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纽约时间清晨六点。关禛在私人健身?房里做最后一组器械。他穿着黑色背心, 肩背的线条流畅有力，腰线收得极窄。薄汗顺着脖颈滑落，喉结轻轻滚动。
手机震动。是林鹭禾发来的消息：『我?会努力说?服他们的。』
半个小?时前, 他们聊了一会儿, 林鹭禾提到了博物馆不乐观的情况。
关禛看?着这条消息，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了片刻, 正要回复，丁裕安的视频邀请就进来了。
他放下手机, 随手抽了条毛巾擦汗，换了件衣服，戴上眼镜，坐到落地窗前的办公区。
晨光穿过玻璃幕墙洒进来，在他英俊的侧脸上镀了层淡金色。
视频接通。丁裕安和陈昊已经在线上等着。
“三年前, 是卢浮宫主动找上门的。”丁裕安看?着资料, “他们想要一套更精准的建模系统。”
关禛喝了一口水, 说?：“当时欧洲几家?博物馆都在寻求数字化解决方案。”
“所以我?们才投入这么多资源？”陈昊有些不解，“就为了文物修复这个小?众市场？”
丁裕安笑了：“陈昊，你这就不懂了吧。关总, 你跟他说?说?当初的想法？”
关禛放下杯子：“你知道为什?么选文物修复这个切入点吗？”
“因为专业性强？“陈昊说?。
“因为它?最难。”关禛说?，“一件文物的修复, 需要极致的精准度, 需要人性，需要长年累月的传承和学习。如果我?们的系统能在这种?领域立住脚”
“就证明了技术的可靠性。”丁裕安接话，“而且这个领域够小?众，受众都是专家?, 一旦获得认可”
陈昊恍然?大悟，眼前也是一亮：“有背书, 其他领域就水到渠成了。”
“尤其是教育市场。”关禛难得解释这么多，“国内高校每年的信息化预算有多少，你们应该清楚。”
丁裕安吹了声口哨：“这才是真正的蓝海。”
“所以博物馆这边，不用太着急。”关禛平稳地说?，“重点是让专家?们认可这套系统的价值。”
“那?源代码的问题”
“可以谈。”关禛淡淡道，“但要等我?们在高校站稳脚跟。”
丁裕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啧啧，你这布局，打得可真远。”
“市场就是这样。“关禛说?，“有时候最难的路，反而是最近的路。”
陈昊还想说?什?么，关禛已经看?了眼手表：“就这样，回国后我?再去一趟北京。”
视频关闭后，丁裕安靠在椅子上，想起当年关禛第一次提这个想法时，大家?都觉得他疯了。现在想想，这人果然?是看?得最远的。
从最难的领域切入，用最挑剔的用户检验，再顺理成章地占领更广阔的市场——这才是关禛的手段。
翌日，早十点，林鹭禾抵达修复室。
她打开电脑，调出Aether系统在国外的使用报告。
大英博物馆、卢浮宫、梵蒂冈博物馆一份份详实的数据呈现在眼前。
她记得第一次在佛罗伦萨看?到这套系统时的震撼——那?尊15世纪的圣母像在虚拟空间里被完美?重建，每一道裂纹、每一处彩绘都纤毫毕现。
“露露，下午开会。”张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馆里对这个项目，现在意?见分?歧很大。”
这都是新的处长来了之后的事。
林鹭禾转过身?：“老师，您觉得呢？”
张莼叹了口气：“新技术确实聪明，可是”她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文物修复师职业道德准则》，“咱们这行，最重要的是传承。”
林鹭禾明白?老师的顾虑。她打开抽屉，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
那?是她这些年跟着张莼学艺时记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分?心得。
“所以我?想把这些经验，都录入到系统里。”她翻开笔记，“让机器学习老师傅们的智慧，而不是取代它?。”
张莼：“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等会儿的会，你要有心理准备。“
下午，京华博物馆四层会议室。
“这套系统在卢浮宫的试用效果非常好。”林鹭禾站在投影前，向馆里的领导和专家?介绍，“尤其是在预防性保护方面，可以提前发现可能的危险点。”
屏幕上是一组对比数据。左边是传统修复中常见的失误案例，右边则是VR系统预演后避免的风险点。数据显示，使用数字预演后，文物损坏率降低了近40%。
“我?看了报告。”王处长推了推眼镜，“但问题是，这么关键的技术掌握在外企手里，我?们要花多少钱买单？而且，万一哪天他们不提供服务了呢？”
赵老也点点头：“就是，这种?事关传统文化的东西，怎么能让外国人说了算？”
林鹭禾看?向张莼。
她的老师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各位的顾虑我?理解。”张莼开口，“但新技术确实能帮我们降低风险。你们知道，去年那?尊宋代观音，要是有这套系统预演，也不会”
“那?是意?外。”王处长打断她，“再说?，我?们自己也可以开发类似的系统，为什?么非要用他们的？”
林鹭禾忍不住说?：“这套系统凝结了十年的经验，光是建模算法就”
“小?林。”王处长看?着她，“你是站在哪边的？”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林鹭禾握紧了手中的笔——她突然?明白?，这不仅仅是技术引进的问题，更是一场关于文化传承的角力。
“露露，你先冷静几天。”散会后，张莼把林鹭禾叫到办公室，“这事馆里的意?思是，暂时先放一放。”
林鹭禾坐在师父对面，看?着桌上那?杯渐渐冷掉的茶。
她知道“放一放“是什?么意?思——王处长已经找到了借口把她从项目上踢出去。
“其实他们根本不懂这个系统。”她忍不住说?，“王处长说?要自己开发，可是”
“我?知道。”张莼叹了口气，“他们只是不想让外企插手。前两?天文物局开会，说?要''加强文化自主''，王处长正想做出点政绩。”
林鹭禾苦笑：“所以就打着保护传统的旗号？”
“他是新来的，想在位子上有些作为。”张莼给她续了杯茶，“你这段时间也累了，休息几天吧。”
“老师”
“这是馆里的意?思。“张莼看?着她，“说?是让你调整调整。
林鹭禾明白?了。这是变相的处分?——因为她“太偏向外企”。
“别想太多，我?还在呢。”张莼拍拍她的肩，“你先休息几天。这段时间，我?让小?可接手你手上的修复工作。”
“那?套系统呢？”林鹭禾还是放心不下。
“暂时交给技术处了。“张莼摇头，“说?要研究自主研发的可能性。”
林鹭禾差点笑出声。
技术处那?几个人，连三维建模都搞不明白?，还想自主研发？
“去吧。张莼朝她挥挥手，“这几天就当放假。你最近为这事太上心了，是该休息休息。”
走出办公室，林鹭禾看?了眼修复室。陈昊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项目暂停，他们自然?也要先回去。
“林小?姐。“陈昊看?见她，露出一个苦笑，“我?们可能要先回去“
“我?知道。”林鹭禾点点头，“替我?向丁总说?声抱歉。”
回家?路上，林鹭禾给丁裕安发了条消息：『丁总，这次是我?不够有能力，抱歉让Aether的努力白?费了。』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就响了。
是丁裕安打来的。
林鹭禾接起。
“什?么叫白?费了？”丁裕安的声音透着笑意?，“陈昊说?你被停职了？”
“不是停职。”林鹭禾解释，“就是让我?休息几天。”
丁裕安顿了顿：“那?你放假有什?么安排？”
“没想好。”林鹭禾叹气，“可能在家?待着吧。”
丁裕安那?边沉默了几秒：“想不想见关禛？”
“啊？”林鹭禾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明天回国，你不知道？”
林鹭禾懵了一下：“他没说?”
“呃，我?是不是多嘴了。”丁裕安干笑两?声，“他估计得先回老宅，他爸大寿。我?也得去，要不我?带你一起？去苏州散散心？”
林鹭禾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紧。
去苏州？见关禛？
丁裕安似乎看?出她的犹豫：“关家?老宅在太湖边上，风景特别好。我?看?你这几天也是闲着，不如”
林鹭禾想了想：“行，我?跟你去。”
“真干脆。”丁裕安笑出声，“这么想见他？”
林鹭禾咳了一声：“我?是想散心。”
“行行行，散心散心。”丁裕安憋着笑，“那?明天中午，我?让司机去接你，我?们赶下午的航班。”
挂断电话，林鹭禾也进了地铁站。
关禛要回国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打开和关禛的对话框，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直接问。
她换了个法子：『在干嘛？』
关禛是在北京时间的凌晨左右回复的：『准备上飞机。』
林鹭禾眨眨眼：『要回国？』
『嗯。』关禛站在头等舱休息室里，一身?黑色高定西装，修长的手指端着咖啡杯，侧脸在晨光下显得轮廓深邃挺拔，宛如雕塑。
林鹭禾：『怎么都不说?一声。』
关禛看?着手机屏幕，沉默片刻，打字：『有人会告诉你。』
林鹭禾愣了一下：『所以你知道我?知道了？』
『丁裕安办事总是这么多余。』关禛起身?，玻璃窗前，肩宽腿长的倒影映在其中。
林鹭禾：『那?你还装作不知道！！』
关禛看?了眼登机牌：『我?登机了。』
『那?你去吧。』林鹭禾问，『私人飞机吗？』
『民航飞机。』他回。
林鹭禾：『那?有Wifi吗？』
『有。』
林鹭禾：『那?关总飞机上无聊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的，我?保证秒接！』
『免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的凌晨，关禛提醒她：『林鹭禾，你得睡觉了。』
林鹭禾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柔和的面庞被屏幕照亮：『那?我?睡不着怎么办？』
关禛回：『数羊。』
林鹭禾：“……“
林鹭禾：『关总，您这方法，骗小?孩儿呢？』
关禛的手指顿了顿，觉得她其实性格和小?孩子也差不多。最后回复她：『嗯。』
林鹭禾说?：『那?我?试试，睡不着找你啊，你先去登机，去去去，不用理我?。』
关禛收了手机上飞机，除了起飞那?一会儿没信号，飞机平稳之后，Wifi就自动连上了。
微信消息转了一会儿，显示他收到了一条语音。
是林鹭禾的。
关禛戴上耳机听，电磁波的干扰里，小?姑娘的声音断断续续、软绵绵的、撒娇似的说?：『还是睡不着，怎么办，哥哥能不能语音哄我?睡啊。』
第22章 Chapter 22
关禛听着语音里小姑娘撒娇的声音, 眉头?动了动。纽约到北京要十三个小时，此刻已经凌晨一点。
『睡了吗？』他问。
林鹭禾几乎是秒回?：『没呢，等你呢！』
关禛看了眼头?等舱里昏暗的灯光, 此刻不太?方便语音。他正要回?复, 空姐送来?一杯咖啡，笑得很甜, 问他需要什么。
“不用了。“关禛连眼神都没给一个，继续看手机。
『等到了再?说。』他打字。
林鹭禾蜷在被子里：『到了再?哄睡吗？现场吗？』
关禛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这丫头?越来?越会撩人了——偏偏语气又带着几分天真。
恐怕又是网上学的。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 最后只?回?了句：『不睡，明天见不到人了。』
林鹭禾心?跳漏了一拍，鼓起脸颊忍住脸上的笑：『关总这是在关心?我吗？』
关禛没接这个话?茬：『睡吧。』
『那你陪我说会儿话?。』林鹭禾打了个哈欠，『我们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关禛放下手机。
空姐又过来?收咖啡杯, 半跪在地, 趁机和他说了几句话?。
他微微偏头?避开, 没理会，重新拿起手机：『聊什么？』
『聊你啊。』林鹭禾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回?国?』
关禛抿唇：『准备落地再?告诉你的。』而且他先落地上海, 再?回?老家，过阵子才去北京。
所以关禛觉得没必要。
结果丁裕安先告诉她了。
林鹭禾回?：『哦, 我还以为你心?里没我了。』
空姐第三次经过, 把那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放在他面前。
关禛终于抬眼看她，目光冷淡：“抱歉。“他把纸条放在了托盘上，示意她拿走。
林鹭禾没等到回?复，又发来?一条：『困了』
关禛看着她的消息, 唇角微勾：『睡吧。明天见。』
『记得见面要哄我睡觉。』林鹭禾最后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关禛没再?回?复。
**
太?湖边上的关家老宅占地百余亩，粉墙黛瓦掩映在苏州园林之中。
关禛刚下飞机就直接坐车来?了老宅。
“小叔。”关再?迎出来?, 规规矩矩地喊人。
关禛点点头?。他生得很高，一米八八的个子几乎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出一截。这是遗传了母亲马淑兰的基因，当年马家女子就以高挑出名。
“禛儿回?来?了。”马淑兰站在厅堂里，一身?旗袍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她是北方人，骨子里带着一股英气。
“妈。”
佣人接过关禛手里的行李。
“大哥。“他又朝坐在椅子上的关启仁点头?。关启仁比他矮了快一个头?，戴着昂贵的义眼，此刻正低着头?摆弄手机。
“你爸在书房等你。”马淑兰说，“让你一到就过去。”
关禛应了声，穿过回?廊。
雕花的木窗透着光，照在青石板路上斑驳陆离。他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就在这条路上学足球，把院子里的牡丹都撞倒了。
书房里，老爷子正在磨墨。
“来?了？”关远刚头?也?不抬。
“嗯。”
“陈家那丫头?，你吧人家删了？你在想什么？”
关禛沉默片刻：“没空。”
“没空？”关远刚搁下墨锭，“你这是存心?跟我对着干？”
“您知?道我不会听安排。”关禛语气平静。
“你这孩子”关远刚叹气，“你看看你大哥，儿子都这么大了，孙子都快有了。再?看看你，事业是有了，可人生呢？”
关禛没说话?。
“禛儿，”老爷子难得放缓语气，“你是我最看重的儿子。商场上的事，我从不干涉你。可是家事，你得有个交代。”
“爸。”关禛抬眼，“我的事，我自己?会安排。”
“你自己?安排？”关远刚冷笑，“安排了这么多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相亲对象，你连见都不见。因为你在国外，我管不了你，你今天回?来?了，就得听我的。”
“我”
“你什么！”老爷子拍案而起，“关家不能?断在你这里。你看看你大哥，眼睛瞎了，腿也?不好，要不是有个关再?”
