身抽搐，眼睛瞪得老大，嘴巴里还吐着泡沫。
“文秀……救……文秀……”
房锦瑜嘴里一直念着那个名字。
“应该是她妹妹。”黎渊已经意识到情况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差。
房锦瑜一开始背叛齐繁那边，为的就是救自己的妹妹，她平时多了解自己的团队，现在发生的事应该也超过了她的预料。
没时间了。
黎渊已经让房间里的其他人躲好了，开门之前突然被安妮叫住：“等等，房锦瑜让我把这个给你们看！”
黎渊转身，看见了一只漂浮的墨水笔，和空中闪现的一行字。
【……故事里，任何有野心的反派都会认为自己是主角，他肩负了出海的重任，却从没想过，那些人一开始让他带回来就不是宝藏，而是一场实验，他是船上实验的主角，但这本书的主角不是他。】
那支墨水笔很快书写出了第2句：
【主角现在还没有名字，当她拥有名字，这本书才真正开始】
黎渊瞬间就知道，这本所谓的书的主角是谁了。
小石头？
所以，齐繁也是弃子。
黎渊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逃生实验需要对照组，所以分了动物和人类这两个阵营。
商场里的那些留下来的元老，如果想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肯定会想创造一个新世界。
新世界当然需要秩序和规则。
这艘船就是用来做实验的地方，实验新的秩序，实验新的规则，实验游戏系统。
这艘船最后的规则是：
晚上的动物会发疯，而白天的人类无法在把白光下行走
“……不是推迟半小时才可以出门，是我们只有半小时……”
能在白天保持思考的人类，无法干预实验的进度，他们甚至出不了门。
也不是完全出不了，而是代价会很重。
黎渊立刻把门直接撕开，被石头涂抹过的门裂开之后，灼热的白光照在身上，像是热油一般滚烫。
好在他现在体型相当小，集中注意力，用大量的菌丝和蘑菇，把一个小孩包裹进去，还不算太难。
菌丝早就覆盖住了他的四肢，但依旧没有办法完全隔绝的那种痛苦。
黎渊像从盘丝洞里出来一样，身上全是各种丝线。
他眼前也是白色的菌丝，这些东西正在反复的被灼烧又覆盖，黎渊只能靠着耳机里阿光焦急的声音分辨方向。
蘑菇的规则依旧在生效，但丧失视野，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踩到的是毒蘑菇还是没毒的。
黎渊跑得很快，他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的声音，直到撞开一扇扇门，摸到和自家房间里一样的那种手感。
小石头热心加工过的那种水泥质感。
是齐繁他们走廊的门。
黎渊耳膜被封之后，感觉身上哪里都很痛，白光被隔绝在外，但他依旧像重度烧伤一样，除了疼痛只能听到耳鸣和心跳。
和耳边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了的船上广播。
【叮——恭喜你成功砍树一根！获得新道具，泥水工的铲子！】
【叮——请注意不要直接毁坏树木，会造成道具流失！】
黎渊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听懂，他什么时候踩到树了？
直到一个力气相当大的家伙，一把勾住了他的胳膊，把人往上一举。
黎渊差点按着键盘把给对方来一套电脑病毒，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跑过来了？哎呀，黎渊你又变矮了耶！”
耳朵旁和脸上的菌丝被扯了下来，黎渊终于听清，看清。
这个房间实在太暗，唯一的光源还是他刚刚冲进来后带进来的一些的发光蘑菇。
从墙壁到地板，到处都是一片片血红色或白色的东西，那些东西现在还在动。
房间中央有一棵造型诡异的树，从树干到每一根枝丫，全部都是人的胳膊，大腿，和手指。
即使是黎渊，那一瞬间也感受到了一种目睹同类大量死亡后带来的眩晕恶心感。
小石头一把将人抓起，原地起跳，躲过了一根伸长的，像鞭子一样抽过来的树枝。
“你出来找我，是不是因为电话被我挂掉了呀？不是我不回去，你看看这个东西，好烦人，他完全不想让我走，还想要吃我！”
小石头撸起袖子给黎渊看自己手臂上的一圈痕迹，非常气愤的告状。
那是被人的指甲抠过的划痕，而那棵树上长满了人手。
小石头三番五次想着要么把门破开，把光照进来，要么自己冲出去通知其他人。
结果这破树还不让她走了？
“而且好奇怪，我每次砍断他的树枝，这里就会响起奇怪的声音。”
小石头指了一下自己的头。
黎渊终于从恶心的情绪缓和过来了，他身上提前涂抹的治愈药剂开始发挥作用，坏消息是，他现在的眼睛发花，脑袋眩晕。
他看见发光的蘑菇，在一片一片开始摆出各种颜文字表情包。
黎渊这才明白，不是画面太冲击，而是他也食物中毒了。
“把门弄开，用光……”
菌丝的阴影里，一个年迈的女声响了起来。
霍阿姨因为把自己催眠成了蘑菇的状态并没有中毒，但她现在不敢冒出来。
齐繁，不，那棵树上已经看不到人的影子了。
齐繁存在的价值只是成为树干，他的脑袋正在冒出一阵一阵和广播一样的声音，这声音会同步响在玩家的脑海里，仿佛齐繁就是游戏系统。
霍阿姨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些提示声的内容。
“游戏进度调整，道具实验结束，开始职业技能实验。”
“灵魂死亡与复活实验调整，开始连接商场总部。”
“连接完成。”
齐繁悬挂的头颅，声音越来越繁重，一会儿是小孩，一会是大人，一会是男，一会是女。
那些他身上长出来的四肢就是他新的大脑，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单独的大脑，他们的脑袋就是树上的果实，他们的嗓音就是单独的系统提示音。
齐繁的眼睛盯着小石头的位置，像是看着一块电池。
“开始第3次实验，脚本运行，模拟新手游戏场。”
“欢迎来到无限公路，这里是新手副本，蘑菇船舱。”
“我是你们的游戏系统，游戏期间内，请不要踩到有毒的蘑菇哦。”
第 254 章 无限公路前传
黎渊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食物中毒看见了幻觉，还是眼前的事情就是这么荒诞。
一颗人类肢体堆成的树，和树上正在扮演游戏系统的人。
齐繁现在只剩一个头在上面活动了，他的颈椎变成了电线，缠绕着整棵树不同的部分。
树上很多张嘴巴都在说话。
偏偏那些声音还真的就在耳旁边响起了：“蘑菇地图与动物融合中，每隔一段时间，成熟的蘑菇会自由孵化，请不要踩中毒蘑菇，请不要踩中动物蘑菇。”
刚救完人的小石头，不由得低头问只有一丁点大的黎渊：“人类世界的蘑菇，还会孵化出动物吗？”
黎渊被她黑色的长发糊了一脸。
小孩样子的黎渊抚她的头发：“这都是游戏里才有的副本设定，你头发怎么变成这么多了？”
这个让自己返老还童的罪魁祸首，早在之前就已经变成了十八九岁少女的模样。
黎渊记得小石头之前头发只是刚过肩膀，这会儿已经垂到脚踝了。
“还不是因为对面那家伙，发现我的肉咬不动之后，开始想办法让我长头发了，你看，我头发已经被剪了好多。”
黎渊这才注意到，地面那些白色菌丝覆盖的位置，也有黑色的碎发隐藏其中。
他之前还以为那也是变种的菌丝。
齐繁变成的那一棵人树，不时垂下一根树枝，伸出一颗头，把地上那些头发全部给吃了进去。
小石头满脸嫌弃：“他这样子真的好像你们世界的扫地机器人啊。“
黎渊：“机器人没他这么恶心。”
但这么恶心也要吃下去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黎渊已经召唤出了自己的键盘和屏幕，游戏编辑器里的画面，整个世界都是各种感叹号的警告标志。
这代表这个游戏里到处都是BUG，与此同时，地面上只有那些碎发所在的位置有点不太一样。
黎渊点击地图里的税法，申请数据检测。
【目标物等级过高……*%#无法编辑@*&】
【温馨提示，该地图的一切物品都无法从数据层面更改】
【叮——请继续进行游戏！】
前后三句话不仅出现在了屏幕上，而且同步换成三种不同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黎渊看着屏幕上不断亮起的红色三角感叹号，知道自己的技能可能没办法改变这里的规则了。
所以齐繁的目标就是小石头？
眩晕感还没完全消失，黎渊忍住想吐的感觉，拿出乌医生给的药飞快吞服，就看到霍阿姨已经从菌丝里爬了出来。
霍思然好像天生和羊的技能就很契合，很快就召唤出好几颗悬浮的眼珠。
“我刚刚在菌丝里感觉不太对劲，这个船舱底下好像破了一个洞，已经有菌丝爬了进去。”
黎渊调出地图想看，但他现在的权限很低，只能看到地上有一个洞，超出房间以外的情况都看不清。
他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尽量观察那个洞的洞口，就在齐繁变成的那棵树附近。
小石头看了一眼他的屏幕，疑惑：“那个鬼东西从之前就没有动过了，他什么时候挖的洞啊？”
菌丝爬行的速度很慢，树根倒是已经扎了不少进去。
等等。
黎渊躲避的途中放大画面，居然看到树根也是由人的手组成的，那些面条一样细长的手，从洞里飞速拉出来一张鬼脸吃了下去。
倒反天罡。
黎渊脑子里出现了阿光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活人吃掉了鬼魂？”
小石头一直在蹦蹦跳跳的躲避袭击，偶尔还会踩烂好几个蘑菇，虽然一直在违规，但小石头不会中毒，她一直盯着黎渊的电脑屏幕。
石头也觉得很惊奇。
“你们人类还真是什么都吃啊。”
吃活人吃死人，还想吃石头。
黎渊觉得事情已经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脑子里无数线团搅合在一起，齐繁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说他背后的那些人目的是什么？
齐繁现在这副德行，肯定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房锦瑜之前还试图当卧底，她隔那么远，甚至还在船长室都过不来，那么远都突然倒地不起，房锦瑜还知道自己的妹妹出了问题，不是心灵感应，就是这一批人都被动过手脚。
她应该不知道具体原因，不然早就应该交代了，现在能救她和她妹妹的，就只有黎渊等人，房锦瑜应该没那个胆子藏着掖着任何线索。
齐繁这些人从上场开始就是被安排好的。
他现在这个鬼状态，大概就是在发挥自己最后的价值。
作家，房锦瑜的能力是作家，她之前和黎渊说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故事，小石头就是主角。
黎渊在现实世界里的职业，也需要看小说来丰富知识库。
小说的主角，通常都需要打败反派走向胜利美好的结局。
小石头也确实在这么做。
黎渊的视线追随着她，对方变成人之后，先天的体力优势一览无余，也不是从哪找出了一根铁质的水管，直接敲断了一根追着她跑的树枝。
“烦死了，这东西怎么就光追着我跑啊？”
断裂的树枝都是脆生生的白骨，断了一根，还有无数根。
也就和小石头说的一样，那些东西虽然威胁不到她，但会一直追着跑，非常烦人。
黎渊一直观察着齐繁变成的树，他看到某个断裂的树枝截面，突然吐出来了一个圆形的胶囊。
胶囊落地，发光，变成了一个和毒蘑菇长得很像的，有着动物图案的新蘑菇。
“霍阿姨，能麻烦你弄一朵动物图案的蘑菇回来吗？”
一直在旁边召唤眼珠，观察环境的霍阿姨点头。
羊角从头上长出，霍阿姨和自己手中的眼珠对视了一会儿，那一颗眼珠很快蠕动着，变成了一个长出四肢的小人。
【想象与催眠的世界，一切血肉只要足够相信，都可以变成任何事物。】
霍阿姨催眠的是自己分离出来的眼珠。
那个眼球像一只蜥蜴一样飞快爬出去，很快抓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棵，像是蛋糕一样，在头顶的伞帽上盖了一个动物图案的蘑菇。
结果刚好赶上那东西成熟。
小球一瞬间被弹了出去，那颗蘑菇也直接裂开。
一只浑身湿淋淋，仿佛刚从羊水中爬出来的迷你马驹，慢慢从蘑菇的残骸里站了起来。
“叮——实验日志更新，已有动物蘑菇，成功孵化一个新灵魂！”
小石头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虽然不知道游戏规则是什么，但很聪明，知道自己对毒蘑菇免疫，所以到处乱跑也只会踩毒蘑菇。
动物蘑菇？
“不是说小动物都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吗？”
没接受过学前教育的小石头，自言自语。
黎渊已经用技能快速锁定了这个生命体，他已经发现了，和树相关，也就是和齐繁相关的东西，他能用的权限会少，但蘑菇就不一样了，这东西是侵占了黎渊和小石头的权限才设计出来的。
黎渊手指不停的敲打，一行一行的数据流就是他的武器，很快，他从地图上看到那个马驹身上出现的脚本数据。
【姓名：未知】
【职业：马夫】
【状态：死亡/游魂/玩家】
黎渊不敢置信的往后拉了几行，很快看到了这个人的生平死亡时间。
死于1999年，死因是溺水。
这是个死人，这不是一个因为昏迷等原因来到这个世界的家伙。
这不是玩家，这是和黎渊他们完全不一样的，属于河里的灵魂——
把死人重新变成能动的动物。
黎渊脑中有灵光闪过，他好像有点明白齐繁背后的那些组织到底在做什么了。
他们要的不光是留在商场里，他们想学会自己制造游戏，想建造系统，想扩大地图。
建造一座城市，除了地盘，除了资金，还需要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他们需要居民。
他们要复活死人，把死人变成自己世界里的居民。
这整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东西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把水草捞上来的那颗石头，当初救了他们的那个被香火祭祀过的家伙。
怪不得要吃她的头发。
小石头依旧在上蹿下跳，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和那些讨厌的树枝周旋。
黎渊只来得及大喊一声：
“不要再攻击那些树枝，他们是故意攻击你让你折断的，到门口来！”
黎渊要想办法把门破开，用之前的方法出去。
去走廊也好，去船上也好，不能待在房间里，要去有白光的地方。
他们这些活人死人都怕光，石头不怕。
