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Ethan:【你把这幅画当做私人收藏,你那尊敬的叔叔知道吗?】
宋知窈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来自Ethan先生的调侃。
小鸢尾:【Ethan先生你误会了,这幅画只是名字叫《我尊敬的叔叔》,但其实和叔叔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自己创作出来的画,没有任何现实参考!】
宋知窈噼里啪啦地打上一连串字去辩解,只是越辩解便越显得欲盖弥彰。
半晌,Ehan先生发来一句:“好,我知道了。”
宋知窈心中忐忑,也不知道Ethan先生信不信。
对上画中男人的深邃目光,宋知窈叹了口气。
唉,灵感上头,她也控制不住啊。
洗漱完后,宋知窈擦着脸走出浴室,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蒋芙:【窈窈你这直觉简直了!速来檀园!我看到季淮安和谢迢迢在一起约会了!】-
沁园是京北有名的私人会所,格调高雅,装潢古色古香。
这里位置虽低调隐蔽,来往宾客却非富即贵,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谢迢迢报上会员号,跟着服务员到达指定的包房。
她推开门,就见一身浅灰色西装的季淮安坐在包厢内。
他相貌英俊、衣冠楚楚、气质矜贵,俨然一副世家贵公子形象。
谢迢迢心跳加速,她坐在季淮安面前,声音娇嗲:“怎么突然要请我到这里吃饭呀?”
季淮安沉默片刻,开口道——磨砂玻璃映出朦胧暧昧的影。
狭小的浴缸如同狭小囚笼,将空间不断压缩,将交颈的鸳鸯困于其中。
宋知窈被男人修劲有力的手臂抵在浴缸边缘,背部紧紧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
男人手指抵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张开唇,被动承受他强势的、充满掌控欲的、几乎快令人窒息的深吻。
水面波浪四起,因为人的动作而带起激烈的、摇晃的水花。
乌黑湿发沾在女孩精致瓷白的侧脸,女孩如花瓣般丰软的唇瓣颤栗着,在亲吻的间隙中不可抑制地吐出颤息和泣声。
她仰着头,隔着模糊破碎的水雾,她迷离涣散的眸子与男人眼睛对视上,顿时被男人眸底浓烈的掌控欲惊得心颤,却又无可自拔地沉溺在男人深邃如潭的的黑眸之中。
头顶的灯光剧烈地摇晃,渐渐模糊破碎。
“抱歉迢迢,我认真考虑了下,我们的关系还是结束吧。”季淮安语气充满愧疚。
谢迢迢脸上的笑容僵住,就听季淮安继续道:“我不能在对不起知窈的同时,也不对不起你,我会给你补偿的。”
“你是因为我姐姐所以才要跟我分手吗?可是淮安哥,我不能没有你……”谢迢迢眼泪流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季淮安:“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见不到光,人人都瞧不起我,欺负我,我所拥有的温情都是这些天从你身上得来的。淮安哥,现在你真的要剥夺我为数不多的快乐吗?”宋知窈走后,蒋芙本来也打算跟她一起溜走。
但一想,容怀月刚来,她便迫不及待地要走,会不会显得她太怂了些。
蒋芙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晃着手中酒杯,双腿叠着。
她的表情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慌得一匹,盘算着什么时候溜走才显得不丢份才好。
在她面前,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矜贵禁欲,衬得他的身形愈发颀长清瘦。
昏暗灯下,他的面容依旧矜雅端方,如墨的眉眼间始终笼着仿若冰雪般的清冷,仿佛高山云巅难以触摸的冷月光,又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佛。
这场无声的对峙进行了整整五分钟,终究是蒋芙先耐不住性。
她将手中酒杯放下,撩了下长发。红唇乌发,妩媚随性。
“你怎么也来了?”宋知窈看着cp粉评论,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对了几句话的功夫,网友们便能脑补这么多。
不过大多数人也没有真的把两人凑到一起。
毕竟网友也都知道,徐寄北之所以送宋知窈玫瑰花,不过是出于节目组的人物,而且他先前也送过其他异性玫瑰花。
只不过是看两人的颜值超高,同框在一起极具欣赏性,网友们便忍不住将他们凑到一起,磕了个cp。
宋知窈一时间,也没把这当回事。
外卖送来的很及时,有烧卖,虾饺, 流沙奶黄包, 凤爪……
一时间,房间里铺满了食物的香气。
“是谁说的今天要陪我出去放松心情的,没想到一直睡到现在。”宋知窈咬了口蛋挞,无奈看眼蒋芙。
蒋芙笑嘻嘻道:“哎呀,你先别急,我已经安排好了,等着晚上便带你过去。”
宋知窈见她神神秘秘的,心中越发好奇:“究竟是去哪里啊?”
蒋芙神秘地“嘿嘿”笑了下:“不夜火。”
宋知窈顿时晒干了沉默。容羡妤脸色煞白,整个人微微失神。
没想到那位宋小姐居然是他的妻子……
陆临川看到容羡妤,拍了拍她的肩:“羡妤,怎么了?”
容羡妤嘴巴嗫喏了下:“我只是没想到,那位宋小姐就是闻洲哥的妻子……”
陆临川看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羡妤,别再念着他了。他都已经结婚了。”
容羡妤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可是明明,他之前对我有过示好的啊。是他帮我解决张家,还是他送我首饰和九十九朵玫瑰,如果他不喜欢我,又何至于为我做这些……”
一旁的陆临川陷入诡异的沉默,片刻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开口:“羡妤,那海蓝之心钻石项链和九十九朵蓝色妖姬是我送的……”
老季那么土,不会送这么潮的东西。
显然,是羡妤她误会了。
“什么?”
容羡妤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心中情绪苦涩万分。
原来,从头到尾曾经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留学时听说过那家酒吧的赫赫大名。
据说,那是一家只为女士服务的男模酒吧。
宋知窈默默问:“宝啊,你还记得我是已婚妇女吗?”
蒋芙理直气壮叉腰:“已婚妇女怎么了,已婚妇女就不能去酒吧玩了?”
宋知窈唔唔吱吱地,有些不太好意思:“去酒吧不太好吧,而且那家酒吧有很多鸭鸭诶……”
蒋芙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捏了下她嫩嫩的脸蛋。
“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不会留学这么久,一次都没有去过酒吧吧?”
宋知窈沉默了。临近下午,蒋芙挂心着她,前来麓海湾看她。
蒋芙来找她的时候,宋知窈已经联系上了律师,拟定好了离婚协议,离婚协议书将在次日上午寄过来。
一碰面,蒋芙便注意到宋知窈的情绪不高,不由得关切道:“你们之间究竟怎么样了?”
她将今日季闻洲的助理找到她的事说与宋知窈听:“那位周特助问我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没有让我告诉季闻洲,我便不同他说。”
宋知窈抬手擦了擦眼角,像是做出什么决定般,开口道:“我打算离婚了。”
蒋芙不可置信惊呼:“季闻洲出轨了?!”
宋知窈抿了下唇,调出刚刚的新闻界面,推到蒋芙面前。
在仔细看完照片后,蒋芙认真道:“这张照片怎么看都像是借位拍摄。再者,这个女人只是身形和你像了些,也是有着一头短头发,不能凭一张照片便笃定季闻洲出轨吧?”
宋知窈抿了下唇,垂下眼,缓缓摩挲着茶杯。
“但我和他之间,终究夹带着他的初恋。就像是一根刺,稍稍一碰,便疼得厉害。就算我想平心静气地好好同他生活下去,但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将他当做相敬如宾的协议丈夫看待了。”
一想到季闻洲的初恋,她心中便堵着一口郁气。
她终究对他生了贪念,有了奢求,再也无法在他面前做到平心静气、保持理智清醒。
她已经动了心,又怎么能好好收场?又怎么能在面对他时,不会胡思乱想,去在意他那与她长得极像的初恋情人?
蒋芙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冲她眨眨眼,突然提议道:“不如,你跟我去国外散心。”
宋知窈张了张唇,缓缓重复:“去国外散心?”
蒋芙捏了捏她白生生的小脸:“与其待在这里自我内耗,还不如换个环境换种心情。正好我少了个旅游搭子,不如你跟我一起?”
听罢,宋知窈陷入沉思。
“那我和季闻洲商量一下。”她说着,拿出手机要给季闻洲发消息。
蒋芙义愤填膺:“你还跟他商量什么?你的性子就是太软了,直接把他拉黑得了。什么时候那狗男人解决了他那初恋问题,什么时候再把他放出来。”
宋知窈听着闺蜜的话,觉得甚有道理。
心中也不知从何处生出的一点反骨,促使她听了蒋芙的话,并把季闻洲拉入黑名单。
出去散散心也好。
宋知窈回到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礼。
一小时后,她同闺蜜一起,乘坐蒋家的私人飞机,去往法国。
她乖乖女做了这么久,还当真没有去过酒吧。
蒋芙拍了拍她肩膀,豪气万丈。
“姐妹我今晚就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只要坐拥了一大片森林,便不再会惦记一棵歪脖子树’。”
宋知窈还想要继续反驳,蒋芙开口:“放心了,我们只是去看鸭鸭,又不是嫖鸭鸭!这是在欣赏艺术了!”
一听欣赏艺术二字,宋知窈不说话了,沉默着点了点小脑瓜。
毕竟她也有些好奇,男模酒吧是什么样的。
毕竟……艺术源于生活嘛。
她记得容怀月可是最讨厌这类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地方,毕竟容公子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不染尘埃,他嫌这些地方脏。
蒋芙桃花眸潋滟,带着恶意地想着,以往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高山白雪,现在居然也会落于这种花红酒绿的场子。
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会不会嫌恶得要死,觉得落脚在这种地方是污了他。
不成想,男人在她身旁落座,动作优雅,仿佛不是身处在这等声色犬马喧闹靡炫的场子,而是身处高雅的古典乐厅。
“我不能来么?”容怀月望向她,瞳色沉暗。
蒋芙托着脸,红唇勾起讽刺弧度:“能。容公子在这里好好欣赏,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拿着包直起身,身后却传来容怀月低凉清冽的声音:“我床技烂,你试过?”
蒋芙脚步一顿,回头,嘴硬道:“看出来了,不行么?”
她当是容怀月为何要呆在这里。
原来是听到她骂他不行,他不爽了。
容怀月如玉般匀长冷白的手指拿过蒋芙放在桌上的酒杯,冷白腕骨上黑色佛珠碰撞。
他淡色薄唇贴在杯壁那红艳的唇印上,喉结滚动,他就着蒋芙的杯子,将杯中剩余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模样禁欲,却又性感风流。
这一幕看得蒋芙目瞪口呆。
他这是想做什么……
他不嫌脏么……宋知窈在国外有一栋公寓。
那时她出国留学,宋老爷子担心她在国外住的不舒服,特地为她在巴黎市中心买下了栋小公寓。公寓正好靠近塞纳河岸,风景正好。
抵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两个女孩都已经累得不行。
蒋芙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还极为嚣张地说要带着宋知窈扫荡整个巴黎时尚街,可脑袋一挨着枕头,便什么也不顾得了,倒头就睡。
宋知窈心中揣着事,怎么也睡不着。她坐在露台,低着脑袋,手中铅笔在素描纸上快速地勾勒着。
不多时,俊美斯文的男人跃然在素描本上。
宋知窈咬了下唇,脑袋里乱哄哄的,时不时浮现出男人与那短发女人并肩站在一起,对她温笑的画面。
心烦意乱之下,宋知窈索性带着绘画工具下了楼,搬着自己的画架小凳,带着耳机坐在塞纳河畔听歌写生。
许是换了个环境,压力便也有所消减,宋知窈画着画着,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画凳上,乌黑长发尽数盘起,身着缀着白色花朵米白高领毛衣搭配一条咖啡色的格纹半身裙,衬得小脸白白净净的。
今日的巴黎不算很冷,明媚到透明的阳光落在少女白里透粉的素净脸蛋上,留下淡淡的暖金。
不断有行人为少女驻足。
或是有人站在远处欣赏着这一明媚风光,或是缓缓走到少女身后,目光惊艳地欣赏着少女笔下的世界。
徐寄北正在巴黎录制一档综艺直播节目。
很不幸的是,他昨日在导演安排的活动赛中输了,今日不得不接受节目组的任务挑战——到巴黎大街上,寻找九十九位异性,并送给每个人一朵红玫瑰。
徐寄北倒霉地抱着一大捧红色玫瑰花,站在塞纳河畔。整整一上午,他都像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发玫瑰机器,上至八十岁的老婆婆,下至八岁的小女孩,不放过任何一个发放玫瑰的机会。
好不容易手中只剩下最后一朵玫瑰,徐寄北的手也累得抽筋,正打算随便将这玫瑰送人时,视线突然落在亚历山大三世桥对面,那道纤瘦漂亮的侧影上。
女孩一身米白色毛衣,端坐在画架前,眉眼如画,乌发红唇,正神情专注地在画纸上作画,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带着一种明媚动人的惊艳感。
徐寄北的目光不自觉被女孩吸引,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朝着女孩所在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摄影师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跟在徐寄北身后。
见此状况,徐寄北索性大大方方地朝着宋知窈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推开攒动的人群,站在女孩身后,身后摄像师的镜头,也拍向面容精致的女孩及她面前的画作。
一时间直播间里的弹幕刷疯了:
容怀月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酒杯,望向她,淡色唇间溢出靡靡之言:“只是看,便能猜得准么?不亲身试下怎么知道。”
蒋芙打量着容怀月,突然轻轻笑了下,明艳眉眼间带了些许嘲弄。
酒意驱使之下,她缓步走到容怀月面前,俯下身,细长手指轻轻点在容怀月喉结上,带着钻石美甲的指尖轻佻刮过。
“容公子,你想让我睡你?”
她轻笑着,嗓音酥软,带着懒洋洋的散漫,听得人脸红心跳。
容怀月眼眸眯了眯,从容不迫地握住她纤细手腕,微微用力。
蒋芙一个不稳,向前踉跄几步,跌坐在他腿上。
张扬热烈的红色丝绒裙子,轻轻落在男人那冰冷深敛的黑色西裤上。
如冰雪般的干净清冽气息拂去了她的酒意,却又如同最烈的酒,醺得她头脑发晕发醉。
容怀月慢条斯理地勾唇,淡色薄唇上染着薄薄水色,平添了几分旖旎春色,如雪山融化,桃花绽开。
“有何不可。”
蒋芙看着清冷近妖的男人,微微愣了瞬,随后红唇扬起。
她抬起手臂,勾上了容怀月的脖子,红唇与他淡色薄唇近在咫尺。
“好啊,那就睡一睡。”
反正她最近在空窗期,不睡白不睡。
她脸色苍白,眼圈泛红,模样楚楚可怜。
季淮安心生不忍,他不想伤害这个对他有着炽烈爱意的女孩。
但是……若不和谢迢迢分手,他与宋知窈的婚姻便再无可能。
“别哭了。”季淮安叹了口气,伸手越过桌面,用手帕轻柔地为谢迢迢擦去眼角的泪。
而正在这时,服务员的敲门声响起:
别墅内,季闻洲抬手扣着笔记本电脑,将竖起的屏关机按下。
“视频会议关掉了,太太抬头了。”季闻洲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宋知窈从季闻洲怀里坐起身,白净小脸染上层淡淡的粉色,窘迫道:“呜,丢死人了。”
闻言,季闻洲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宋知窈鼓起腮:“你还笑,你也不提醒我。”
她说着,要从季闻洲身上下来,却被季闻洲轻轻松松揽住,抱进怀里。
“你放我下来。”临近凌晨,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停止。
季闻洲抱着宋知窈,从一片狼籍的浴室中走出。
宋知窈眼皮哭得红肿,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唇瓣也是肿胀不堪,浑身上下布满了暧昧的痕迹。
像是可怜脆弱的瓷器娃娃。
她一接触到柔软的被单,便哆嗦着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赌气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男人从背后轻轻拥住她,将她严丝合缝地箍在怀中,薄唇一遍遍吻着她柔软的面颊,耐心耐心地做着事后的安抚。
宋知窈轻轻哆嗦了下,紧张地裹紧小被子,小声控诉着:“你已经弄了很长时间了,真的不能再要了。”
虽然爽是爽,但是再弄她真的要死在季闻洲身上了!