“爸。”关禛心?平气和地打断他，“我知?道您的意思。但婚姻的事，我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老爷子眯起眼，“难不成你还能?找个比陈家姑娘更好的？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关禛轻轻蹙眉。
“你啊。”老爷子又叹气，“从小就这样，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可是家族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得为关家想想，为你大哥想想。”
阳光穿过雕花木窗，在老爷子花白的鬓角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关禛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但他依然平静地说：“该想的我都想过了。”
门外，马淑兰拉住关禛：“禛儿，太?湖楼刚好订了位子，你赵叔叔说有点事要谈，你去一趟。”
关禛轻皱眉：“现在？”
“别为难妈妈。”马淑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湖楼是家百年老店，檀木雕花的包厢里，关禛穿着一身?深灰的高定西装，冷着脸坐在窗边。
窗外太?湖烟波浩渺，湖风拂过水面，带着秋日的凉意。
赵叔迟迟不来?，倒是陈家大小姐坐在对面，正拨弄着手里的茶杯。
她穿着一袭剪裁考究的香奈儿，说话?时声调温婉：“关总平时很忙吧？”
关禛面无?表情，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叩了两下。
“听说关总在硅谷”陈小姐还在找话?题，说起了她对VR的了解。
关禛态度始终敷衍，看了三次手表，出于礼貌和修养没有直接走人。
与此同时，和丁裕安一起刚下飞机的林鹭禾揉了揉肚子：“丁总，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吗？”她被工作的事搞得心?情不好，打算狠狠暴饮暴食三天。
“太?湖楼。”丁裕安笑着说，“我跟关禛以前常来?，松鼠桂鱼做得一绝。”
“他现在在哪儿？”林鹭禾状似不经意地问。
丁裕安正在回?消息：“刚问了，还在家里，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他抬头?看林鹭禾失望的表情，笑道：“别急，晚上我给你们安排，想做什么做什么。”
“谁要跟他做什么“林鹭禾小声嘟囔。
太?湖楼是家百年老店，雕花走廊通向各个包厢。
丁裕安走在前面，和服务员说着什么。林鹭禾跟在后面，东张西望。
“哦对了，”丁裕安忽然想起什么，“你说你想看看苏州园林？太?湖楼边上就有一个，待会儿带你去。”
“好啊。“林鹭禾点头?，“关总说他小时候就在这边长大的。”
“看来?他跟你说了不少事？进展顺利？”
林鹭禾声音轻，咕哝着：“还行吧……”
丁裕安笑了笑：“我觉得你俩能?成，聊几个月了。”
“这边。”服务员引着他们往前走，“您订的是哪个包厢”
“等等。”丁裕安停下脚步，看了眼手机，“好像走错了。”
一抬眼，林鹭禾却已经看见了半开的包厢门。
阳光从花窗里斜斜照进来?，勾勒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穿着深灰色西装，侧脸英俊如雕塑一般，不是关禛又是谁？
而在他对面，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子，正在笑着说着什么。
“丁总，这边好像不是”林鹭禾下意识开口，声音却在对上关禛的目光时戛然而止。
丁裕安也?愣住了。他明明刚问过关禛还在家里，怎么会
等等，该不会是老太?太?安排的相亲吧？
第23章 Chapter 23
陈小?姐还在说话。
关禛只是冷淡地点?头, 目光落在窗外。
一片枫叶打着旋儿飘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
“丁总，这边好像不是”
关禛倏地抬首。这声音——
门被推开, 林鹭禾站在那里, 怔住了。
她穿着一条浅色长裙，长发微微打着卷儿, 乌黑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阳光从走廊的花窗里斜斜照进来，落在她清秀的侧脸上。
丁裕安站在她身后, 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了，旋即一脸尴尬：“呃，抱歉走错了。“说着就?要拉林鹭禾走。
关禛看着她的表情，手指在桌上微微收紧。
“裕安？”他开口?喊丁裕安, 目光却在林鹭禾身上, 嘴唇动了动, 没说话。
丁裕安更慌了：“不了不了，你们继续。露露，我们去”
林鹭禾盯着关禛看了几秒, 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她忽然笑?了：“不用了丁总，我饿了, 先去别处吃点?东西。”
说完, 她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关禛的目光追着那抹浅色的背影。
他从没见过林鹭禾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关总认识那位小?姐？“陈小?姐试探着问。
关禛一言不发，随即起身道：“抱歉，陈小?姐, 我失陪一下。”
留下陈小?姐满脸错愕地坐在包厢里。
走出包厢，关禛大步穿过檀木雕花的走廊, 皮鞋敲在地板上发出冷冽的声响。
前方拐角，林鹭禾正要下楼。
“等等。“他开口?，声音很淡，“林鹭禾，别走了。“
林鹭禾被他喊住，却没回头，只是站在那里。她的肩膀绷得很直，像是在努力维持着什么。
关禛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他向来不屑于解释，可此刻，眼?看着她要走，却莫名烦躁。
一旁的丁裕安一脸尴尬地挠脸，最后竟然丢下林鹭禾先跑了。
“对不起。”最后是林鹭禾先开口?，“关总，我不该打扰你”
“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关禛说。他的声音依然冷淡，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
林鹭禾闭了闭眼?，随即转过身，抬眼?看他，语气挺平静的：“没关系的。本来我和关总，也就?是每天聊天的聊天搭子而已。”
关禛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容，也不喜欢她说“没关系”这三个字。
“你先别走。”他说。
林鹭禾直视他，摇摇头：“不用解释的，关总。”她收回视线，“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关禛看着她的发顶，手指在西装口?袋里微微收紧。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此刻任何解释都显得多余：“我不知道是相?亲。”
关禛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马淑兰。
关禛说：“晚上我去找你。”
这不是请求，而是陈述。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林鹭禾抿了抿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看见跟着关禛走出来的那位陈小?姐，径直转身下楼，什么话也没留下。
外面下了细雨。
她站在餐厅门口?打车，一边掏出手机给顾梦发消息。
可是那边依然没有回复。
林鹭禾知道自己联系的这个号码甚至不属于顾梦，顾梦说平时有个管家和佣人在照顾她，所?以这个手机号就?是对方的。
“露露，我打的车到了，送你回去吧。”丁裕安站在她身后，犹豫了下，“其实关禛他不是那种人，今天这事肯定是”
“丁总，”林鹭禾摇摇头，打断他，“你回去吧，我想去坐船，我听说太?湖的夜景很美。”
丁裕安看着她勉强的笑?容，叹了口?气：“那我陪你一起。”
林鹭禾说谢谢，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游船穿过薄雾，林鹭禾坐在船头，冷风掠过湖面，吹得她瑟瑟发抖。
丁裕安见她一直望着远处的水雾发呆，小?心?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今天降温，你穿得有点?少了。”
林鹭禾对他道谢。
“你真的没事？”
林鹭禾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的，丁总。我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傻。“她顿了顿，“可能从一开始就?太?自以为是了。”
“你很喜欢他？”丁裕安问。
林鹭禾没说话，只是用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许久，她才轻轻说：“可能吧。”
丁裕安观察她的表情，知道她肯定是很喜欢了，说：“我了解关禛……他估计真不知道，多半是……”
“丁总，你不用替他解释。”林鹭禾打断他，盯着暗沉的湖面，“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但有些?事，解释得越多越难看。何况我和关总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水面有些?晃荡。
“其实这半年来，老太?太?一直在给他安排相亲。”丁裕安还是忍不住说，“那小?子从来都是爱答不理的。”
林鹭禾没说话，手机震了一下。是短信回复，对方用冰冷的语气说预约在北京时间的晚上，可以进行视频通话。
她顿了一下，回复了短信。
暮色四合，游船靠岸时已经下起了细雨。林鹭禾觉得头有些?晕，浑身发冷。
岸边撑着一把黑伞的身影格外显眼?。关禛站在那里，修长的身形引得过往游客频频回头。林鹭禾下船时有些?踉跄，他下意识伸手要扶，却被她避开。
“你怎么不陪别人？”她语气淡淡的。
关禛垂眸看她：“我去之前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她肩上披着的外套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裕安。”他忽然开口?。
丁裕安正要走，闻声回头：“嗯？”
关禛脱下她肩头的西装外套，对他道：“你的衣服。”
丁裕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把自己的外套拿上走了：“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快步离开，消失在雨幕中。
关禛把自己的西装披在林鹭禾肩上，她下意识要推开，却被他按住了手：“穿着吧。”
林鹭禾抿了抿唇，抬眼?看他，也没再说话。
他的外套很宽敞，带着一股很淡的男士香水味道。
“我现在送你回去，还要去吃饭吗？”关禛问。
“我吃不下。”
“吃肉。”
““林鹭禾顿了顿，声音嘟哝，“那我也不吃，我减肥。”
关禛难得笑?了一下：“那送你回酒店？饿了吃酒店餐好了。”
“我可以自己打滴滴。”她拿出手机。
“不安全。”关禛说，“而且答应了你。”
林鹭禾一愣：“答应我什么？”
“哄你睡觉。”关禛语气淡淡的，“快晚上了。”
林鹭禾：“……”
她没有说话，但气息明显变快了一些?。
关禛看着她，解释：“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还在飞机上，语音通话会吵到别人。”
林鹭禾低下头：“哦……好吧。”
关禛：“好吧是什么意思。”
“就?是好吧的意思。”林鹭禾闷闷地道。
关禛摇摇头：“车到了，我送你回去。”
黑色宾利停在路边，司机恭敬地为他们拉开车门。
关禛牵着林鹭禾的手，让她先上车。他的手很凉，但力道却异常坚定。牵得林鹭禾浑身都绷紧了……这是她这辈子头一次，和异性、有感觉的异性，牵手。
但上车后，关禛就?自然而然地松手了。
车厢里很安静，司机老刘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这位姑娘。
他跟了关家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少爷带女孩子坐车。虽然他们少爷很少回来，但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不生气了吧？”关禛忽然问。
林鹭禾摇摇头，两只手放在身前，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手掌温度，她悄悄地打量关禛的手，他得手掌很大，指骨粗，手指修长……可以完全地包裹住她，要是再牵一会儿就?好了。她轻轻抬眼?说：“本来也没有。我和关总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生气。”
关禛低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老刘把车开得很稳，一边震惊于少爷在哄女孩子这件事，一边给太?太?发消息：『少爷带了个姑娘，长得可水灵了，穿着他的西装呢。还哄她呢！』
马淑兰正在跟陈家赔不是，看到消息愣住了：『真的？』
她刚还在生气，听说禛儿把人家陈小?姐丢在餐厅自己跑了，闹得多难堪。可现在忽然接到这消息，眼?睛一亮，连忙往外间走。
“启仁，远刚！”马淑兰喊道，“快来看看，禛儿那孩子谈对象了！”
客厅里正热闹着。关启仁坐着陪关再下围棋，他小?姑抱着三岁的孩子在旁边哄着。几个佣人正在挂寿字，后院飘来阵阵菜香。
“什么对象?”关再也抬头，“小?叔终于开窍了?”
关启仁也起身了，他腿脚有些?不利索：“妈，怎么回事?”