霍阿姨身上飘了好多颗眼球，被她催化成和阿光同款的监视器。
“树上的那些人还活着，没有死，只有一部分人断手断脚，我刚刚用眼球看了一会儿，有的人甚至还在喊痛，还在求救。”
霍阿姨的表情和语气都有些沉重。
齐繁团队里有一些被称为储备粮的家伙，都是老人女人孩子。
那些人现在还活着，大脑用来做信息仓库，手脚用来做工具，技能用来做武器。
齐繁既控制他们，自己也被其他东西远程控制着。
黎渊已经退到了门后，他背后大量的菌丝如刀片，正在努力撕开大门，小石头见他要开门，立刻过来帮忙。
“咱们终于要出去了吗？”
她一个石头不好出去，但多了两个人，开门就顺利多了。
白光只是顺着缝隙挤开了一点，齐繁为首的那些树枝就开始尖叫。
黎渊神色一震：“有用，先出去！”
他们可以用之前的方法，即使路上受伤，也比待在这里好。
然而命运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今晚的剧本，他们打开门逼退齐繁不过两三分钟，黎渊此时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那是船上的广播。
【亲爱的各位乘客，漫长的白天即将结束，消毒已完成，接下来进入为期十二小时的黑夜】
黎渊等人身后，树身上原本尖叫的人类，在痛苦求饶中逐渐恢复了兽性，他们睁开眼睛，盯着前方的三个身影。
从等待拯救的羔羊，变成夜晚长出獠牙的恶魔。
最后一个血腥的狂欢黑夜来临了。
第 255 章 无限公路前传
刺激性的白光从指尖流走的瞬间，黎渊几乎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几乎是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去找樊曦！”
一大片蘑菇接连冒出来，短暂阻挡了一下后面的人树，那些张扬的肢体，和嚎叫的声音，像是恐怖片里冤魂的集合体。
去找樊曦的那句话是对霍阿姨和小石头说的。
黎渊他们都知道樊曦在地下室，但追兵可能连樊曦是谁都不知道。
关键时刻的信息差，至少能保证去地下室的路上不会有埋伏。
霍阿姨失去了保洁公司的名片后，依旧可以用催眠的方式把自己召唤出来的眼睛，变成和之前差不多的傀儡，就是没那么多趁手的武器了。
一大丛树枝被撞翻和打烂，霍阿姨亲自体验了那种恶心的人体树枝的手感：“黎渊，我打断的树枝好像枯萎了。”
黎渊正在利用菌丝铺路，整个走廊铺天盖地的都是蘑菇，不少动物图案的蘑菇混杂在里面，黎渊心里清楚，这东西跟召唤真差不多，必须用普通的蘑菇遮盖住。
霍阿姨的话，让他即使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也不由地回头多看了几眼。
确实只有小石头打断的数字末端还会保持鲜红的颜色，偶尔还会吐出一些发光的小袋子。
黎渊和霍阿姨打碎的那些就直接枯萎了，像是被弃之不用一般，很快掉落在地上。
黎渊另外让小石头跑在最前面，他和霍阿姨垫后。
“去找路，往樊曦那里走。”
小石头也挺讨厌那个抑制追着跑的树，但在她看来，就像是蚂蚁们打架，她的蚂蚁朋友让她快点跑，自己垫后一样。
小石头不歧视蚂蚁，就算这艘船毁了，她也不会有事，但她尊重自己的朋友。
小石头跑之前，非常准确的一脚蹬住了树干上的齐繁脑袋，把他牙齿踢飞了几个，这才往前跑。
那标准的踢腿姿势，也不知道是在哪个人类的脑子里，见到过类似于漫画空手道一样高难度招数，人类可摆不出来。
即使是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黎渊看着她矫健灵活的身手，脑子都空白了几秒钟，一瞬间想到了游戏里的某些美术素材。
真是张扬又有力的一脚。
霍阿姨也笑着继续召唤眼球，催眠后改变形态，堵住小石头跑出去后留下的空隙。
“去开门，这里有我和黎渊。”小石头比了个OK的手势，飞速往前跳。
这一整艘船，目前只有地下室是安全的，出入那里需要开关门，樊曦进去之前都得先下一盘棋，之前阿光和乌医生开门之前也接受了不同的考验。
门锁应该是针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
黎渊之前思考过，如果说商场里面那些上岸的元老级别玩家，既然分了两个阵营，有人想留在这个世界，就有人还是想回去。
小石头认识的那个叶博士，估计就是想回去的那一批人。
这艘船，既然是商场提供的材料，齐繁是其中一伙人的刀，那叶博士为首的另外一伙人，就不会没有准备。
叶博士拜托小石头上的船，黎渊不想太阴谋论，但如果叶博士也有后手，那地下室就是最好的答案。
不然那些书架，那些关于玩家的数据，完全没有放在船上的必要。
即使跑在前面，依旧竖起耳朵的小石头，被黎渊说得一愣一愣的。
“游戏原来这么复杂的吗？”博士也没和她说这么多啊。
博士当时只问她有没有兴趣，如果有时间可以来看一看，遇到危险就往水里跳，反正没有谁能追上小石头。
小石头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什么来了。
“叶博士那时候坐着一个长满了机械手臂的轮椅，说可能是最后一次来祭拜我了。”
黎渊表情微动，还没思考出什么线索，就大喊了一声：“小心！”
齐繁那个家伙身上的树枝突然茂盛起来，直接绕过了离他最近的黎渊两人，主动去攻击更远的小石头。
然后就被脾气不好惹的家伙，随手抓起轮船上有些松的栏杆，砸了回去。
被石头砸烂的树枝截面，很快就和流血一样，吐出透明的水球。
黎渊看到水球落地后长出了一个蘑菇，蘑菇裂开就是新的小动物，片刻的功夫已经开始出现了小狗兔子之类的生物。
这么几番对比后，黎渊已经能确认了：“齐繁这棵人树，就是在故意让你攻击他们，别理他，继续往前跑！”
小石头瞪大眼睛，立刻按黎渊说的做，但她吸收知识的速度非常快，跑在最前面的时候，已经开始思考齐繁这么做的理由了。
“想吃我的肉，啃不动就要吃我的头发，还让我亲自把它们打碎……”
小石头脑回路和人类不太一样：“这是通过挨揍来让我帮他们上岸？”
她现在跑的位置已经来到了船只的走廊边缘，小石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大门，外面，涛汹涌的黑暗海面，那些白色脸又浮现出来了。
所以，这是把她当苦力了？人类脑回路好奇怪啊，这是在利用她，把水中的灵魂转移到岸上来吗？
“哪里来的胆子啊，死人可是会吃活人的唉。”
小石头要不是因为硬邦邦的，谁也啃不动，估计早就遭过罪了。
黎渊这时候还有空和她讲解游戏的规则：“他们需要的就是鬼，以前商场大楼里的那些游戏，大部分都是一些简单的规则类游戏，并没有NPC和管理员，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了填补这些空隙的原材料。”
小石头感慨：“这是不是就是空手套白狼？”
【叮——马马嘟嘟骑，骑到外婆去】
离地下室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小石头，突然被一匹杀出来的马，直接绕过了黎渊和霍阿姨的保护圈，挡住了小石头的去路，马背上甚至还站着一只猴。
猴子跳起来，试图抓住小石头的头发。
小石头反应飞快，她一矮身，避开猴子后，很快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几根树枝，在躲避的空隙里，因为身体太大，还主动把自己缩小了点。
她一变小，黎渊就开始变大，原本小豆丁的黎渊，抱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键盘还有些吃力，这会儿突然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瞬间抽条身体拔高。
黎渊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结果很快就看到体型变小后的小石头跟个弹跳球一样，分分钟赶到了地下室门口。
目标体型变小了，想碰瓷的树枝都快碰不到她的衣角了。
猴子的目标，居然是在这一套连环组和技能的空隙里，剪断了石头的一大把头发。
耳边的黑长直一下变成了公主切，小石头也不高兴了，她虽然变成人没多久，也是懂臭美的，这些鬼东西！她生气了！
就在此时，已经冲到了地下室的走廊，越来越拥挤，到处都是树枝，成功拿到了头发的猴子，直接把头发喂给了主树干上的齐繁脑袋。
齐繁似人似龙的脑袋，顿时像个铃铛一样摇了起来：“孵化，孵化更多能够渡河的灵魂……”
树上但是又裂开了好多口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外掉一些发光的小袋子。
黎渊这才知道刚刚送出去的那匹马是哪里来的。
树上掉下来了一个人头，是之前齐繁队伍里的人，这人抓起一个动物蘑菇吃下去，然后和里面的动物融合。
“肉，我要吃肉……”
一头长出两个脑袋的生物出现在了场内，一个狗头一个人头。
小石头回头看了一眼，也很奇怪：“一个身体装了两个灵魂，挤在一个皮囊里，不怕撑破吗？”
那人很快就开始吃第3个蘑菇，这是让更多的灵魂被塞到了一个人类和动物融合的身体里。
然后铺天盖地的技能光芒闪烁了起来。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礼多人不怪~】
天上突然掉下一个红色的喜气音响，里面响起了一阵欢快的音乐，本来已经快要碰到地下室门的小石头，突然被一圈红色的绸带拦住了去向。
她读出了红色绸带上的字：“新年上门之前需要先给出红包，红包是什么？”
她眼睛瞪大，仿佛受到了什么诈骗。
“我一个石头哪来的红包？”
黎渊体型变大，操作键盘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了：“小孩子进门不用给红包，说一句新年好，或者恭喜发财就冲过去！”
之前为了躲避碰瓷活动，把自己主动变小的小石头哦了一声，小女孩状态的她大喊了两句拜年的口令，再试着往前冲，这次果然没受到阻拦。
但是黎渊等人暂时被拦在外面。
他们也没有红包，人都来到这个鬼世界了，哪里来的现金！
小石头被剪掉的那两簇头发，像是汽油一样，让齐繁火力加倍。
脑袋疯狂晃动，一个又一个融合了人类和鬼混的新生命体，不断从树上掉落，这会都是能使用技能的新生命。
黎渊和霍阿姨几乎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走廊的那头又传来了声音。
“真当你爷爷我是吃素的啊，在这欺负我队友！”
阿光和抡大锤的乌医生来了，阿光的摄影机因为信号原因没办法远程视频，队友之间还是有默契的，听到打斗，直接来了地下室这边。
一个巨大的半身机甲也从天而降，是安妮也过来了。
“莫闻在船长室又有了点新发现，我过来支援你们！”
天黑对船上的乘客来说就意味着混乱。
但人类从不害怕黑暗，黎渊他们争取了这点时间，小石头终于碰到了地下室的大门。
可黎渊说的那些考验，石头没看到，她只见到了一阵铺天盖地的蓝白色机械光芒。
【叮——备份数据连接成功，欢迎回来，0号神龛的主人，这是叶博士给您的一封信！】
第 256 章 无限公路前传
【这里是一则来自叶淑云的留言】
叶淑云是博士的全名，小石头上次见到她，还是博士最后一次去水边祭奠神龛。
叶淑云也是唯一一个每次不会空手来的人。
她会带一些书，和有趣的小东西，和其他来水边许愿的人比起来，她更像是来看望小朋友的。
小石头看着眼前浮现出的人，很惊讶：“博士，你怎么变成光了？”
一个蓝色的镂空人物出现在她的眼前，可惜小石头没有看过科幻电影，否则应该能认出来这是类似于全息投影一样的技术。
叶淑云笑笑：“我现在是数据体，准确的说，我现在只是一缕复制的意识，他们都叫我分系统。”
小石头知道系统，黎渊说制造游戏的时候就会利用到这些东西，阿光也说，他喜欢看的小说里面也会有这种东西。
小石头看着她，有点可惜：“那你以后不当人类了吗？”她现在看见的叶淑云灵魂只是一个碎片。
叶淑云嗯了一声，就那么一直安静的注视着她，蓝色的数据一闪一闪：“这是最好的选择，看来你交到朋友了，不然不会知道这些。”
小石头点头：“他们不会和我许愿，但会教我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你说过，这种有来有往互相付出的关系就是朋友。”
叶淑云笑了笑：“我设置的备份数据在地下室，人类碰到大门以后会进入职业考核，只有你才能直接看到系统的本体，看来他们在明知道地下室不安全的情况下，依旧先让你过来了。”
小石头在船上是唯一一个什么也不怕的存在。
就算黎渊的本意是不让齐繁变成的人树，通过小石头继续繁殖，但至少一直监控船上环境的叶淑云明白，这次的船队里，终于有了真正的人类阵营的玩家。
小石头这才咦了一声：“博士，你现在的声音，和船上的广播好像。”
蓝光透明状态下的博士，声音带了一点机械独有的节奏感，和小石头以前看见她的时候不太一样。
“嗯，我已经是主系统的一部分，这也是我在现实世界研究了几十年的东西，当年耗费了那么多资金和技术都无法实现，却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做出了成品。”
这其实也多亏了小石头，叶淑云原本是研究科学的无神主义者，职业技能得到加强后，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同辈后辈，滞留在这个世界。
闲着也是闲着，在人间搞研究，到了阴间也闲不住。
她们积蓄力量，建起了大楼，一方面搞研究，一方面也留恋人间，想要回家，最后却发现神学和科学之间还是有不少隔阂。
只凭人类，依旧没法研究出这条河的逻辑和规律。
就算用游戏选拔出了一群带着极强意志力的人，也无法穿透一扇永远无法找到的门。
“早在大楼材料成型的时候，我们就用没人的船试过了，那些迷你的船只，始终无法穿透死生之河的迷雾。”
载人航天发射前也会先用无人机组尝试，最后才让真正的乘客上去。
齐繁一直以为自己是玩家群体里最顶尖的那一批，却不知道在他之前，已经有空船尝试了这些航线。
“我们其实已经探查过大部分区域，但就和你以前说的一样，这条河从生走向死，是没有尽头的，死亡是一个概念，这个世界也是。”
死生之河，甚至河里的，河外面的生物，或许都无法用科学的方式准确定义。
小石头皱眉：“那怎么办，你们不是很想回去吗？”
“我本来还想去朋友家做客呢，我都已经说好了这次回去要选名字。”
人类世界可比阴间好玩多了。
叶淑云注视着面前那个很早以前就认识，一直是以石头形态生活，第一次变成人形的石头。
她本以为，石头永远只会是石头，所以叶淑云从来没有提过要带她去现实世界，不做空口的承诺。