季闻洲怜惜地吻了吻她颤动的眼睫。
“睡吧,不要你了。”
宋知窈睫毛轻轻动了下,这才松下口气,闭上眼,意识陷入混沌。
宋知窈两条纤细的小腿挣扎了两下,见实在挣不过他,也不挣扎了。
季闻洲指腹轻捏了下她脸颊,压在镜片后的黑眸染着笑意。
“刚才明明是太太先投怀送抱的。”
宋知窈瞪了他一眼,而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警惕地看向他,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不会还要继续做吧……”
她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已经很晚了,他不会还要继续吧。
她才刚刚醒来啊!季闻洲不至于禽兽到这种程度吧!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对季闻洲主动撒娇的!
季闻洲掀了掀眼睫,口吻意味深长:“太太若是想,也是可以的。”
男人嗓音压低,透着靡靡蛊惑。
宋知窈一哆嗦,慌忙并紧膝盖,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季闻洲拍了拍宋知窈的小屁股:“既然不要了,那我抱你去吃饭。”
宋知窈脸蛋红透,心中羞耻至极,总感觉季闻洲又要同她玩什么花样。
但又实在挣脱不了他,只能被他抱着去了餐厅。
不过见季闻洲只是单纯同她吃饭,便放下心,又开始碎碎念起季闻洲害她在公司高层面前丢人的事。
季闻洲耐心地听着她委屈巴巴的小声抱怨,在她说完后开口:“太太很生气?”
宋知窈重重点头:“很丢人好嘛。”
在那么多人面前冲季闻洲撒娇,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嘛。
“莫奈的真迹和鸢尾花也哄不回来么?”男人嗓音低沉温磁。
宋知窈犹豫了下,小小地点了下脑袋。
她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半个小时后,蒋芙约的妆造师上门,给两人化妆打扮。
宋知窈梳妆的时间比较慢,花费了一个半小时时间才打扮好。
她一出门,便见闺蜜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等她,黑丝长筒靴,红唇大波浪,明艳又张扬。
蒋芙一抬头,便见宋知窈换上利落的黑色包臀裙子,露背,大V领,侧面高开叉,,白生生的大腿上带着黑色腿环。脖子上绕着一个choker项链。
甜美的五官被浓重的妆容染上魅惑,可偏偏她的眼瞳乌沉溜黑,不含一丝杂质,干净到极致,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眼睑弯起甜美的笑弧,带来一种别样的动人。
蒋芙潋滟的桃花眼上挑,红唇弯起,忍不住掐了下宋知窈水嫩嫩的小脸蛋。
“宝宝,你太漂亮了,我要是男的我铁追你。”
半小时后,红色法拉利停在酒吧门口。
“不夜火”位于巴黎市中心最繁华的街区。
蒋芙下了车,拉着宋知窈的手,兴致勃勃地往大楼里走。
电梯一路往上,很快直达顶层。
守在门口身穿白衬衫黑西裤制服、佩戴紧身肩带胸带打扮帅酷的俊美男模替她们推开了门。
两姐妹一个明艳张扬,一个灵动魅惑,刚一进大厅,便吸引了诸多打量的视线。
宋知窈还是第一次来酒吧,忍不住四处打量。
酒吧内灯光迷离,灯影陆离,处处一片笙歌燕舞, 纸醉金迷。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风格不一、身材优越的帅哥。
尤其是酒吧中央的偌大舞池上,站着各式各样、各种风格的帅气男模。有异域面孔的埃及男模、儒雅斯文的东方男模、高鼻深目的日耳曼帅哥、成熟硬朗的混血帅哥……
在这里,不用女人陪酒陪笑陪夜,男性才是被物化到极致的角色。这里是女人的另类天堂、销金窟。
每个女人身边,都有一个或是多个帅气男伴作陪。
这些男人陪着身边的女人,唯一的用途,便是想尽一切办法供女人们消遣取乐。
一群穿着打扮艳丽华贵的女士们在这纸醉金迷的场子里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哪位男模能为女士们带来情绪价值,便为他一掷千金。
这场面,饶是宋知窈也看得目不转睛,心跳加快,忍不住轻轻地低呼了声。
蒋芙拉着宋知窈在中央卡座落座,立刻有男模争先恐后地上前,拿着酒单坐到蒋芙和宋知窈身边,服务两位女士。
蒋芙点好了酒,朝着宋知窈眨眨眼,艳丽红唇勾起妩媚弧度:“宝,怎么样?是不是大饱眼福。”
宋知窈小脸红透,用力地点了下脑袋。
她小口地抿了下低度数果酒,突然全场灯光骤然熄灭。
紧接着,灯光与音乐一换,变得暧昧浓稠起来。
舞台中央的幕布缓缓拉开,六个身高腿长,穿着制服的男人登上舞台。一边跳舞,一边掀开衣摆,露出精壮的胸肌和腹肌,更有甚者直接脱去上衣,对着台下女客秀起了背肌和腰窝。
台下的女人们爆出热烈激昂的尖叫声,场面瞬间被点燃。
宋知窈脸蛋彻底红炸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striptease节目。
宋知窈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扯了扯蒋芙的袖子:“宝,我们回去吧,这样不太好。”
要是让季闻洲知道她偷偷出来看男士striptease节目,她会死的很惨的。
蒋芙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太好的,只是让你看看腹肌而已,又没有让你上手。”
宋知窈欲哭无泪:“可如果被季闻洲知道了,我会死的很惨吧。”
蒋芙好不容易把宋知窈这乖宝宝带过来,让她好好见识下年轻肉体的魅力,不让她在季闻洲一颗老歪脖子树上吊死,怎能轻易就回去。
蒋芙拍了拍宋知窈的肩膀,恂恂善诱道:“你不是很快便要和那狗男人离婚了嘛,哪还管狗男人的想法做什么。要知道拥有一片森林,可比拥有一棵树爽多了。”
“再说了,你看到那些新鲜肉体,你不心动吗?难道没有绘画灵感吗?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绘画素材。这不也是体验生活感悟艺术的一种方式吗?”
宋知窈看着舞台上纸醉金迷的灯光,小脸红得快要滴血,轻轻地点了点小脑袋。
就当是一次特殊的艺术体验吧。
“既然这样,那太太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闻言宋知窈顿了下,乌溜溜的眸子在季闻洲身上打量了一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问道:“什么样的补偿都可以满足我?”
季闻洲微笑:“在我允许的范围内。”
例如分居、离婚、看男模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宋知窈眨巴眨巴眼,大着胆子开口:“你可以让我画人体吗?”
争论的话题不知何时再度落到了宋知窈与季家晚辈的联姻上。
今日退婚宴,老爷子的本意也是让宋知窈在季家晚辈中选择一个称心如意的人。这才召集季家旁支晚辈来,是打算让宋知窈好好挑挑的。
但现在经谢迢迢这么一搅和,现在的争执点在于,宋知窈能跟谁联姻?
“淮安终归老爷子的亲孙子,若是他打定了主意咬紧牙关终身非谢迢迢不娶,季老爷子还能不认这孙子不成?”
“事已至此,这知窈的订婚对象……”
“看淮安对谢家这位的态度,指不定谢迢迢不会嫁入季家。”
“姐妹两人若是共同嫁入季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日后这当姐姐的还要被小三妹妹给压一头。”
“是啊,就算被窈窈小姐相中,是过继进主家,但终归不如亲生孙子得老爷子心意。”
“唉,肯定了,所以说她和季家哪位联姻都不合适……”
显然季老爷子也是认识到这个问题,面色难看而纠结。宋知窈在拒绝了Arthur之后,又打发掉几个盛情邀约的男模。
她没有继续喝酒,而是呆愣愣地坐在卡座中,目光茫然而空洞地看着空荡荡的酒杯。
刚刚Arthur那句“离婚”刺激了她,她现在脑海中都是那张照片上,季闻洲同那短发女人谈笑生风的画面,心口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着呼吸都觉得压抑沉闷。
回去之后,她也该面对和季闻洲之间的婚姻了。
她真要这么同季闻洲离婚吗?
还是……赌上哪怕尊严碎裂、粉身碎骨的勇气去问问他,那个与她长得极像的女孩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他心中,究竟有没有爱过宋知窈,有没有将她当做替身。
既然她已经做好了要离婚的打算,为什么就不能在离婚前问个明白。
蒋芙抽出注意力放在宋知窈身上,发现她一脸失神表情,忙捧住她的小脸,关切问道:“窈窈,你怎么了?”
宋知窈倚靠在她肩上,眼角染上湿润的光。
“宝,我是不是太懦弱了,至少应该直接问问他,听他亲口说出真相,而不是只会胡思乱想,这么一声不吭地跑掉躲避他。”
她吸了吸鼻子,晶莹的泪水顺着瓷白细腻的小脸滑落:“可是我害怕,我不敢问,我怕最后落得和妈妈一样的下场。”
将真心彻底在一个人面前摊开,露出满身柔软,便会给那人伤害到她的可能。
蒋芙喉间发涩,忍不住抱了抱她。
蒋芙和宋知窈有着多年的闺蜜情,闺蜜心中想什么,蒋芙自然猜得到。
窈窈心中一直都没有解开关于家人的结节。
父亲的出轨、母亲的死亡是她终身抹不掉的阴影。
这抹阴影连带着,也影响了她的婚姻观。
原生家庭带给她的痛和伤,需要她用一生去愈合。
她变得不愿相信男人,也不愿相信婚姻,宁可一生单着,也不愿给男人伤害她的可能性。
与季闻洲步入婚姻,实属为了宽慰宋老爷子的无奈之举,而爱上季闻洲,也是她的意料之外。
蒋芙有些心疼地轻拍着闺蜜的肩膀,声音坚定。
“没关系的窈窈,你想问便去问,我支持你。如果那狗男人真的敢把你当替身,老娘就骂死他。”
宋知窈破涕而笑,擦了擦眼角,鼻音浓重地问道:“宝,你现在还想不想容怀月了?”
她声音有些模糊,蒋芙一时间没听清。
“你说什么?”宋知窈在画布上落下最后一笔高光,身体后倾观察了下效果,又修改了几下细节,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笔,摘下了耳机,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她正准备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一扭头,便看到一堆人站在自己身后。
而在这些人中,拿着一朵玫瑰花的男青年显得尤为吸人眼球。
宋知窈反应倒是很平常,倒也没有觉得尴尬。
毕竟学画的时候,老师经常带着一堆学生站在自己身后,看她作画,她自己都习惯被人这样围观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只留下宋知窈、徐寄北和节目组的摄影师。
徐寄北上前打招呼:“好巧Iris老师。”
宋知窈眨了眨眼,半晌才回忆起眼前这人是谁。
她疑惑地开口询问:“徐寄北?”
徐寄北点点头,爽朗地笑着:“我在国外拍综艺,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你。”
宋知窈目光扫过徐寄北身后的摄影师,笑意盈盈地问:“我和朋友来这里玩,徐先生这是在录制节目吗?”
“是在录制节目,”徐寄北点了点头,英俊面庞上有些困恼:“Iris老师能帮个忙吗?”
宋知窈歪歪脑袋:“你说。”
徐寄北将手中浓烈绽放的红玫瑰递到宋知窈面前。
男人身形修劲,穿着身白色卫衣,整个人宛若笔挺的白杨树般朝气蓬勃。
他俊朗的脸庞微微发红:“ 你能收下这朵玫瑰吗?”
末了,像是怕宋知窈误会,徐寄北连忙补充:“这时节目组的活动,我要在今天一天内给九十九个异性送玫瑰花,刚刚我已经站在那里送了九十八朵玫瑰花了,只剩下最后一朵了。”
宋知窈明白徐寄北的意思,杏眸轻轻一弯,笑着接受了徐寄北的善意,道了声谢。
她笑起来的时候,杏眼弯成甜美的弧,眼睛也是亮亮的。
宋知窈抬高声音:“我说,你现在还想不想容怀月了?”
黑暗中,不知是谁的身形动了动,等待着她的回应。
蒋芙尝了口威士忌,咽下发涩的酒液,扯着嗓子同她说话:“早就不想了。世界上有那么多好看的男人,我干嘛一定要栽在他身上。”
一想到容怀月,蒋芙莫名地心烦意乱。
那个男人让她苦苦追了那么久,还不愿给她回应。
偏偏在她放弃追逐后,若即若离地出现在她身边。
他当她是什么,给他耍猴戏的吗?
她靠进沙发椅,喝了口白兰地,将心头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强压下去。
“追我的帅哥那么多,是顶级男模不好看,还是男大学生小明星不讨我喜欢?我为什么要想着他。”
末了,她顿了顿,信誓旦旦地补充道:“而且容怀月他一看就是处男,床技肯定很烂。”
蒋芙拍了拍宋知窈的手臂:“没关系,世间男人千千万,一个不行我们就换!”
宋知窈煞有其事地重重点了下小脑袋,傻乎乎地笑着,颇为赞同地高喊着:“对!换男人!”
下一秒,身后响起沉肃冰冷的话语。
“你打算换谁?”眼看着直播间里越来越热闹,播放量越来越高,节目组不愿放弃这滔天的流量,想要试着让宋知窈多呆一会。
可宋知窈已经没有想要在外面多待的心情了。
她收起绘画工具,对着节目组笑了下,声线温软:“不好意思,我也该回家了。”
宋知窈回到公寓时,蒋芙早已睡醒了,用手机点了家中餐外卖送来。
见她进门,蒋芙冲她眨眨眼:“我家窈宝啊,你现在可火了。一出门的功夫,就上了热搜。”
宋知窈放下手中绘画工具,“怎么说?”