“你们看。”马淑兰把手机递给他们看，乐得合不拢嘴，“老刘刚发来的，说禛儿带了个姑娘坐车，长得可水灵了。”
“难怪今天相?亲跑了。”关远刚从书?房走出来，终于捋着胡子笑?了，“我就?说这孩子从小?倔，安排什么都不听。”
关启仁的夫人过来凑热闹：“这可是大喜事啊。妈，您赶紧问问那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对对对。”马淑兰连连点?头，赶紧给老刘发消息：“你拍张照片啊，那姑娘叫什么?我得做个背调啊。”
“禛儿从小?就?不让人管。”关远刚笑?道，“这回总算开窍了。”
佣人们也都窃窃私语。老太?太?平时最操心?小?少爷的婚事，如?今可算是有盼头了。
没过一会儿，老刘回复：“夫人，人走了，进酒店了。人姑娘长得很漂亮，我没敢拍照。”
“这老刘。”马淑兰有些?着急，“那明天得让禛儿把人带回来。后天就?是你爸大寿，多好的机会。”
“妈，您别催。”关启仁劝道，“慢慢来。关禛他这也是第一回带女孩子回来吧，他平时都在美国?，总不可能谈个苏州姑娘，还住酒店，估计是特意带回来见您二老的。别催得太?厉害，把人吓着了。”
关再坐不住了：“小?叔太?能藏了，连我们都不告诉。”
“你小?叔这性子。”关启仁笑?道，“能带回来已经是破天荒了。”
此时的喜来登酒店。
关禛接到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家里打来的。
他看了眼?正在挑餐牌的林鹭禾，按下静音。
“真不吃？”他问。
林鹭禾摇头：“我不饿。”
关禛拿过菜单，直接拨了内线：“两份牛排，一份七分熟。”他看了眼?林鹭禾，“一份全熟。”
挂了电话，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关再发来的消息：『小?叔，小?婶婶漂亮吗？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第24章 Chapter 24
Chapter 24
关禛抬头, 看见林鹭禾已经坐到沙发上?，正低头看手机。
她换下?了他的西装，内里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裙子, 露出笔直和纤细小腿, 黑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身材瘦得可以用薄来形容。也没化妆, 完全是素面朝天?的那种白皙和好?看。
一盘熏鹅很快送上?来，香气四溢。林鹭禾悄悄咽了咽口水。
“吃吧。”关禛把餐盘推到她面前。
“我真的我不……饿……”她艰难地别开头。
“嗯？”
“好?吧。”林鹭禾拿起刀叉, 小声?嘀咕，“就吃一点。”
然后吃了几?口后，她胃口大开，换了一次性手套一口气撕了半只。
“吃不下?了……真的。”林鹭禾摘下?了手套，靠在沙发上?, 突然看见关禛在旁边看自?己, 她瞬间?坐起身来, 去卫生间?里擦嘴，漱口。
“我昨天?开始就没吃饭了，”林鹭禾脑袋探出来解释, 打算挽救下?形象。当然她是瞎说的，今天?上?午的飞机餐她都吃得一干二净。
“怎么不吃？”关禛问她。
林鹭禾头更低了：“这不是……要见你, 我少吃点, 瘦一点，好?看。”
关禛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你很好?看。”
林鹭禾的耳尖瞬间?红了。
“我、我先去洗澡。”她匆匆起身，从行李箱里扒拉出睡衣，抱着躲进浴室, 靠在门上?深呼吸。
这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坐在浴缸边，打开小红书, 输入“男朋友在房间?里怎么办”。
不对，也不是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就上?酒店房间?啊？
林鹭禾觉得这样肯定?不行，但又舍不得把他赶走。怎么着……那承诺得兑现吧，哄她睡觉，多好?的一个感情升温机会啊。平时聊天?关禛都太冷了，也太克制疏离了些，总是忽近忽远的距离和忽冷忽热的说话方式，让林鹭禾很没有把握感。
她觉得自?己抓不住他。有时候感觉拿捏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拿捏的哪个。
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林鹭禾轻轻锁上?了卫生间?门，钻进了淋浴间?。
她觉得她想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发生。关禛不像是那种人。
他太克制了，性格也正经。而且林鹭禾也不可能在没有确认关系的前提下?和他上?床的。
但林鹭禾洗完澡出来，还是抹了一遍全身的身体乳，最后吹干了头发，外加全套护肤品，整整一个多小时，才从浴室出去。
“……你还没走啊？“她明知故问。
关禛坐在沙发上?用手机看文件，应付家人，刚刚已经在阳台通了两个电话了。
他抬眸看她。浴室的热气还未散尽，她穿着浅色的睡裙，长发微湿，乖巧地垂在肩上?。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像上?个月的樱花，腮边两朵红晕格外明显。
“你很想我走？”关禛盯着看了她一会儿，林鹭禾脸就红了，反过来说：“关总，你这么晚待在我这儿，是不是也不太好?？”
关禛招手，让她过来。
“用的什么沐浴露？”他忽然问。
林鹭禾站在原地，没动：“酒店的。”
“味道不错。”关禛淡淡地说。
林鹭禾低头闻了闻自?己的头发：“还好?吧，就是普通的香味。”
“你头发还是湿的。”关禛皱眉。
“吹干了。”林鹭禾摸摸发尾，“我在浴室待了挺久的。”说完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暧昧。
关禛看她一眼，嘴角微勾：“在想什么？”
“没什么。”林鹭禾一时语塞。他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过来。”关禛又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他今天?一直这样，说什么她都照做。明明她不是这么听话的人。
走得近了，林鹭禾就不动了，有点坐立难安，也不知道坐哪儿，房间?不大……最后她坐在了床边。
关禛坐在沙发上?道：“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哄你入睡？”他的声?线压低。
林鹭禾整张脸完全爆红。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提醒自?己这种反应完全不正常！肯定?是因为排卵期荷尔蒙水平升高一定?是这样。否则怎么会被他一句话，就撩得腿软！
她咬着唇不说话，关禛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了一声?：“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林鹭禾下?意识反驳，声?音却软得不像话，“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要求的。”
关禛起身，把她按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他的手指拂过她的额头，触感微凉：“乖，睡吧。”
林鹭禾的心脏一瞬间?就到嗓子眼了……
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这张完美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让她呼吸都发颤。别说现实了，就是看电视，她都没见过长这样的。
“还有吗？”她干哑地问。
“还要什么？”关禛低低地说。
酒店的灯光很暖，也很明亮，林鹭禾躺在床上?，这气氛已经极端不对劲了……她觉得自?己可能只要伸手拉他一把，有些事情就会发生。
但她不能。她清醒了一些，克制自?己的举动：“小时候……我妈妈哄我睡觉，会唱儿歌的。”
关禛摇头：“不会这个。”
林鹭禾：“她也很擅长讲故事。”
关禛轻轻拧眉：“也不太会。”
林鹭禾的尖下?巴压着被角，眼睛里完全倒映他的脸和酒店温暖的灯光：“那你擅长什么？”
关禛想了几?秒：“开会？”这大概是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只要在他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停下?来看他。
林鹭禾：“……”
关禛又说：“确实不会讲故事，没有天?赋。你爱听什么，我回头看看，下?次讲给你听。”
“你今天?好?温柔。”林鹭禾轻声?说，“平时聊天?你不这样的。”
“发消息我确实不会这样。”关禛评价自?己。他不太会用打字的方式表达情感。
林鹭禾说发现了，随即望着他的侧脸道：“我小时候吧，我妈妈一般给我讲安徒生童话，或者?格林童话。”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她眼神迷离了一瞬，语气低了一点，“最喜欢听卖火柴的小女孩。虽然结局很悲伤，但至少她在天?堂见到了奶奶。“
关禛察觉到她语气里的落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
“在妈妈去世之?前，我的童年其实是很幸福的。”林鹭禾轻声?说，“她总是会给我买很多绘本，教我画画。那时候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她的童年是健全的，不幸是从母亲离世之?后才开始的，她发现爸爸很快地再婚，继母带着孩子住到家里的别墅里来，然后她才发现，这个只小她五岁的弟弟，居然是爸爸亲生的孩子。
意思是，爸爸在和妈妈婚约关系存续期间?，就有了这个私生子。
那段时间?她很消沉，也格外叛逆，被克扣零花钱，还被爸爸打骂，所以她离家出走，是顾姨收留了她。
顾姨同?时在给几?家人当家政，租了个房子，林鹭禾就和顾梦睡上?下?床，睡了好?几?年，每天?吃顾阿姨做的饭，受她照顾良多。
那是除了妈妈以外，唯一一个给她母亲般感受的亲人了。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妈妈还在”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觉得灯光有些刺目，侧头闭上?了眼睛。
关禛伸手将灯光模式换了，房间?灯顷刻暗了下?来，他声?音很低地问她：“现在要睡觉吗？”
“你再多陪我一会儿吧……这样我晚上?可以梦见你……”林鹭禾想看一眼时间?，因为等下?凌晨还要和顾梦视频，在这之?前她得赶走关禛，也不可能留他过夜，她在昏暗中把手伸出被窝，打算摸索手机，结果手伸出去时，碰到了关禛，也不知道是不是会错意，关禛牵住了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说：“好?。陪你到你睡着为止。”
第25章 Chapter 25
林鹭禾闭着眼睛, 感觉他在?床边坐了很久，久到她快要睡着。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关禛离开?的声音。
晚上十二点, 关禛回到老宅。
“这么?早？”关再探出头, “小叔，你是不是不行啊？”
“滚。”
关启仁正?在?客厅喝茶, 笑着摇头：“别闹你小叔。”
马淑兰连忙问：“人呢？怎么?不把人家姑娘带回来？”
关禛脱下外套：“她累了。”
“哦——“关再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你再吵。”关禛看他一眼。
“我不说话了！”关再立刻缩回头。
马淑兰急切地拉住儿子：“禛儿，她叫什?么?名字啊？家里是做什?么?的？”
“明天再说。”关禛声音平淡。
“怎么?能明天再说？“马淑兰又喜又着急, 今晚就得知道那姑娘是谁，“后天就是你爸大寿了，带回来让妈掌掌眼。”
关禛眉头微皱，道：“妈，您掌什?么?眼, 我自?己选的。”他不太?喜欢这种封建的说法。
关远刚从书房出来：“你妈这不是关心你嘛。姑娘多大了？在?哪儿工作？”也是一样的问法, 不过他得申明, “咱们家也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的，本来门当户对，放眼也找不到几?个, 你喜欢比较要紧，只要身世清白, 为?人善良, 长得过得去就好。爸相信你的眼光不会太?差的。”
“……爸，您也去休息吧。”关禛避开?话题。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解释，他和林鹭禾的关系还没有完全确定?。
“诶，你这孩子。”马淑兰还要说什?么?, 被?关启仁打断：“妈，算了, 让弟弟先休息吧。”
关禛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间江南老宅的二楼厢房，他只在?小时候和少年时期住过。雕花的木窗透着月光，照在?古朴的红木家具上。墙上挂着他小时候的书法，笔迹稚嫩。
床头柜上摆着一盏景德镇的青花瓷台灯，是母亲专门为?他挑的。室内还留着檀香的味道，这是关家世代相传的习惯。
他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熄了灯便睡了，睡前?他想，也不知道林鹭禾有没有梦见他。
*
上午十点半。
林鹭禾睡醒了。
昨晚她凌晨被?闹钟吵醒，起来和顾梦聊视频，还是像往常那样，顾梦固执己见，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儿，更别说告诉林鹭禾了。
她比上次视频里看起来又圆润了一些，倒是被?照顾得很好，气?色也上来了。
她告诉林鹭禾，自?己每天除了胎教活动?，就是学习，她想申请一些好的大学，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说到未来的规划时，她眼里闪着光。