但她会把石头感兴趣的那些书籍带到水边，偶尔念念故事给她听。
“你的肉身是怎么来的？”
小石头说了黎渊的事：“他当时差点死了，我看到他身体里有一个光团在发光，所以就抓住机会和他做了交易，把他快要散掉灵魂揉吧揉吧又塞了回去。”
石头在水边每天无聊的看着那么多人过来许愿，早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可以直接碰到某些人的灵魂，把他们从一个身体里抓出来，塞进另一个身体里。
所以她才能看到，齐繁那一棵长满人的树上掉下来的袋子里，一个里面装了好几个灵魂，而且死人活人都有。
她还可以看见人类身体里那些发光的光团，有的是一些奇怪的标志，有的是一些证书。
如果让那些东西掉落，或许就会变成黎渊和霍阿姨他们说的技能。
但小石头也不是碰到一个人，就帮人家觉醒技能的大傻子。
博士说过，朋友需要等价交换，需要有来有往，需要关心和爱护。
她想要朋友，不想做那些人口中的河神，磕几个头说几句好话，她就要费劲巴拉，用自己攒了几千年上万年的自由行走的机会，帮他们弄些花里胡哨的能力出来。
而且她在商场里看过了，也有很多狡诈得不行的家伙。
她只是贪玩，她不傻。
“这样就很好。”叶淑云有些欣慰的看着小石头，以前人间的那些话本没白念。
叶淑云也记得黎渊，她在这艘船的系统日志里见到过对方。
某种程度上，黎渊是一个能力和她重复的人。
“怪不得齐繁想杀他，”叶淑云看了会儿小石头，“你和他做交易，那他的能力应该也给了你一部分。”
叶淑云以前就邀请过小石头去商场里玩，但当时的她没办法变成人。
石头说，因为她没有灵魂，没有身体，没办法上岸久留。
和石头做交换就和复制粘贴一样，叶淑云觉得自己已经太老了，她为自己热爱的事业奉献了几十年，如果不是因为还有放不下的事，早就想离开，去冥河的末端看看自己的老伴是不是在那里等她。
还好，石头找到了一个年轻正直，还算聪明的人类灵魂和她共享。
叶淑云看了一眼角落里蠕动的一个扭曲的时钟：“我的时间不多了，成为系统的一部分之后，我也必须要遵循那边的规则，这艘船正在被召回，你想带朋友们继续往前探索，还是和其他人一起回去？”
小石头疑惑：“回到商场那边吗？”
“嗯，这个世界没有边界，我以为你知道，船确实无法回到现实。”
小石头其实没有相关的概念，她短暂变成人没多久，还不太理解这种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生命。
她诞生开始就是一颗石头，当然不理解什么叫“活”，也没见过真正的活人世界。
这条河里漂浮的灵魂，大部分都是死的，死人微活的那些就是水草，被她拱上了岸。
没关系，她可以问问黎渊阿光霍阿姨安妮乌医生。
石头非常自信：“如果他们找不到的话，或许我可以找到。”
叶淑云像个生怕石头吃亏的老朋友：“也不要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你在河里泡了这么多年，你不欠任何人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因为你才诞生。”
叶淑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备份的数据快要消耗完毕了，以后如果再见到我，我或许就不是我了，既然你复制了类似制作游戏的技能，我把游戏相关的数据直接灌输给你，想学了就看看。”
小石头感觉有一根微凉的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脸颊：“我们会做我们该做的，你不欠人类的。不用学太快，也不用太快长大，有机会就去享受一下变成人以后的一切吧。”
小石头还没来得及说，自己也可以长大的，只不过代价就是黎渊得一次性变矮个几十厘米。
她眼前的世界开始迅速数据化，一丛丛数据，就像门外爆发的蘑菇一样，带着数不尽的知识钻进了她的脑海。
属于人间的无数知识变成一本本书，全部沉淀在了脑海里。
每本书分开后都是数不清的小字，这代表一种知识，一种技能，一种可以用来在人间活下去的东西。
那是叶淑云消散前留给她的。
“就和上学一样，你可以从最简单的开始学，不学也没关系，你可以不会，但不能没有。”
站在这里的叶淑云消失了，但小石头模糊感觉到，离船很远很远的那栋楼里的某一个区域，还有另外一个叶淑云，也融入到了无数其他的集体意识里。
就和齐繁变成了树一样，那些人的脑袋紧凑在一起，用无数大脑无数灵魂构建了一个奇怪的系统。
只看了一样，小石头就被知识击溃了。
她第一次对上学产生了恐惧，什么叫系统设定，什么叫副本生成，什么叫管理员，npc……
还有五花八门的道具卡设计和技能判定。
她看了半天，感觉自己一个都不会，但突然，她看到了角落里有一个最高等级的能源标记。
【神龛】
【作用：可以短暂抵御河水侵蚀】
这行说明的最底下，还有另外一行闪闪发光的金字。
【0号神龛】
【死生之河/冥河之主所有】
【神龛的碎片，可以变换成任意最高等级道具】
随意变换这一行她看懂了，不会写说明，那随手造一个就行了。
可博士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神龛在哪里呀？
小石头并不傻，回忆了一下之前被一棵树追着跑，最后剪掉一撮头发的经历，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到了阿光知道她是石头变的以后，说过的那个叫孙悟空的人物。
孙大圣拔一根毛就可以变一个小猴子，她是石头，身上刮下来的石头粉，掉的头发也可以！
小石头把自己的一根头发扯断，和一团数据随便揉在一起，眼前出现了一颗闪闪发光的橙色星星。
因为她没有选择任何指向性的能力，所以很快得到了一个提示。
【恭喜您合成道具：愿望星！】
【对着星星许愿可以获得任何属性的道具，这是因她诞生的世界里，冥河之主独有的权力！】
小石头眼睛发光：“那我头上这么多头发，岂不是全部都可以变成星星？”
头发用光了也没关系，黎渊再变矮几十厘米，她就又长头发，又有道具了。
她可以带着道具回去，和朋友们一起砍树，黎渊那么乐于助石头，他不会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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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还没有名字的小小乔颂：石头发财啦一定会给朋友们包红包的！每个红包里都是头发，都是压岁钱！
得知小石头持续用头发变道具，自己还要继续变矮的黎渊：……[问号]
第 257 章 无限公路前传
黎渊还不知道自己又被石头惦记上了。
地下室门口的走廊，已经遍地都是奇怪的人类肢体和破碎的蘑菇。
各种他们见过的，没见过的玩家一个个从破碎的蘑菇里爬出来。
他们皮肤腐浮肿，大多还会顶着好几个人头搭配一个动物脑袋，越看越惊悚。
但最棘手的不是这个，而是这样的生物每一个都会身上亮起好几种不同颜色的光芒。
一个人怎么能用两种不同的职业技能！
还是说身体里的灵魂不一样？就能拥有不一样的技能，这还怎么玩？
阿光已经在破口大骂了：“队长你倒是把门打开啊！！！那个见鬼的过年音乐还在响，控制的区域也越来越多了啊！”
伴随着“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的音乐，走廊外已经飘起了空的红包袋子。
一个红色彩带拉出来的排队区域，正从地下室的大门往外扩张，像是要把他们逼出这片空间，除非他们能捡起红包往里面塞钱。
“都掉到阴间世界里来了，这破技能什么意思，谁身上有钱啊？冥币都没有一张好吗！”
“除非谁的职业是干印钞机这一行的，看能不能搞出点纸钞来，不行印刷冥币也可以啊！！！”
阿光嘴上哇哇叫，但手下一刻都没有停，乌医生正在前面抡着大锤砸怪物，根本没时间护着他，结果队伍里攻击能力最差的阿光，只能靠着安妮友情贡献的机甲模型勉强护住自己。
坑爹的，他还要给其他人提供视野。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断了我的网！我都撒了这么多摄像头，居然还会没信号！”
他们队伍一向分工明确，阿光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提供视野，之前离得远断网了还可以理解，但现在单一空间里，居然还无法使用摄像头同步沟通的能力。
阿光抄起摄像机的三脚架，对着一个朝他走过来的怪物就是一怼，把人送到了暴力医疗兵乌医生的旁边。
乌医生提起锤就砸。
【骨科医生，大锤80小锤40，低于20不进医保。】
锤子不够用，乌医生很快又提出了一把锯子，阿光嘴巴跑得比脑子快：“要不知道你真是医生，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杀人狂。”
“你以为我想吗？”乌医生龇牙咧嘴的举起锯子，配合锤子，直接给面前那个挡路的家伙来了一个截肢手术，成功阻止了跑在最前面的几位老兄，没让自己和阿光被包围。
【恭喜您截肢啦！】
【医者仁心，每一次治疗都是一种取舍，失去了一条腿，但至少保住了命。】
虽然让对方失去了行动能力，但由于这技能是医疗属性方面的，所以还是给对方治疗了一些外伤，乌医生咦了一声，不管阿光的咋咋呼呼的叫声，居然开始研究自己卸下来的这条腿。
【温馨提示，一个手术台上只能放一个病人，请不要进行多人医疗协作】
乌医生听着自己耳边响起的提示音而不是广播，瞬间有些不适。
“船上的游戏系统还进化了是怎么着？现在还可以一对一播报了？”
阿光火急火燎：“重点是这个吗？这些家伙一个顶三个，咱们怎么打！”
黎渊和霍阿姨站在一起，安妮和霍阿姨两个人才能护住他。
手上的电脑持续不断流出各种发着蓝光的数字，黎渊依旧还是只能得出那个结论。
“这艘船只有地下室的数据不是混乱状态。”
但那里暂时无法探查，目前只有小石头一个人冲过了一直放着春节歌曲的红色防线。
因为小孩子不用给红包，光是这一条，就足以把所有人隔绝在地下室的门外。
黎渊知道当务之急是让队友全部进去，最好就是先恢复一下信号，想办法联系到地下室里的樊曦。
阿光突然大吼一声：“我找到那个王八蛋犊子了！”
乌医生的锤子带有碎骨效果，他研究刚截肢下来那条腿居然有了新收获，这些腿骨里面居然有一个发光的夹层，里面是一个发光的泡泡，和像人类胎儿一样蜷缩起来的小人形象。
恶心是恶心了点，但这说明，好几个灵魂挤在同一具身体里的时候，可能四肢躯干，每个部位都会有一个灵魂。
乌医生拿着的那条断腿，除了一个死人的魂魄，还藏了一根黑色的电线，明显是躯干里某个活人使用技能后，连接了其他的灵魂。
阿光识货，一看就看出来了，那是信号电缆之类的东西。
天杀的，把这家伙解决掉，只能恢复信号了！
阿光和乌医生立刻开始主动寻找那个阻隔信号的不明生物。
黎渊还在研究地图，蘑菇正在以齐繁为中心快速繁殖，他能检测到蘑菇们的状态。
好消息是，绝大部分都是毒蘑菇，齐繁那边弄出来的动物属性的三头六臂的怪物，憨憨傻傻一顿乱踩，没多久就会在出生地附近变成食物中毒状态，原地鬼打墙。
在小石头冲进地下室之后，齐繁就在门口扎了根，不时的用枝条抽动着大门，偶尔还嚎上两句。
他现在变成这个鬼样子，唯一的目标就是要把小石头吃掉，哪怕是头发，指甲也行。
吃得越多，才越安全，那是其他生命在这条河的所属范围内，唯一的安全感。
“船……沉没……我要回去……回到商场去……吃石头……石头……”
齐繁的脑袋甚至开始上嘴咬大门，有他挡在那里，其他人根本不过不去，而这家伙身上还跟闹瘟疫一样，不断蹦出和他一个阵营的鬼东西。
乌医生一个医疗兵也有点撑不住了，他们已经找到了使用信号隔断功能的那个灵魂，但对方身上有三个脑袋，一个鳄鱼一个狗，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队长！先解决信号！”
黎渊心里也知道得先把信号解决，这样至少能和樊曦联系上，知道地下室里面的情况。
但齐繁一直在念叨着要啃石头的事，让他有些在意。
齐繁那些人，还有商场里的那些老东西，对小石头的了解到底已经在哪个阶段了？
明明是小石头把他们带上了岸，结果现在为了建立新的国度，居然要把石头当做原料？
他曾想过，如果以小石头的身份，能够在这个世界里学会管理游戏，或许能和人类互利互惠。
现在看来不行，石头太单纯，人类又太狡诈，与其做一个会被凡人骗到神器的神明，倒不如做一个与人类进行交易的魔鬼。
他现在对能回家这件事，已经不太抱希望了，反而开始思考，如果留下来能把这里变成什么样子。
渡河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齐繁这种太偏激的家伙，绝对不能让他们彻底占领这个世界。
黎渊按下键盘，大量的毒蘑菇如雨后春笋一般，瞬间出现在了阿光他们追捕的那个生物附近。
霍阿姨把羊眼睛变成了几个人高马大身高两米多的保镖，准备去抓阿光的目标，结果在他们身后护卫的安妮大吼一声：“小心点！附近好几个三头六臂的怪物过来了！”
齐繁虽然变成了怪物，但心里面也知道自己身体里有几个家伙的能力是最重要的。
比如，隔绝信号的这小子。
【三天三夜，三更半夜，我永远不停歇！】
一个巨大的黑色音箱从天而降，和跟前放送新春节目一样，音乐一响起，这个区域又形成了一个新的规则：
【本区域必须奇装异服，禁止带着班味蹦迪！】
一个手上拿着DJ碟盘戴着鸭舌帽的家伙从旁边冲了出来，他的另外一个脑袋上是一个狐狸头。
又是一个多种灵魂融合后的产物。
阿光头皮一麻：“怎么又是一个限制技能！班味怎么你了？谁规定的穿工装就不能蹦迪？”
五彩的disco光芒不知何时从天上飘落下来，穿着白大褂的乌医生已经被阻隔在外，阿光一个用力给他衣服扯烂一半，手上直接塞了一个运动相机给他。
【记录美好生活！随行GOPRO运动相机！】
“不让我过去我就曝光你们！”
阿光自己扛起了一个巨大的摄像机，手上抖出一张白色的纸片，很快变成了一个纸人形态的女主持人。
【1818无限商场黄金眼正式为您播报：蹦迪现场竟然禁止打工人进入，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当争议性的新闻报道开始时，将自动吸引附近区域所有智慧生物的目光，智商越低，被硬控的时间越长。】
阿光以前不爱用这个技能，毕竟他虽然只干过几天新闻摄影，但他没觉得这些新闻有什么不好，谁还不爱看个八卦了。
重点是女主持女主的贴纸他只有几张，用完就没了啊！
“乌医生快点！把那个王八犊子给我弄出来，别让他继续屏蔽信号了！”
白大褂已经碎成了抹布条，乌医生拎着一个大锤直接冲了出去，穿过被女主持人和摄像头硬控的人群，直接锤翻了一个头发都变成黑色电线的家伙。
