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理赔。
沧澜界, 宋元喜的出生之地,在进入这个身体之前,他一直生活在那里。
而玄天宗, 就是他所在的宗门。
前世,宋元喜是个废柴五灵根,胞弟却天资卓绝,修炼起来一日千里。而他费劲所有力气,也不过在百岁前堪堪筑基成功。
可惜上天并不眷顾,一次门派大比, 他就被意外刺伤而亡。但老天又似乎怜悯, 让他穿到另一个世界,成为同名同姓之人。
在现代世界这些年, 他看过一些修真小说, 大约觉得自己就是那炮灰代表。
可这一切的一切,于这个世界而言,该是谁也不知道的。
宋元喜心中充满疑惑,面上却一点不显。
卓九元什么也不知道,炫耀完收起好运符, 大咧咧挥手道别。
半个小时后, 桐城器械研究所大门口。
“航子,你也过来面试?”
卓九元见到熟悉的人很高兴, 对方还是自己室友,那就高兴加倍。
他把人拉到旁边, 两人凑一起嘀咕, 探讨这一次面试会出什么题目。当然, 主要是卓九元在说,陆航更像是一个聆听者。
说到最后, 卓九元感慨道:“要是咱俩都进了就好了,再努力转正,以后就是同事。”
大学四年关系要好,即将面对离别,卓九元也和其他人一样,想要努力留下些什么。
如果好室友变成好同事,那可真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陆航却清醒,他拿到导师的推荐信时就算过概率,自己大约是通不过的。
他比卓九元成绩好,能力也强一些,连他都没希望,对方更不可能。
但看室友一个人傻乐畅想未来,陆航不忍说出残酷的事实,行吧,就多高兴几个小时,等回头两人都淘汰了,再去撸串儿。
于是,微笑说道:“那挺好的,如果咱们一起进了,就在附近合租一个小户型,就和大学里一样。”
“那感情好啊!哦也不行,我还有,对,我得研究机器人呢,估计还得要一间卧室当工作室,不过咱兄弟俩可以挨着租房子。”
卓九元说完笑起来,仿佛这事儿已经铁板钉钉。
不得不说,天生乐观的人,随便一点小事儿,就能心情愉快到飞起。
两人在大门口等了十来分钟,陆陆续续有桐大准毕业生过来,大多数卓九元都认识,再不济也觉得面熟。
等进去面试时,他默默数了数,好家伙,一共二十个人。
“二十进二的概率,好像也不低。这可比考公的概率大多了。”
毛江负责这次面试流程,路过时听到这话,心里止不住冷笑。这小子真是蠢,摆明了就是走个过场给上头一个交代,所里早就定下人选了。
不过希望嘛还是要给的,高高兴兴地来,难过伤心地走,也挺好。大学生即将毕业,就该经历挫折。
“卓九元?原来是你啊,没想到还能再见面,你排在第十五号,蛮后面的,不过不要紧张,这样时间充裕,你可以多做准备。”
说着,毛江又指了个方向,“那边是茶水间,里面有些零食糕点,要是饿了可以去拿,都是免费的。”
卓九元有些受宠若惊,这人才见过一面,咋这么好心肠呢。
“毛哥,太感谢了,你这么一说我就不大紧张了。要是面试过了,到时候你可得多带带我啊!”
“好说,你要是真的进了所里,我一定好好带你。”
场面话说全,毛江微笑离开,开始安排面试。
卓九元趁空去了趟茶水间,拿了些小蛋糕和饼干,回到座位就开始吃。
还不忘给室友递过去两个,“航子,你也吃,你是十二号,和我一样在后面。”
陆航没吃,他不饿,但看对方吃得欢快,就很纳闷。
“九块钱,你是真的没心没肺啊!不紧张就算了,怎么还吃上了?”
“你不懂,我有秘密武器。”
“什么秘密武器?”