林鹭禾完全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所以就算她有再多想法，也很难去干预现在?的顾梦了。
十点四十五，闹钟第?二次响起。
林鹭禾抓起手机，迷迷糊糊地看了会儿，意识到今天不上班，她在?苏州。
打开?微信，她看见了关禛的信息。
『起床了？』
『刚醒。』她回复，打了个哈欠。
那头回：『你穿得太?少，带你去买衣服。』
林鹭禾愣了一下，坐起身来，打字：『不用吧？我带了外套的。现在?都快夏天了，不冷。』
过了会儿，那头发?来一条新消息。
『我爸明天寿宴，你想和我回去吗？』
回家……？
这就带自?己回家了啊？！
林鹭禾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高兴地回复他：『我是什?么?身份回去？朋友吗？』
关禛沉默了一会儿：『假女友。家里最近催得紧。』
林鹭禾看见消息，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关总，』她皱着眉头，低头打字，『这不太?好吧？』
『如果不愿意，我理解。』
林鹭禾咬了咬唇，打字：『不给我点好处吗？回北京请我吃饭？或者』
关禛回得很快：『或者什?么?。』
『脱了衣服给我看看腹肌？』林鹭禾按下发?送键，心跳得厉害。
关禛：『？』
『开?玩笑的。』林鹭禾赶紧补充，『我是说，带我去那家好吃的涮羊肉？』
关禛过了会儿才回：『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鹭禾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卫生间，又给他发?：『关总，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看腹肌的。』
关禛：『真的？』
林鹭禾：『嗯好吧，有一点想。』
关禛没再回复。林鹭禾站在?镜子前?换衣服，忽然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所以关总是用一顿火锅换假女友？还是有点小气。你要是给我看的话，我会很开?心的哦。』
关禛：『你很会讨价还价。』
林鹭禾笑了：『那当然，关总这么?帅，那我也不吃亏。』
千算万算，林鹭禾是没算到，关禛要聘请自己当假女友。
她心里固然难逃失落，但仔细一想，好像也不差……如果寿宴上沈怡君来的话，或许不是真的当他女朋友也没关系了。
从林鹭禾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沈怡君是顾忌和害怕关禛的。如果让她看见了，自?己狐假虎威一场，让对方把顾梦放了，或许也不是什?么?难事。
镜子前?，林鹭禾认真漱完口，擦干嘴角的牙膏沫。
接着她换好衣服化了个淡妆出门，今天穿了条米色针织裙，长发?披肩。
酒店楼下，老刘已经等在?那里。他远远望见林鹭禾，眼前?一亮，笑着对她说：“林小姐，我们少爷从来没有带哪个女孩儿回过苏州。”
宾利后座，关禛低头看手机。他今天难得穿得休闲，一件黑色T恤，外加灰色运动?裤。
总是看他穿正?装的林鹭禾，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打扮。
几?乎年轻英俊出了一种青春气?来。
林鹭禾眼神?顿了一会儿，上了车，打招呼：“关总……早上好啊。”
关禛看了眼表：“不早了，快中午了。先吃饭？”
“好啊。”
关禛对前?座说：“刘叔，您开?到附近商场。”
老刘高兴地说了声好嘞，轿车发?动?，关禛靠着车后座，侧头看林鹭禾，夸奖她：“今天很漂亮。”
林鹭禾歪头：“昨天不漂亮吗？”
“也漂亮。”他收回了视线，林鹭禾却朝他挨得更近了一些，她拨弄中间的扶手，“这个能弄上去吗？”
“能。”关禛按了下按钮，中央扶手收了进去，林鹭禾就顺理成章地坐到他的身边来了。
关禛问她：“要做什?么?？”
林鹭禾凑近他：“方便说悄悄话呀。”
关禛垂下睫毛，眼底有笑意闪过，因为?林鹭禾已经凑到了他的耳边：“您家刘叔可一直看着呢，我都看出来了，我收了您好处，总得敬业一点儿吧？哪有女朋友隔着这么?远坐的？”她几?乎是咬着关禛的耳垂在?说话，灼热气?息吹拂了上去，吹得他很痒。
关禛下颌绷紧，没有作声，只是改变了坐姿，将左腿搭在?了右腿上，手指放在?表盘上轻轻摩挲了下。
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两人就到了商场。
下车后，林鹭禾仰头看他，粗略比划了下，他站起来得有一米九。难怪走到哪里都这么?显眼。
“关总，”她忽然凑上去说，“假女友是不是也得像真的？我们得培训一下吧。”
关禛看她一眼，声音也低：“怎么?培训？”
林鹭禾红着脸，把手伸过去。关禛顿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了，从善如流地用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很暖，却带着些薄茧。
老刘在?开?走前?偷偷看了一眼，默默给太?太?发?消息：少爷和林小姐牵手了。
商场里，路过的女孩频频回头，用手机偷拍。
只不过年轻女孩们远远望着这对璧人，叹息着散开?：“有对象的，撤了吧。别说，女朋友还真是个美女，对我眼睛友好。“
拍照的人有点多，林鹭禾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关禛握得更紧了。她抬头看他，只见他神?色如常，仿佛这样再自?然不过。
“培训开?始。”他淡淡地说。
林鹭禾的耳根瞬间红了。这人怎么?一本正?经地开?起玩笑来了。但她又不得不承认，牵着他的手的感觉，确实不赖，关禛的手很大，包裹感也强烈……
“那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她问，“总得编个故事吧。”
“不需要。”关禛说。
“不用吗？问起来怎么?办，我们俩总得口风一致吧？不然万一穿帮了怎么?办啊……”
关禛看了她一眼，扫过旁边一家高奢运动?品牌，带她进门，出示卡闭店，在?她耳边说：“我们去年认识，最近网恋，确认关系，有必要编？”
林鹭禾一怔，险些以为?他说的是真的：“所以……好吧，那我们是几?号确认的？“
柜员将“Closed”的牌子挂在?了门口，也不敢打扰两人，跟在?一米左右的后面、
关禛看了眼手机日期：“随便吧，昨天？“
林鹭禾继续和他咬耳朵：“昨天确认，我就跟您回来见家人了啊，不妥，我觉得要不就上个月吧，然后您忙，我就一直……”
话没说话，关禛挑了一件外套给她，指了指让柜姐拿下来，对林鹭禾说：“试试。”
关禛：“先去换衣服。”
林鹭禾说：“这件不是礼服呀。不是要为?了你爸爸的寿宴准备礼服才出来买衣服的吗？怎么?运动?服了。”
关禛：“谁说要礼服的？”
林鹭禾满脸无?辜：“你没说么?？”
关禛摇头：“没，看你昨天冷，带你来买保暖的外套。”
林鹭禾：“都快夏天了呀……”
“最近雨季，“关禛说，“随意一点就行。主要是看你昨天穿丁裕安外套“他说到一半停住，没继续了。
林鹭禾愣了一秒，旋即笑起来：“你连你发?小的醋都吃啊。“
关禛没说话，顿了顿道：“等下再带你买礼服，不过家里有裁缝。礼服可以量身做。你有喜欢的我们先买。”
林鹭禾好多年没听过“裁缝”这种词了。
但因为?说话的是关禛，她就觉得……
“高级定?制吗？”
“差不多吧。”关禛站在?一旁说，“我妈每个季度会给全家人做衣服，你明天去了估计也不例外。”
第26章 Chapter 26
林鹭禾愣了一秒, 旋即笑起?来?：“你连你发小的醋都吃啊。“
关?禛没?说话，顿了顿道：“等下再带你买礼服，不过家里?有裁缝。礼服可以量身做。你有喜欢的我们先买。“
林鹭禾好多年没?听过“裁缝“这种词了。
但因为说话的是关?禛, 她就?觉得?这个词不简单了……
“高级定?制吗？“
“差不多吧。“关?禛站在?一旁说, “我妈每个季度会给全家人做衣服，你明天去了估计也不例外。“
行吧——
林鹭禾觉得?, 这就?当是自己上班的报酬好了。
“那我是不是该先量尺寸?”她故意问。
关?禛扫了她一眼：“嗯，我妈会安排。”
两人并肩走在?商场里?, 林鹭禾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人。这么高挑的身材，修长的腿，英俊的侧脸，竟让她生出一丝恍惚——要真是她男朋友就?好了。
不过……虽然是假的吧，但好像也没?那么糟。
这么想着, 她忽然觉得?现在?的称呼有点不对劲, 抬头看他：“我说, 我叫你关?总不合适吧，我都是你女朋友了，又不是你下属。”
关?禛都不知?道林鹭禾为什么老这么叫。
他启唇：“随便你。“
林鹭禾观察他的表情：“叫关?总也可以说是一种情趣？但多少不是很合适吧, 在?你父母面前我怎么喊，我得?改改吧, 叫啥呢, 老公？”
关?禛：“……”
林鹭禾：“好像也不是很对，哎又没?结婚，亲爱的吧，或者宝贝, 宝宝，老公, 哥哥，你喜欢哪个？”
关?禛别开头：“随你便。”
林鹭禾：“……”
林鹭禾心里?真的要笑疯了，她头一次觉得?关?禛这么好逗。
同时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网上的教程都被自己吃透了！这票干完她都可以上网当个教人谈恋爱的博主了。
逛了一下午，天色渐暗。关?禛带她去了一家江南菜馆。
服务员上来?点菜，关?禛熟门熟路地点了几道招牌菜，又问她想吃什么。
“我随便。”林鹭禾摇摇头，心思根本?不在?菜单上。
等菜的功夫，她忍不住拿着手?机用前置左顾右盼。这几天吃得?太?好，今早照镜子的时候总觉得?脸圆了。加上前两天在?酒店吃自助，胃还有点不舒服，她不敢再放肆了。
满桌子江南名菜，色香味俱全，偏她只是用筷子拨弄了自己的饭碗两下。
关?禛蹙眉：“怎么不吃?”
“明天要见父母。”林鹭禾咬了咬筷子，“我不能吃肿了见人啊。”
关?禛摇头，让她：“多吃点，之前我远，管不到你。”
林鹭禾抬眸：“那现在?能管我了？”
“女朋友，能管。”关?禛神色淡漠，语气却?已放软。
林鹭禾：“关?总当真了？”
关?禛依旧平静地说：“就?当真的吧。”
林鹭禾被他模棱两可的话弄得?心跳都漏了几排，小心地出声：“那我也当真了啊？”
“这几天先这样。”关?禛声线低沉。
林鹭禾轻轻皱眉，又弄不清楚他什么意思，钓人耍人吗，然后她说：“是哦，行，为了涮羊肉和?腹肌照片，我可以忍。“佯装无?所谓的模样，“我愿意配合。不过说好了，可不能赖账。晚上给我拍吗？”
关?禛低头喝茶，喉结微动?：“回头说。”
晚上回到酒店，林鹭禾洗完澡躺在?床上，想起?下午的事就?忍不住笑。
她拿起?手?机，打开和?关?禛的对话框：
『想看』
等了会儿没?回应，她又发：
『哥哥，我想看』
『给我看看嘛』
『抠门』
『切』
她一条接一条地发，就?跟撒娇耍赖的小孩子似的。躺在?床上一边做瑜伽，又期待又忐忑地等着回复。
过了好半天，那边像是终于被她缠得?无?可奈何了，说：
『改天看。』
林鹭禾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赶紧打字：『照片还是真的?』
关?禛：『真的。』
他坐在?书房里?，盯着手?机屏幕。这种照片，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要发给女生。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缠着，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林鹭禾在?床上打滚，抱着枕头又蹭又笑。她飞快地打字：『我截图了！！你不可以反悔！！！』
满屏的感叹号，叫关?禛摇头失笑。林鹭禾说性子娇吧，但又很好哄，答应一张照片就?这么高兴么？
第二天一大早，约好的化妆师就到了酒店。
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推着个精致的化妆箱进门。
“美女这个妆想要什么样的?”化妆师打开化妆箱，惊艳地看着林鹭禾，“是日常?约会?还是舞台主持妆?”
“见家长的那种。”林鹭禾坐在梳妆台前，“端庄一点，大气一点。”
化妆师看着镜子里?的脸，连连称赞：“您本?身长得?就?已经很漂亮了，皮肤又白又好。说真的，我之前化过一些大网红和?明星呢，都没?您漂亮。”
林鹭禾笑笑，道谢。她向来?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不过今天确实要更用心些。平时随便画画就?出门，这回为了关禛这活，也是拼了。
等化完妆，她对着镜子转了转，满意地点头。妆容精致大方，衬得?整个人愈发明艳动?人。
关?禛来?接她时，穿着一身深色定?制西装。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今天很好看。”
林鹭禾挑眉：“平时就?不好看?”
“都好看。“关?禛说。
车子驶入老宅，眼前是一片典型的江南园林。粉墙黛瓦掩映在?绿树间，假山流水，曲径通幽。院子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早有人在?布置场地。
关?禛牵着她的手?穿过回廊。廊下挂着各色花灯，远处传来?阵阵说笑声，宾客似乎已经陆续到了。不少人都在?打量他们：“关?禛？老爷子的小儿子。”
“Aether科技就?是他创办的吧，有耳闻，牛逼……旁边那姑娘是谁啊?长得?可真标致。”
“就?是女朋友吧……”
这太?明显了。
有人议论：“不是说跟陈家小姐有婚约么？那不是陈小姐吧？”
一旁会席，陈小姐表情一阵阵的难看，目光忍不住追随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最后扭头道：“有女朋友了还出来?相亲，搞什么啊……”
陈母赶紧安抚她：“我刚听马太?太?说了，她都不知?道关?禛有女朋友。这孩子在?国外待久了，家里?消息也不灵通。误会一场，算了算了，也道歉了。”
陈小姐欲哭无?泪，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关?禛的身影：“可是这个帅啊这么极品，自己创业，百亿身家，我上哪儿找？”她看着关?禛牵着林鹭禾穿过庭院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酸意。大家都是女生，凭什么她能吃这么好?