那人估计还想反抗，手中的电线还没变成武器呢，就口吐白沫。
乌医生看他脚底下那些花花绿绿的蘑菇残骸，知道这八成是踩了太多蘑菇中毒了。
滋滋。
控制摄像头的阿光，瞬间就感觉自己听到了信号重连的声音。
随即安妮也在大吼：“你们快一点，毒蘑菇阻挡不住那群丧尸一样的鬼东西了，咱们现在是去地下室还是去船长室？”
黎渊不认为船长室会更安全，但齐繁已经在地下室门口扎根，枝条顺着大门往上，如同一张网把那里笼罩住了，安妮说莫闻在船长室那边有新发现，但黎渊知道，如果说真的有一个安全区，那只能是被商场里的另外一股势力动过手脚的地下室。
现在进地下室的难度不亚于直接把齐繁弄死，可他现在就像一棵母树，身上已经长满了人和灵魂，难道要把树砍了不成？
嗡嗡嗡。
敲打键盘准备重新布局一条路的黎渊，突然听到了齐繁那边传来的新动静。
阿光的信号已经陆续恢复，黎渊已经准备联系上樊曦之后，就让她带着小石头在地下室里躲好，不要出来，前者可以继续查看玩家的资料，后者还是个小孩，严格说起来才刚出生没多久。
黎渊按下回车，大量的悬浮球和安妮的机甲机器人一起飞了起来，他们终于恢复了之前的作战模式。
乌医生给那个阻隔信号的家伙注射了大量的麻醉剂，按那个剂量，够好几头熊直接进入冬眠状态。
阿光献祭了好几台器材，还用掉了大量的道具存货，顾不得心疼，就发现队长又不打算往船长室跑了。
黎渊表情有些奇怪的盯着地下室大门的方向，但其他队友什么都没看到，结果原本和爬山虎一样，趴在门口上的齐繁，脑门正中央突然冒出了一把正在不停转动的电锯。
嗡嗡嗡。
这回所有人都看见，随着地下室大门趴着的齐繁，脑门裂开，他们的队长，黎渊的体型也突然开始变小。
“黎渊，我来给你们发红包啦！”
一个欢快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随即是一秒长大的小石头，又变成了之前的飒爽少女的模样。
她刚刚接受了博士不少补课内容，现在终于明白游戏要怎么玩了！
“快快快对着我许愿，我给你们送道具！”
她豪气云天的把自己头发削了一小截，最近像拿着扑克牌一样，手上夹了一堆画着橙色星星的卡片。
阿光眼看着一张卡变成了另外一把一模一样，体积巨大的电锯，直接把齐繁的树干切成了两节。
黎渊心说不好，果然看见小石头亲手切断的树枝断口，瞬间吐出大量的白色泡泡，每个泡泡里面都包含着一个新的水鬼。
一张张白色的鬼脸终于再次上岸，和齐繁身上原本就有的，那些队友中的某一个融为一体，一个人作为容器，身上挂着好几个鬼。
小石头意识到不对：“这是又占我便宜了是吧？”
齐繁见她出来，比自己冲进门里还开心。
“死者的灵魂……本来就是你摆渡的对象！”
原本食物中毒的脑子，好像一瞬间清醒了，齐繁脑袋放大，变成一颗狰狞的，像蛇，又像龙的头直接咬了过去。
结果这次一块巨大的砧板挡住了他。
小石头到手里的电锯已经到期，马上换成了一把菜刀和一块砧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没上过学的石头，不知道什么叫刀俎什么叫鱼肉，但她知道可以用刀切人，也用砧板打人。
她结结实实给了齐繁一个大比兜，还扇了齐繁一脸的香菜和葱花。
黎渊说过，她要是攻击齐繁，对方会被打得很爽，小石头才不要如他们的意。
她直接把橙色的星星往地上一撒，但仔细看，她都撒在了一些之前认过的，彩色的毒蘑菇上面。
“黎渊，收快递！”
小石头手上还留着了一张星星卡片，瞬间变成了一张快递面单，地上那些蘑菇全部变成了迷你的快递小车，在地上开始移动，带着卡片给她的队友。
【到付件，当日达，中间运输者如果丢件，要以10倍价格赔付哦。】
黎渊一直不知道该震惊石头居然还懂得寄快递，还是惊讶于这种卡片的诞生。
万能道具，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小石头总不能说，自己刚刚短时间内缠着博士给她的记忆，看了不少人类社会的生活常识吧？
她本来就聪明好吗？虽然一不小心看的时间有点久，没能及时出来，但她学会捏带有人类生活气息的道具了！
一个奇奇怪怪的老式印刷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天地银行印钞机】
【经由某个死神亲手盖章过后可以直接流通的货币哦，虽然好像还没有货币系统，但先造点钱也不会出错的对吧？】
小石头在叶博士的记忆里看到，人们会在清明节的时候焚烧一些黄色的纸钱，但这种东西放进红包好像不太吉利，可是自己印刷那些粉色钞票犯法耶，想了半天，她想了一个折中的方式。
自己印刷冥币！
原本大门口那个一直在持续放歌的音响，这时候突然有点卡顿，因为大量的冥币正在飞出来，自动飞进了红色的红包里。
安妮第一个让机甲把钱塞进了红包，她倒是没先走，怕进去后信号不好，操控不了机器人，直接一脚把阿光踹了过去。
某位摄影师哎呦了一声，整个人飞起，撞到了小石头把齐繁劈成两半之后，在门上露出来的一处空白位置。
阿光瞪大眼睛，还没吼出那句我不要先走，整个人就被门吸了进去。
乌医生和阿光之前开过门，有过相关经验，他知道这是进入了门的考核。
至少比留在现场安全多了。
阿光的摄影机还在继续工作，留给队友的两个外切屏还在工作，一个是船长室的，一个是地下室的。
船长室的那个还偶尔闪动一下的雪花界面，地下室那边倒是突然亮起了光，可能是摄影师自己亲自过去了。
阿光一脸懵的表情出现在了那边，樊曦就在他不远处，身边已经堆起了很多文件，只看了他一眼，就点点头，继续翻找资料。
哪怕队友在外面打生打死，依旧干扰不到她找资料的决心。
“队长！我进来了！刚刚有一个系统声音说我上次已经通过考核允许直接进来！”
阿光马上就意识到，乌医生也可以和他一样！
因为在小游戏里面，他们经历过的事，在现实世界里其实也是算数的，而且这些系统声音好像也是一样的。
这游戏系统什么时候背着他们偷偷升级了？
小石头手上又切换了一个新道具：“是叶博士变的系统！”
她三两句讲述前因后果，边打边往黎渊那边靠近，因为想起来自己不能直接砍树，所以她换了更温和的道具。
但不知怎么的，她用星星呼唤出来的万能道具，总是消失的非常快，就像一个肥皂泡一样，随便一戳就破了。
黎渊已经捡到了地上冒出来的蘑菇里，吐出来的那张卡。
他试验了一下，手上马上出现了一对乒乓球拍。
看了一眼球拍，他迅速敲打键盘，看到了自己临时起意设置了一些复杂的效果，居然也能用。
【国家队级别的乒乓球拍，有些东西好像只要被冠军用过，就被赋予了一些更加特殊的能力，百分百击中你想要的任何地方。】
黎渊立刻喊主霍阿姨，让她给几个眼球给自己。
场上已经有不少三头六臂的怪物，要么被医生卸了一条腿，要么被安妮斩断了一个脑袋，或者砍去了手臂，黎渊知道这些家伙哪怕只剩一个头都还能继续活动，比丧尸还要可怕。
他想让霍阿姨的羊眼睛，直接钻进到灵魂的体内，看能不能催眠那些东西。
霍阿姨还真丢了几个眼球过来，黎渊抡起球拍，开始远远地教小石头打乒乓球。
后者可开心了，虽然没有拿到冠军球拍，但她也变了一对普通球拍出来。
黎渊只是教了几个抽球击球的动作，原本就能百分百命中目标的冠军球拍，很快就击中目标。
小石头挠挠脸颊：“直接砸到他们身体里面是吗？那根本不需要身体有残缺呀，完整的人我也可以砸进去。”
而普通球拍在手的小石头，不知道怎么那么强的学习能力，一个呼吸间，直接把某个刚从蘑菇里出来，落地没多久的人，胸口砸出了一个大洞。
那威力比用冠军球拍的某人还要厉害。
黎渊脸上的表情也停滞了一瞬间：这是什么杀人乒乓球？
霍阿姨检测到眼球进入那些人体内，立刻开始催眠。
所有人顿时都看到了周围那些怪物身上亮起了光，一张张破碎的脸浮现在他们身体表面，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能明显看出有一些是发白的死人脸，有的却是他们之前见过一面的家伙。
安妮在里面看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和莫闻一起待在船长室的房锦瑜，给她看过一眼的那张照片。
她的妹妹，也是一张大哭的脸浮现在某个怪物的身上。
小石头声音有些疑惑：“这些人好像没死，但也快死了，要不要把他们抓出来？”
她说完就干，在霍阿姨催眠的这些家伙暂时动不了的时候，只有两三秒的功夫，先把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肚子里的一个灵魂给掏了出来。
是一个面色疲惫而和蔼，双鬓微霜的老爷爷。
小石头像是看透明人一样，看清了他的灵魂：“春来小学，校长？”
第 258 章 无限公路前传
小石头说的话，让其他人以为她是认识被自己抓出来的人。
重新找回摄像能力的阿光也找回了自信，全方位无死角把场上的每一个情况全部拍摄出来，实时传播。
黎渊反应迅速，知道小石头怕是直接看清了对方的灵魂。
而且听到春来小学这个关键词，黎渊的表情稍微有了点反应：“把他丢过来。”
黎渊清空了一大片区域用来放蘑菇，和齐繁那种发光透着脓液的动物蘑菇不一样，黎渊弄出来的菌毯，现在还是快递小车的模样。
小石头直接把老爷子的灵魂扔在了蘑菇变成的快递车上。
老爷子原本灰败的灵魂，居然开始一点点恢复体温了。
可能是觉得好玩，小石头很快盯上了第二个：“我知道，这叫削弱的敌方，就等于强大自己！”
霍阿姨的羊眼睛就像灯笼，直接把那些失控的动物玩家，身体里的几个灵魂全部照出来了。
小石头立刻配合着智慧之眼的众人，上去就是一个回首掏。
那熟练的动作，看得人不仅肚子疼，嗓子眼也疼。
“就这么水灵灵地抓出来了？？”
阿光隔着屏幕吐槽：“女侠您才是真的摄魂大师啊，小心后面，齐繁那个恶心玩意儿又来了！”
齐繁变成的人树，大概也没想到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能被人剥出来。
他嘶吼一声，身体上浮现出奇怪的花纹，大量的树根像是吸管一样直接插进地板，能看到像椰果一样的白脸鬼魂被他吸上了岸。
小石头看得满脸惊奇：“你要这么多死人的灵魂干什么，又不能消化？”
很快，小石头就知道原因了。
那些灰色的灵魂绝大部分被直接嚼碎，只留下了那些死人身体的几个光芒没那么亮的团子，很快融合成一起，变成了几张飘在空中的卡片。
小石头甚至能看见，齐繁眼睛里闪过了很多数字，和黎渊电脑上的，以及之前叶博士身上的那些差不多。
【数据化成功，恭喜您成功制作完成一张道具卡！】
要不是小石头珠玉在前，齐繁这一手确实让人惊讶。
但用死人身体里的能量制作道具卡，是石头没想到的。
她有点生气，像是本能就知道了这样干的后果：“这些灵魂的记忆天赋全部被剥夺，以后投胎就会变成什么都不会的傻子，你太过分了。”
齐繁眼睛里依旧闪烁着蓝光：“技能道具再分配实验成功，开始效果测试……”
小石头本来想莽上去，结果机甲小人帮她挡住了道具卡的光芒。
【回南天里的人经常做家务的人一定会讨厌这种湿哒哒的感觉！回南方卡片启动，照射范围内的活物全部进入烦闷暴躁模式，死物很快就发霉发臭哦。】
小石头眼看着机甲小人身上长出了大片大片的霉斑，肢体也变得不再灵活。
好恶毒的能力，石头宁愿长青苔也不要发霉！
这片区域只有小石头一个活人，她赶紧偷了几个灵魂就往外跑。
很快又飞出了一个安妮的机甲小人，给她带路：“这边这边，我这里有份名单，这几个人最好都提前捞出来，等他们也被控制住，都使用技能，那就更棘手了！”
房锦瑜的妹妹据说也是个写小说的，而且房锦瑜说她妹妹生成的规则比她要强很多，基本只要她写下的情节，就一定会发生。
安妮本来还想，这得是多逆天的能力，写什么就发生什么，结果房锦瑜说，她妹妹写的全是霸总小说。
合着用完技能，战场直接变成角色扮演是吧？
小石头不知道霸总小说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安妮说的那个灵魂，已经在用技能了。
“她在发光诶，我看看她用技能干什么了。”
小石头在同伴的导航下，很快找到了一个肚子发光的兔头人，这个空间里大部分生物都是食物中毒状态，晕头转向的，她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对方的肚子给掏空，抓出一个蜷缩着写稿的女孩。
共享了黎渊生活常识的小石头不是文盲，念出了她看到内容：
“A市游轮上的庆典里，齐少发了疯一样寻找当初带给她甜美回忆的女孩，他要利用家族的力量，把船上所有的人变成自己的利益共同体，重新分配他们的工作技能，让他们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他要代替家族找到那个女孩，和她成为夫妻，共享婚内一切财产，他们迟早要缔造一个新的帝国，为此他会在20分钟后，绽放一场烟火，烟花过后，一切斗湖结束，亦或是开始，这场烟火为他带来更多的财富，也是他们新世界的开端庆典……”
小石头没看懂：“齐少是谁，齐繁吗？”
安妮的机器人身上摄像头，已经把内容全部转播出去了。
安妮早就开骂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狗东西还想和你共享权力，他明明就是想吃了你，也不怕硌牙，咱们一起给他脑袋拧下来还差不多！”
阿光也调出了船上的其他监控：“靠，放烟花的事搞不好是真的，我说怎么栏杆上也开始长蘑菇了！”
怪不得齐繁看上去都那个鬼样子了，居然还能调动这么多力量，原来所有的队员能力全部都在为他一个人服务。
还能从全是死人的河里打捞灵魂上来压榨出价值，商场里的那些玩家到底研究出了什么鬼东西？
安妮连爆了好几句粗口，把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过来了：“队长的快递车我看着的，小石头你去继续掏肚子，别让这些鬼东西长到一起了。”
安妮刚刚看到，房锦瑜妹妹的胳膊上，有一种惨白的脸和她的皮肤贴在一起，像是要融合了一样，看着特别恶心。
小石头倒是很淡定的用拳头敲了一下手心：“我懂了，齐繁这么难缠，是因为他家人多对吧？先不打那个神经病了，把之前他们队伍里的所有的活人全部剖出来，他就打不过咱们了！”
其实她什么都不管，现在直接跳船走也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水里那些鬼脸确实烦人，可是她真很讨厌这种大范围打扰死者的行为。
小石头立刻跟着自己周围飘的那几个机器人开始寻找目标，阿光提供视野，黎渊持续不断的用愿望卡，变出冠军球拍或者其他石头没见过的武器，把羊眼睛打进怪物肚子里，霍阿姨负责催眠，点灯一般让其他人看见那些灵魂的样子。
小石头回首掏，安妮一边保护她，一边把灵魂丢到蘑菇小车里运回去，让乌医生组装。
此消彼长，齐繁为中心的大树，开始力不从心逐渐枯萎。