“佛曰,不可说。”
陆航失笑,顺手拿了颗糖,转过去坐好。
面试的流程走得很快,基本上五分钟一个,轮到十二号时,也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卓九元想着马上就轮到自己了,就把没吃完的饼干和糖果塞进兜里,又拧开矿泉水大口喝,权当漱口。
“十五号,进来。”
随着一声喊,卓九元站起,走向紧闭的办公室。
推开门,对面站着三个人,分别是老中青三代。
没有面试用的长长的办公桌,也没有标准化的微笑,当中站着的老者直接指向旁边,说道:“这个机器人有故障,三分钟时间,你找找看,能找出几个错误的地方。”
卓九元摸不准,这就是研究所的面试?
这老头是谁?难道是主事人?
不过检查器械啊,这事儿他在行,自个儿的机器人修修检检,没拆过一千次,也少不了八百次。
老爹可不就是被这么霍霍醒来的嘛!
卓九元应了声,走去机器人旁边,看到一旁桌子上摆着许多检修仪器和仪表。
有些仪器挺贵,他只在实验室里见过,大一那会儿做实验,任课老师还一再交待,可不能弄坏了,一个就是好几个w。
当时两个班一起做实验,有个哥们实在是憨,非要拆了小小的仪器表,看看内里构造。结果最后重装回去,发现不能用了。
主动恶意破坏公共财产,但鉴于是初犯,那学生按照半价做了赔偿。
卓九元就在那哥们儿边上,亲眼见证这一幕,心有余悸,老老实实用起原始工具。这一用,就是四年。
这会儿要求检修机器人,卓九元照例拿起迷你螺丝刀和探照灯,以及一个电路检查表。
然后,就开始在机器人的几个主要关节部分做检查。
三分钟左右,机器人被拆了脑袋和胸腔,还有一条手臂。
卓九元关掉电路检查表,手上螺丝刀却还握着,表情有些纠结,“各位老师,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同学,你说。”
老者在卓九元拿起螺丝刀时就起了兴趣,之前面试的所有桐大学生,就没一个这么干的。
卓九元:“这个机器人坏的地方太多了,但都是些小毛病,三分钟真检查不完,我觉得起码得一小时。但咱这是面试,肯定没这么多时间,我反正在这三分钟里,一共检查出十八个问题,分别是……”
老者听完点头,找出的问题都对。
他回头看了眼,旁边的年轻人立即上前,“杨所,你说。”
杨自川低声询问:“这机器人一共坏了多少处?”
年轻人如实回答:“这是所里淘汰三年的样品,维修部最后一次检查,说是有三千多处毛病。”
杨自川又问:“后面剩下还有几个人?”
“还有五个。”
杨自川点点头,而后摆手,让面试者离开。
卓九元没听到通过或不通过,就这样被“赶”出来了,当下内心是懵逼的。
后续又坐在长椅上等待半小时,本以为面试就这么结束了,自己也没面试通过,就准备起身离开。
谁承想,毛江走过来,把人喊住。
“卓九元,你先等会儿。”
“毛哥,还有事儿?”
卓九元停下,一同离开的陆航也跟着站定。
毛江看了眼两人,又说:“有些细节要确定,卓九元先留一下,其他人都可以走了。面试是否通过,三天后会有正式答复。”
二十个面试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研究所,卓九元却再次回到原先的面试办公室。
还是刚才那个老人,还是先前那个机器人。
“小同学,这样,我给你充足的时间,你试试看,这个机器人里,能找出多少有毛病的地方?”
“这算加试吗?”卓九元脱口而出。
杨自川愣了下,很快笑着点头,“算。”
卓九元顿时心潮澎湃,加试啊,那说明自己通过的概率大大提高了。
可得好好表现,成功与否,说不定就在此一举了!
一整个上午,卓九元都在检修机器人,检查的越多,卓九元手心出的汗也越多。
之前自夸一小时,真特么打脸啊!
这什么机器人呐,哪哪儿都有毛病,就这么个破烂玩意儿,竟然还能运行?