林鹭禾这会儿正跟关?禛说着话，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这不是昨天在?餐厅见过的陈小姐吗?关?禛的相亲对象。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林鹭禾迟疑了下，还是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抬手?轻轻挥了挥。
陈小姐下意识别开头，却?又忍不住看了过去。
该说不说……关?禛这女朋友确实该死的漂亮。
一身气质温婉大方，举手?投足都透着书卷气。难怪能让向来?眼高于顶的关?禛另眼相看。
而且马淑兰也是出了名的挑剔……今天老爷子大寿，都带回家了，说明是认可了。
远远地，陈小姐望见那边的场景。
就?见林鹭禾正站在?老爷子面前。众人都在?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却?一脸明媚地笑着说了句：“生日快乐。”
朴实的两个字，反倒让老爷子眼前一亮，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机灵的姑娘。
马淑兰趁机拿出一只翡翠镯子，要给林鹭禾戴上。林鹭禾连忙往后缩手?：“这太?贵重了”
“戴着。”关?禛在?她耳边低声说。
关?启仁的夫人也笑着拿出一副钻石项链，关?启仁递上一只檀木盒子，连关?再都有礼物给她，喊：“小婶婶好。”
一家人你一件我一件地给她送礼物，弄得?林鹭禾手?足无?措，完全没?料到是这种场景！
毕竟人家什么家庭，刚开始她还以为会被刁难呢。
根本?没?有……
林鹭禾扫了一眼关?启仁。
这就?是关?子承他爸了。
旁边那是关?启仁的正牌夫人，嚣张跋扈的沈怡君是三，气质连夫人的一半都比不上。
马淑兰一脸和?蔼，拉着她闲话家常，聊着她的工作、学习。
“是吗？”马淑兰虽然已经做了详细背调了，但还是忍不住夸奖，“太?厉害了，鹭禾。这么年轻就?当上文物修复师，还在?京华博物馆工作。”
她拉着林鹭禾的手?，眼里?满是疼惜：“听说你妈妈去世得?早，你一个人在?北京打拼。这些年也不容易吧？”
“妈。“关?禛低声提醒。
“哎呀，我这不是心疼嘛。”马淑兰笑着说，“我们家就?缺个你这样的儿媳妇，懂事又有能力。今晚别回酒店了，你从北京来?一趟，哪有回去住酒店的道理。”
关?远刚在?一旁笑呵呵地点头，看样子是对这个准儿媳很满意。
关?禛的小姑也说：“对对对，让她留下。让关?再收拾收拾，把他小叔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
趁着大家说话的功夫，林鹭禾又凑到关?禛耳边轻声说：“别的好说这镯子太?贵重了，我晚点还给你哦。”
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弄得?关?禛耳朵发痒。倒是没?说话。
“关?总”她眨眨眼，“您打算让我当多久啊？我怕我当着当着，不想辞了，你家里?人也太?好了……”
“当着你的。”关?禛淡淡道。
“哦”林鹭禾应了声，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两人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那副亲昵的样子看得?一众长辈连连点头。马淑兰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儿子终于开窍了。
第27章 Chapter 27
Chapter 27
宾客陆续到来, 关家老宅里热闹非凡。有人送字画，有人送古董，还有人送玉器。关家门庭显赫,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送的东西自然也都?不凡。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碎响划破喜庆的气氛。大家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青花瓷瓶碎成了几块，散落在?地上。关老爷子最小的妹妹, 关禛的小姑牵着的三岁小侄子吓得直哭，手里还攥着刚才碰到瓶子的小玩具车。
“哎呀，小祖宗“关小姑赶紧把孩子抱起来。
送礼的是京城有名的古董收藏家秦老，这会儿脸色发白，又不好说什么?。这尊瓶子可是他精挑细选的, 花了大价钱, 就冲着关老爷子喜欢瓷器。
“碎碎平安, 碎碎平安。”马淑兰打着圆场，“孩子不懂事。”
关远刚也是一脸惋惜。这尊瓶子他刚才还在?把玩，做工精致, 釉色纯正，确实?难得。摇头?：“这可是秦老的心意啊”
秦老忙说：“没事没事, 孩子要紧。”嘴上这么?说, 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碎片。这瓶子可是花了他七位数，眼看就这么?碎了，谁能不心疼。
“诶，小婶婶不是在?京华博物?馆做文物?修复的吗？”关再忽然想起来了, 提道，“让小婶婶看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林鹭禾。她不得不站出来……小心询问：“可以吗？”
林鹭禾坐在?一旁没敢吱声。虽然确实?学这个, 但人家也没喊她，贸然上前不太合适。
“是啊，让鹭禾看看。”关远刚朝她招手，“丫头?，过来。”
秦老眼前一亮：“老关，你家这位小儿媳，还是个文物?修复师啊?”他看向关禛，“这么?年轻，真不一般。你们家这是找对人了。”
“在?京华博物?馆工作?呢!”关再忍不住替小婶婶吹嘘，“小婶婶是正经的文物?修复专家!”
林鹭禾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就是专业的。"关远刚笑着说，“来，看看能不能修。”
“瓷器碎成这样，”关禛忽然开?口，声音淡淡的，“这种就算是专业人士也很难完全修复。”
马淑兰也赶紧圆场:“是啊是啊，鹭禾你别有压力。你就看看，不行也没关系。”
两人一个唯恐她压力太大，一个怕她当众丢脸，都?在?替她想办法撇清关系。
“没事的。”她抬头?冲关禛笑了笑，“让我看看。”
随即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瓷片，手法极其?娴熟。
关禛就站在?她身后，像一堵墙似的替她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是清代中期的青花瓷，釉色均匀，胎体厚度适中。”林鹭禾拿起一片碎片对着光看，“破损处比较规整，主要是瓶身和瓶颈的连接处断裂。修复难度不大，主要用环氧树脂配合特制颜料”
她说着一串专业术语，在?场的人虽然听不太懂，但光是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让人莫名安心。
“能修好吗？”关远刚问。
“完全没问题。”林鹭禾点?点?头?，“不过得准备工具。我看这釉面?有些?特殊，得用特制的环氧树脂和颜料，普通修复剂可能会影响釉色。”
“这要上哪买？”马淑兰问，“要是太麻烦……”她想要不就算了，也没多少钱，浪费她儿媳妇时间。
“我们实?验室有专门的供应商。”林鹭禾掏出手机，“我现?在?下单，两天?之内就能到。修复的话再要一天?时间，保证修复后看不出裂痕。”
“太好了!”马淑兰松了口气，眼睛亮着，满意地说，“还是我们鹭禾有本?事。那这两天?你就住家里，正好把东西修好。这种修复费用可不便宜，我得好好给你算算。”
“不……妈我不用、不是……婆婆、不是……阿姨我……”林鹭禾一时间不知该叫妈还是婆婆还是阿姨，结结巴巴的样子把马淑兰逗得直笑。她好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姑娘了，怪不得儿子栽在?她手里。
关禛已经把她拉起来：“去洗手。”
下午，一家人围在?茶室里打牌。
林鹭禾对麻将和扑克都?不太熟练，但大家都?很耐心地教她。马淑兰手把手地教她打牌，时不时还变着法儿让她赢。关启仁的夫人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时不时给她递茶倒水。连向来冷淡的关启仁也难得开?口：“这丫头?不错。”
“行了行了，别打了。”马淑兰看看时间，“鹭禾的行李还在?酒店呢。关禛，你让司机去取过来，今晚鹭禾就住家里。”她转头吩咐佣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西厢房……”林鹭禾心说这演红楼梦呢。
看着林鹭禾局促的样子，马淑兰忍不住又去拉她的手：“在?自己家还这么?客气。”
这一声“自己家“说得林鹭禾心里一暖，虽然这大概只是暂时的。可关家人对她实在太好，连最不好相处的关启仁都?对她和颜悦色。关家父母更是一口一个“丫头?”地叫着，问她喜欢吃什么?，让厨房给她做。
林鹭禾忍不住给关禛发短信：『关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都?住你家里了』
关禛：『住你的。』
林鹭禾：『噢』
过了会儿，关禛又问：『你很着急回去?』
林鹭禾咬着嘴唇打字：『也不怎么?着急』反正张老师也让她休息几天?。而且说实?话，她还真不太想这么?快离开?这个温暖的家。
关禛：『那就先住着，反正过几天?我要去北京开?会，带你一起。』
马淑兰把儿媳妇拉到一边，又看看儿子和林鹭禾说话的背影，压低声音：“你说，让他俩住一块合适吗？毕竟还没进门，我有点?担心”
“妈，您就别纠结了。”大儿媳笑着说，“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您就安排得近一点?，别的不用管。再说了，您瞧关禛那个性子，又不是毛头?小子。”
“也是。”马淑兰点?点?头?，“那就给鹭禾安排，跟关禛隔一面?墙。“她又忍不住笑，“这丫头?多好啊，你看关禛今天?都?主动牵她手了，从小到大也没见他这样过。”
到了晚上，马淑兰亲自带林鹭禾去房间。推开?门，林鹭禾就看见关禛正站在?隔壁房间门口，手里端着杯水。
“关……关禛”她愣了一下，“你住隔壁啊？”
关禛“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安排这件事的马淑兰。
“浴室里热水都?给你准备好了。”马淑兰笑眯眯地说，“这儿有茶具，渴了自己泡。对了，晚上要是冷就把窗关上，院子里潮。”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儿子：“这边清静，就你们两个住。前几年修缮的时候特意弄了隔音，你们年轻人想聊天?也方便。”
说完就转身走?了，脚步轻快。
林鹭禾站在?门口，环顾四周。这是典型的苏州园林格局，一座座小院落错落有致。她和关禛的房间在?最僻静的一处，四周是竹影婆娑，一汪小池映着月色。
关禛靠在?门口，身高腿长，脸被玄关灯光映亮。
林鹭禾有些?局促和无辜：“那、那我……先回房间了？”
她关上门。
可这什么?隔音好啊，她躺在?床上就能听见隔壁关禛走?动的声音。
水声响起时，她的心跳都?不自觉快了几分。
晚上九点?，洗完澡，她裹着浴袍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忍不住拿起手机：『关总，睡了吗？』
关禛：『在?。』
林鹭禾咬着唇：『关总，要不要讨论一下明天?怎么?演？』
关禛：『跟今天?一样。』
她翻了个身，正好看见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这一刻，她忽然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在?演戏，还是
『关总，我今天?表现?好吗?』
『嗯。』
林鹭禾趴在?床上：『怎么?这么?言简意赅啊关总。诶，我有件事，既然我表现?好，能不能现?在?履行你昨天?的诺言?』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林鹭禾坏心眼地补了句：『我过来了?』
『等着我啊！』
说完就蹦下床，蹑手蹑脚地去敲他的门。
其?实?她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根本?没指望他真开?门、或真的撩起上衣给她看。毕竟她也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万一他真让她看
门忽然从内里开?了。
林鹭禾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关禛下半身围着条浴巾，上身赤裸。
水珠顺着他的腹肌往下淌，那六块腹肌轮廓分明，在?灯光下晕染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看见了?”他靠在?门框上，目光淡淡的，“满意了没。”
林鹭禾傻在?原地，脸“腾”地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转身就跑，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天?啊，她好像闻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将有贼心没贼胆演绎得淋漓尽致。
关禛关上门，无声地笑了笑。
他就知道林鹭禾只会打嘴炮，天?天?上网学些?有的没的，其?实?什么?都?不懂。
隔着一墙，他能听见林鹭禾手忙脚乱的动静，似乎是趴在?了床上，扎进被子，然后滚来滚去，发出了一声声的“啊呜“的丢人声。
关禛笑了，他低头?看了眼手机。
林鹭禾没再给他发消息了。
可算是收敛了。
只不过……关禛却反倒希望她别那么?收敛，怎么?她一个撩人的比被撩的还容易害羞。
他给林鹭禾发：『下次还敢这样吗？』
……
林鹭禾是秒回的：『我还敢！』
关禛：『真的？』
林鹭禾：『当然，我不仅敢看，我还敢摸。』
林鹭禾：『有本?事你别穿浴巾！』