相应的，霸总小说家为首的几位被剥离出去后，嚎叫的集体意识逐渐安静下来，原本齐繁已经快要彻底丧失了神智，居然一点一点恢复了。
齐繁像是做了一场死活醒不来的噩梦，他睁眼后迷茫了几秒。
打量自己身上的情况，脑袋以下已经没有一点人的样子了，齐繁一会儿表情狰狞，一会儿表情呆傻，几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的后遗症还在，可他居然怪异的笑了起来：
“那些老家伙，居然早就算计好了。”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之前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远程控制了，齐繁试图抬手摸自己的颈椎，就只能摸到一些湿漉漉的树干。
怪不得，那些商场里的家伙愿意把第一次出海的机会让给他，怪不得他们做出那么多许诺，却不怕他反水偷跑。
对了，他离开上场之前好像吃下过一只虫子。
一只看着像是蛊虫，但是身上却有各种机械装置的，很小的虫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耗费了大量精力，在一群隐秘的高层支持下来到了商场的最终关卡，即将登上了那艘开往新世界的大船。
实际上，就连商场里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这艘船到底能支撑多久，他们只是让齐繁出来一圈做个实验。
现在试验成功了，事实证明，水里的死人灵魂也是能利用的，甚至还能变成另一种工具。
但这个阴间帝国里，支配性的力量永远只有一个。
是这条河诞生的一块石头。
齐繁吐出了几颗牙齿，他感觉自己的肚子有点痛，好像身体里有无数张嘴巴，正在从内部撕咬着他。
齐繁知道，他之前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小石头的头发已经消化完了，没有那个石头的气息，水里的这些东西都只会把他当成一个胆大包天的点心。
石头，他需要石头。
正在热火朝天，把船上灵魂都搜刮掉的小石头，很快注意到了有人一直在念叨她。
小石头之前一直没有名字，但信徒，又或者曾经在水边见过她石像的家伙，如果一直念叨的话，她能感受得到。
他们以前要么叫她河神，要么叫她冥河之主来着。
齐繁手里握着一把钥匙，石头做的钥匙。
“冥河的主人，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
那把钥匙被直接插进地板，这艘由商场缔造的，像拼图一样的船，突然每片零件都闪烁起来，像是要解体一样。
小石头立马不乐意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她看见齐繁身体里几个发光的小球，发现这家伙本体里起码还有两三个灵魂。
直接伸手一掏，嗯？没抓到？
【在绝对的神偷面前，任何伸手拿东西的行为都会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并轻易躲开哦】
齐繁用了那么多别人的能力，终于能用自己的了。
他用尽一切办法把自己从那个树上剥下来，身上的皮都刮掉了一层，还吐了不少带着内脏的血块。
他还顺便给船上的其他人留了一点礼物：一根已经没有了控制阀门的喷水管道。
大量长着一张白脸的灵魂直接被喷到了甲板上，这些鬼东西直接无差别攻击，撕咬自己看到的一切活物。
“咳咳，钥匙在我这里，那个船长室只是一个摆设，你们要想回去就和我做个交易，不然我随时能把这艘船变成一块木板，除了我站立的地方以外，所有的地方全部都会垮塌。”
就和他说的一样，船上所有的木板全部裂开，出现了大量的缝隙。
像是一把无形的刀把这里分成了无数片，船只随时就要全部解体。
黎渊已经提前召唤菌毯，勉强合拢他们站立的地板，他看着屏幕上一个一个亮起来的红色警告图标，意识到齐繁这是在威胁其他人。
只要害怕落水的人里，还有一点点私心，或许都会为了求生答应他对石头做点什么。
手上没有刀，就自己为自己创造刀。
但齐繁威胁错了人。
黎渊和自家团队里的人，半点和齐繁谈判的意思也没有，安妮要不是被人拦着，都想飞过去给他两个大逼兜。
黎渊：“莫闻，你那边好了没有？”
通讯恢复之后，船上每一个角落，凡是他们队友在的地方，所有人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着。
一直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莫闻，终于发出了疲惫的声音：“搞定了，现在开始重新规划船只路线，应该能成功。”
房锦瑜的声音也同步出现在了那边：“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妹妹怎么样？”
和地下室走廊满目疮痍的景象不一样，船长室称得上是固若金汤，莫闻手里有一把灰扑扑的，和齐繁手里钥匙很像的东西。
【网络游戏总是有这么一种特定的复制粘贴道具，可以把别人的道具也复制一份，作为一个在游戏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职业工作室玩家，你当然也有这么一样东西】
齐繁当然能看清，铺天盖地的镜头里出现的画面。
他瞳孔微微放大，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不是房锦瑜背叛他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房锦瑜的职业，根本不是他原以为的小说家。
在失去羊的能力后，房锦瑜根本就没有太大威胁，因为她妹妹的能力比她要优秀的多，齐繁压根没管她的死活。
智慧之眼的人居然没杀了她，还相信她的说的话。
房锦瑜这家伙，居然从认识开始，从商场里，从最高层组队，一层层往下，直到来到第一层，直到上了这条船准备回家，房锦瑜居然一直都没有说过实话。
“只要游戏能胜利，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谎根本无所谓。”
房锦瑜手上握着一个发光的本子。
【游戏攻略必胜法则：找到本游游戏里最重要的NPC和最重要的团队。】
【哪怕要历经千辛万苦，只要加入正确的队伍里，哪怕前面做了无数件错事，只要关键时刻做一件正确的事，就一定能成功。】
“哈哈哈，你管背叛我们这种事叫正确？”
齐繁笑得有些停不下来，他脸上的皮一块一块的往下掉，骨头已经挂不住那些被反复啃食的血肉了。
一张张白色的鬼脸在他的皮肤底层慢慢涌动，看着像是要破壳而出的虫。
“只要你回去，只要你们回去，商场里面那些家伙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以为那个石头能在岸上待多久？她没有灵魂，她是河里的死神，她迟早会回到水里去，你们以为她能救你吗？”
齐繁一巴掌将手中的钥匙像钉子一样切入地板，一瞬间整个船体剧烈晃动起来。
莫闻那边已经开始喊人了：“不行，我手里的这个只是复制品，管不了太大的范围，你们快到我这边来！”
安妮还在对付那些做最后攻击的怪物：“那樊曦和阿光怎么办？他俩还在地下室里！”
黎渊：“地下室交给我，你们先上去。”
即将解体的大船，栏杆上有火焰在腾飞。
那是齐繁之前准备用来对付他们的烟花，安妮和小石头只在小说片段里看到了烟花会腾飞，但并不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
那里面，装了白色的光。
【数据传输中，最后一次实验开始，检测白光与回家之间的关联性】
齐繁在其他人疯狂削弱自己能力的时候，只用树枝卷回了一个之前处理好的灵魂，那是他现在必须要得到的能力。
他通过树枝死死掐住一个原本就已经昏睡过去的人，刺破他的皮肤，吸取对方的血液，终于看到大量黑色的电线涌了出来。
【信号加强传输中……】
一道蓝色的光，从遥远不知道哪里的位置，直接发射过来，那是商场里的家伙。
黎渊那一瞬间甚至觉得，或许有无数双眼睛，汇聚成一个庞大的系统，正远远的监控着这里，就和阿光一样。
但权限肯定比阿光和他加起来都更高。
是船上的广播，又或者某种更高一级别的系统信号源。
齐繁卷起了大量船上的零件和地板，如同龙卷风一般，一口咬断了半截船，他脊椎后面还有很多像水母一样的触须，漂浮在天上，准备顺带抓几个散落在地板上的灵魂离开，结果被一个蹦蹦跳跳，拿着刀的家伙全部砍断了。
小石头呲牙看着天空：“当着我的面抢灵魂，你当我死的呀？”
不过齐繁怀里的人她没抢到，闻着有点臭臭的，她不感兴趣。
大部分带臭味的灵魂都被齐繁带走了，石头带着自己抢回来的那些小人全部塞到了乌医生那里。
医疗兵好不容易捡回了老本行，正借着船上的断肢残骸，把那些被掏出来的灵魂随便找个地方塞吧塞吧进去。
小石头一边在旁边帮忙，一边问黎渊：“船马上就散架了耶，博士和我说过，地下室的防御等级比船长室要高，你们真的不去地下室吗？”
黎渊摇头：“时间来不及，先把船拼起来，我不会让这艘船垮掉的。”
同样的声音，也出现在了船长室里。
莫闻撸起袖子看着旁边的女孩。
房锦瑜手上有一张画了大量图案的攻略。
“我和莫闻已经画了图纸，大家按这个来，一定要在烟花全部炸起之前把船弄好！”
安妮今天晚上忙的腰都要断了，一心多用，操作不同的机器人到处乱飞，要么拼地板，要么拼窗户和墙壁。
“那引线早就点燃了，根本灭不掉，齐繁那狗东西走之前怎么不顺便把这玩意也抓走！”
居然是小石头回答了她：“他应该不敢动手拿这个。”
石头用手摸了摸那团火，指尖居然微微发麻：“你们人类好厉害，我都没想过，白天的那种光圈可以放在盒子里诶。”
安妮被她说的话吓了一跳：“什么意思？这烟花里面装的是白光？那种白天照一照，人就给照没了，直接变成一堆零件的白光！？”
齐繁怎么可能搞出这种东西来！！！
“这应该是船体建造的时候就有了。”
黎渊的声音冷静地响了起来：“之前在拼船的时候我就研究过船上了大部分的材料。栏杆上的这一批是工艺最复杂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商场里的人早就有准备。”
他们要做的所有实验都放在了这一次出行里，回家找方向反而是最次要的。
安妮急疯了：“那还不赶紧躲到室内去，又要拼船又要躲，啊啊啊烦死了，阿光你个狗东西，在室内又没办法帮忙！”
地下室里的阿光也是干着急：“我想出去也出去不了啊。”
樊曦怕是这艘船，从头到尾都一直心如止水的唯一一名乘客了。
“地下室这个位置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应该不会损坏，黎渊会把这片区域和船长室直接连接，你要是实在是闲得慌，就过来帮我找资料。”
阿光着急的直挠头：“到这个时间了还找什么资料，船要是拼不回来了怎么办！”
樊曦依旧是那句话：“不会的，有人已经计算过了，我们现在经历的只是一切的开始而已，放轻松点，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樊曦说完那句话没多久，整个船身又是一震，然后各种机甲契合的声音传来，船拼好了。
甲板上的人，几乎是赶着栏杆火花爆发的最后一秒，冲进了室内。
这时候已经缩水了大半，除了底部被铺好，其余区域都破破烂烂的，像个垃圾堆一样的船，突然亮起了一阵阵细小的火花。
几簇栏杆上的烟火冲上了天空，随即炸开。
短暂的白光带着一点嗡鸣，所有人都瑟瑟发抖的躲进船仓里，甲板上只有一个石头呆呆的看着天空。
小石头还是第一次看烟花。
“居然真的可以哎。”
她看见天空出现了一道裂缝，有一小部分她曾经看到的，人类记忆里出现的画面，出现在了天空里。
回家的路原来在天上。
第 259 章 无限公路前传
“回家的路在天上是什么意思？天路？”
烟花结束后的甲板上，阿光刚从地下室出来，就对小石头的话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安妮对着他直翻白眼：“ 这种动脑子的活儿还是交给其他人，你和我去拼地板。”
之前为了躲避白光，他们只能用剩下的材料，勉强拼出了不会直接散架的“新船”，实际上地板全是缝隙。
目前只有地下室的门无法自由打开，只能出不能进，樊曦依旧还在里面翻资料。
乌医生在和霍阿姨摆弄那些被石头抓出来的灵魂，地上全是蘑菇和碎骨。
黎渊则是和小石头在甲板中央，处理齐繁留下的最后那个麻烦——
一棵中空树桩制成的吸管，正源源不断的试图继续从水下往外抽灵魂，还好被石头摁住了最外面吐水口，不然这得变成一个小型喷泉。
树干外面摸上去像是一张粗糙的人皮，除了医疗人员乌瀚宇，也只有小石头和黎渊能面不改色的在旁边研究。
小石头三下五除二拆掉了齐繁留在上面的机关，还想把树桩区域，变成冰面上用来垂钓的小圈：“我看过了阿光拍的冰面纪录片，他们都是这么钓鱼的！”
阿光在远处嗷嗷乱叫：“可这是甲板啊，又不是真的冰面，而且水底下那是鱼吗？！”
小石头嗷回去：“我说是鱼就是鱼！”
黎渊接受了她的异想天开，在旁边给她出谋划策，找能用来钓鱼的材料。
这水确实不是普通的水，不管是人掉进去还是物品掉进去都会化掉，黎渊在帮她测试不同物品在水中融化的速度。
小石头于是一边往水里扔东西，还一边继续说之前说到一半的事：
“通往人间的路应该就是在天上，我看到烟花亮起的时候，白光也出来了，往常这个时候浮在水面上的灵魂就会被消毒，清除掉记忆，再把身上的技能重组一下，就要进入轮回了，那时候刚好打开通道，送排队结束的灵魂往外飞。”
抱着一堆材料走来走去的阿光突然又一探脑袋：
“所以投胎真的要排队啊？”
小石头想了片刻，挠了挠脸颊：“也不一定，灵魂是很重的东西，往外面飞的话，需要先消毒，把身体里的记忆全部蒸发掉。”
她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是一颗没有灵魂的石头，所以想飞也飞不起来。”
黎渊眼神动了动没说话。
小石头又对着旁边的黎渊脑袋，做了一个Biu的手势：
“人类死亡后灵魂来到河中，你们人间不是有喝孟婆汤的说法吗？如果投胎转世了还什么都能记得，那就乱套啦，有的人记性差一点，随便照照太阳就被消毒完毕飞上去投胎了，有的人记性好，不舍得忘记，可能要慢一点。”
“因为执念？”黎渊想了片刻，“人间就有一个说法，人在投胎之前，要放下执念，要不然会久久在某处徘徊，成为地缚灵。”
小石头嗯了声：“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所以有些人在投胎之前晒的太阳不够，可能会导致上辈子的事还没忘光呢。”
“不过我听说你们人间也有太阳，可能小宝宝多晒晒太阳，长大以后就会忘记了，小时候可能还会记得一点。”