蒋芙把平板拿过来,推到宋知窈面前。
宋知窈点下播放键,屏幕上便放起了短视频,正是刚刚徐寄北给她送玫瑰的cp向视频。
不到一会功夫,该视频便已经达到了点赞评论便近上万。
将这一幕收归眼底的宋知窈握紧拳头,终是不愿再让季爷爷为难,再度走进大厅:“季爷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在场众人都注意到她。
喧闹的空气陷入安静,人人看着宋知窈的眼神复杂。
宋知窈对着季老爷子鞠了一躬:“季爷爷,知窈感谢您的好意,但想来宋家与季家并无缘分。”
老爷子心情复杂,他明明说好了要给宋知窈撑腰,但这样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扫了眼一旁的谢卫东,声音清凌:“至于父亲,我现在是姓宋不姓谢,这是宋家与季家的联姻,与谢家毫无瓜葛。您大可不必在此胡搅蛮缠!”
谢卫东见这女儿这般说他,暴跳如雷,想要当场打这个不孝女一耳光,骂她改了“母姓”就忘了自己的根本在哪。
但他又顾及着季家不好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眼她。
见这一幕,宋知窈掩去眼中讥诮,不再看他。
季老爷子望着气质超脱的女孩,心情复杂:“你决定好了?”
宋知窈指尖紧紧攥入掌心,想起外公以及方才他人的议论,嗓音艰涩:“是,而且想来季家也没有人能够娶我。”
气氛压抑沉寂。
季老爷子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刚想宣布婚事作罢。
突然周围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紧跟着低醇温和的男嗓传来,如一把温润却锋锐的剑,破开一室的压抑——
“我娶她。”
第 14 章 第 14 章
男人咬字清晰,声线低沉如磁,拨开客厅外含着水雾的空气,在室内铺开。
众人听得心生恍惚,皆不可置信地循声望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大厅门被推开,被西装裤束缚包裹的长腿迈入,纤尘不染的手工皮鞋踩在客厅地砖上。
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身形修长挺拔,气质斯文端方。
他甫一出场,便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大厅内的氛围也随之变得微妙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皆是面色惊愕、难以置信。
“啪——”
季老爷子珍视的汝窑古董茶盏滚落在地,瓷片在老爷子脚底下碎裂。但老爷子却恍若不察,依然保持着托茶盏的动作。
季淮安面色僵硬,表情凝固。
而谢迢迢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五官因嫉妒扭曲到狰狞。
要知道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季三爷!
是为人端方稳正、素有君子之称的季家掌权人——季闻洲!
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物,会迫不及待地要娶侄子的前未婚妻?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但事与愿违……下了飞机,天色刚蒙蒙亮起。
季闻洲坐上车,按了按太阳穴,温雅深隽眉目染着淡淡的疲倦。
他扫了眼安安静静的私人手机,“太太有给你来过消息么?”
周特助不敢去看上司表情,颇为尴尬:“没有。”
季闻洲长指揉了揉眉心,淡声道:“许是在闭关创作。”
周特助眼神有些飘移。
总感觉先生这话是在给自己挽尊。
季闻洲拿出手机,给宋知窈发了条消息。
[我回国了。]
下一秒,系统自动发来红色感叹号出现。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季闻洲眉心缓慢折起。
他这是……又被拉黑了?
与她宋知窈并无关系。
越这般想着,她纤薄的身子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耷拉下脑袋。
蓦地,小巧下巴被修长手指抬起,她被迫对上他幽如深潭的黑眸。
“你看我都对你如实交代了,窈窈是否也该对我交心了?”季闻洲低下声,不急不躁、循循诱导:“今晚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少女眼底的抗拒无处藏匿。直至女孩睡着,季闻洲还未曾入睡。
她的眉头深蹙着的,似是陷入什么令她为难的困境。
他抚下身,吻了吻她颤动的眼睫,下了床,幽邃眸子深沉,带着极深的冷意。
她今晚很不对劲,不只是生理期不舒服,她心中藏着事,但不想跟他说。
他冷着脸,给周特助打电话:“去查,今天宴会上太太都见了谁。”
次日上午,前往机场的路上,周特助跟季闻洲汇报着情况。
季闻洲面容无澜地听着周特助汇报。
淡色薄唇上落着的浅浅血痕格外引人注目,宛若冷雪上落了红梅,端重雅正与靡靡之色并存。
周特助面不改色地忽略掉季先生唇角处的血痕,周全细致地汇报着。
“先生,当时太太所在的休息区位于监控死角,监控中看不到究竟有谁接近过太太。不过倒是有人声称好像是看到容小姐曾经去那里找过太太,只不过容小姐今早便去了云省封闭式拍戏。蒋小姐那边也是一问三不知。”
与其说蒋小姐嘴严,倒不如说她一上来便夹枪带棒地将季先生狠狠骂了一顿,出了气之后,蒋小姐便将手机关机。
因着蒋芙是宋知窈闺蜜,蒋芙不愿细说,周特助也没法从她口中问出更多细节。
听周特助汇报完,季闻洲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上素戒,嗓音低凉如水:“让人去云省找容羡妤,好好问个清楚。”
“知道了。”周特助应声,而后快速汇报了一下未来几天的行程。
他能感受得女孩今晚藏着藏着很沉的心事,甚至有意在躲避他。但他却无从得知她态度转变的缘由。
向来在生意场上料事如神、果断狠辣的男人,此刻面对小妻子的心中事却显得束手无策,陷入无计可施之地。
“我……”宋知窈张了张唇。纽约,苏富比拍卖行内。
今晚的拍卖会几乎都是抓人眼球、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
从摩纳哥王室流出的蓝钻王冠,到一枚5克拉的稀有红钻,再到莫奈的手稿——《鸢尾花》,引得无数富豪竞相砸钱角逐。
但这些珍品无一例外地统统落入一位华国绅士手中。
直至最后,今晚的压轴作品,这位华国绅士更是以一亿四千万美元拍下莫奈手稿《鸢尾花》。
“一亿四千万美元,一次!”
“一亿四千万美元,两次!”
“一亿四千万美元,三次!”炭笔落在画纸上,留下道道灰色的阴影。
大好的周末不能浪费。昨日太累,等宋知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季闻洲已经不在身边。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小腹不再坠胀着疼了。
她坐在床上,环顾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发愣。
昨日所经历的回忆片段接踵而至,一切像是在经历的一场噩梦,所有的坏消息接踵而至。
过了许久,她这才缓缓翻身下床,就看到床头柜上静静地躺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今日紧急出差,明日回来。】
看着便签纸上的劲瘦有力的笔迹,宋知窈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他出差了,否则,她还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一觉过后,发热的大脑渐渐回归了冷静。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般全盘否认季闻洲对她的好。
毕竟生活是她和季闻洲过的,她能感受得到季闻洲对她的善待和照顾。
容羡妤的那番话,虽是让她心中膈应,但他人口中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不一定为真,更遑论她是那短发女孩替身的事只是猜测,真相究竟如何,还得由她亲自探求。
宋知窈试着撇开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把注意力都投入到画稿上。
勾勒了几笔之后,画纸上的线条沉重粗黑,很是突兀。
她今日心情不好,连带着画出来的画,也少了些感觉。
宋知窈深呼一口气,再次换了张画纸。
一旁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谢家这段时间四处筹钱的事,在京北已是人尽皆知。
“为了补上谢卫东漏税的空子,李如梦甚至把谢家的别墅给拍卖了。”周特助知道此时后,特地同季闻洲提起。
季闻洲搭着腿,漫不经心问道:“谢家的别墅被人拍下了么?”
周特助秒懂。
这毕竟是太太幼时住过的地方,承载着太太小时候的回忆,落在他人手里不好。
“被赵家的小儿子低价拍走了。”周特助回答。
季闻洲咬了支烟在嘴里,声线慵懒:“从他手里把谢家别墅买回来。”
“好的,先生,”周特助颔首:“另外还有一件事。今天下午谢家那位现夫人找到了太太,求太太放过谢家一马。这事被人拍下来,现在视频已经全网飞了。”
周特助说着,忙掏出手机,点进微博,将视频调出来递给季闻洲看。
季闻洲面色冷淡地接过手机。
画面中,宋知窈和蒋芙的脸相当清晰,而李如梦则是背对着镜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是我在你小时候虐待过你,是我用你妈妈的油画砸你的头,是我大冬天把你扔下游泳池,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活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季闻洲捕捉到关键字眼。
李如梦曾经用她母亲的油画砸她的脑袋、在冬天里把她扔进游泳池……
季闻洲眸色冷了下来,握着手机的手愈发用力,指骨凸起泛白。
他的女孩在他身边,一贯被他好好护着。在此之前,他有料想过,宋知窈在谢家过得并不如意,却没有想象到,她在谢家会遭受过那般惨烈的虐待。
“把关于太太的视频都撤掉。”
周特助点头。
毕竟这些视频下方,已经有好事者开始对太太评头论足了。
季闻洲沉默地吸了口烟,半晌他吩咐道:“把收购的谢家股权都转到太太名下。另外谢卫东不是想要出狱么?那就让他永远也出不来。”
周特助:“您放心,我马上交代底下的人去办。”
现在李如梦最在乎的不是谢迢迢,而是谢卫东。
毕竟现在谢家还是谢卫东主事。
若谢氏集团被划到太太名下,谢卫东又在牢里出不来,那李如梦和谢迢迢便会彻底与谢家的荣华富贵绝缘,跌落至泥地,再无出头之日。
宋知窈放下画笔,拿过手机。
是一则新闻推送。那人讪讪离去,季闻洲自侍从托盘中取了杯酒。
“闻洲。”纯黑色宾利车在楼下沉默地停着。
季闻洲坐在车内用电脑办公。
他一身板正挺括的黑色西装,挺拔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成熟而斯文。电脑上的光落在镜片上,为他深邃的五官轮廓镀上淡淡冷意。
后座车门打开,淡淡的鸢尾花香袭来。
季闻洲侧过头,视线落在缓缓坐进身的少女身上,眸色深了深。
黑色薄绸包裹着少女纤细玲珑的身材,裸露在外的肌肤莹白而细腻,宛若上好的瓷器。
他垂眼,视线在她身上梭巡一遭。
“太太今晚很美。”
宋知窈冲他翻了个白眼,不为老男人的甜言蜜语所动。
他昨晚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地哄着她,用了她不喜欢的姿势,她现在膝盖还疼着呢。
宋知窈心里不爽,连带着看季闻洲也不爽了起来。
她轻哼一声,嘟囔着:“你别以为夸我几句昨晚的事能够翻篇,我这次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季闻洲眯了眯眼,全然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胸口微微震颤。
他捉住她细嫩的小手,轻轻摩挲着手背肌肤。
宋知窈面颊一红,想要用力地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他嗓音低沉:“那今晚让你找回来。”
季闻洲听声,抬头望过去。
就见一个气质温柔大方的短发年轻女人朝这边走来。
季闻洲面无表情开口:“小姨。”
温玖安是温家的小女儿,也是季闻洲外公外婆的老来女,从小便被整个温家当做眼珠子宠着。
温家人久居美国,温玖安常年不曾回来一次。
唯一一次回来参加宴会,便碰巧遇到了季闻洲。
温玖安主动跟他碰了碰杯,冲他眨眨眼,压低声音:“大外甥,你那位季太太呢?怎么不让我见见。”
身为季闻洲的小姨,温玖安自然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那位宋家千金。
听着这声“大外甥”,季闻洲眉心动了动。
他看向不远处的休息区,温玖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看清那女孩的长相时,温玖安愣了下:“这女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认真想了下,恍然道:“那幅自画像。”
她戏谑地同季闻洲眨眨眼:“先前给你送自画像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她?”
因着那是季闻洲头一次将一位女孩的油画设在手机屏幕上,这让温玖安记忆犹新。
季闻洲“嗯”了声。
“没想到她就是那位宋家千金啊,”温玖安感叹:“倒是和那幅油画上有些出入。”
季闻洲弯唇,笑意温和:“小姑娘爱搞怪,故意把自己的画像画得傻里傻气的。”
她正要划走时,忽然视线一凝,注意到新闻推送上的标题时,眼神乍然一变。
#季氏总裁夫人疑似曝光,与总裁并肩亮相苏富比拍卖行#。
季氏总裁夫人?
宋知窈轻抿双唇,指尖发凉,点进新闻。
入目是一张模糊的抓拍照片。
一位身穿香槟色礼服的短发年轻女人,站在身形挺拔料峭的男人身边,抬手轻拍他的肩膀,似是要拂去他肩上的灰尘。
碍于镜头角度,女人的面容倒是看不清楚,但身形娇小玲珑,看着倒是和宋知窈差不多。
而男人身穿一袭矜贵优雅的黑色大衣,表情虽不甚清晰,但也能认出男人唇角擒着几分温柔的笑。
宋知窈心脏沉到谷底,钝痛不受控制地在心底蔓延开,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她的理智。
她的指尖泛白,悄无声息地掐入掌心之中。
除她之外,她何曾见过季闻洲对别的女人露出这般温柔的笑。
短头发,外形特征与她相近……
一切的线索都对上了号,很难不让她去多想。
保持的冷静被通篇推翻。
宋知窈指尖擦过眼尾,擦去那湿濡的泪水,满心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离婚。回到家时天色已是暗沉。
洗完澡后,宋知窈翘着腿趴在床上,用平板研究捐赠基金会事宜。
“在看什么这么高兴。”
身边响起男人慵懒磁性的声音。
宋知窈扭头,就见季闻洲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正慢条斯理地擦头发。
黑发凌乱,带着几分散漫随性。
宋知窈仰起巴掌小脸:“我在看成立信息交流平台的相关事宜。”
季闻洲温笑道:“怎么突然想要成立这个?”
“我想要帮助那些被造黄谣的女孩子维权。”
季闻洲眉头一挑,走到床边,“过去点。”
宋知窈在床上滚了圈,让出个空位。
他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宋知窈用胳膊撑起身子,将平板往他那边推了推,眉开眼笑地同季闻洲说起她要入股蒋芙平台的事。
季闻洲唇边笑意温柔,从善如流:“太太需要我支持点资金么?”