下一秒，躺在?床上的林鹭禾听见了隔壁房间传来脚步声，她吓了一跳，手机都?摔在?了床上，呼吸一动不动，还以为关禛要过来敲门了。
等了会儿，也没人来敲门。月光透过纱帘，床前一片朦胧的光晕。
林鹭禾重新看手机。
关禛的新回复来了：
『临时有会，我去书房了，改天?来。』
……来什么?？
不会真叫她摸吧？！
她不敢啊！！
第28章 Chapter 28
修复这种清代青花瓷至少需要三到四天。
第一天等工具到了后, 林鹭禾就在书房里开始工作。她把瓷片仔细清理，用特制清洗剂去除断面的灰尘和污渍，再用显微镜观察釉面的细节。
关家人都很照顾她。马淑兰三番五次让佣人送茶点, 生怕她饿着。关远刚偶尔也会来看看, 夸她认真的样子太优秀了。就连关启仁路过，也会驻足看她工作一会儿?。
林鹭禾知道他是关子承的父亲, 从?长相上?依稀可见?端倪，但?林鹭禾没跟他说过两句话, 只知道他老?婆纵容他养小三和私生子。
而关启仁的夫人姓康，叫康薇薇，对她格外热情?。作为新加坡华侨家族的小姐，她生得优雅大方，谈吐不凡。平日里最爱画画和插花,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东南亚贵妇的闲适。
“来, 鹭禾, 尝尝这个点心。”康薇薇递给她一盘糕点，“刚让厨房做的。”
关再也在一旁打趣：“小婶婶，我妈这人别的不行, 吃的倒是很讲究。”他今年十九，在北京上?大学, 性格开朗, 出于对文?物修复这冷门行业的好奇，这两天总跟在林鹭禾身?边转。
康薇薇早年就拿着关启仁的把柄，逼他签了遗产协议。
对于丈夫在外的事，她似乎并不在意?, 反而把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这种表面毫无端倪、瞧着完全洒脱的婚约态度，让林鹭禾意?外之余又?有点不太舒服……商业联姻就是这样的后果么？
临走前, 康薇薇还加了她的微信，笑得温婉：“鹭禾，下次我去看北京关再，去找你喝下午茶，你工作的博物馆我去过一次，下回来提前给你发消息。”
第二天开始正式修复。
林鹭禾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小心翼翼地调配环氧树脂。她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扰。关禛有时回来，就在门口看她，见?她埋头工作，连午饭都忘了吃，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关禛就默默让人送些好吃的来。
第三天是最关键的拼接工序。林鹭禾把特制颜料调到跟釉色一模一样，一点点修补裂缝。他小姑带着儿?子来看，还想让孩子摸摸，被?关禛直接轰了出去。
“吵到她工作怎么办？小姑，别添麻烦了。”关禛把不懂事的小孩提了出去。
到了第四天，修复已经接近尾声。林鹭禾用专业设备固定瓷器，让粘合剂彻底凝固。这时候整个家里都充满了期待，连佣人们路过都要往里张望一眼。
“这孩子可真有耐心。”马淑兰感叹，“这么细致的活儿?，难怪能在博物馆干。”
“修好了!哎呀！完全看不出来碎过！”马淑兰把瓷瓶端在手里，左看右看，根本看不出裂痕。
她连忙让人去取支票本：“鹭禾啊，这个价我都打听?过了，市面上?这种程度的修复，至少要二十万。”
“阿姨，不用这么多。”林鹭禾连连摆手，“我还在实习，真的”
“胡说什么实习，你这水平。”马淑兰执意?要塞给她支票，“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她推辞着。
关禛走过来，直接接过支票放到林鹭禾手里：“收着吧。”
最后林鹭禾还是没推脱过马淑兰的好意?，把支票收下了。但?总觉得这钱拿得有些心虚。
晚上?整理行李的时候，林鹭禾到底是想不过，感觉自己是打劫了马淑兰一样，就跑过去敲关禛的门。
关禛刚洗完澡，头发还带着些潮气，穿着件深色丝质睡衣。他打开门，看见?是她，侧身?让她进来。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开了一盏檀木台灯。窗外是幽静的庭院，月光洒在石板小径上?。这几天她总能在走廊上?碰见?关禛。不过来他房间里是第一次。
内里装修简约诧疾，浅木色家具，纯白色的床品，沙发旁的咖啡桌放着一杯红酒。
“坐。“关禛指了指单人沙发。
林鹭禾坐下，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他敞开的衣领里瞄。领口微微敞着，能看见?锁骨的线条……还有饱满的胸肌沟壑，林鹭禾眼睛试图再往里看点儿?。
“林鹭禾。”关禛淡淡地提醒。
林鹭禾咳了一声，赶紧把目光收回来。
她把支票拿在手里，放在桌上?：“关总，这个真的太多了。”顿了顿，她低声说，“我的水平还到不了这个价位。”
关禛走过来，直接把支票放回她手里：“让你拿着了。”
林鹭禾有些忐忑：“可是我老?师那种水平，才?能收这个价”
“你不比你老师差。”关禛平静地阐述，随即问她，“辛苦你好几天了，明天我去北京，你也回去吗？”
“是我也回去，差不多要回去上班了。”林鹭禾点点头，想起什么又?问道，“关总，你们的麻烦怎么办？”她指的是博物馆那边的合作问题。
“已经有解决方案了。”关禛看了她一眼，“上?次和陈昊他们开完会后，我们决定把部分源代码授权给博物馆，但?核心技术还是由我们掌控。这样既保护了传统工艺，也保障了技术权益。”
林鹭禾松了口气。
她这几天一直在担心这事，虽然张老?师说没关系，但?能和平解决才?是最好的。
“你不用担心。”关禛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工作的事我会处理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这几天也帮了很大的忙。”
“我?”林鹭禾愣住了。
“秦老?很欣赏你的技术，他在文?物局很有话语权，你们刚上?来的王处长，是他以前的下属。”关禛解释，“他已经向馆里推荐了我们的系统。”
林鹭禾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如果说是因为欣赏自己才?向馆里推荐了系统她才?不信。这分明是关家的人脉起了作用。她正想说什么，就听?关禛说：“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回到房间，林鹭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一眼时间，她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最后没忍住，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睡不着，你在干嘛』
关禛：『看电影』
『啊？电影？』林鹭禾有些意?外。
关禛：『在测试新开发的VR影院系统。』
林鹭禾瞬间来了精神：『能去看看吗?』
等了会儿?，关禛回：『来吧。』
林鹭禾蹑手蹑脚溜过去。关禛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VR设备，银色的机身?上?镶着细密的传感器，镜片采用了最新的微型光学技术。几乎看不出厚度。
“坐这。“他指了指身?边。
“这是我们最新的原型机。”关禛把那副眼镜递给她，“比市面上?所有产品都轻，视野角也更大，几乎感觉不到设备的存在。”
林鹭禾接过来，发现这设备确实轻得惊人。关禛的团队显然在硬件上?有重大突破，这种轻薄程度已经远超现在市面上?所有主流设备。
书桌上?还放着一台高性能主机，屏幕上?跳动?着各种数据。这是他们内部测试用的设备，比市面任何产品都要先?进。他正坐在床边调试参数。
“怎么弄的……”她正在操作，关禛说：“别动?。”然后一只手固定林鹭禾的头顶，大掌扣在她的后脑勺上?，将眼镜给她戴了上?去。
林鹭禾戴上?VR眼镜，瞬间被?震撼到了。画面清晰度太高了，完全没有晕眩感，而且视角非常真实，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电影场景中。
“是最新系统，还在测试阶段。”关禛低声解释，随即，他拿起一枚银色的戒指，“把手伸出来。”
“啊?”林鹭禾愣了一下。
关禛直接抓起她的右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心，让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拿着戒指要往她无名指上?套。
林鹭禾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等等!我们还没谈恋爱你就求婚?”
关禛动?作一顿，无奈地看着她：“VR操作戒指。”
““林鹭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默默把手伸回去，红着脸重新戴上?眼镜。
“这是内部测试版，只有270克。”关禛继续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不过这种新型碳纤维材料成本太高，短期内还没法量产，我们在继续研发性价比更高的替代材料。”
他从?背后揽住她，右手覆上?她戴着戒指的手：“这样操作。”
林鹭禾整个人都僵住了。关禛的气息就在耳边，带着沐浴后清冽的香气。他的手掌很大，完全包裹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教?她调整角度。
“看到了吗?”他的声音低沉磁性，“画面会随着你的手势变化。”
林鹭禾哪里还看得进去画面。她的注意?力全在两人相贴的手上?，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关禛的呼吸轻轻扫过她的耳廓，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专心。”关禛在她耳边提醒。
“我很专心”林鹭禾小声嘟囔，浑身?都发烫……软得想瘫在他怀里。
关禛的右手忽然松开，但?左手还环着她的腰，问她：“是吗?那你说说刚才?画面里出现了什么?”
“我”林鹭禾语塞。她刚才?光顾着感受他的体温了，哪里还记得看了什么。
“重新教?你一遍？”关禛的声音落在了她的耳畔。
“不用了!”林鹭禾赶紧说。这要是再来一次，她怕是要当场烧起来。
可关禛偏不放过她，又?握住她的手：“那我们重新来一遍。”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愉悦，显然是在逗她。
“…………“林鹭禾觉得自己完了。
他们简直像是在假戏真做一样。
很快，林鹭禾就掌握了操作要领，和他一起挨着坐沙发上?专注地看起电影来。
关禛摘下眼镜，一边调试着电脑上?的数据，一边时不时问身?旁的她：“有没有晕眩感?”
“还好。”林鹭禾说，“比在谷雪维尔玩的那个舒服多了。”
看到后面，她还是觉得有点点头晕，有些类似晕车，比那个轻微些，于是把手放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谁知不小心就有点迷糊，闭上?了眼睛，脑袋也不自觉靠在了他身?上?。靠上?去那一秒，她心跳也倏然停跳了一瞬。
关禛身?上?僵了一下。
他没有反应，也没有推开她。
林鹭禾的眼睛在VR设备遮挡下悄悄睁开。
起码过了两分钟。
“林鹭禾。”关禛的声音响起。
她没作声。
关禛朝她低下头颅，影子笼罩下来。
林鹭禾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
她感觉关禛在靠近她，那股淡淡的香水味越来越近。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让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睡着了?”关禛的声音低沉磁性。
林鹭禾保持安静。
她感觉关禛的呼吸越来越近，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嘴唇就要贴上?来
心砰砰地乱跳着，但?没有真的吻上?来。
突然间停住了……随即，她感觉到关禛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他的指尖微凉，却让她的皮肤瞬间烧了起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脸上?流连，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林鹭禾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就在她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关禛的手指滑向VR眼镜：“睡着的人呼吸不会这么紊乱。”
他摘下她的设备。毫无防备地，两人四目相对。关禛的眼睛那么近，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她。
林鹭禾：“”
天啊，她好像从?来没有和关禛离得这么近过。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鼻息间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还说没装睡?”关禛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并没有立刻退开，而是保持着抱她在怀里的这个姿势，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林鹭禾的脸烧得厉害。这个距离太危险了，但?她却舍不得躲开，死?鸭子嘴硬：“我真睡着了，你吵醒我了。”
“那看完了?”关禛问。
“没、没呢”她支支吾吾地说，脑袋从?他的肩头起来，“刚刚有点困，眯过去了而且这片子2D版我以前看过。”
“困了就回去睡。”关禛直起身?，又?问，“这个版本用着怎么样?”