黎渊把新做的鱼线给她，小石头接过之后又问：“你说的地缚灵就是鬼吗？你们人类还会给鬼做很多分类吗？”
黎渊见她感兴趣，便开始说一些人间的鬼神信仰和鬼怪志异类小说。
阿光过来搬材料的时候，本来还好奇她俩聊什么呢，后面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黎渊现在看上去十岁不到的样子，给小石头讲故事的时候，操着小孩口音，只要小石头需要干什么大事，黎渊现在就会被迫变小。
他表情正经地从聊斋志异讲到西游记，其中石头最喜欢的就是孙悟空大闹地府，划生死簿的故事。
偏偏看着二十出头的女孩满脸好奇，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寿命居然会写在一个本子上，可是我在河里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过这种记录寿命的书本哎。”
“这是小说，是杜撰的，编造的。”
“那你们人类好厉害呀，瞎编东西偶尔也能碰上一点正确的。”
十岁的男孩给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少女讲故事，后者还夸前者厉害。
她总说自己没有灵魂，是一个硬邦邦沉甸甸的石头，不能像水里其他那些鬼脸一样，在太阳照射后总有一天能飞起来，前往活人的世界。
但黎渊，不，其他大部分人或许都意识到了，小石头比谁都要纯粹。
她夸人的词汇很少，但偏偏石头说话太过赤诚，盯着人看的眼神又有些太热切，夸得十岁的小男孩外表的黎渊，耳朵都有点热。
他转移话题：“还有什么想听的故事，我给你讲。”
黎渊研究游戏研究小说以及各种影视作品的世界观设定，石头想听什么，他都能说一点。
往常队伍里的人，听他讲一会儿世界历史啊构建世界观啊等等，没多久就会打哈欠。
但石头听得很认真。
被说过啰嗦的黎渊，感觉小石头如果去上学一定会是个好学生。
灵魂与皮囊的年龄，完全反了过来，十岁的男孩一直讲，二十岁外表的女孩一直听。
阿光在那这累死累活搬东西，很想加入她们歇一会儿，结果被安妮踹了一脚：“他俩聊的是什么你听得懂吗？赶紧干活，别去打扰他们做实验。”
小石头和黎渊也确实不是干聊天，他俩为了钓鱼实验材料，最后面得出来一个结论：人在掉进水里面以后确实会慢慢融化，就像之前用阿光的摄像头拍到的一样。
先是皮囊融化，再是骨骼，随后是身体里面各个发光的小袋子，最后就剩一个灵魂留在水里，那些小袋子也会慢慢融化。
“袋子里面装的东西都不太一样，融化速度也不一样，你看明明乌医生给我的手术线和纱布一个粗一个细，但它俩融化的速度一样。而霍阿姨给我的羊毛线一下就化掉了。”
小石头眼里反射着水面的光，她隔着一个吸管般的通道与船底的那些鬼脸对视，看得那些原本狰狞的脸居然都挪开了视线，不敢看她，甚至不敢顺着通道再往上爬。
“我明白了，因为乌医生当了很多年医生，而霍阿姨之前不是小羊，她的动物能力是游戏里面得来的原料，应该是其他玩家身上的东西。”
黎渊很快跟上了她跳脱的思路：“你的意思是之前游戏里动物属性的玩家额外获得的动物能力，一开始就属于别人？”
小石头拿起一点从其他人那里搜刮的材料，开始搅动水面：“对呀，我都说了嘛，每个人在进入水里后都会融化，化掉的那些东西又不是消失了，可以重新抓出来的呀，所以我才来钓鱼的嘛。”
她拿着霍姨给的那一团羊毛线，突然放到鼻子上闻了闻：“霍阿姨是不是受伤了？有一点血液的味道，还有眼泪的味道。”
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的，眼睛突然一亮，一把拽过了正在旁边完成地板最后补救工作的阿光。
“阿光，你的相机给我一个，我要钓鱼！”
阿光嘟囔说钓鱼要相机做什么，但还是给她掏了一堆注定回不来的运动相机。
黎渊发现了，小石头相比之前，好像对人类社会的了解越来越多了。
她甚至知道要把相机挂在鱼钩上，开着视频钓鱼。
属实是钓鱼佬见了都要闭眼喊造孽的程度。
黎渊猜到了她的目的：“你想在水里找什么？”
“找小猫！”
小石头一点隐瞒的意思也没有：“我以前在水里见过小动物的灵魂，但它们消失得很快，小动物投胎的速度比人快很多，但是已经融化的事物，和它原本的主人之间肯定是有感应的，我刚刚把羊毛线放在水里那么久，虽然都化掉了，但是上面居然有小猫的味道了！”
原本她是想测试，不同人的技能衍生物品，在水下的融化速度，谁知道水里居然有东西要上钩了。
小石头担心这次毛线又化得太快，赶紧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头，撒了一点石头粉上去。
绑上一个重重的相机，羊毛线很快垂到了水底，小石头顺着镜头很快看到了水底那拥挤的各种鬼脸，因为石头粉的缘故，这次鬼脸们上来撕咬羊毛线之前，明显有些犹豫。
小石头学着阿光纪录片里的样子，左右拉着杆晃来晃去，把羊毛线上面属于霍阿姨的味道全部散出去。
很快，她惊喜的拉了一把旁边的人：“黎渊，这个是不是就是小猫！”
石头只在视频里和在人类的记忆里见过猫，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会跟着自己摆动的鱼线，游来游去的小猫咪。
黎渊已经点开了自己的技能界面，顺着屏幕上的画面，居然真的看到了几个透明的，像是气泡一样的小猫咪的轮廓。
它们像是水中的一尾尾鱼，慢慢靠近，离鱼线越近，上面血和眼泪的味道就越浓，小猫们的外形愈发明显，最后甚至轻轻用尾巴蹭了蹭毛线团。
小石头严阵以待，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拉杆技巧，一开始只是拙劣模仿纪录片里的动作，最后就变得特别熟练。
底下带着相机的线团轻轻晃动，在一众鬼影的围观下，终于，有一只小猫爪子挂在了毛线团上。
小石头一把提起根往上一扯，纷飞的水液里，路过的阿光哇哇大叫，差点被溅上来的水喷了一身，这要是被溅到，那就死翘翘了。
倒霉催的孩子刚准备和黎渊告状，就发现小石头正一脸开心的举起了手里一只毛茸茸的生物，像是举起了狮子王辛巴：“看！是小猫！”
见鬼了，全是鬼的河里钓出来一只活的猫？
阿光这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拍脑门，赶紧去喊霍阿姨。
旁边的安妮，也后知后觉：“这是，霍阿姨的猫？”
她们和霍阿姨组的时间也很长了，知道对方曾经养过很多很多猫，有些是收留的野外绝育后的流浪猫，耳朵上剪了一个记号。
“我也不知道呀，我把霍阿姨的羊毛线放在水里钓了半天，就把它们钓起来了。”
属于人类的灵魂附加物，大部分在水里都会融化，但水里接近消失的灵魂，因为羊毛线化掉，反而显形出来了。
黎渊看着这些一点一点，从僵硬的反应越来越活泼的小猫突然意识到了，这些猫或许是已经……
小石头摸着小猫的脑袋，猫猫有些懵的到处看了看，最后低头舔了一下她的指头，小石头有些懵懵的，转过头和黎渊说：“小猫的肚皮好柔软哦，毛茸茸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正在远处不敢走过来的霍阿姨。
霍思然其实已经来到附近有一会儿了，她看见小石头一杆又一杆的吊起了一只两只三只猫，看见那些猫的瞬间，各种不可思议的，酸涩情绪全部弥漫在脑海里。
她一时之间不太敢。
等想起来她们现在是在死生之河上，又觉得好像理所应当。
直到某只小猫终于活彻底活了过来，那个眼睛上有一点疤痕，后腿有点跛脚的橘色小猫轻巧跳了过去，短短的几步，好像走了几年，它开始亲热的蹭着霍阿姨，用脑袋顶她颤抖的手掌。
喵喵喵的叫声里，霍思然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这是她以前养过，却已经不在人世的小猫。
是曾在现实世界里陪伴过她，却先一步离开她的毛孩子。
人类和另外一个物种的相遇，就像生命画上了一个不等号，在共有时间消磨完毕后，迎来一场又一场的分别。
但好在，她们在死亡的世界再次相遇了。
霍思然蹲下来，被远处一只接一只跳过来的小猫淹没，她的眼泪也被小猫们一点一点舔去，明明是从冰冷的死生之河里爬出来，小猫们却越来越温暖，她们分享体温，一起变得暖和，就像曾经分享一个被窝。
这是它们在河里寻找，等待了无数年的人类。
安妮在旁边抹眼泪：“真好，所以小猫们是一直在这条河等着霍阿姨吗？”
小石头嗯了一声：“小猫投胎速度挺快的，它们应该一直躲在水很深的地方，不想被白光带走。”
在最冰冷的河水里泡着，想再见一面霍阿姨，所以一直等她。
可等她来了又生气。
有一只看着个头很大的狮子猫，蹭完了霍阿姨就开始围着她转圈，用不同的语调喵喵喵。
好像在说，你怎么来这么早，是不是没照顾好自己，真是不让喵放心的人类。
安妮受不了了，只能用阿光的衣服擤鼻涕：“呜呜呜我也想我弟弟了。”
“你弟弟不是还在商场里吗？”
“他也是我的小宠物，我给带大的，刚出生跟个不懂事的耗子似的，我既担心他过不了游戏，又生气他个傻白甜总被人骗。”
队伍受气包阿光，敢怒不敢言地给她拿了抽纸过来，叹气：“那我是不是能见到我过世的姥姥，我还挺想她的。”
小石头有些艳羡的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受猫猫欢迎的霍阿姨，发现自己也被一只慢吞吞的小黑猫蹭了一下。
小猫身上冻得硬邦邦的，小石头赶紧上手给它搓了搓。
石头粉的威力，很快搓走了猫毛上残留的河水。
小猫变得毛绒绒的彻底活了过来，但没有立刻去霍阿姨那边，依旧站在小石头这儿，喵了一声说谢谢。
其实它怕霍阿姨不记得它了。
可霍阿姨记得她喂过的每一只猫。
“是疗养院刚建起来的那个冬天，在后院吃火腿肠的那个小家伙吗？”
那时候刚下了一场大雪，比以往的冬天都要早，霍阿姨那小区的大部分猫都带到了猫咪小屋，但仍有一些猫死在了突如其来的寒流里。
她找到对方的时候，小家伙就依偎在她们第1次见面的那根下水管道旁边。
“你们是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小猫喵了一声，好像在说是。
霍阿姨有点哽咽地摸着小猫。
怎么能因为一根火腿肠就在这么冰冷的河里泡了这么久，怎么能因为一两口猫粮一个小窝一个小院子，就愿意在一个满是鬼魂的世界，泡在冰冷的河里，一直等着那一个发光的灵魂来接它们。
眼泪一颗一颗的掉，霍阿姨头顶的羊角又开始盘旋着长了出来，这次，周围的小猫们也在发光。
然后一只又一只的变回了它们在人间里最健康时的那个样子，同时霍阿姨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个个发光的小光团，光团们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座猫咪小屋。
猫猫们走进了小屋，霍阿姨感觉心底里缺的一块被填上了，她知道，这下死亡也不能将她们分开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暂时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有小石头看明白了眼下这种情形出现的本质：“霍阿姨觉醒新技能了哎。”
黎渊点开电脑游戏日志，他一直开着地图脚本监视这艘船各个区域的情况。
他看到了背景里类似于系统提示的一句话。
【恭喜霍思然觉醒“猫咪小屋”能力，曾经你给了它们一个家，支撑它们活下去，现在它们把家放在你身上，和你一起在这个世界里继续生活。】
黎渊记得霍阿姨说过一点她在现实生活里的事情，家庭分崩离析，全靠猫帮她度过了人生最难的那段时光。
小猫们是支撑她活下去最重要的动力，霍阿姨想回到现实世界，也是放不下人间里还活着的那些猫。
可是以前霍阿姨的职业技能是清洁公司，召唤的也全是一些没有生命力的橡胶人。
她原本的技能已经被齐繁收走了，现在的羊的能力，是房锦瑜投诚时候的交换。
黎渊似乎明白了：“所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执念，又或者是支撑自己能在现实世界里生活下去的能力，在游戏里就会变成技能？”
霍阿姨找回了她原本的执念，小猫就钻进了属于它们的小窝。
黎渊来不及想太多，因为小石头又开始扯他的衣角：“水底下还有猫，黎渊你帮我搓线团，我要多钓几个！”
与霍阿姨关系越深的小猫上岸越快，后来好些个都是小小只的幼猫，它们没有太多的记忆，却亲切的能意识到，自己短暂猫生里吃到的最香的那一根猫条，最可口的那一颗蛋黄，是眼前这个人喂过的。
这几只猫甚至还没起过名字。
“你来起名字吧，它们也很喜欢你。”
霍阿姨擦了擦眼角，知道如果不是小石头，她大概永远都没有办法再看见这些猫。
顶多是在死亡后，彻底融化，即将转世投胎，变成白光腾飞之前，短暂的感觉有毛绒的东西蹭了自己一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能依偎在一起，感受彼此的体温。
小石头超级开心，虽然她还没给自己想好名字，但是可以先给小猫们起呀。
“这一只叫小花！肚子上有一朵花，好漂亮！”
“这一只叫小黑，超可爱！”
“这一只叫小白，哦不行，已经有小白了，那叫小雪！”
阿光被她贫瘠的取名能力震撼到了：“直接按颜色取名是不是有点那啥，通常不是要叫个什么棉花糖啊？泡芙啊，甜甜之类的吗？”
黎渊不留痕迹地扫了阿光一眼。
小石头很快就有些好奇：“棉花糖泡芙是甜品对吗？可是我还没有吃过耶，也是和小猫一样柔软的香香的吗？”
阿光顿时觉得自己真该死啊，取了平平无奇的名字，并不代表那就是敷衍的爱。
他立刻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各种视频，给小石头讲解人间各种好玩的吃喝玩乐。
从垃圾食品到米其林三星，没有味觉的小石头只觉得：“真好啊，活着原来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
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有那么多温暖的灵魂，有绝美的雪山，也有繁华的都市，交通工具千奇百怪，就算没有翅膀，有腿没有腿都能去各种想去的地方，仿佛只要活着，连一块石头都会有无数个新的可能。
“好想活一次啊。”
她撑着脑袋，看着平板画面里的那些人和事物，那是和死生之河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是她没有体会过的人生。
第 260 章 无限公路前传（结束）
小船上因为一群小猫的活跃变得莫名热闹起来，之前低迷的气氛一扫而光，甚至迎来了一次小型聚会，有时间来接待俘虏了。