宋知窈想起自己小金库里的金额,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自豪道:“不用,我有钱的很!而且我的画马上就要送去拍卖了,我打算把拍卖油画得来的钱全部用于帮助女孩子维权,这样才会有意义。”
宋知窈稍顿了下,偷偷瞄了他一眼,红着脸小声补充道:“当然,那幅《禁果》我没有送去拍卖啦。”
季闻洲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弯了弯唇。
卧室的灯光倾泻而下,在女孩单薄娇小的身躯上,落下层暖色调的光影。
她说这些的时候,小脸上布满了兴奋期待的色彩,眼睛也是亮晶晶,整个人都在发光。
这个时候,她像是个纯粹的孩子,周身带着独属于理想主义者的光彩。
季闻洲眸色微暗。
正是她身上这抹纯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像是蛊一般吸引着他。
他轻笑了下,只觉得她这副得意的小模样很是可爱,忍不住在她面颊上重重地亲了下,不疾不徐地问:“太太是舍不得画中的我。”
他的唇瓣温热,这般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面颊上,被他吻过的地方顿时烫了起来。
宋知窈小心思被戳穿,羞赧地瞪了他一眼,“你少自恋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毕竟那画上的红色颜料是用血玉磨制的,怎么能送去拍卖呢。”
季闻洲弯腰倾身靠近她,声腔里染着笑意:“看来我在太太心中,还比不上传家血玉重要。”
他凑得太近了,滚烫灼人的气息混合着沉静的乌木香气,一点点地填充着她的呼吸空间。
宋知窈咬了下唇,面颊烫得热起:“你凑得这么近做什么呀。”
季闻洲眉眼愈发深邃,他沉声暗示:“季太太夜已经深了。”
宋知窈了然。
夜深了,也该做些羞羞的事了。
拍卖师激动定锤,高声激昂道:“成交!!!恭喜这位先生,拍下莫奈手稿《鸢尾花》。”
整个拍卖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现场众人议论不止,纷纷抻着脖子,视线落在那位从拍卖会开始,便一直不住举牌的男人身上。
从拍卖会开场,坐在前方低调沉敛的男士便不断举牌,上亿美金如流水般被砸出,惊破众人眼球。
男人气定神闲地倚靠在座椅上,眉眼端方雅致,,和不远处高大俊美的外国人相比,丝毫不逊色,带着独属于东方的温和儒雅。
拍卖会结束,季闻洲整了整领结,走出拍卖会。
温玖安跟在他身后,还未从方才季闻洲砸钱如洒水般的举动中回过神来。
她自诩是温家的碎钞机、散财龙女,但论败家散财程度,她还真比不过季闻洲。
豪掷上亿,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想必过了今日,华国上流圈里都已经传开了。凡是季闻洲出席拍卖会,必定要眼不眨气不喘地砸下几个亿给老婆拍首饰。
温玖安不得不感叹,这结了婚、改了性的男人就是和婚前不一样。
临着分别时,温玖安拍了拍季闻洲的肩膀。
“什么时候带季太太来温家认认人,见见我大哥大嫂?”
季闻洲波澜不兴的面庞上,这才染上一丝笑意。
“应当快了。”
她可以问他初恋是谁吗?
可以问他现在心里还在念着他的初恋么?
不,不行,她问不出口……
她害怕得到他的肯定,害怕从他口中得知,他曾那般喜欢过一个人,对那个人求而不得,只能退求其次让她作为那人的替身。
她胆子小,害怕孤注一掷后,便在他面前彻底剖开自己的情感。
也害怕在当真得知真相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与他展开追问争吵,最终会落得难堪失态的狼狈下场。
一想到这里,宋知窈眼瞳黯淡了下去,心脏便泛起绵密尖利的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被角。
过了今晚,保持体面的离开便好,何必将自己搞得那般狼狈。
她强压下心中泛起的酸涩滋味,摇着脑袋,声音因哭泣而带着浓浓的鼻音:“真的只是肚子疼而已。”
他不说话,看向她的目光温和,却带着要剖开她的灵魂力量。
她别过脸,避开他温和却又锐利的目光,强忍着快要掉落的眼泪,硬生生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打了个呵欠:“真的没有什么,只是生理期来了情绪不太好罢了。我困了,想睡了。”
季闻洲见她避之不及的疏离模样,眼眸明明灭灭,他没有继续追问,抬手揉了揉她绒绒的发顶,无可奈何地应:“睡吧。”
能够有一个护着她的人,也是外公的执念。
若是这样婚后不发展感情,互不相干只是协议夫妻,那还好说。
既然是协议夫妻,那也只需要维持表面和平,没必要付出感情了。
这对于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既能让外公和季爷爷对他们两人放心,也能满足她的需求。
只是……
宋知窈眨了眨眼,越发困惑不解:
“但是季叔叔你也清楚,我是您侄子的未婚妻,和我在一起您必受非议。而以您的条件,京北豪门中不知多少人想要嫁你,您何必选择我?”
只是因为她外公的原因,这也未免有些牺牲过大……
“一方面是因为宋老。”季闻洲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语调温沉斯文,意味深长——
“而另一方面,是我注重缘分,但是想找到各个方面都很合拍的人很难,而你是我的唯一人选。”
暧昧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滋生着。
宋知窈思绪一歪,蓦地想起那晚的合拍默契,瓷白的面颊上染上了动人的粉。
他这种身份的人接触的女人应该多了去了,难道这么多年他只遇到她一个合拍的吗?
不过她也是听蒋芙说过,季闻洲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不近女色,从未有女人能够近他身。
说不定是这男人憋到一定程度丧心病狂,所以觉得做了一次还不够,还想馋她的身子,想把她娶回去继续搞涩涩?
第 15 章 第 15 章
宋知窈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
待她回过神来,就见季闻洲正在看着她。
宋知窈耳垂红得滴血,斟酌着试探:“季叔叔您……经历了这么多,难道只有一个适合的人选吗?您之前的女朋友也不合拍?”
对方目光沉静,宛若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无声地笼罩在她身上。
宋知窈莫名地不安。
季闻洲半垂下眼帘,遮住眸底深如古井般的晦暗:“以前有个喜欢的人。”
宋知窈眨了眨眼。
下一秒,就听他轻描淡写道:“还没开始追求,她就订婚了。”
空气静了一瞬。
宋知窈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只觉得不可思议。
还没追求?证明这位三叔是暗恋?
没想到三叔居然会有一段心酸的暗恋史。
也不知道能让季闻洲暗恋的是什么样的人。
她同情地看向面前这位三叔,身体不自觉地向前靠,小心翼翼道:“那对方知道你喜欢她吗?说不定,她在等着你告白呢!”
谢家别墅内。
挂断电话后,谢卫东目光阴沉地盯向谢迢迢。
李如梦忧心忡忡:“窈窈怎么说?”
“谢迢迢!”谢卫东脸色阴沉:“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对你姐姐做了什么!”
谢迢迢眼泪簌簌滚落,连连摇头:“我,我什么都没做,这分明就是她没事找事。”
她从小便是被谢卫东宠到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受到过这种委屈。
不止全网的人都在骂她,连一向宠爱她的父亲也开始训斥她。
“你什么都没做?你什么都没做窈窈会对你动手?!我早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去招惹窈窈,你怎么就是不听!”
李如梦心疼地抱着女儿,声音不可避免地带着责备:“卫东,你怎么能打她,她刚从医院回来,身体还虚弱着,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你也不是不知道窈窈和我们孩子不对付……”
一个响亮巴掌也甩在李如梦脸上。
李如梦被谢卫东劈头盖脸的巴掌打得头晕眼花,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卫东,眼中堆满水汽,胸口上下起伏,但终究她还得是忍下这口气。
谢卫东暴跳如雷:“你看看你教得好女儿。老子砸钱捧她,在她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她倒好,找枪手、炒作,闹得全世界皆知,到最后还得让老子给她收拾烂摊子,废物一个!”
听着父亲毫不留情的责骂,谢迢迢似是脱力般缓缓跌坐在沙发上,害怕地坐在沙发上哭泣。
“说,你究竟对窈窈做了什么,惹得她要这般出手对付你。”
“我,我……”因着今天画廊开展,人多,带着保镖不方便,宋知窈索性便给保镖放了假,没想到居然遇到这种事。
肺中氧气一点点被消耗。
宋知窈一手拼命抓挠着那人的手,试图挣开他,指尖因过于用力而颤抖苍白。
另一只手,慌张地去摸索着口袋中的手机。
她想要给季闻洲打电话。
但林燕生发现了她的动作,她刚给季闻洲拨去电话,手机便被林燕生打落在地。
她拼命挣扎着,用尽了全身力气试图推开他。但男女力量实在过于悬殊,她怎能挣脱得了?
挣扎到最后,换来的只是男人更用力的锁喉。
渐渐地,她的大脑缺氧,脸色泛白,眼前发黑,四肢像是失去力量般不受控制地发软。
,耳边传来阵阵尖锐的轰鸣,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已远去。
她只听得见血液潺潺流动,心脏跳动的声音。
在即将被拖入消防通道的那一刻,宋知窈眼角沁出了一滴泪,缓缓划过她的脸庞。
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起之前同季闻洲相处的桩桩件件,最终定格在男人沉雅含笑的眉眼间——
“那这幅画的含义代表什么?老婆,你是想要同我亲近,却又在害怕我么?”
一直以来,高高竖在心脏与外界之间的高墙轰然坍塌。
宋知窈睫毛颤了颤,眼泪顺着面颊簌簌滚落。
是,她想要同他亲近,但害怕的却不是他,她在害怕她自己。
害怕她自己的怯懦。
可是……两天后,秋鸿画廊首展如期举行。
这天天气恰好,风轻云薄,很是舒服。
首展当天,这次画展邀请了不少国内知名的文艺大家和评画人前来捧场,画展门外一溜地摆着各式样的祝贺花篮。
很多媒体也对秋鸿画廊的首展进行了报道。
要知道秋鸿画廊可是京北最顶级的画廊,能够参加其首展的画家,在艺术圈内都是数得上名号的艺术大家,更别提前不久宋知窈在网上狠狠地掀起一波去看秋鸿画廊首展的浪潮。
媒体们怎会放过这等热度。
开馆前,媒体们便疯狂报道预热。
画廊开馆后,#秋鸿画廊 首展#这个话题词条也火上了热搜。
甚至有购得画廊门票的网友现场直播。
网友除了期待那些艺术大家的油画以外,都不约而同地关注宋知窈这个新秀画家的画作。
宋知窈今天穿了身月白色暗纹提花旗袍,一头乌发用乌木簪子束起。小脸精致瓷白,脖颈修长,整个人大方雅致,犹如一朵静静盛开的幽昙。
她与那些艺术名师们并排站着,表情淡然,姿态大方,一出场,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等待的媒体记者们纷纷围上前。
宋知窈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条理有序地介绍着自己的艺术作品。
她面上笑容生动鲜活,眼睛也是亮闪闪的,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她周身的气质所吸引,怎么也移不开眼。
现场鸦雀无声,众人皆静着心听她讲话。
偶尔她会失神片刻,视线越过熙攘人群,怔怔地看向画廊门口。
看了好几次,也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宋知窈垂下眼睫。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来,可她还是忍不住暗自期待着……
她掩下心底的失落,对着现场的媒体莞尔一笑。
“我的艺术启蒙源于我的母亲,我画的很多鸢尾,与小时候母亲带着在鸢尾花田中作画很有关系,就像是回不去的过去似的,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而现在我面对长大后的我,面临着诸多现实性的问题,每每看到一些幼年时期画过的作品、残存的生活片段,会不可避免地在心底生出一些感同身受又或是物是人非的体验。所以,写给过去的诗,并不是简单地将过去的一切绘制出来,而是在精神上,将过去对于未来的美好的想象展现出来。”
她垂着眼睫,声音温柔清甜,却又带着一种孤独寂寥。
“我所画的每一幅画都是我幼时想象过的成年人的世界。我不知道现在的我经历了成年人的倦怠,还是否向往当初孩童时期所想象的那个乌托邦,那个鸢尾花盛开,烟花缭绕的热气球下的世界,但我想要将这种情节、这种美好表达出来。”
“这是我写给过去的诗,也是我写给那个世界上一切纯粹美好的诗。”
介绍结束,室内陷入静默。
几秒后,掌声如雷鸣,经久不息。
很快宋知窈的现场照片被拍到网上,她再次在网络上爆红,微博涨了几十万颜粉。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刚刚她便不那么口是心非,大着胆子问问他——
“季闻洲,在你心里,究竟对宋知窈是什么感觉……”
她眼前阵阵发黑,视线陷入混沌,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蓦地,耳边却传来林燕生惊骇的尖叫声:“你们是,唔——”
与此同时,她的手被一只温热大手拽住,紧接着,像是溺水的人被捞上水面,她被那人揽着肩膀,紧紧地箍入怀中。
清雅好闻的沉木气息将她包裹。
他的怀抱那般温暖宽厚,驱赶了她一切恐惧不安。
“窈窈。”
宋知窈睫毛动了动。
她睁开眼,瞳孔渐渐聚焦。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季闻洲,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面前的男人失去了以往稳重自持,情绪外露,抱着他的手臂微微颤抖,泄露出不可多见的紧张。
原来他也会感到恐慌紧张吗?
“季闻洲……”
她叫了声,指尖紧攥着他胸前衣料。
下一秒,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紧紧包裹着。
“我在。”
“季闻洲,季闻洲……”她的眼泪簌簌而下,机械地一遍遍重复着他的名字。
心跳声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季闻洲将她更紧地往怀里拢了拢,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音色低醇,一字一句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老婆别怕,我在。”
谢迢迢咬着唇,闷声承认:“她害得我被全网唾骂、名声尽毁,所以我找人把她的画给毁了。”
自从上次她找托炒作的事情被曝光后,她的名声便在油画圈内彻底臭了。
她辛苦经营的事业毁于一旦,可凭什么宋知窈却能扶摇直上,非但嫁给了季闻洲,还搭上了许知秋。
谢迢迢咽不下这口气,趁着宋知窈被网暴的机会,想要浑水摸鱼,安排一个黑子去破坏宋知窈的画。
本以为宋知窈这次画展会办不成。
没成想,宋知窈非但顺顺利利地办成了画展,反而还火遍全网。
这让谢迢迢怎能甘心!
“啪!”浴室内水汽蒸腾,模糊的镜子隐隐倒映出少女通红的面颊。
宋知窈已经换上那件轻薄的睡裙。
她对着镜子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捂住心口,心中又羞涩,又期待。
她推开了浴室门。
房间内静悄悄的,季闻洲并不在房间内。
他又去工作了?
宋知窈舒了口气,心里有些失落。
她坐在梳妆台前,有些忐忑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那点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气像是不断漏气的气球,渐渐萎缩。
实在不行?要不就算了吧……
她正想回衣帽间把这身睡裙换掉,余光中扫过茶几上摆放着的红酒。
喝点酒壮壮胆?
宋知窈说干就干,坐在梳妆台前,在高脚杯中倒了小半杯酒,浅浅抿了下口。
红酒度数很低,酒味很浅,味道很好。
宋知窈渐渐尝上了瘾,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房门处传来动静,宋知窈侧过脸,就看到穿着浴袍的男人开门进来。
水晶吊灯落下的灯光勾勒着男人深隽沉敛的轮廓。
乌黑短发半干凌乱,眉梢脖颈处微微沾了点水珠。
走动间,黑色睡袍晃开,露出平直锁骨,肌理分明的胸膛线条。
整个人看起来随性散漫,带着几分世家公子的肆意风流。
眼前的美色实数惑人,宋知窈看得愣了神,浑然没有注意到,男人望向她的眸底愈发炽热,也是一道诱人的风景。
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信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身清雅好闻的淡香侵袭而来。
室内暖色灯光落在少女精致面庞上,在那细小的绒毛上落下浅浅的金。
她穿着极薄的三花猫睡裙,长而卷的乌发散在胸前,露出的肌肤莹白细腻。轻薄布料贴合着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清纯妩媚又俏皮,宛若世间最惑人的蛊,无声地诱惑着他。
季闻洲挑了下眉,眸色愈发晦暗,比那浓深的夜色还要深沉。
被他这般盯着看着,宋知窈被他看得心头一紧,浓密眼睫轻颤,瓷白的脸颊泛起潮/红,愈发惹人爱怜。
她喉间发痒,睁着一双无辜的雾濛濛的杏眼,声音也是乖巧绵软。
“喜欢么?”