“比之前那个轻多了。”林鹭禾身?旁的温度消失了，她老?实回答，“就是看久了还是会有点晕，但?很轻微，所以不小心睡着了。”
关禛点点头，俯身?在电脑上?记录着什么：“嗯，这个问题我们还在改进。”
林鹭禾站起来，却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设备还在运行，数据一直在跳动?。”关禛看了她一眼，“睡着的人可不会时不时按操作戒指。”
林鹭禾：“”这下真是百口莫辩了。
“那你知道我装睡，干嘛……干嘛那样……”她想不过。
“哪样？”关禛挑眉。
林鹭禾低头，没说话了，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提醒他：“关总，我们的雇佣关系，要持续多久啊？”
“持续到你喊停吧。”关禛看着她。
林鹭禾想了想，叹口气：“……好吧，你妈妈给我这么多修复费，那就让我给你打工吧，老?板。我毫无怨言，我可以坚持！”
关禛笑笑，说了好，让她回去休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关禛关上?了门。
回到卧室，他打开手机看消息。锁屏正好上?是林鹭禾的自拍照。前几天她非要他换上?的，说什么“做戏做全套，一个爱老?婆的男人，会把老?婆设为壁纸的”。
照片上?的林鹭禾笑得像狐狸精一样，眼睛弯弯得像月牙，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停在她柔软红润的嘴唇上?。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关禛躺在床上?，单手枕在脑后，目光一直落在那张照片上?，垂下的眼睫浓密，在脸颊投下一小片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9章 Chapter 29
第?二天早上, 关禛睁开眼，能感觉到照常的反应，睡裤撑起?。他皱了皱眉, 平时都是直接冲个澡就过?去了, 可今天脑海里全是昨晚林鹭禾躺在沙发上靠在他身上装睡的样子。
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他闭上眼, 单手撑在浴室的黑色大理石上。
平时从不会这?样的，但今天实在忍不住。水声中?低沉的喘息渐渐加重, 脑海里都是她白皙的后颈，身上弥漫的暖香气。
片刻后，他终于释放出来。
关禛靠在墙上平复呼吸，一旁，洗手台上, 手机震动。
林鹭禾：『关总我起?来了, 你呢?』
『哦哦哦我听?见了你浴室里的水声, 你也起?来了是吧?』
『还得赶飞机呢，别睡懒觉哦！』
关禛：“”
还好有水声。
他没回她，专心穿衣服。深灰色三件套衬得身材愈发修长。高定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 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袖扣上的钻石在晨光中?闪烁。
“赶飞机还穿这?么?正式啊?”林鹭禾在走廊上遇见他, 眼睛都看直了。
关禛整理着袖扣：“下?午还要开会。”他的喉结微动, 目光垂下?，不经意扫过?她露在睡裙外的小腿，继而收回。
“鹭禾，外套带了吗?”马淑兰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 “飞机上冷，多穿点。”
林鹭禾点点头?。这?几天相处下?来, 她真的被马淑兰的热情打动了。这?位长辈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
“阿姨，我带了。”
“叫什么?阿姨。”马淑兰嗔怪地?拍她手臂，“都说了叫妈。关禛，你看着点她，别让她饿着。”
关禛应了声，提起?行?李往外走。
“对了鹭禾。”马淑兰又说，“过?阵子我和老关准备去北京，到时候去看你。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准备，我带过?去。”
林鹭禾有点感动：“您别这?么?客气”过?阵子这?戏没准都杀青了……
“说什么?客气。”马淑兰拉着她的手不撒开，“你这?么?好的孩子，我真是求之不得。以?后常回来，这?就是你的家。”
老刘把车开到门口。马淑兰还在叮嘱：“路上照顾好自己，到了给我打电话。”
上了飞机，两人的公务舱座椅挨在一起?。
林鹭禾换了拖鞋，舒服地?窝在座位里玩他的VR游戏。游戏体验太过?真实，她完全沉浸其中?，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游戏晃动，脚尖有意无?意蹭着他的裤腿，发出细碎的声音。
关禛绷紧了下?颌，他解开两颗西装扣子，喉咙发紧。”关禛，诶？我好像按错了什么?，这?儿怎么?调到这?个页面了。”林鹭禾凑过?来问他。
靠得太近，她发梢还带着洗发露的香气，蹭过?他的肩膀和脖颈。
关禛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转移到设备上，接管过?来，帮她改设置：“你按错了。”
好在林鹭禾很?快玩累了，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下?午一点，飞机落地?首都机场T1。
关禛的车把林鹭禾送回家，他则直接去了博物馆。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丁裕安和陈昊正在调试设备。
“关二公子。”秦老笑着迎上来。作为业内权威，他很?少对年轻人这?么?客气，但关家是例外。这?个低调的百年世家，在金融和航运领域举足轻重，近些年虽然深居简出，但影响力丝毫未减。
关禛彬彬有礼地?与他握手。
“那天参加令尊寿宴，没来得及跟您多聊。”秦老笑道，“倒是听?夫人提起?你们?这?个VR项目，很?有意思。”
一旁的王处长听?见这?话，一下?子警觉起?来。让秦老这?么?客气？令尊？
“我忘了介绍了，小王，关总是关远刚董事长家的二公子。”秦老见他神?色变化，随口说道。
王处长的表情瞬间变了。
虽然关家这?些年深居简出，但圈子里谁不知道这?位低调的关董，古董收藏家，那是真正的隐世富豪。前两年某个上市公司因为一句得罪的话，第?二天就被港股做空到停牌。
关禛没在意他们?的目光变化，直接切入正题。他详细阐述了技术方案，谈判桌上进退有度。直到所有事项谈完，他手指摩挲了下?袖扣，才状似无?意地?提起?：
“王处长，你们?京华博物馆有位叫林鹭禾的员工”
“林鹭禾？”王处长愣了一下?，脑子飞速转动。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王处，就是张教授带的那个实习生。”一旁秘书提醒道。
“哦哦哦！”王处长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是张莼教授的学?生，那个年轻的文物修复师。”他瞥了眼关禛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关总亲自过?问一个实习生，这位林小姐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是是是，我这?就让她回来上班。”王处长连声说道，态度比之前热切了几分。
“不急。”关禛说，“多给她三天假吧。”
王处长立刻明白过?来，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安排。”
他赶紧答应，转头?就给张莼打了电话。
林鹭禾正躺在床上刷手机，看见张老师的消息松了口气。还能回去就好。不过?为什么?是下?周三?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今天才周五啊。
“老师，是王处长松口了吗?”
张莼说：“估计是，”她叹口气，“你啊，就是太刚正不阿。有时候该低头?的时候要学?会低头?，该绕弯的时候要学?会绕弯。”
“我下?次知道了……还好没给您添大麻烦。”林鹭禾低声说。”你这?孩子，这?次你运气好，我就担心以?后啊……”
林鹭禾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消息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120号请到3号窗口”的叫号声。
“老师，您在医院?”
“没事，老毛病了。来复查，挂个号排队呢。”张莼说得轻描淡写。
林鹭禾皱眉，立刻从沙发上坐直了：“什么?问题，要不要我过?去陪您?”
“不用，你好好休息。等你下?周回来上班，我还等着你帮我修那尊宋朝的佛像呢。”
林鹭禾应了声好，但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
她记得老师这?几年胃不太好，总是忙起?来就忘记吃饭。是胃病吗？
*
下?午六点，刚收到外卖，准备解决今日生存问题的林鹭禾，接到了关禛的电话。
关禛的声音一如既往：“还没吃饭？”
“关总？”林鹭禾眨巴眼睛，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您不是去谈工作了吗？”
“谈完了，吃了么?？”
林鹭禾眼神?擦过?桌上刚打开的外卖：“没、没吃！”
“那我过?来接你。”关禛的声音不容置喙。
北京的夜晚，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晚饭过?后，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
步行?街里，林鹭禾被一家手工陶瓷店吸引了目光。店面不大，却透着独特的艺术气息。橱窗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陶瓷制品，每一件都精美绝伦。
“我们?进去看看吧。”林鹭禾眼睛一亮，拽着关禛的手腕就要进去。
关禛低头?看了眼两人的手，没说什么?，任由她牵着。
这?家店的设计和摆设，确实很?对林鹭禾的胃口。
两人进店，林鹭禾如鱼得水，一件件仔细端详。关禛则不远不近地?跟着，看她挑选的样子。
忽然，林鹭禾在一个玻璃展柜前停住脚步。那里摆放着一对漂亮的彩绘陶瓷戒指。
“陶瓷戒指啊……”林鹭禾看得专注，店员走过?来问：“您好，两位需要定制情侣戒指么?？旁边可以?手工制作戒指，从制作到出炉，只需要一会儿哦，独一无?二的哦。”
林鹭禾想说他们?不是情侣。
但她想要一个。
“我想要一个。”林鹭禾抬首，眼睛很?亮，问身旁的关禛，“你要不要啊？要就做两个。我送你啊。”
关禛扫了眼展柜里的陶瓷戒，说：“要。”
“行?！”林鹭禾马上下?单。店员带两人来到旁边的制作区，桌上摆放着泥料和各式工具，墙上还贴着制作步骤。林鹭禾熟门熟路地?拿起?泥料，飞快地?在两个戒指胚上勾画着什么?。
“你要不要自己画？”她问关禛，“不过?得先确定手指围度。你想戴哪根手指啊？”她抓起?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关禛任由她摆布。她的手指柔软温暖，每一下?触碰都似乎连着心脏。他的目光落在林鹭禾专注的侧脸上。
“中?指？食指？还是”林鹭禾顿了顿，“无?名指？”
“随你。”关禛说。
林鹭禾捏了个圈，试着套在他中?指上：“唔中?指要稍微粗一点，我再捏一下?。”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泥胚的大小，“给你做宽一点点，这?样戴着舒服。”
关禛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她的手指不时蹭过?他的掌心，还要低头?吹气，把泥胚上的灰吹掉，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手心。
他呼吸重了一些。
不多时，两枚陶瓷戒指胚便在林鹭禾手中?成型。林鹭禾用小刀在戒圈内侧分别刻下?”Lu”和”GZ”的字样，偏头?：”你要不要自己来？我刻你名字了哦？”
他说好，跟着林鹭禾拉着他的手，将其中?一枚按在他的指腹上。
关禛低头?问她：“这?是做什么?？”
她说：“等等……指纹，你看~”她抬起?头?来笑。
太明媚了。
关禛被笑得晃了下?眼。
等她把关禛的手拿开，他就看见自己的指纹印在了白色泥胚上。
两人的指纹交叠，将烙印在陶瓷，定格成永恒。
制作完成，店员将戒指放入窑中?烧制。林鹭禾趴在窑前，眼睛亮晶晶的：“这?种小件十几分钟就好了，温度要控制在八百度左右。”
她像个等待礼物的小孩，时不时往窑炉瞄一眼。
关禛就站在她身后，望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有了弧度。
二十分钟后，两枚崭新?的陶瓷戒指躺在深蓝色的丝绒垫上，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图案精致，釉色清雅。林鹭禾正看得入神?，一转身撞进关禛怀里。她往后退了一步，脸颊微红。
店员把戒指放在托盘上，递给关禛：“先生，您和您女朋友的戒指好了，可以?给她戴上了。”
关禛拿起?那枚小一些的戒指，修长的手指捏着戒圈，声音沉：“鹭禾，手给我。”
他很?少这?么?叫她，他以?前好像更喜欢叫“林鹭禾”三个字。
她屏住呼吸，伸出左手。
关禛低着头?，神?情专注，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的手指，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好了。”他低声道，“适合你，很?可爱。”
林鹭禾心跳漏了一拍，抬眼看他：“是戒指可爱?还是”她声音越来越小，没说完。
关禛抬眼，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倒影。看了她好一会儿，嘴角微勾，说：“你可爱。”
林鹭禾的耳根瞬间红透，她喘不过?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反应都变慢了。
出了商场，三里屯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关禛穿着一身深色高定西装，身高腿长，完全是男模身材，十分引人注目。林鹭禾走在他身边，白色连衣裙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肤白貌美又清纯。两个人站在一起?，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街旁的街拍摄影师都没忍住扛起?摄像机拍了起?来，还以?为是哪家请来的模特，这?么?顶的颜值。
过?马路时，来往人群纷扰，关禛忽然伸手牵她，往身后一带，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他的手很?大，几乎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温度从掌心传来，让林鹭禾顷刻间心跳加快，立刻抬首看他。
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他们?就这?样穿过?马路，关禛也没松开，像街上所有牵手的情侣一样自然。
“关总”林鹭禾心下?异样，她忍不住轻声说，“再这?样下?去，我要当真了哦。”
“那当真吧。”关禛侧头?看她，目光深得分不清情绪。
林鹭禾忽地?停下?脚步，仰头?望进他的眼睛里：“这?个对话似曾相识，前几天在你家是不是也聊过?？”
“是发生过?一次，怎么?了？”
林鹭禾还想说什么?，兜里手机传来震动，是马淑兰发来的消息，叮嘱她注意天气，说北京最近沙尘暴。
“你妈给我发消息了。”她晃了晃手机，“再这?样下?去，关禛，以?后咱们?分手了怎么?办啊？哎，”她叹口气，”我怕马阿姨哭，你看她多喜欢我。”
“那就不分。”关禛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手指在她掌心摩挲，像是在确认什么?。
林鹭禾怔住了，睫毛微微颤动：“什么?意思假戏真做啊？”
关禛低头?道：”是。”
林鹭禾完全愣住了：“什么?意思啊……””字面意思，”关禛睫毛垂下?，他的眼型让他看起?来性格冷，而这?样看人时，眼神?又透出一股深情，薄唇启开道，”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想的……”林鹭禾控制住胸口情绪，眨巴眼睛，反问他，”什么?意思啊，关总能解答一下?吗？”
关禛就没说话，还是那么?注视她，林鹭禾一面心跳不已，一面又要有挫败感了，和闷葫芦说话当真令人高血压都要上来了。
关禛的目光却突然转向路边的电影院。
“还看电影吗？”他问。
林鹭禾意识到他好像在转移话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霓虹灯牌在暮色中?格外明亮：“看吧，那我买票了。”
电影院里人不多，暖黄的灯光洒在深红色的座椅上。
爆米花的香甜味在空气中?弥漫。今天周五，两人买票买得晚了，票不多，两人坐在最后一排情侣座，四周都是窃窃私语的情侣。
电影开始了，影厅陷入黑暗。银幕的光映在林鹭禾侧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她正专注地?吃着爆米花，一颗一颗往嘴里送，嘴角还沾着一点甜味。
关禛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喉结微动。他伸手去拿爆米花，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林鹭禾同时一愣，立刻扭头?看他。银幕的光线洒在两人脸上，那一瞬间的对视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关禛没有收回手，反而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林鹭禾完全懵了……肩膀都麻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时而摸摸她的指节，时而捏捏她的指尖。
那股酥麻的感觉从掌心传遍全身，林鹭禾浑身都软了。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关禛的体温透过?西裤传来。他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脸颊发烫，心跳声大得快要盖过?电影的声音。
银幕上在演什么?她完全看不进去，余光一直瞟着关禛的侧脸。
“你专心看。”关禛低声提醒。
“你这?样我怎么?看？”林鹭禾小声抱怨。
“我哪样？”
“这?是我的手，你干嘛一直玩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嗔怪。
“抱歉。”关禛用毫无?歉意的声音说，却没有松开，反而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没有看林鹭禾，英俊侧脸被大屏幕的光亮所映亮，说了句，“你的手很?软，再牵会儿。”也很?小，刚好能被他完全包住。
林鹭禾忍不住了，凑上去在他耳朵边上说：“可是关总，只有情侣才这?样啊！”
关禛也偏头?了，看她了：“我们?不是吗？”
“我们?不是假的吗？”林鹭禾提醒他。
关禛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忘记了。”
林鹭禾：“……”她气得牙牙痒。
关禛看着她道：“也可以?变成真的，你要么?。”
第30章 Chapter 30
Chapter 30
林鹭禾的脸瞬间红得滴血, 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却又舍不得抽回来。
关禛低头摩挲着?两人手上的陶瓷戒指, 嘴角微勾：“戒指都戴上了。”
“那、那是我做的”林鹭禾小声说。
“嗯, 所以该换个真的了。”关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没有准备戒指, 没有提前计划，就?只是在这一刻, 很想和她真的在一起?。
林鹭禾完全忘记了电影在演什么，眼睛一直偷偷瞄着?关禛。
银幕的光影打在他脸上，让那张本就?英俊的脸愈发深邃。她看得入迷，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初接近他是为了报复关子承和他妈妈。她把初衷全忘了……这恋爱还没开始，她已经小鹿乱撞得一塌糊涂了。
“林鹭禾。”关禛分给她一点视线, 忽然开口, “你?看我有二十分钟了, 还舍不得转开眼睛分一点给电影吗?电影很无聊吗？”
被发现的林鹭禾不好意思?地咬着?唇，压低嗓音：“不行，你?还没有还没有说, 你?为什么要跟我假戏真做。关禛，你?喜欢我吗?”