乌医生用自己精湛的骨科技术，把船上留下的那些断肢残体拼了几个勉强能用的身体，还真把被小石头拎出来的那些灵魂给塞了回去。
只不过个个看着都跟缩水了的黎渊一样，甚至更加营养不良。
小石头看了看这些被救下的家伙，又看了看黎渊，最后“良心发现”打了个响指，把自己变成了小女孩，让黎渊这个大人去干活：“暂时不钓猫了，把身高还给你。”
黎渊眼前的视线突然拔高，而旁边满脸狡黠的女孩，已经开心地在撸猫了。
黎渊：感觉自己像个照明充电两用的充电宝……
他主要负责从游戏后台检测每个人的状态，齐繁手底下救出来的这些人依旧是动物阵营，而且全部都有技能暂时缺失的毛病。
但房锦瑜说：“大部分人的本职能力应该还在，齐繁只是提前卷走了他们身上的动物能力。”
阿光感叹：“雁过拔毛，那孙子还有这个手段呢？”
小石头：“这个我知道，因为动物能力是他从水里抽出来的，就和戴在头上的帽子一样，摘下来很快，你们人类自己觉醒的技能就像是肚子里的器官，摘起来麻烦很多。”
阿光不解：“那霍阿姨为什么技能也掉了？”
“可能是之前游戏里，齐繁的能力影响更大。”黎渊插话，“商场的那批人实验的目的，就是看能否在游戏里控制玩家的技能，自由流出流入。”
他们对抗的不是齐繁一个人，还有他背后的团队。
小石头认可了黎渊的猜测：“那些都是死人身上的技能，真贪心，以后他这样的家伙要是以后掉到河里了，一定很壮观。”
阿光听过小石头描述的某些背着仇怨的人，落水后的下场——必定会遭到万鬼噬心。
而且齐繁团队里挑选的炮灰，也基本都是好拿捏的性格，又或者干脆就是老弱病残幼。
据小石头说，齐繁临走前还裹走几个发臭的灵魂，小石头嫌弃，没追上去。
现在这里的几个……
黎渊环视一圈，除了房锦瑜抱着自己妹妹，其他人都和鲜肉市场的鸡鸭鹅似的，被智慧之眼的人多看两眼，就如同被屠夫在脖子架了刀，无法呼吸了。
里面甚至有一个她们之前在小游戏里见过的女孩，就是提供了风筝和各种小道具的那位，双手抱头一直说着：“不要杀我不要吃我，不要杀我不要吃我……”
小石头就不懂了：“你们人类还有吃人的爱好吗？”
安妮满脸黑线：“那是齐繁那个神经病的爱好！”
而且，经过刚才钓猫的事，以及之前的经历，她们已经明白了，齐繁弄出来的这种动物游戏，其实就是在想办法测试，能不能把其他人的能力加在自己身上。
现在看来是可以的，前提是牺牲自己当那一棵树。
动物游戏测试的是赋予技能，白光测试的是剥夺技能。
房锦瑜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齐繁这边如果成功了，只能说明商场那边早就已经做了更久远的准备，只会有一个更庞大的，由人类大脑构建的生物系统，商场的游戏以后估计会变得更大。”
把一个人的技能剥夺下来，换成另外一个技能，在一个游戏世界里，这简直和神明一样。
而在场最接近神明的那位，现在正在桌子上逗猫玩，相比于玩家们沉重的心情，小石头没心没肺，又缠着黎渊讲聊斋志异的故事。
船长室的莫闻，和资料室的樊曦是出门最晚的。
前者是捣鼓了半天，发现复制的船体依旧没有办法更改航线，只能苦着脸说：“就算船不沉，我们大概在十个小时后也得回去了。”
他说的是回到商场那边。
更棘手的是，船只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她们现在的船只有之前那个只有三分之一大，就算小石头帮忙填补了缝隙，威慑了一下水底的鬼脸，这船也如同冰海上融化的坚冰，总有一天会化在这河水里。
除非他们能找到回家的路，一劳永逸直接回去，可是——
“咱们又不能真的上天。”
莫闻仰头看天，苦笑：“等白光出来，直接晒到被迫投胎也不是不可能。”
黎渊反常的开口：“也不是不能尝试。”
他刚刚在看樊曦弄出来的资料：“无限商场目前有几十万玩家进入，最终的归宿基本都是死亡，哪怕连商城里的创始人，都没有办法回去。”
小石头点头，她都不知道平安让活人灵魂回去的方法，那些玩家更不可能知道。”如果连回家这件事都被弄成实验形式，那继续坚持玩游戏，已经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黎渊手指交叉，提出两个方案：“所以我提议，一，想办法加入牌桌，成为发牌者。二，我们在白光里冒一次险，试试看，能不能在那个时间段，找到回去的方法。”
这两个提议都听得人头皮有些发麻。
安妮拿出自己那个被白光晒得像塑料一样变形金属机甲：“这玩意儿在白光里一秒钟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让咱们到光里去？”
黎渊长长吐一口气：“我可以主动去做方案二的尝试。”
他现在的状态和其他人不一样，小石头想变成人就需要血肉，黎渊是血肉的提供者，相应的，他感觉受小石头影响，自己的抗性变强了。
之前陪石头钓鱼，被河水稍微溅了两滴在，阿光被刺激得满甲板乱跑，他坐在咯咯坏笑的小石头旁边，反而没什么反应。
“齐繁那群人这次回去肯定会大举升级系统，游戏世界已经要迎来第2次剧变，我赞同黎渊的说法，我也愿意去光里冒险一次。”
这回发言的是霍阿姨，小猫环绕四周，似乎给了她新的勇气。
小猫能做到的事，她也可以。
船上的人沉默了，就在阿光和乌医生都还在犹豫的时候，突然一个女生发疯了一样站起来：“你们是不是也想拿我们做实验，把我们丢外面看我们的反应，我不要！我不要这么死！我可以给道具的，我可以把我身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给你们！求求你，我只想待在船舱里，我不要出去！！”
她情绪激动，反应强烈，说了一大串，才被旁边的人拉住。
反倒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叹了口气：“嘉琪是齐繁之前队伍一块带下来的，她应该在这方面已经受过刺激了。”
见其他人看自己，他才说：“各位好，还没有感谢救命之恩，我叫倪春来，是一名小学老师。”
黎渊主动和他打招呼：“您客气了，倪校长。”
他在春来小学读过两年，知道倪春来是个十里八乡传唱的好老师。
小石头也说了，当时第一个把他从齐繁的傀儡树里掏出来，就是因为他的灵魂闻上去香香的，和齐繁格格不入，一看就是个好人。
倪春来也很喜欢小石头，他当时还看了一会变成小女孩的石头，表情突然迷惑起来：“这位小同学是哪个班的？”
商场里他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一碰到和学校学生相关的事，精神状态就变了。
房锦瑜立马站起来扶住他：“倪老师年纪大了，现在偶尔会有点阿尔茨海默的症状，其实我也建议，不要让所有人都去参与这个实验。”
她们这些俘虏中，绝大部分人都各有各的缺陷，她妹妹到现在还是发烧状态。
房锦瑜姐妹之前被齐繁威胁使用了技能，尤其是妹妹，吃了乌医生给的药，现在还是迷迷糊糊，房锦瑜不在就没有安全感。
房锦瑜没办法带着这样状态的妹妹，一起去践行黎渊的冒险提议。
“齐繁之前合作的人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们的目标绝对不是一家商场，齐繁曾经说漏嘴过，那片沙洲早就可以扩大了，玩家源源不断出现，一座商城迟早会装不下，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一座城，一个新世界。“
“你说的方案一，如果需要有人打入商场内部，我和我妹妹可以去，我保证，如果真的能实现目标，我们会遵循今天的一切承诺。”
旁边，被老校长教学着，一笔一画学写字的石头，突然抬起头举手：“我闻到了誓言的味道，你们是不是有人要做交易，我可以做见证的！”
“人类造船这件事给了我灵感，人类的情绪可以和石头共鸣，我给你们弄个好东西！”
她不管做什么都学得很快，马上就有一只手石化，然后轻描淡写从手背上摘下来一块石头片：“用这个作见证，说过的话就一定要遵守诺言，不然就会变成石头沉到水底哦。”
房锦瑜大概知道她的身份，深呼吸后接过石头片，甚至给自己妹妹拿了一片。
安妮觉得这个办法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其他人白嫖，甚至是背叛她们了。
船上的人几乎都拿到了这种神奇的东西，最后黎渊这边承诺会尽一切可能把他们送回商场那边，保证他们的安全，并且如果发现回家的方法以后，一定会共享。
而剩下的那些人则保证，一旦黎渊他们需要，会永远站在他们这边，尽可能提供一切帮助。
这艘船上的人，必须永远选择回家的那条路，而不是留在这个世界里为虎作伥。
最后，黎渊和霍阿姨，安妮，樊曦等人一起尝试方案一。
莫闻和阿光、乌医生留在船舱里，保证船能到达目的地。
小石头还很惊讶：“你们真的要去晒白光吗？可能一不小心直接就去投胎了哦。”
但黎渊也知道，通道只会在那个时间打开，船总不能飘到天上去。
他们甚至还要实验一下飞行的能力。
那个叫金嘉琪的女孩，需要提供风筝和竹蜻蜓等相关的道具。
小石头本来由倪春来教着，已经在用写字板学写字，马上准备给自己挑一个写喜欢好看的名字了，但见到自己挺喜欢的几个人类都要去送死，心里顿时有点不上不下。
“黎渊，安妮，你们真的要去吗？”
她戳了戳离得最近的黎渊的大腿，因为变成小孩，倪春来就会自动进入校长教学模式，所以小石头一直都没有变回去，白得了一个慈祥有耐心的好老师。
黎渊嗯了一声：“商场游戏本来就是选拔了一批最坚定，最想回家的玩家上船，我们总要尝试一下各种可能。”
其他人也都在忙着，赶在白光降临前的最后几个小时做准备，他们想尝试，而不是真的送死。
只有小石头知道，哪怕是黎渊这种，和她共享了一定血肉的人，在白光里，属于活人的灵魂依旧会飘到天上。
这是死生之河的规则，白光会洗涤所有灵魂里需要被格式化的信息。
格式化这个词语还是黎渊教她的。
石头从来没有见规则被打破过，但她见过很多知道规则也要反抗的灵魂。
水里有，岸上也有。
黎渊做完最后一点准备前蹲了下来，他牵着小石头的手，给她一点点擦掉上面花花绿绿的彩笔痕迹。
“人类世界是个很有趣的地方，没有很多注定会输的战役，注定在规则里无法实现的事，但永远都会有人去尝试，各种成功和失败的东西，一起造就了一个不完美的世界。”
他摸摸小石头的头发：“以后来人间玩，你可以自己认识一下那里。”
小石头嘴巴一瘪，突然身形拔高，体型逆转，黑发披散的女孩，一下把少年状态的黎渊反摁住：“那你们答应我，如果要消失在水里了，就喊我的名字。”
她的眼神异常认真，某种属于神明威能的金色光芒一闪而过。
“我想好了，名字里要有一个‘颂’字，倪春来老师说，这是歌颂祝福的意思，姓氏的话，我要叫乔，以后搬家去人间，我不喜欢冷冰冰的河，我想要去热闹的街道，想吃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软绵绵的糖。”
她以前听过那些上岸的水草，用各种词语赞美祈求过，石头自己觉得，她确实是个好石头，也会是个好人，她担得下这些夸奖。
她也很喜欢颂这个词。
乔颂。
她以后要叫做乔颂。
黎渊说好，但你要先从我身上下来。
小石头最后还把血肉多还了他一些，说是这样黎渊多少能继承她身上一点微弱的力量。
旁边有些紧张的阿光，听到继承两个字，又想到他们这些天变大变小的游戏，直憋笑：“这时候你俩这时候应该反过，把黎渊变小一点，我都觉得队长像你儿子了。”
然后阿光的脑袋收获了黎渊久违一记爆栗，和小石头不停地追着问他，那黎渊是不是就得叫我妈妈？
搞得原本紧张等待白光的时间里，众人都哭笑不得，只有黎渊表情复杂，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石头，要不是时机不对，真的很想给石头来点学前教育。
“是‘乔颂’，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死之前叫一叫我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把你们弄回来哟。”
安妮倒是大大咧咧的笑了：“哪还有那么好的事呀，之前你救了队长一次，他现在整个人都变成你的充电宝了，要是再救咱们一次，咱们能给你什么？”
“是哦。”
小石头想了片刻：“那就让我再看看你们的记忆吧，我感觉我可能这辈子都去不了人间了。”
“在你们回忆拼起来的世界里，假装做人活一辈子也挺好的。”
安妮突然一噎，眼睛一下就红了：“你这样我都舍不得走了。”
她抱着小石头，反过来蹭只有两三岁的石头撒娇：“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石头，如果我们真的失败的话，那就麻烦石头大人捞捞。”
“是麻烦乔颂大人捞一捞。”小石头插腰表示没问题。
准备在甲板上晒太阳的几位就都笑了，小猫环绕，再聊聊以往的一些趣事，这大概是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度过的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其他不准备冒险的人，都已经在船舱里躲好了。
只有黎渊他们听着耳边的倒计时，在甲板上看着天空，黑暗的，没有一点月光和星星的天空。
樊曦还在和门口的阿光交代最后的那些资料扫描备份的问题，阿光透过缝隙看外面：“都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怎么咱们就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结果，远远就听见小石头说：“有星星的，天亮之前能看到。”
阿光想了想那情形，安全起见，双手抱拳：“告辞。”
但最后还是郑重的和门外的伙伴们打个招呼，才进入了背后的第二道门。
外面这间房要留着，安妮等人，会尽力堆道具争取时间，小伙伴们如果后悔要躲起来，这里勉强还能用。
安妮看着最后关头决定出来的倪春来，问道：“老校长，你真的不进去吗？”
倪春来摆摆手：“我知道自己偶尔会有点糊涂，但这次是我自己的决定。”
“人活一辈子，到我这个年纪，生死都没意义了，能回去我就回去，虽然已经过了退休的年纪，但学校里那么多事，我怎么放得下？不能回去我就去水里瞧瞧，去天上看看，那些走在我前头的老伙计，现在是不是还排着队等着投胎呢。”
说着说着他就乐呵呵调侃起自己那些老朋友。
“好几个还说下辈子再也不当老师了，但我不信，他们啊，就算晒过太阳消了毒，放不下的依旧放不下。”
安妮也笑：“我的那些二次元三次元朋友也是，动不动就发誓，说什么下辈子不吃谷了，不追星了，不入坑某个手办系列了。”
“总是口嗨说再XX下辈子就当狗，估计投胎真当狗狗了，那些根深蒂固的爱好还是忘不了。”