紧接着,她的双脚腾空,被季闻洲掐着腰,从座椅上抱起来。
他甚至没有耐心将她抱到床上,直接将她抱坐到梳妆台上,她雪白的小腿擦过那昂贵的真丝睡袍,贴着他的腿部。
此前放在桌上的酒杯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殷红的酒液濡湿了昂贵的手工地毯。
她被他固定在梳妆台上,身后冰凉的镜面紧紧贴合着她纤薄的脊背,带起轻轻的颤栗。
宋知窈被他的举动弄得心慌意乱,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各种旖旎涩/气的画面。
她被男人长指轻捏住下巴,被迫抬起头,直视着他的黑眸。
他的眸色深沉晦暗,眼底是失了控的欲,看得宋知窈心跳失了控。
他纤弱的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红唇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下一刻,他灼灼的吻便落了下来,堵住了她的红唇。
他于唇齿纠缠间低声说道:很快徐寄北那边便发文辟谣,说是之前看过宋知窈的画作,所以才关注了她,两人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徐寄北的粉丝也在评论区控评,请不知情况的网友不要胡乱猜测。
很快那条#宋知窈徐寄北素人女友#的热搜也被飞快降下。
不是没有人质疑宋知窈捆绑徐寄北炒热度,但这样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并没有对宋知窈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得益于当红男明星带来的流量,因着这一次热搜让秋鸿画廊首展彻底破圈,引来超过预期的关注度。
不少网友纷纷表示期待秋鸿画廊首展,尤其是期待宋知窈这位被徐寄北所关注的油画家的作品。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距离画展还有不到一周时间。
网上关于秋鸿画廊首展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降低,反而因着首展的临近而再度热了起来。
一些不太好的声音也渐渐出现。当晚,宋知窈没有睡好觉。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小宋知窈放学回家,推开门就看到几个月不曾回家的父亲回来,坐在沙发上,神态不耐厌倦,而一向温柔优雅的母亲正在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渐渐地她的父亲母亲就变成了她和季闻洲。
而一个小小的影子站在家门口,那是她和季闻洲的孩子,正像当初她看着父母争吵般,怔怔地看着她和季闻洲吵架。
许是耐心耗尽,季闻洲递来一份离婚协议书,看向她的眉目依旧深邃。
离婚协议书递来的那一刻她没有哭,表情平静地签下协议。
只是她平静的表情,却比哭还要令人哀伤……
那一刻,她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也再次在自己看那个孩子的目光中,看到母亲临死前看向她时的目光。
那么温柔,那么哀伤……车子一路朝着季家老宅驶去。
毕竟这次与以往不同,是宋知窈第一次以季闻洲妻子的身份去见季老爷子,她难免有些紧张。
一路上她时不时拿出小镜子检查下,生怕妆容会乱。
就在她第三次检查妆容时,手却被季闻洲握住。
季闻洲用指腹抚弄着她的手背,好整以暇道:“紧张什么?”
宋知窈垂下眼帘:“毕竟我是新媳妇,万一出了错怎么办?”
季闻洲声线温沉:“老婆,你不应因嫁给我而产生束缚。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言行有没有错,想做什么就做。有我在你身边,没人敢说你做的不对。”
他这话或多或少抚平了宋知窈心中的焦躁,一时间宋知窈的心情好了些许。
为了缓解宋知窈的紧张感,季闻洲开始和宋知窈聊起季家。
谈话间,车子开进庭院,最终在正屋门前停下。
季闻洲率先下车,宋知窈提着裙摆,紧跟着他迈出车内。
正屋门前有一棵银杏树,风刮起时,金色叶子纷飞,在地上铺了浅浅一层。
季闻洲抬起手,摘下落在她肩头的银杏叶,而后缓缓向下,顺势牵起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宋知窈眼睫微动。
男人身着西装,深隽眉眼间俱是温和笑意,而在他背后,是簌簌落下的银杏叶与古朴的建筑。
这一幕宛若氛围感强烈的老电影。
老宅早有佣人候在门口,见到两人,连忙朝着厅内喊道:“老爷,三爷和三夫人回来了。”
听到这称呼,宋知窈两腮微红,任由季闻洲牵着,与他并肩进入老宅。
季老爷子早就在等他们俩人。
看到宋知窈进来,老爷子那严肃的眉眼间泛起笑意,中气十足地招呼她:“知窈丫头,快过来。”
宋知窈跟着季闻洲坐到老爷子对面,冲着老爷子打招呼:“季爷爷好。”
“丫头,还叫爷爷呢?”老爷子打趣她。
宋知窈有些羞赧,声线乖巧甜软:“爸。”
“哎。”季老爷子扬声应道:“知窈丫头想吃点什么?上次你来这里吃的零食,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佣人端着托盘走来,将备好的吃食放在宋知窈面前。
樱桃果酱蛋糕、鲜花玫瑰饼、杏仁豆腐……
都是宋知窈喜欢的甜食。
当着季闻洲的面,被当做小孩子一样对待,这让宋知窈有些不好意思。
“季爷……爸,我早就不吃这些了。”
毕竟她现在可是季太太,是季家的家主夫人,可不能再吃这些小孩子吃的零食了。
哪怕眼睛都快要黏上去了,她也挺直腰板,装作一幅成熟稳重的模样,端坐在季闻洲身边,听他和老爷子讲话。
这一幕落在季闻洲眼中,令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想吃就吃,没人笑你。”
宋知窈瞥向季闻洲。
他端着玉质茶盏,倒也不急着喝茶,只是眼底含笑地看着她。
她不禁嗔了他一眼。
还说没人笑她。
他不就正在笑话她嘛。
客厅内的气氛相当微妙。
季老爷子看着坐在面前“眉眼传情”的小夫妻,眼角的褶子都笑得深了些。
“果然结了婚就是不一样,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闻洲这样有人味的一面。”
闻言,宋知窈睫毛一颤。
她再端看季闻洲望向她的眸子,幽邃漆黑,带着宠溺。仿佛看一眼就会让人溺进其中,似乎他真的对她用情至深。
宋知窈垂下眸子,心想季闻洲这老狐狸果真演技超群,连季老爷子都给骗过去了。
似乎是在为她自己而悲哀,又似乎在为她的孩子而悲哀。
宋知窈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目光了。
睁开眼时,宋知窈眼中泪朦朦的。
季闻洲正将她抱在怀中,一点点吻去她眼角的湿泪。
“怎么了?”季闻洲温声问她,目光担忧。
宋知窈看到他就生气。
那种微妙的情绪如潮水般席卷了她。
令她胸口发闷发胀,眼眶也是酸涩难忍。
宋知窈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
她很想踹季闻洲一脚,跟他吵,质问他这个老混账为什么要先勾引她,勾引完后,又要和她离婚。
但很快她便清醒过来,意识到刚刚那只是个梦。
“没什么,做了个梦而已。”
她装若无事发生般冲他笑笑,而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身后传来季闻洲躺下的声音,他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他的怀中扣了扣,而后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这让宋知窈有些不适应。
四周都是他的气息,她觉得和他待在一起连带着空间都有些逼仄。
越是这样,她越是难受。
她借口上厕所,溜去了卫生间。
等了半个多小时,她以为他睡了,于是便去了别的房间睡。
谁知道,还没等她躺下,房门便被人推开。
男人嗓音沉沉,带着不悦——
“我竟不知结婚不满半年,太太就已经想要分房睡了。”
不知是谁散播谣言,恶意揣测宋知窈是个被多个金主包养的捞金女。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表示,亲眼看到宋知窈被迈巴赫带到酒店,和某个头秃肚圆的季氏高管相携进入酒店开房。
这种风言风语的出现立刻引起一些人的共鸣——
他们开始对宋知窈上纲上线地评头论足,从她的相貌到身材,并试图为她罗织罪名——
他们质疑宋知窈凭借金主参与画廊首展。
她在国内油画圈内并没什么名气,凭什么会被许知秋看中。
当然也有理性的看客质疑这些毫无依据的言论。
可一旦质疑声发出后,便遭到污言秽语地辱骂。
“我觉得我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卧室内暖色调的灯光氤氲出暧昧的情调。
宋知窈坐在梳妆台上,季闻洲站在她面前,弯腰倾身去吻她。
她的唇齿间带着淡淡的酒香,引得他沉醉其中,不断深入。
宽大的手掌控着她的后脑,强势地吻着她,尽情掠夺她口腔内的氧气和酒香。
房间内安静极了,唯有唇齿勾缠间泄露出的水声。
宋知窈眼睫颤动极快,她的呼吸间是极浓的酒香,那微不足道的酒意沿着血管流遍四肢百骸,在身体各处燃起燥动的火。
她被他吻得身子发软,眼前发昏,几乎招架不住他的攻势。
折磨了好半天,他才大发慈悲的放开她。
宋知窈气喘吁吁地软在台上,看向季闻洲的眸子带着迷蒙的水意,既纯真,又勾人,轻而易举地便能激起人心底的欲。
谢卫东高高举起手,同样重重地扇了谢迢迢一巴掌。
谢迢迢被这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扇得偏了头,捂着脸泪眼汪汪地看向谢卫东。
谢卫东脸色铁青:“我早说过让你不要招惹窈窈,她现在身后有季家撑腰,你招惹不起。可你这蠢货非不听,这下好了,季闻洲发怒,搞不好连带着谢家都得给你陪葬!”
谢卫东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冷厉地盯着谢迢迢:“还有,我问你,这事淮安怎么说。”
谢迢迢捂着脸嚎啕大哭,崩溃绝望之下,索性把一切都给交代了。
“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谢卫东冷下脸,毫不留情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你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和贺家联姻。”
客厅内气氛凝滞。车子在夜间疾驰,一小时后抵达麓海湾。
宋知窈下了车,跟着季闻洲朝着家门口走去。
风摩挲过葳蕤的草木茎叶,发出窸窣的声响。
别墅内虽灯火通明,但却不见仆佣的身影。
宋知窈有所预感:“姜姨他们呢?”
“我给他们放了几天假,”季闻洲偏头看她,温声道:“免得你今晚不好意思。”
他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越发沉磁。
宋知窈心想有什么事是她不好意思的,但下一秒她反应过来,耳根微微发烫。
今晚她就该和季闻洲有性/生活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反正之前都做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想着,宋知窈跟着季闻洲进了门。
一进门,便看到那幅《雏菊与罂粟花》,被摆放在客厅中,红色的罂粟花在璀璨灯光下越发浓郁鲜明,焕发着属于生命的活力。
宋知窈的心神瞬间被画作吸引。
她眉眼弯弯地看向季闻洲:“原来你真的把这幅画买下来了。”
季闻洲脱下西装外套,长指松了松领带,闻言失笑:
“不然呢?我可不想我在太太心中是个故意占小姑娘便宜的骗子形象。”
宋知窈想起自己先前怒气冲冲地发给季闻洲的那些话,顿时赧然,轻声道:“谢谢……”
季闻洲凝着她,沉声道:“只有口头感谢,太太不打算付诸行动?”
瞬间空气中的暧昧陡然变得浓稠。
宋知窈听懂他言语间的暗示,仿佛浑身上下都被点燃了一般,脸彻底红透。羞窘之下,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大着胆子上前,伸手搂住季闻洲的脖子,掂起脚,蜻蜓点水般亲在他的薄唇上,声音微颤:“老公,等一会行吗?”
说这话时,小姑娘眸子水润润的,脸蛋红润细腻,就连小巧的耳朵都染着诱人的粉色,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诱人风情。
她在他面前向来乖巧温吞,就连喊“老公”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
这般主动还是头一次。
但仅仅只是一次,便是让人上瘾,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季闻洲喉结滚了滚,揽住她腰肢的手臂不断收紧,忍不住低头,灼灼吻上她的唇。
他的舌尖探入她微张的唇。
缠上了她湿软的舌。一路攻城略地,吻得极凶、极深、极重。
而她只能环抱着他的脖子,仰面承受着这侵略性极强的吻。
她下意识地抬手,掌心无力地抵在他胸前,感受着那胸腔之下,强有力地搏动。
一时间,倒也不清楚,这么急这么快的心跳,究竟是她的还是他的……
她的意识逐渐昏沉,迷茫中,就听男人模糊的声线自两人唇齿间溢出:“我先去洗澡。”
谢迢迢不可置信地尖叫:“爸爸!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她的父亲怎么能让她嫁到贺家。
那可是去当同妻啊!
若是嫁到贺家,她一辈子都毁了。在豪门圈内、在宋知窈面前,她更是永远抬不起头了。
凭什么要去做同妻的人不是宋知窈,而是她谢迢迢。
一时间,她心中滋生着强烈的恨意,她恨宋知窈,恨季淮安季闻洲,恨这个安排她去贺家联姻的父亲,到最后连小三上位的母亲也深深地恨上了。
就在谢迢迢歇斯底里崩溃之际,别墅门铃被按响。
佣人上前开了门。
在看到进门的人后,谢家人顿时脸色一变。
来者是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
“谢卫东先生,您涉嫌偷税漏税,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相关部门进行调查。”
“另外谢迢迢女士,你涉嫌毁坏他人财物,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般想着,宋知窈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季叔叔,我想好了。】
但指尖犹豫了下,终是没有发出去。
宋知窈将对话删除。季闻洲上楼后,宋知窈缓了许久,脸上温度才稍稍降了下去。
等待季闻洲的空,她便坐在那幅画前,仔细端详,心神逐渐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在家里看名画、与在博物馆看名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不愧是梵高的画作,每一笔触都蘸满了浓郁的情感与激情。
轻而易举地便能引起人的情感共鸣。
一瞬间的灵感悄然而至,而宋知窈幸运地抓住了灵感的尾巴。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朝着楼上画室跑去。
裁画纸,调颜料……尽情将来之不易的灵感在画布上宣泄出来。
此刻,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中,全然将与季闻洲的夫妻义务忘得一干二净。
他上午刚提出结婚,下午她就同意结婚,未免有些太快,也太不矜持了吧?
还是得让他意会一些。
挣扎到最后,她打字:【季先生,你最近方便吗?要来给我当模特吗?】
而后屏气凝神。
但很快,对话框内回复:【可以。】
宋知窈坐起身,盯着手机。
简短的两个字,再也没有回复。
这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就不再说些什么了吗……
他是不是没有看懂她的意思?
宋知窈抿着唇,一字一句打出:【那明天下午见面。】
明天上午她要去见许老,下午应该能和他见到。
但这话发出去之后,宋知窈想了想,还是选择撤回消息。
还是等到后天吧,不不,还是下周二吧。正好隔着一周,也不显得她不矜持。
她正想在聊天框内输入,就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不急,晚些时间也可以,等得起。】
第 16 章 第 16 章
隔着手机,宋知窈只觉得自己被对方嘲笑了。
她脸一红,手机扔到床上,懊恼地将自己脑袋闷进被子里。
越想越气,他说的好像是她等不起一样……-
下午跟蒋芙外出约饭的时候,宋知窈将在季家被季闻洲求娶这事告诉闺蜜。
蒋芙前不久分手,正郁闷着。在听了这个惊天巨瓜后,顿时将前男友都抛之脑后。
“季闻洲当场求婚了!”