也是奇了怪了。
又两个小时,卓九元被喊停,杨自川再次回到办公室,询问检修结果。
卓九元已经麻了,老老实实汇报结果。
“一共检查出一千零八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有些小毛病算不算一个问题,我都是按照大学里老师教的记录的,您看看。”
杨自川接过修检单,核对一遍后,神情惊讶。
大四的学生,难得有一双巧手,这是拆了多少个机器人才有的本事?
卓九元回到出租房,刚打开门,就迎来两只。
鼠二抱着腿,叭叭叭一顿输出。
“小哥,那个人类修士过来找叔了,两人气场好强大,阳台的玻璃窗都震碎了。我和老大吓得半死,躲你屋里不敢出去。”
“后来那个人类修士走了,叔好像很伤心,坐在阳台一动不动。”
“啊,叔刚刚去楼顶了,他是不是打架输了,想跳楼去?”
鼠大听到最后一句,直接一巴掌糊过去,“不要乱说话,叔才不会跳楼,再说它跳楼也摔不死。”
然后抬头,又说:“小哥,叔去吸收天地之气了,嗯,好像是这么个词儿。”
卓九元先跑去阳台,果然,两扇推拉窗全碎了,好在它们有黏连性,碎玻璃渣没有掉下去。
他把碎了的玻璃窗拆下来,又给房东太太打电话,请求联系个靠谱的过来安装。
当然,肯定是自己出钱。
处理完这些,卓九元从冰箱里拿了一盒水果,洗洗干净捧着去楼顶。
楼顶朝西方向,一个机器人盘膝而坐。
卓九元看了眼水泥地,挺干净的,于是挨着坐下。也不说话,就自顾吃葡萄。
吃到一半,机器人睁眼了。
卓三钱扭头,问:“面试结束了?我看你心情不像是太差,通过了?”
“不晓得,说是三天后等通知。”
卓九元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嚼吧嚼吧咽下,又说:“爸,宋学长过来和你干架了?你们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咱家玻璃窗碎了两扇。”
“没什么事,一点小摩擦。”
“那谁先动的手?谁是过错方?”卓九元继续问。
卓三钱:“你问这个干什么?”
卓九元:“我是这样想的,两扇窗户不便宜,要是咱没错,那指定得找宋学长赔。咱家不富裕,虽说吃亏是福,但我天生不爱吃亏。”
卓三钱觉得很有道理,自己现在也不能赚钱,儿子存款也不多,两扇玻璃窗,死贵!
“嗯,我想想,应该不是我先动手的,对,是他,他气急败坏找我干架,我是被迫加入。”
“我知道了,爸你好好修炼,我去理赔。”
卓九元捧着剩下的水果起身,呲溜一下没了影。
才回到卧室,立即给宋元喜发信息。
“得亏提前加了手机号,不然还得特意跑一趟医院。宋学长应该不会赖账吧?”
另一头,刚刚结束门诊的宋元喜回休息室换衣服。
顺便,看了眼手机有无未接来电。
待看到未读信息,对方是卓九元时,不禁疑惑。
自己好像和对方,并不算熟悉。
点开信息,是长长的一串儿文字。
卓九元:【宋学长,冒昧打扰,但有些事情不得不告知。你来我家和我爸打架,我爸确认是你先出手,你们打的凶残,共损坏窗户两扇,并一张塑料椅,还有三个玻璃杯。玻璃杯我不算钱,塑料椅也不贵,两扇玻璃窗共计费用一千八百元,目前房东太太是这样报价的。是多退少补,又或者我们面议?】
文字下面,连续三张高清照片。
第一张,是卓九元出租房阳台玻璃窗炸裂碎成渣渣的恐怖现场。
第二张,是客厅凌乱一片,塑料椅子缺胳膊少腿躺在地上的模样。
第三张,是桌子底下碎掉的三个玻璃杯,渣滓几乎变成了粉末。
宋元喜揉着眉头,有些懊恼,忘了屋子里头还住着一个正常大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