有些记忆是刻在灵魂里的，或许就是因为太难忘记，所以死生之河的水面上总是漂浮着无数张脸，一遍一遍的被白光晒着，等着彻底蒸发的那一天。
远处的天边，一抹奇怪的白色开始生长，破碎的光粒，一颗颗聚集往上飘。
然后越来越多，像逆流而上的雾气。
黎渊他们已经听到船上的广播了，他手中的电脑后台也显示：【将进入白天，请玩家们提前在室内躲避】
警告声响了好几次，甲板上的人无动于衷。
就这么干等着接近死亡的时刻到来，确实难熬。
安妮感慨：“还好自从来到这船上，我们就不会饿，也不会困了，我还从没这么深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死了的事实。”
樊曦轻飘飘回了她一句：“应该没死，我已经看到了大家的资料，都还活着呢。”
她也找到了自己家人的情报。
好消息是弟弟樊恒，和小妹的孩子都还在，但堂妹和她的丈夫都走了。
樊曦正在栏杆旁，没有看天空，还是看着河水。
那一张张怨毒的白脸，依旧仇视着船上的众人。
樊曦心想也是，同一辆车里，一场车祸，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命运。
那他们这算什么，幸运吗？
可她的妹妹走了，只有孩子活着，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在这个世界什么也做不了。
樊曦本来也想和阿光他们待在室内，走黎渊说过的方案二，但她又觉得，她得亲自看看。
她喜欢当棋手，她要看看那条路是不是真的存在。
黎渊也在看远处那些腾飞的白点，如同成片起飞的萤火虫：“那是第一批投胎的人吗？”
小石头在旁边玩自己的头发，有些心不在焉的：“应该是吧。”
黎渊和莫闻开始测试飞行道具。
其实大家都有些心知肚明，人在白天都会融化，别说道具了。
但有些事总要先试试。
霍阿姨一直抱着小猫，一句一句的叮嘱它们：“如果时间到了，就躲进水里。”
她怕自己直接灰飞烟灭，牵连小猫。
小猫们喵喵喵，像是在说，不可以，要走一起走，它们等了好久才和霍阿姨再次遇到，能一起转世也很好。
这次的白光比以往要缓慢，但是当铺天盖地的白色小点一起升腾，黎渊就知道，那个时刻要来了。
船上各区域都是提前准备的相机，这种关键时刻，能多记录一秒都可以。
明明小石头就在旁边看着，黎渊他们也没和那些第一批上岸的人一样，直接祈求神明实现愿望。
他们选择自己先试试。
炽热的，和死生之河截然相反的光芒瞬间爆发。
原本只是缓慢腾飞的白色光点，开始大量往外飞。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面容平和的灵魂，已经放下执念，洗掉了记忆，愿意投向一段新的人生。
更多恶毒的脸继续藏在水里，离水面越远，蒸发的可能越小。
而黎渊他们甚至在主动往天空飞。
安妮和莫闻，都一刻不停召唤衍生物挡住头顶的光，可是仅在瞬间，无数等身的机甲机器人手办，和一辆莫闻召唤小轿车都几乎被烤化了。
那光带来的不是高温，更像是某种“删除”的概念，删除过后才能进入通道。
可通道只要打开，另一种更加迫切的情绪开始从外界往内部挤。
那是被爱着的人才会听到的思念。
“囡囡，你养的花又开了，你醒来看看好不好？”
“王八蛋，再不醒来我改嫁信不信。”
安妮最后的记忆，是眼球几乎融化的疼痛里，看见了一间阳光很好的病房，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和弟弟的名字。
莫闻也听见了老婆的声音。
但很快，两人耳边只剩下耳鸣，在灵魂完全碎裂分解之前，小石头直接两人踢进了船上提前预留的小房间。
小石头现在真的是一块石头了，她体型越来越小，皮肤也变得灰扑扑的，一个方形的框笼罩了她。
那是叶博士说过的神龛。
白光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完全无害的。
空气中飘起一层石头粉，小石头看着比她惨一百倍却还在光里发呆的人类，有些不解。
这些人抬头看天，看到的仿佛不是幻想，而是一通从现实世界打来的电话。
一个个都在喊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还有老婆，甚至小猫的。
小石头不太明白这种情感执念。
虽然如此，她还是主动靠近了剩下的其他人。
老校长倪春来和霍阿姨，这两人周围有很多发光的小孩和小猫。
好多不认识的灵魂都在围绕着这两人，帮他们抵挡外面的白光。
这就是话本里提到的功德？
小石头把黎渊拖住，准备丢到船舱里去，这时，皮肤已经彻底溃烂，像灰烬一样燃烧的黎渊，好像也在看着天空上的什么人。
他的那些飞行道具已经融化，他本人因为马上就要死亡，反而透明气球般飘了起来，但一层细细的石头粉环绕着他，强行不让他飞出去。
小石头甚至已经看到了黎渊身体内部有骨头露了出来，代表记忆和技能光团都要飞走了，这个疯子却像魔怔一样，继续观察栏杆外。
他在看死生之河里还在浮沉的灵魂：“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啊明白，你要死了喂！”
小石头连拖带拽，把甲板上几个几乎要灰飞烟灭的人，全部塞回了之前预留的那间房。
很快她自己身上也开始发光，有人在呼唤她。
但不是眼前的这些人，而是更远的地方。
白光绽放的世界，有人即使在死亡的边缘也要看清回家的路，有的人贪生怕死，早早躲回自欺欺人的避风港。
已经提前一步飞速返航的齐繁，几乎实在上岸的瞬间就看到了来接自己的人。
他连滚带爬离开自己那条几乎完全化开的船，背后还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钱二。
“这就是你说的信号能力玩家？”
面前的女人问。
齐繁赶紧点头，一边祈求：“我已经完成了我该做的事，我的脑袋……”他的头如同熟透的番茄，在上岸之前被白光燎了一下。
现在一半是人脸一半是龙脸。
“乖孩子，做得很好。”
一只粗糙的手放在他的头顶：“接下来我会收走你的一部分青春，帮你稳固能力，你恢复好后，来和我们一起祈祷，我需要你从神明那里偷一样东西。”
齐繁感受到自己的血肉在慢慢长回去，可帮他的人，让他属于人类的那部分两越来越弱，从死人那里掠夺的反而越来越多。
齐繁完全恢复了，代价是老了三十岁。
在立刻死亡和苍老的永生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齐繁终于舒了口气，扶着自己的脑袋问：“偷神明的东西？”
面前那个苍老的女人笑了：“水边的神龛现在空的，之前船解体之前的情报我都知道了，她现在有点染上了人性，这对于她可不是好事。”
“而我们人类要想掌握这个世界，成为系统的一部分，第一件事就是抛弃人性。”
她眼角的皱纹，带着胜利者的风采：“她对人间已经足够好奇，叶博士没有教会她的东西，我们可以教。“
“去诱惑她吧，让她心甘情愿，把这个世界交给我们。”
死生之河上，一艘摇摆的小船里，小石头感觉自己正在被祈祷声淹没。
数不尽的玩家，不知何时来到了水边，他们一起对着石头以前上岸的位置诵念她的代称。
“死生之河的魂灵，冥河的摆渡者，请赐予我们更宽阔的游戏世界……”
“死生之河的魂灵，冥河的摆渡者，请赐予我们更多觉醒技能的机会……”
“……请赐予我们更自由的土地……”
小石头要疯了，她又不是百宝箱！根据等价交换原则，她实现愿望也需要对应的代价，这些人休想白嫖！
可一声声呼唤，就像杂乱的手，拽着她的思绪，小石头很想说吵死了，但无数嘈杂的声音里，突然有人说：“我们愿意用一点血肉交换您的垂怜。”
小石头狐疑的间隙里，那些祈祷声愈发明确：
“我愿意用一年寿命交换……”
“我用五厘米身高换……”
精确到身高这种关键词，石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和黎渊玩体型交换的时候被看到了。
她平淡如水的几千年里，自己其实从没有诞生过什么愿望，但在上船后，短暂变人后，她有点渴望去人间了。
去闻闻真正的香火味，吃热腾腾的饭菜，摸一摸小猫小狗，交很多朋友。
心底里一点微弱的，不该属于石头的情绪被激发出来。
商城的河边，齐繁额头冒汗：“我看到了，但光芒太小，抓不到。”
原本空荡荡的石头盒子里，正亮起微弱的光，齐繁身后的女人，按住他的肩膀：“继续，她已经心动了。”
为了这次的计划，她们提前一两年布局，成立公会，拉拢信徒，最后让这些用完就扔的玩家们祈祷。
这个世界就已经是最大的神迹。
那块石头一定听得见，她从河底爬上岸，不就是因为和人类做过一次交易了么。
小石头感觉自己正在往天上飘，她只是觉得如果能交换也不错，原本变小的身体就再度长大，数不尽的灵魂分给了她一小块肉，就足以让她迅速变得像人。
但太像人的石头，就和黎渊他们一样会飞起来。
石头粉末环绕着她，小石头开始觉得有点痛。
原来当人会这么容易受伤吗？
但是身体好轻，她看不到天空发光的通道，她真的能去现实世界吗？
石头开始越飞越高，即将离开船所在的区域时，一只手抓住了她。
“别去……”
黎渊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的皮肤继续融化，他没敢松手。
但黎渊知道，这时候其他人给她血肉彻底变人，这对于石头来说这不是好事。
白光还在头顶，无差别照射，这时候变成真正的人，对石头来说是致命的。
“回家的方式，是来自现实的呼唤，和死亡的终点，你现在还过不去，乔颂，醒醒，你以后能去，不该是现在。”
黎渊的骨骼马上要被晒化了，他身后，第二只手，第三只也抓住了小石头。
是老校长和安妮，还有霍阿姨，樊曦。
好多手一起抓住她，抓住那个自称乔颂的石头。
天空里，没有属于她的那条人间路，她会化在空中，重新坠落，可能几百年上千年之后她又会回来，那时候她还是成精的石头，但不会是乔颂。
齐繁他们想一口把石头喂饱，直接送进白光里烤化，拿走她留下的力量，而黎渊他们，只想要乔颂。
那个古灵精怪可爱的小石头。
“乔颂，醒醒，你想变人，我们也可以交换。”
“记忆，技能，道具，你都可以拿，别现在去，你的记忆也会融化的。”
准确的说已经在融化了。
石头看着下面抓住自己的手，明明和岸边那些呼唤自己的声音比起来，这里只能算沧海一粟，但“乔颂”这个名字太明显了。
对了，这是她自己取的名字，她叫乔颂。
一层石头粉开始席卷这艘船，天空中的白光被阻挡了大半，乔颂抓了一把远处的光点，她不傻，知道对面想要什么了：“其实这样也行。”
她的身体继续变大，变为成熟的二十几，然后是三十几，到达某个临界点后，一个个发光的小东西开始从她的身体里消失。
那是乔颂这些天学习当人的时候，捏出来的游戏“钥匙”。
黎渊说，这个游戏世界因为她的力量支持才诞生，而石头和朋友们待在一起，才学会了什么叫游戏。
她喜欢这里，但并不会喜欢所有的玩家。
乔颂看向霍阿姨黎渊他们：“拉钩了哦，你们要记得教我那些说好的东西，我第一次做人，很不熟练的。”
甲板上的人，其实已经意识涣散了，但能感觉有一阵风抚过她们的脸颊，小猫咪的喵喵声里，乔颂不再往上飞，而是直接坠入水里。
死生之河冰冷的死亡气息，终于让倒反天罡活人味太重的乔颂，没有直接飞进白光的世界。
乔颂顺着河水往下，周围的魂魄能闻到她的香味，却不敢靠近。
乔颂数了数，把身体里几个光点都散了出去，她嘟囔：“一边一边吧，不能只让黎渊他们做苦力，想拿我的东西没那么简单。”
光点顺着腾飞的灵魂一起上浮，最后飞散到不同的位置。
岸边的齐繁，对着空神龛已经跪下，他浑身爆汗，手骨都要全部毁掉之前，终于从神龛里抓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涂鸦一样的城市图纸，上面全是动物。
齐繁之后，好几个人都饿虎扑食一样上来，直到神龛空空如也。
“成功了，我们居然成功了！”
齐繁也觉得不可思议，即使拿到这么一份东西，付出了太多代价，可他们居然真的从神明的手里，拿到了等同死神的权利！
顺利得简直像是死神亲自放水了一样。
欢呼的人群里，只有那个苍老的女人，皱眉看着神龛：“数量，比预计的要少。”
后来，每隔几天依旧会有东西从神龛里析出，有时候是钥匙，有时候是玩具摆件，得到那些东西的人，无一例外都能再商场外，发现一片只有他们能进去的空地。
游戏系统，在某一天也开始降临，多数玩家为此欢呼，只有极少数玩家知道这个系统意味着什么。
但奇怪的是，后来有过半艘出海的船靠岸，上面下来的人，虽然脸色不好，但居然也拥有神龛里才会冒出的同样物品。
这群最初的渡河幸存者，在日渐庞大的游戏世界，成立了十二委员会，并不断建立规则完善这里。
而自从游戏地图病毒般繁殖开来，陆地扩大，河流不知何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常年弥漫在各个地图的大雾，它们似乎取代了河流，分隔死者和生者的灵魂。
玩家上路必须开特殊材料的车，否则进入雾气就会消失。
委员会管理无限公路的一切，甚至包括招募更多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和人类相似，又明显敌对的NPC鬼怪。
委员会还成立了鬼怪联盟，同时管理鬼怪，和顶级玩家之间的交易体系。
有玩家知道，主导联盟的，不是便利店为主的鬼派，而是地狱为主的人性派。
委员会里，长桌两侧的这两伙人始终互相对立，她们之间的矛盾未可知，背后支持的玩家也不同。
甚至还有鬼派为主的某些公会，这些年一直在新人副本里默默寻找什么。
因为有人怀疑，石头并没有融化在光里，她可能成为了玩家，但没有人再见过那张脸。
也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个名字。
直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在梦境与现实的缝隙里，度过了某些复制人生的新生灵魂爬上了岸。
完全割裂的经历，让她看着完全大变样的沙洲，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她只知道自己叫乔颂，她来这个世界，应该是来做什么事的。
死生之河凝结的大雾里，记忆变得混乱。
乔颂走进了公交站，陌生的世界里，她似乎闻到了家的味道，很快，她打了个哈欠，在站台里毫无戒备地眯了一会儿。
再醒来，已经到了公交车上。
乔颂看着手机，突然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屏幕亮了，是一条兼职消息。
对哦，乔颂心想，今天，是她去规则便利店上班的日子。
雾气弥漫的站台，某本书翻到了末页，新的故事开头，真正属于乔颂的玩家人生，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