宋知窈赧然:“我也没有料想到……”
蒋芙震惊之余,倒也觉得这事在意料之中。
毕竟在此之前,她就有直觉,那位季三爷不会让她的好闺蜜就这么嫁给他的侄子。
她兴致盎然地拉住宋知窈:“那这也意味着,你若是答应了季闻洲的求婚,那岂不是成了季淮安的婶婶?那谢迢迢就算是嫁入了季家,不也还是得活在你的阴影下面?你快跟我说说,谢迢迢当时脸色如何?绿了没有?”
宋知窈点点头。
蒋芙笑出了声,顿觉神清气爽。
“爽死我了,这出好戏我怎么就没有亲眼看到呢。之前季淮安是不是还特地给你发过消息,说什么你退了他的婚事之后,绝对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谢迢迢不也是仗着这点,才敢抢你的婚事恶心你嘛。”
“现在好了,有个比季淮安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追求你,重点这人还是季闻洲,我要是季淮安和谢迢迢,八成得呕死。”
蒋芙冲着宋知窈眨眨眼,语气惋惜:“怂窈窈,这种好事你怎么不当场答应下来,多好的机会啊。”
和闺蜜聚完会后,宋知窈回了家。
画展一共开展三日,随着画展落幕,她也不需要总是呆在画廊里了。
闲来无事,她便拿着速写本,搬着小凳子坐在庭院内里画速写。
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宋知窈接通电话,谢卫东的声音自电话另一端传来:“窈窈,你有空回趟家吧。”
宋知窈面无表情地提醒他:“谢先生,那里又不是我的家,您是不是忘了,我的房间、我的画室都已经变成谢迢迢的了。”
电话那端,谢卫东默了默,破天荒地在宋知窈面前软下了态度:“这事是爸爸的不对,爸爸已经让迢迢把你的房间和画室腾出来了,回来一趟可以么?”
宋知窈冷笑:“回去?抱歉,我怕回去之后便被你们卖了。”
谢卫东也被宋知窈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激起了几分火气,同宋知窈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愠怒。
“好,你不回家也可以,但你要让季闻洲把关于迢迢的热搜都给撤了。迢迢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生妹妹,和你有着血肉亲情,你非要毁了她才高兴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恶毒,这么不懂事!”
宋知窈嗤笑,反唇相讥:“你不是应该早就骂过我恶毒不懂事了吗?在我改母姓的时候,跳着脚骂我离经叛道的人不就是你吗?”
谢卫东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缓下声,苦口婆心地劝她。
“你身体里终究流淌着谢家的血,你是谢家的骨肉,谢家始终是你的母家。你与谢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迢迢被毁了,对你在季家也没有什么好处。”
宋知窈听后,只觉得谢卫东可笑至极。
有这样的父亲,可真是她的耻辱。晚上蒋芙来找她的时候,宋知窈正在画室,端着调色盘,站在一人高的油画前作画。
“困扰你多日的颜料问题解决了?”蒋芙站在她身旁,看着面前的油画。
宋知窈点点头。
她放下画笔和调色盘,将季闻洲送她血玉的事说与蒋芙听。
蒋芙听后笑得前仰后合:“哎呦喂窈窈,我最近可是单身狗,闻不得恋爱的酸臭味。”
宋知窈眨眨眼,有些茫然:“我们就是夫妻关系,没在谈恋爱啊。”
蒋芙冲她挤眉弄眼:“你现在和季闻洲的相处模式,不正和谈恋爱一样么。婚后恋爱也算是恋爱了。”
宋知窈懵了:“啊?”
她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不懂得谈恋爱的感受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蒋芙对于恋爱之事有着经验之谈,自然分得清热恋中的小情侣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在旁人看来,她和季闻洲这样的相处,算是进入了恋爱模式么。
可明明,他们是彼此间没有感情的协议夫妻啊……
宋知窈这般想着,忍不住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蒋芙见宋知窈一副呆愣愣的傻样,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把她白嫩嫩的小脸。
“笨丫头,我问你,你是不是忍不住想要冲他撒娇?”
“是。”酒店外的停车场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宋知窈在内场墨迹了很久,这才离开,准备坐车回家。
来时乘坐的车静静地泊在停车场上,宋知窈上前拉开车门。
就见后座上的男人缓缓睁开阖着的眼,那镜片后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
宋知窈微微一怔。宋知窈自然听得懂季闻洲言语中的暗示。
她张了张嘴,呆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会有人的脑袋里一天到晚尽想着这种事……
偏生男人面色坦然,显然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应该快了吧……”宋知窈目光有些飘移。
停顿了片刻后,她终是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人怎么脑子里尽想这些事……”
显然宋知窈是忘记自己刚刚看季闻洲的胸膛出神这事。
季闻洲挑眉。
他的面色端正坦然,毫无半分狎昵:“我只是在坦言我对太太的欲望?而且你我夫妻之间,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有什么可避讳的?”
他的表情太过正经,完全不像是在讨论这般暧昧的话题,倒像是在与她探讨什么商业合作般。
宋知窈垂着眼睫,心中默默吐槽他假正经。
老男人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她心中想着,却浑然不知自己这幅粉面含羞的表情看着就让人格外想要欺负。
季闻洲喉结滑动,眼底染上晦暗的色彩。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大掌托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了下来,渐渐深入,循序渐进。
自从上次吐槽他亲的太凶,他像是找到了个好的借口。
每晚都要与她练习接吻,在她身上进行实践。
对此越发精通熟练的同时,还在不断求知探索。
他的亲吻越发慢条斯理,游刃有余。反倒却起到了钝刀子割肉的效果,磨人得紧。
宋知窈现在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厉害,浑身的肌肤都为之躁动。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季闻洲这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折磨她。
这个吻把她亲得晕晕乎乎的。
等她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被季闻洲单手抱了起来,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季闻洲凝视着她通红的小脸,十分正经认真地询问她对于这次亲吻的感受,宛若谆谆引导笨学生的老师般——
“还能喘得上气来吗?”
宋知窈揽着他的脖子,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内心羞愤极了。
好半天,她才缓过来:“你故意欺负我的。”
他是不是报了什么速成班啊,这么会折磨人。
这尊大神怎么跑她车上了,他不是应该先乘坐他的车回麓海湾吗?
因着担心被人发现,宋知窈做贼心虚地连忙钻进车内。
车门落锁,车辆缓缓启动。
淡淡的沉木香气近在咫尺,不动声色地将她禁锢在这一小方空间之中。
宋知窈脸颊发烫,脑中不受控制地映出方才在拍卖会灯光下,男人长身玉立地站着,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她在心中羞涩的同时,不免又生出些许茫然。
眼下两人的关系,真的符合一个各取所需的表面婚姻该有的发展吗?
心中莫名的情绪越发汹涌,像是快要决堤一般冲击着她,迫使她想要一探究竟,询问他对于这段婚姻究竟是作何感想。
“这么久都不说话,是还在生气?”黑暗中,男人磁沉的嗓音递了过来。
宋知窈眼睫轻颤:“我又没生气。”
她抬眼看向季闻洲,喉间发涩:“你怎么突然对外界公开已婚身份,还说出那般话……”
季闻洲凝着她,淡声道:“可我确实已婚,我与我的老婆见过彼此的家人、领过证,这是事实,为什么不能宣告?”
“况且,我也不希望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谣言,惹得我太太误会,影响到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他深隽的轮廓隐在车内隐约昏暗的光线中,令人看不清晰。
唯有那几乎化为实质的眸光凝在她脸上,那般的温柔,似是足以将人溺毙的深海。
宋知窈心跳漏了半拍,似是有微小电流直往心脏深处钻,拉扯出酥酥的麻意。
她的睫毛急剧颤动,视线下移,避开那双黑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买珠宝就买珠宝,干嘛还要说什么‘哄’太太,说得好像是我还管得着你似的……你就算是……做样子,也不至于……”
话音未落,就听季闻洲温声回复:“不是做样子。”
宋知窈愣住。
季闻洲沉敛温和的眸光笼在她身上。
他牵起她的手指,长指轻轻地揉捏着她细嫩的指腹,告诉她:“你是季太太,自然管得住我。而且我也乐意被太太管。”
车厢内气氛静默,暧昧在黑暗中悄然延展。
宋知窈咬着唇,浑身的血液似乎已然凝固,那被他握住的手背肌肤似是窜起酥麻的电流。
宋知窈未被他握住的手指悄然攥起,心头情绪几经起伏。
她偏过头,在黑暗中端详着他的轮廓,试图从他面上找出几分逗弄她的痕迹。
只可惜,车内的光线实在是太过晦暗,让她全然分辨不清他的神色。
她很想询问他,那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协议夫妻吗?
他这话究竟是对谁说的,是对身为季太太的她,还是身为宋知窈的她……
可是她问不出口。
似是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着什么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旦问出了口,两人之间某种心照不宣的平和便被打破,变得如同那脱轨的列车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只能拼命压着自己心头的杂念,以及某种……不应当出现的悸动。
“是不是看不见他会想他?”
“……嗯。”饭后,季闻洲准备去公司,宋知窈为他整理领带时,随口问道:“姜姨她们还没回来吗?”
“我给他们放了七天假。”
宋知窈不明白季闻洲有什么用意,“放七天假做什么?”
季闻洲好整以暇地望她:“太太积累的债务太多,讨债的时候,被人看到不好。”
她顿时反应过来了,手下动作稍顿,瞳孔地震。
讨债?
七天?
她的小腿开始有些发软。
季闻洲不会真打算跟昨晚一样弄她七天吧?
不行不行,她有些受不了……
这样下去她和季闻洲总得有个人先倒下吧。
宋知窈睫毛颤了颤,不可置信道:“那个七天……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季闻洲挑了下眉,不急不缓道:“我以为太太昨晚流了那么多,也是喜欢的。”
顿时,空气静默了几秒。
宋知窈脸上似是有火在烧,羞恼之下,给季闻洲系领带的动作猛地一收,口不择言地骂:“季闻洲,你还做不做人了!”
领带猛地勒在他的脖子上,季闻洲微微蹙了下眉,“老婆,你是想要勒死我?”
见季闻洲变了脸色,宋知窈连忙松了手中的力道,心虚地替他松了松领结:“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明明是你太过分了。”
季闻洲好笑地看着她布满怨气的小脸,适可而止,不再继续逗弄她。
一整天,宋知窈都因着季闻洲今早这话而心神不宁。
直到宋知窈将画打包好,准备送去工作室时。一下楼,却看到姜姨他们早已回来。
宋知窈问:“姜姨,你们怎么回来了?”
姜姨说:“太太,先生给我们放了两天带薪假,休假结束,我们就回来了”
宋知窈:“……”
她就不该信季闻洲那个骗子的鬼话。
“是不是想到有别的女人会取代你的季太太之位你会觉得委屈极了,是不是一想到他不会来参观你的画展,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宋知窈脸颊上浮上淡淡的绯色:“我只是忙了些,哪有没想你?”
电话那端,男人低醇的嗓音传来:“那窈窈具体说说,你是怎么想我的。”
宋知窈心尖轻轻颤了颤。
他这般步步紧逼,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宋知窈咬了下唇,指尖握紧手机,讷讷了好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索性赖账道:“那你先仔细说说,你是怎么想我的。”
嘟——
电话挂断了。
宋知窈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微微睁大眼睛,心中情绪微妙。
看吧,他自己都说不出来他是怎么想她的。
但很快,一通视频电话拨过来。
看着那月夜黑海的油画头像,宋知窈抿了下唇,她抬起指尖,按下接听键。
那张英俊斯文的面庞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多日以来那种被她不愿去想、也刻意忽略的情绪再次翻出。
他依旧是那般地矜贵斯文,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那凝着她的目光深沉。
哪怕两人之间相隔山海,再次被他这般注视时,她的心跳依旧不争气地跳得厉害。
半晌,他的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磁沉的嗓音沿着电话涌入她的耳畔:
“Tu ne peux pas imaginerà quel point tu me manques, presque tout le temps,à la fois physiquement etémotionnellement."
他的声音那般低沉缱绻,似是正贴在她的耳侧,同她耳鬓厮磨。
磨得她的耳骨酥麻酸软。
宋知窈听懂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发疯似的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直至挂断电话,男人低醇的嗓音依旧在她的脑海里播放着。
她的睫毛颤动不已,胸腔内的心脏跳得极快,唇角也不自觉地轻轻扬起。
但很快,她压下唇角。
老流氓惯会花言巧语……
他这是又想她的身子了吧……
被挂断电话后,季闻洲看着屏幕上方那小小的头像,无声失笑。
他心中的“瘾”被暂时性地满足,但又想要渴望更多。
他居然从不知,他对她的瘾会大到这种程度。
大到一时不在她身边,心里便痒得厉害。
他滚了滚喉结,取出一支烟,淡色的薄唇轻咬着,划开打火机点燃。
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灭,淡淡的白烟随之腾起,模糊了他深刻的眉眼。
她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他只能用这种方式,遏制他心中的渴望……
蒋芙看着脸上布满迷茫的宋知窈,叹了口气,一锤定音:“宝,你完了。你喜欢上他了。”
宋知窈张了张唇:“我……”
她喜欢上季闻洲了么?
她从小到大,从未有喜欢过的异性,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想要张口否定蒋芙,想要告诉蒋芙,她对季闻洲只是单纯将他当做协议丈夫而已。
但话到嘴边,她脑海中却浮现出季闻洲那句情话。
他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她无法冷血地说出口——她对季闻洲根本没有感情。
蒋芙态度认真地问她:“窈窈我问你,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宋知窈睫毛颤了颤,犹豫片刻,开口:“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对他是什么感觉。”
她看向画中的男人,声音很轻:“而且,我也不知道季闻洲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对她这般好,究竟是出于对“季太太’的责任心,还是……出于她是宋知窈这个人。
“这简单,你问问他呗。”蒋芙提议道。
宋知窈回过神,垂下眼。
问问他么……
“我,我不敢问……”
她怕最终得到的会是她不想要的答案。
宋知窈怒极反笑,她声音冰冷:“谢先生,您还是缓缓吧,与其在这里指责我不顾血肉亲情,还不如好好问问你那善良的女儿究竟做了什么吧。做了那种事,就应该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说完,宋知窈挂断电话,顺便把这个号码拉黑。
她以为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意谢家这帮人。
可当接到谢卫东的电话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负面情绪之中。
她脑海中忍不住浮现起母亲温柔的面庞。
其实……在小的时候,她也是有过温馨美好的家庭。
父母恩爱,如胶似漆。季闻洲走后没多久,楚亦珉推门进来给宋知窈做基础检查。
“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了,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楚亦珉观察着她的脸色。
少女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脸上却带着几分娇媚的芙蓉色,眼睛也是清澈灵动,整个人都生机勃勃起来。这幅鲜活的模样,也难怪季闻洲会陷进去。
宋知窈摇摇头。一直到出了电梯,宋知窈收到季闻洲的短信:“刚刚跟管家说了。太太放心,不会再有用光的时候。”
宋知窈轻轻哼了声,说得好像是她迫不及待想搞涩涩一样。
她揉了揉尚且发麻发酥的耳骨,心中微微懊恼。
被他说几句情话就搞得心猿意马,甚至还主动跟他说那种事……她未免也太不争气了些。
她没有直接去画展现场,而是顺路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的位置靠近消防通道,比较偏僻,外面的走廊暂时没有什么人。
宋知窈洗了把手,出了洗手间,迎面走来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的男人。
就在与男人擦肩而过时,宋知窈的神经倏地绷紧,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下一秒,男人突然向她所在的方向迅速迈了一步,上前猛地抓住了她。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宋知窈毫无防备,连求救声都没来不及发出,便被男人用力捂住了嘴。
他捂着她的嘴,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往漆黑的消防通道里拽。
宋知窈挣扎着倒在地上,脸上血色褪净,耳边是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都怪你,现在我整个人都被毁了!都是你害我落到这个地步的!”