关禛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擅长表达感情, 对家人如此?, 从小受到教育的关系，他从小到大或许没和家里人说过一句”我爱你?”，即便后面去了西方国家接受西式教育，他骨子里的内敛性?格还是很难扭转。
但他知道, 自己确实喜欢上了她。很多方面。
所以关禛点了下头，没有过多解释。
林鹭禾：“哈？哑巴啦？……点头几个意思?呀。”
关禛能看出她真的很介意自己不说话这件事。
算了……
他把她的手拉到唇边, 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低声说：“很喜欢。”
林鹭禾的心?跳瞬间停了一拍。
天呐天呐天呐！她在心?里尖叫。这种场景她在小说里读过无数遍，可真实发生的时候，比想象中要让人心?动一万倍！
电影结束，两人走出电影院，手还牵在一起?。
林鹭禾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生牵这么久的手……以前读书和人暧昧的时候也牵过，但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就?好像全世?界都在发光，连北京的雾霾都被驱散了，天都光明了，是粉红色的。她控制不住地弯着?嘴角，笑?得像个傻子。
午夜时分，街道上人和车流都分外稀少。
关禛的车来了。
上车后，因?为有司机在，林鹭禾不敢说话。
关禛却一直摸着?她的手，忽然问：“做雕塑就?是用这双漂亮的手吗？”
“是啊。”林鹭禾的手很干净，不做美甲，只涂了透明甲油。指甲像贝壳一样泛着?健康的光泽，手指纤细修长。手腕上戴着?马老?太太给的老?冰种玉镯。
她注意到关禛落下来的视线。
林鹭禾抿抿唇，看着?他说：”我本来说，咱们雇佣关系结束了，我就?还你?的。”
“现在不用还了。”
“噢”她又忍不住笑?了。不是因?为镯子贵重，就?是因?为真的在谈恋爱了。
“对了，涮羊肉还没吃呢。”她忽然想起?来。
“明天周六，你?不用上班，我忙完我们去吃。”关禛说。
林鹭禾咬着?唇，偷瞄了眼司机：“那那个腹”
“给你?看。”关禛低声说，又补充道，“也可以摸。”
林鹭禾脑子空白了两秒钟，愣住了，跟着?作死一样来了句：“……真的吗？说话算话？”
关禛笑?：“算话。”
“……今晚吗？”话出口她立刻就?后悔了。
车厢里静默了好几秒。
“你?想要今晚？”语气里透着?一股危险的意味。
林鹭禾脸色瞬间涨红了：“……我、不知道啊……看你?啊……”
关禛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地下车库。关禛下车送她：“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要我送你?上楼吗？”
林鹭禾低着?头：“我家有一点点乱，那你?把我送到门口吧？”
关禛点头，送她到门口，林鹭禾犹豫了下，还是开了门。房子不大，但收拾得挺整齐，桌上放着?没拆的外卖，书架上整齐地码着?专业书。
关禛扫了一眼，收回视线：“那我回去了。”
“等等”林鹭禾忽然拽住他的衣角，“要不现在给我看？”
“看什么？”关禛转身，目光深邃。
“你?明知故问！”
“是，我明知故问。”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你?自己说出来。”
“我腹”林鹭禾声音越来越小。
“打字的时候不是什么话都敢说？”关禛低头，靠在玄关处，呼吸拂过她的耳朵。
“那那不一样啊。”林鹭禾缩了缩脖子，背靠墙柜，”打字，嘴炮嘛”
关禛垂眸深深地注视着?她，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和玄关处的感应灯。
感应灯黑了，他们靠得很近，越来越近，呼吸交织。林鹭禾仰着?头，对上他深邃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落到唇上，然后慢慢低头。
林鹭禾屏住呼吸，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他身上清冽的香水味包裹着?她，让她晕晕乎乎的。
关禛轻轻吻住她的唇，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拉着?林鹭禾柔软的小手往上：“随你?碰。”
林鹭禾整个人瞬间软了下来，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荷尔蒙的气息充斥着?每一寸空气，她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关禛的吻又深又细密，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手指颤抖着?碰到他的腹部，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紧实的肌肉。
她想要更多，又不敢要更多。关禛结实有力的手臂环着?她的腰，把她抵在墙上。她仰着?头，没控制住发出细碎和腻人的喘息。
关禛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能忍的人。但这段时间，林鹭禾三番五次毫无顾忌地撩他，他不是没感觉。只是一次次地压抑，直到此?刻再也忍不住。
“关禛”她软软地叫他的名字。
他松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嗯？”
“我腿软”她想要不行了，再亲下去她就?坐地上了，这太丢人了，坚决不可以！
关禛轻笑?一声，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在沙发上。他的眼神越发黑得幽深，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现在还看吗？”
林鹭禾感觉整个人都被荷尔蒙操控了，理智在提醒她这样不好，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她轻轻点头……关禛低声说：“你?自己来脱。”
“啊？”林鹭禾懵懵的，“我我不要自己”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关禛看着?她通红的脸，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总是嘴上说得大胆，真到了这时候又害羞得不行。
“知道你?是说说而已。”他克制地说。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
他直起?身，整理衣领准备离开，“我送你?安全到家了，该回酒店了。早点休息？”
林鹭禾犹豫着?，抬首轻轻拉住他的衣角，抬头时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西装裤。她瞬间红透了脸，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都都顶成这样了还要走？
“鹭禾，你?不希望我走是么。”关禛俯身，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她圈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林鹭禾说不出话来。平时在网上撩他那么理直气壮，现在却羞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你?看，”关禛的声音染上几分笑?意，“网上不是挺能说的?”他凑近她耳边，“要看腹肌，要摸”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林鹭禾缩了缩脖子。关禛却不放过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放在她的脸颊上：“现在怎么不说了?”
林鹭禾简直要被他撩疯了。怕什么！来就?来！她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地地去拉他的衣服，涨红脸、不熟练地帮他脱掉西装外套。
关禛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任由她动作。解领带时她怎么都解不开，手指都在发抖。关禛不得不自己动手，扯下来随手丢在一边。
林鹭禾仰头看着?他，眼神近乎朦胧，笨拙地一颗一颗解他的衬衫纽扣。她的动作很慢，带着?几分青涩。
关禛低头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喉结滚动。她离得太近了，呼吸几乎要喷在他小腹上。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让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燥热难耐。
衬衫纽扣终于?全解开，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在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林鹭禾看得有些发愣。
她终于?鼓起?勇气，手指颤抖着?碰上去。关禛闷哼一声，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好烫”她小声说。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还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在微微颤动。
“害怕?”关禛低声问，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整个人已经软得不像话，只能靠在沙发上。关禛俯身，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深邃得吓人，带着?浓烈的欲|望。
林鹭禾感觉自己要溺死在那双眼睛里了。
关禛慢慢靠近，湿热的吻落在她额头，眼睛，最后含住她的唇。他的吻又深又细密，舌尖轻轻撬开她的唇齿，舌头和她交缠，林鹭禾根本无法呼吸，只能配合，她这辈子头一次舌吻……竟然发生在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关禛的吻霸道而充满占有欲，和他平常克制的模样判若两人，然后灼热的嘴唇一路向下，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串湿润的痕迹。
她仰着?头，感受到关禛细密的亲吻，鼻间溢出喘息。浑身都在发软，两条腿微微颤动。
直到关禛的手探向她裙子的拉链，她才有一瞬的清醒。
“我家没、没有那个”她红着?脸小声说。
“不做。”关禛停了下来，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今天只是想亲亲你?。”
林鹭禾轻轻点头。
关禛手指抚触在她的下巴上，眼神幽暗：“还要亲吗？”
“要”她对上他的眼睛。他天生的眼型让他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此?刻眼底却盛满了温柔，漆黑的瞳仁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关禛欺身上来，借着?昏暗的光线吻她。唇瓣相?贴，舌尖轻轻描摹她的唇形。他亲得很细致，像是在品尝什么珍贵的东西。从她的嘴角到鼻尖，手指抚过她的眉骨，轻轻摩挲她的耳垂，在她的脖颈上流连。
林鹭禾的皮肤在他手底下滑得像缎子。她能感觉到他顶着?自己，却强忍着?不动作。被亲得久了，她眼角都泛起?了水光，湿漉漉地看着?他：“你?、你?还好吗？”
“不太好。”关禛的声音低哑，呼吸粗重。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像是在平复什么。
林鹭禾乖乖点头。她还坐在沙发上，脸颊绯红，像只被撸得舒服的猫咪。关禛推开阳台的门，夜风徐徐，带着?初秋的凉意。他点燃一支烟，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蒂，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烟味没有飘散到客厅，林鹭禾只能看见他高?大的黑色的侧影轮廓。
等烟抽完，他回到客厅，看见林鹭禾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忍不住轻笑?。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先走了。"
临走前，他突然停下脚步，又回过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晚安。"
关禛走后，林鹭禾在沙发上打滚。滚着?滚着?掉到地毯上，也不觉得疼，只顾着?傻笑?。
『你?到酒店了给我发消息哦。』她发给关禛。
『好。』
十分钟后，关禛给了她消息：『到酒店了。』
林鹭禾回的：『好。』
过了会儿，她又忍不住问：『在干嘛？』
『洗澡。』
『那我不打扰你?了。』林鹭禾咬着?唇打字。
『打扰我也可以。』
那边回。
林鹭禾瞬间心?跳加快。
『我怎么打扰你?啊』以前她敢肆无忌惮地撩他，现在反而不敢了。
『电话免提。』关禛难得坦率，『在想刚才亲你?的感觉。』
林鹭禾把脸埋进抱枕里尖叫。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会撩，明明平时那么克制的。
『那你?专心?想吧。』她抖着?手打字，不敢开免提了，怕自己先受不了。
『嗯，在想。』
林鹭禾：『我也要去洗澡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