这个声音是……林燕生?!
自从林燕生被曝出造谣宋知窈后,他便四处碰壁,不止各大画廊拒绝他,连带着他想转行,都没有公司行业愿意接纳他。
失业的焦虑让林燕生憎恨起了宋知窈。
尤其是在看到宋知窈的直播后,他心中更是嫉妒得发疯发狂。
凭什么他现在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宋知窈这个臭婊子却越爬地位越高。
这不公平!
理智尽失之下,他伪装成观展的路人,进入秋鸿画廊。
反正杀个女人罢了,不算什么。
实在不行,就咬死宋知窈和他有过感情纠葛,这是一起感情纠纷。
只不过是坐几年牢而已,换宋知窈一辈子被毁,血赚不亏!
反正他的大好人生已经被宋知窈给毁了。
“那就好,好好休息就没问题。”
楚亦珉突然想起什么,对宋知窈眨眨眼:“幸亏你醒了,不然老季每隔半个小时便来找我确认你的情况,我都快要被他烦死了。”
见宋知窈有些茫然,楚亦珉笑道:“你不知道我和老季是大学舍友。”
宋知窈了然。
原来是这样。
“我还是头一次看老季这么紧张一个人,一直在寸步不离守着你,喊着你的小名。”
她的小名?
“小名?他喊我什么?”
“鸢尾。”
她的心口似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下,心尖都因为这一下而微微颤抖。
原来睡梦中一直喊着她乳名的人,是季闻洲么……
宋知窈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跟季闻洲提到过这个小名,季闻洲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名字,在母亲死后,连外公都不曾唤过她,怕激起她的伤心事。
一时间,她心中情绪万千,心乱如麻。
“说起来,先前我还在季闻洲的手机屏幕上看到过你的油画像。老季可闷骚了。”楚亦珉突然想起这个点,悄悄提醒宋知窈。
宋知窈不知道季闻洲居然还把她的画像设置为屏保。
“怎么可能?”宋知窈笑了笑:“什么时候的事?”
“几年前的事了,你那时候还剪着短头发呢。”
宋知窈愣了下,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凉水,滚烫的心脏也因此冷却。
她唇角笑弧僵硬,指尖不由自主地深掐入掌心中。
“可是……我从没有剪过短头发啊……”
楚亦珉“啊”了一声,表情讶异。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连忙找补道:“哦哦,是我说错了。”
宋知窈抿了下唇。
真的是他说错了么……
那时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后嫁给像父亲这样的男人。
但没想到,人都是善变的。
到最后,那幸福美满的家庭却落得一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宋知窈擦了擦泪湿的眼尾,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
未来是不可知的。
她能保证,她和季闻洲的婚姻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吗?
若是她和季闻洲有了孩子,将来孩子不会复刻她的家庭遭遇吗?
她实在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
因着谢卫东这一通电话,一整天她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小脸始终冷沉沉的,就连吃饭时也少吃了几颗蟹黄小笼包。
姜姨见宋知窈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忍不住偷偷给季闻洲打电话。
“是这样的季先生,自从太太接了她父亲的电话后,就一直不怎么高兴。”
姜姨身为季闻洲身边的老人,自是听说过谢家那一团乱七八糟的事,对这位小太太心存满满的慈爱与心疼。
“准是谢家人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让太太受委屈了。明明太太回家时脸上还带着笑,接了电话后,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有好几次我还看她在偷偷抹眼泪。”
挂断电话后,季闻洲面无表情地点了支烟。
白色烟雾缭绕,模糊了男人的面容。
漫不经心的嗓音透过烟雾传到周特助耳中。
“谢家那边,加大力度,不用有所顾忌。”
周特助颌首:“我这就差人去办。”
先前季氏的团队,便已经将谢家各种违法乱纪的行为查得清清楚楚。
想要搬倒一个谢家,虽然不是难事,但也需要等到时机,花费点力气手段。
现在看来,先生这是已经容忍不了谢家人。
宋知窈又问:“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这段婚姻该怎么办?”
头顶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衬得他的五官越发深邃。
季闻洲垂目,表情莫测:“对于这段婚姻,我会保持绝对的忠诚,若是背叛,我自会净身出户。”
宋知窈直愣愣看着季闻洲,被“净身出户”这四个字的分量震住。
他对于自己会不会要求太严格了些?
毕竟他们只是没有感情的塑料夫妻,他就不怕真的在这段协议婚约期间,遇到真心喜欢的人?
宋知窈讷讷道:“倒也不至于这样……我们毕竟只是普通的协议关系,直接理清财产,离婚就好。”
季闻洲眸色微动,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叩。
“那宋小姐呢?”他看着她,问:“在这段婚姻存续期间,你会喜欢上别人么?”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平静,但宋知窈却觉得周围的空气中多了几分压迫感。
宋知窈捏紧手中的合同,摇了摇头:“我既然答应了和你结婚,自然会遵循契约规定。”
季闻洲唇角扬起:“好。那在这段婚姻期间,双方互相对彼此保持忠诚。一方不忠,那便按照上述所说的处理。”
宋知窈缓缓点头,将合同放下,推至季闻洲面前,轻声道:“那这份协议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还有一点,我需要提前与宋小姐商议好。”
季闻洲抬眼,深黑的眸底倒映出宋知窈的影子。
他的声音温沉:“关于我们婚后的性/生活。”
第 17 章 第 17 章
季闻洲不疾不徐,神色坦然:“我对夫妻生活的需求量可能有些多。”
宋知窈:???
她脸颊微红,纤薄的脊背绷直,努力想要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但是无论是频繁颤动的眼睫毛,还是脸上越发动人的红霞,都出卖了少女的羞涩。
对于这件事,纵然宋知窈已有心理建设,但是面对对方的坦然,她还是不免感到紧张。
热意在脸上铺开、蔓延,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
她咬着唇,轻声:“我以为我们的婚姻不过是表面的合约关系……”
季闻洲眉间深邃,语气温和有礼:“宋小姐,我是个正常男人,自然会对夫妻生活有生/理需求。”
“而且……”他顿了顿,神色坦然,意味深长:“我也没有办法不会对你产生谷欠望。”
宋知窈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有过关系的成年男女对于对方话中的暧昧意味自是心知肚明。
她僵在原地,心脏颤动得极快,指尖蜷起。
但那晚的过程还是在她脑海中刷屏。
似是有细微的电流自尾椎骨一路窜至脊背。
她很想问问季闻洲,他说的那个需求量大……是有多,多大……
那晚好像已经用掉了八个了……他总不能比那晚还要过分吧……
但这话,她无论如何都是问不出口的。
宋知窈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加速流淌。
很快,谢迢迢的事便在网上发酵开了。
宋知窈不常上网,所以对此事关注不多。
但架不住她有个长期混迹网络的好闺蜜。
蒋芙在注意到这事之后,便兴致勃勃地跟宋知窈分享:“窈窈,谢迢迢找枪手这事被实锤了。”
就在今早,谢迢迢找枪手作画的话题冲上热搜。
枪手公然在微博锤她,说谢迢迢几乎所有的画作都是找枪手代画底稿,最终谢迢迢再润色。
在看完枪手发的小作文后,网友们纷纷开了眼。
上次谢迢迢公然找托砸钱捧自己的画炒名气这事已经被锤过一轮。
虽是已经在油画圈里臭名昭著,但架不住还有几个死忠粉在支持着她。
这下好了,彻底锤死了。梦境还在继续。
透明如玻璃的阳光自窗户漫进屋内,铺满地板。
宿醉的后果,便是醒来后头痛欲裂。
“唔……”画展上,宋知窈被粉丝层层包围着要求合影,刚得了空闲,手机便震了下。
宋知窈划开屏幕。
是季闻洲发来的消息。
狗男人:[来楼上休息室。]
宋知窈回复:[好。]季闻洲扣紧她的腰身,修长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的屁股,像是抱小孩一样抱着她。
他一边凶狠地吻着她,一边抱着她上楼去了卧室。
昏黄的壁灯在卧室地板上铺开柔和的光。
宋知窈被他仰面放在柔软的床上,睡裙也被推了上去,堆叠在腿根。
那属于圣让卡普费拉之夜的火被再次点燃。
宋知窈的睫毛微微颤抖,张着唇任由他索取。
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度被唤醒,在身体里掀起波澜。
许久,季闻洲停下动作,退出唇舌。
他单手撑在她的上方,抬手,指腹暧昧地擦过女孩湿漉漉的睫毛,进而向下移动,不紧不慢地为她擦去她唇角的唾液。
他低笑着,漫不经心地调笑道:“这么久了,太太还是学不会换气吗?”
宋知窈眼尾沁出泪珠,呼吸也因着他的抚摸而微微颤抖,脸上的潮红因着他直白的注视而越发生动。
她莫名地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吞咽了下:“你别这么看着我。”
季闻洲回答她:“欣赏艺术。”
她的脸蛋彻底熟透,小声羞涩道:“这算是什么艺术……”
“对于我而言,太太本身就是艺术。”
季闻洲贴着她的耳廓,音色沙哑,性感而色气。
听得她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浸泡在烈酒中,皮肤酥酥麻麻地像是要着了火般,连带着骨头都被泡软泡酥。
许是这次的节奏太快,远不是上次那般的绅士有条理。
她还没来及适应,刚想缓口气,却见季闻洲拉开自床头柜抽屉,修长冷白的手指自其中抽出一个黑色的方盒。
他垂眸注视着宋知窈,端方矜重的眉眼中染着深不见底的欲。
他慢条斯理地询问她:“你来还是我来?”
宋知窈紧紧地闭上眼,不想去看他,也不想搭理他。
“看来是我。”男人的声音贴在她的耳侧,低沉磁性。
紧接着,她的耳边传来细微的塑料薄膜及锡纸被撕开的声音。
在经历捱人的等待过后,卧室陷入黑暗。
黑暗无限放大了宋知窈的感官,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指……以及某种冰凉的触感。
宋知窈微微蹙眉:“这是什么?”
“润滑液。”
宋知窈有些窘迫:“你给我涂这个做什么?”
他半垂着眼,在黑暗中注视着女孩的轮廓。
“上次做的时候你说疼,这次我特地去了解了下,担心这次你还会疼。在这种事上,我不希望我的女孩会有什么不好的体验。”
他贴着她的耳根沉声道,语气温柔至极,令人沉溺。
和这样的男人做/爱,真的令人难以抗拒。
宋知窈呼吸乱了拍,心脏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紧密笼住,不断地收缩着,身体上也忍不住抬手回抱住了他。
紧绷的身体也因着他的举动而逐渐放松,任他求取。
但即便这样,她依旧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圆润的指甲下意识地用力掐在他的手臂上,轻唤:“老公……我还是有些难受……”
季闻洲反而没有方才那般步步紧逼。
他充分发挥身为狩猎者应有的优势。
耐心、细致、温柔……
他任由她抓挠着,一边俯身吻着她的颈侧,轻轻地舔舐亲吻。
动作温柔缱绻,一点点麻痹着她。
直到女孩放下戒备,男人这才吻上了她泪湿的眼角,露出捕猎者凶残的另一面。
宋知窈收好手机,刚想上楼,却被经纪人埃文眼疾手快地拉住。
“窈窈,你要去哪里?”林燕生走后,宋知窈可算松了口气。
她把展厅的细节布置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回家。
司机将迈巴赫停在离画廊的不远处,这个位置偏僻,并不显眼。
宋知窈找到车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但偏生林燕生碰巧路过此地。
在看到女孩走到迈巴赫前时,林燕生下意识地拿起手机,调出相机,对着开门上车的女孩拍了张照片。
而后,他将照片发到了几个微信群里,供人批判——
[看看逆天xxn,表面装清高,背地里还不是被有钱人包养的捞女。]
犹如一块甜美蛋糕落入污臭的下水道中,立刻有老鼠闻着味过来。
有人回应林燕生:
[迈巴赫?现在的年轻女孩都这样,表面清纯,背地里说不准得伺候好几个金主。]
[这女的叫什么?看背影感觉身材挺好,有联系方式没有?]
小林林生:[宋知窈,心气挺高。你可以查查,油画圈里的新人,没什么名气。]
小林林生:[而且我不是否定所有女的哈。主要是先前我还问过她,她是怎么让许知秋收她当学生的?她跟我说我学不来,你说什么东西是男的不能学,而女的学得来的?不就是出卖色相?]
小林林生:[关键是她这么年轻,又是个女的,而且在油画圈没名没姓的,居然和油画圈里有名的老艺术家许知秋收作学生,而且她还上了迈巴赫,反正我是不信她不是卖的。]
有人回复他:[大胆!你怎么能假定集美没名没姓?说不准她在她那些金主嘴里可有名有姓的很。呲牙大笑.jpg]
[亏我以前还觉得许老德高望重,谁知道许老也干了,唉……叹气.jpg]
一场狂欢式造谣在群里展开……
“楼上休息室。”眼下入秋,晚上的温度降得厉害。
一出门,凉风袭人。
季闻洲脱下外套,不由分说地罩在宋知窈身上,“当心着凉。”
两人沿着鹅卵石小路,一路朝着假山走去。
脚下是一层薄薄的梧桐树叶,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庭院内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彼此间的影子正亲昵无间地依偎着。
宋知窈心里惦记着那幅全然没有动笔的画,心不在焉地看着脚下的树叶。
季闻洲垂眼看她,见她正耷拉着脑袋,小脸皱成了个白包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心情不好,是老爷子催生让你不高兴?”
宋知窈摇摇头:“不是这个……”
她将今天在画廊中发生的事跟季闻洲讲了一遍。
许是夜色太过温柔,又或许是其他不为人知的、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缘由,她对他敞开了心扉,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告诉了他。
“而我的画,源自十二岁时画的画——‘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当时的我想象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就把孩童对于长大后的一切祈愿都画在纸上。”
“而现在,我想要对过去的我做出回应,在画布上编织一个愿望全然实现的美梦。我成为了一位成功的画家、随心所欲地周游世界、买下一座小岛在上面盖一座奇形怪状的房子、乘坐热气球看烟花、谈一场浪漫的恋爱,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谈到这里,宋知窈顿了下,有些羞窘道:“但前面的几幅画还好,我感受不到爱情是什么样子,对于‘爱情’也好,‘恋爱’也罢,对于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始终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在创作时,我也丝毫感受不到我内心的激情与想法。
季闻洲静静地聆听着,直到她倾诉完后,这才淡淡道:“之所以为《禁果》,是因为那对你来说本就是不可触碰的东西。所以你越是害怕面对什么,便越去抵触什么。”
宋知窈指尖揉着衣角,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灵感枯竭的本质还是因为对生活经验的欠缺,就算是想要强行创作,也进入不了创作状态,画出的画也自然也只是一幅毫无生机的画而已,它连创作者本人都无法触动,更何况去触动其他人呢?。
她对季闻洲笑了笑:“不过我感觉也差不多了,好酒需要时间酝酿,现在就是差一点点契机,让灵感水到渠成。”
正说着,一阵秋风吹过,她打了个喷嚏。
季闻洲朝她靠近一步,抬手将她身上的衣服拢了拢,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抬手轻抚她小巧的耳垂:“需要我帮忙,成为你的契机吗?”
宋知窈歪头:“什么意思?”
季闻洲嗓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状似随意道:“只需要一天,让我来做你的恋人。”
宋知窈愣住。
在静默片刻后,她小声嘟囔:“我们本来不就是夫妻吗?”
季闻洲的视线笼罩在她脸上,语气矜重而有分寸:“我想窈窈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只是夫妻,更是恋人。不过你不必担心,这只是帮助,帮你找到灵感,仅此而已。”
宋知窈一时无言以对。
“恋人”这个词,太过敏感、太亲密。
这意味着彼此要付出感情。
完全不适合他们。
哪怕是季闻洲想帮她,也不合适……
但季闻洲还在等待着她的答复。
庭院内橙黄色的暖光浓郁,在这温柔的夜色中,这光便笼罩在他的面容上,他的眸子浸在这暧昧的暖光中,一瞬间宋知窈竟然在其中读取到了几分深情的味道。
四周静谧,唯有风轻拂过满地零落的枯叶、树影晃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宋知窈呼吸凝滞,听着身体内乱了节拍的心跳声,血液沿着血管流动,最终集中在被他抚弄的耳垂上时,那如风般的呼啸声。
她的身体微微发麻,被他抚弄过的地方更是酥麻得厉害。
她下意识地偏过脸、移开视线,想要逃避。
但下一刻,季闻洲捏着她的下巴,迫使让她转过脸,直视着他的眼睛,让她避无可避、无路可逃,只得正面回答他。
宋知窈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我们不是在协议前说好了,不谈感情不是吗?你、你是不是在刚刚喝了酒,有些醉了?”
光影昏沉,他沉静地注视着她,那漆黑的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片刻,他松开她,“嗯,刚刚在说胡话。”
闻言,宋知窈松了口气,小声道:“我就说嘛,你不可能出尔反尔的。”
许是心慌,她下意识地跟季闻洲又强调了下:“这次你喝醉了说胡话就算了,下次别这么提了。我们之前说好的要当塑料夫妻,不谈感情,唔——”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季闻洲抬起下巴,封住了唇。
埃文想到刚刚看到季闻洲朝着楼上休息室走去的画面,突然有种预感。
“他不会就是送给你血玉的那个吧?”
宋知窈点头。这话说得像是情话般动听。
宋知窈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心底像是沾了蜜般甜津津的。
“画展那天……”
宋知窈的话戛然而止。
她咬了下唇,犹豫了半晌,满怀期待地问了一句:“你大概还有多久会回来呀?”
季闻洲嗓音温润:“快得话要八九天。”
宋知窈鼓了鼓腮,低下小脑袋。
画展后天就要开展了,估计开展那天,季闻洲还在国外出差。
他还要在国外呆十五天,才会回来,自然是无法来看画展的。
意识到这点,她的表情黯淡了下,心底突生出一抹怪异的情绪。
像是吃了十多颗柠檬那样酸涩、难受……
但下一秒,她重新扬起自然笑容:“我知道了。”
季闻洲凝着她恬美娇俏的小脸,没有错过她脸上那一抹低落的情绪。
“还想对我说什么。”
其实……她很想开口问他——
能不能提前回来,看她的画展呢?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国内的首展。
而且她的压轴作品的主人公还是他呀……
可她是他的妻子,应当为他着想,不能这样不懂事。
像他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几秒钟的时间便可赚得上亿。
对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寸秒寸金,不应浪费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
他已经为了她彻夜赶回来一次了,这样已经足够了。
她不能再要求太多了。
宋知窈白皙的指尖紧紧攥入掌心中,强行抑制住心底那难耐的情绪,开口:“没什么,就是……老公你早日回家。”
末了,她红着脸,小声补充了一句:“我想你了。”-
挂断电话后,宋知窈重重地叹了口气,打开木盒,将那血玉原石取出。
血玉鲜红,玉质纯粹,恍若一颗蓬勃的心脏。
一想到季闻洲方才所说的那句情话,她胸腔内的心脏便遏制不住地疯狂跳动,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
莫名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令她惶恐不安。
埃文着急忙慌地将宋知窈拉到无人的角落处,小心翼翼地询问:“窈窈,你如实交代,你和那位季先生是什么关系?”
埃文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忽而紧张道:“我可听说他有老婆了!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埃文絮絮叨叨地在宋知窈耳边说着:“我也是前不久才在微博上看到过他的视频的,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很容易被他们这些年龄大的老男人给骗了。虽然他长得是不错,又送你血玉,但这也遮掩不了他已经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而且还有老婆的事实啊!”
埃文继续劝道:“而且我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吞了你。这老男人家里有老婆了,还敢这么看人年轻小姑娘。他绝对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正经。祖宗,你绝对是被骗身骗心了,悬崖勒马时不晚啊!”
周特助接到季闻洲的吩咐,下楼来接季太太过去。
刚找到季太太的身影,就听到太太的经纪人在一旁怂恿太太和先生离婚,还一口一个老男人,顿时唇角一抽。
埃文自然认得出面前这个眼镜男就是季闻洲身边的助理,前不久还到过他们画室送血玉。
就见周特助恭敬上前开口道:“太太,先生找您。”
埃文目瞪口呆。
而且面前这个眼镜男叫小祖宗什么?
太太?
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啊?
宋知窈哭笑不得,同埃文解释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季闻洲的老婆呢。”
埃文愣在原地。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
他不可置信地尖叫出声:“传闻中的季太太居然是你?!”
宋知窈捂着脑袋,从桌上直起身,双腿一软,朝着桌子磕去。
“啪嗒——”手机同酒瓶一同掉落在地。
宋知窈缓了会,弯下腰去捡手机,却在视线触及到手机屏幕上那长达十小时的语音通话后,宋知窈睁大了眼。
她昨晚居然和Ethan先生打十个小时的语音通话!
她昨晚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宋知窈羞窘地捂住脸,脑海中划过零星碎片。
“叮咚——”
门铃适时响起。一直到晚上,宋知窈洗漱结束,正坐在梳妆台前护肤。
不多时,卧室房门打开,季闻洲穿着一身深黑色的真丝睡袍进来。
宋知窈看了眼季闻洲,随口问道:“你开完会了。”
“嗯。”季闻洲应了声,走上前,弯腰将一张深灰色的请柬放在宋知窈面前。
动作间,隐约露出精壮的胸膛,带着极致的力量感。
宋知窈知道他生活格外自律严谨,每天早晨雷打不动的早起晨练。无论是从身体状况,还是从精力上看,他都要比她这个年轻人要强太多了。
蒋芙的话在她脑海中再一次回放,宋知窈脸蛋红彤彤的,只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垂下眸视线落在桌上的请柬上:“这是什么?”
宋知窈瞅了一眼。
深灰色的底,烫银字体,简直是眼熟的不能再熟了。
不正是白天许老给自己送来的私人古董艺术收藏展的邀请函吗?
没想到季闻洲也收到了。
宋知窈扭头,询问:“你这是?”
季闻洲垂眸看她,抬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崔家办的拍卖会,看拍卖单子上有几幅画你应该喜欢,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宋知窈眸光微动。
她将拍卖单子还给季闻洲,柔声道:“许老给了我一张邀请函。我可能明晚要和许老一起出席。”
季闻洲淡淡地应了声。
宋知窈看了眼季闻洲,内心有些纠结。
也不知道她该不该提醒季闻洲两个人的隐婚关系。
毕竟明晚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同时出现,本应该是要避嫌的。
而且圈内有名的投资人和画廊也都会参加。
她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季闻洲,但又觉得怪尴尬的。
明明这是婚前都说好了,但事到临头,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与季闻洲商量。
宋知窈鼓了鼓腮,在心里吐槽着自己不免也太怂了吧。
季闻洲浑然不知道小妻子的心思,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嘟着粉唇,表情格外鲜活生动。
“你有什么想拍的吗?”
宋知窈眨眨眼,想起那枚戒指,没说实话:“就是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画。你呢?你有什么想要拍什么的?”
季闻洲眼角上扬,将她的一缕长发缓缓缠绕在指腹:“我没打算要拍的,不过贺家准备把珍藏的《春宵卷》真迹送与我。”
宋知窈眨眨眼,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
她记起来了,这竟然是一幅失传已久的春宫图!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贺家居然搞到了《春宵卷》真迹,还是该感慨老东西的竟然想打算要那个!
不过她观季闻洲的表情坦荡斯文,并无狎昵之意,应该是看重了这真迹的艺术价值。
一时间,连带着她也有些好奇,这真迹究竟是什么样子。
“好奇?”季闻洲见宋知窈眼睛亮亮地看他。
宋知窈大大方方承认:“毕竟现在能看到的都是刻本,想看看真迹和刻本到底有什么不同。”
季闻洲微微一笑,镜片背后的目光幽深。
“比起刻本,设色用墨皆是一绝,而且多提了一句诗。”
“什么诗?”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男人的声音温沉,缓缓念出这直白大胆的艳词,听得宋知窈脸蛋发烫。
季闻洲低下头,轻轻吻着那缠绕在指尖的长发,鼻息间俱是少女身上的甜香。
他偏头,望向少女白里透粉的娇俏小脸,十分绅士地询问:“那么季太太,我何时会尽今日欢?”
宋知窈以为回来的人是室友,打开门,门外却站着一个抱着鲜花,拎着蛋糕的陌生女孩。
“小姐,这是您的花和蛋糕。”
送花女孩将鸢尾花与蛋糕交给她。
那包裹着鸢尾花的包装纸质感丝滑,是幽深沉稳的普鲁士蓝,那是她最为钟情的颜色。
鸢尾花上,落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
“生日快乐,鸢尾。”
连谢迢迢自己的画,都不是她本人画的。
非但如此,谢家人还给枪手压价。
要知道谢家可是京北豪门大家,没想到居然还这么下作地克扣枪手酬劳。
一时间网友们议论纷纷:
宋知窈从头翻到尾,愣是没有看到有谁提到谢迢迢给她的画作泼油漆这事。
想来这是季闻洲有意安排的。
为了不让人将她与谢迢迢、谢家联系到一起,进而打扰她的私人生活。
一时间,宋知窈心中浮起淡淡的暖。
通体是幽深饱满的绿,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细腻的光,触手是沁人心脾的凉。
宋知窈虽不怎么了解翡翠珠宝,但是她很难抗拒这样的镯子。
“倒是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把传家宝给送来了。”宋老爷子在一旁诧异道。
宋知窈的指尖一顿,“传家宝……这应该挺贵重的吧。”
“这枚镯子先前就是你季爷爷的夫人佩戴的,是季家历来传给家主夫人的,无市也无价。你那位季奶奶去后,我就没见过有人佩戴过。”宋老爷子说。
宋知窈默默地收回指尖,心底沉甸甸的。
回到房间后,她犹豫了片刻,终是给季闻洲发了条消息。
宋知窈:[季先生,礼物我看到了,我很喜欢。]
对方可能也在看手机,没过多久,便见对方回复:[喜欢就好。]
她抿了抿唇,又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
宋知窈:[我听外公说这个镯子是季家的传家宝,会不会有些太贵重了?你是送错了吧?]
这是季家的传家宝,她戴着也不合适……毕竟两人只是契约合作关系,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想来应该是季闻洲送错了吧。
对方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
[要娶老爷子的无价之宝,总得拿出些诚意来。]
第 18 章 第 18 章
晚间时候,外公与季老爷子通过电话。
两位老人定下了日后婚礼的日子,外公就一直乐呵呵的。
看了看天气,直说往后这两天天气一直都很好,是个好兆头。
宋知窈听后心跳加速,心里说不清是抗拒拘谨,还是期待更多一些……
时间一眨眼就来到了领证前夜。
宋知窈刚洗完澡,手机铃声响起,是季闻洲打来的电话。
她的心跳快了几分,按下接听键。
“明天几点有时间?”
宋知窈微微脸红,轻声道:“明天全天都有时间。”
男人轻笑,音色磁沉:“好,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
“嗯好。”直至季闻洲上楼沐浴,宋知窈依旧在客厅墙上的名画前发愣,不敢去楼上卧室。
她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季闻洲面前社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传来男人沉沉的脚步声。
宋知窈抬眸,看向下楼的男人。
季闻洲应是沐浴完了。十分钟后,一辆低调的黑色卡宴停在画室楼下。
宋知窈上前,后座的自动车门自动开启,淡淡的冷香自车内扑面而来。
男人鼻梁上架着眼镜,搭着腿,垂眸盯着平板,正在工作。
宋知窈现在被蒋芙搞得,心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一时间有些不太敢面对季闻洲,上了车后,就坐在一旁低头刷手机。
“叮——”
手机为她实时推送了一片营销号的文章。
[憋了很久的男人性/欲都很旺盛吗?两天不做,房事真的很激烈。]
宋知窈细白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下,愣是被硬控了半分钟,回过神来后脸蛋爆红。
有病啊!什么神经大数据推送,给她推这种乱七八糟的新闻。
她慌忙退开界面,又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季闻洲。
他还在办公,没注意到这里。
宋知窈下意识松口气。
他穿着一身深色浴袍,走到中岛台,倒了三分之一杯红酒。
倒酒的动作斯文,赏心悦目。
见她还在看那幅画,季闻洲笑容微敛:“看来以后我得把这幅画藏起来。”
宋知窈疑惑看他:“藏起来做什么?”
季闻洲微笑:“免得它跟我争你,害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瞬间空气中的暧昧陡然变得浓稠。
宋知窈仿佛浑身上下都被点燃了一般,羞窘之下,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宋知窈:“你跟一幅画计较什么……”
季闻洲目光沉沉地凝着她。
小姑娘身上穿着轻薄的睡裙,眸子水润润的,脸蛋红润细腻,就连小巧的耳朵都染着诱人的粉色,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诱人风情。
季闻洲眸色微黯,他漫不经心地放下酒杯,上前两步,长臂一揽,将人圈入怀中。
在对视上她窘促的视线后,他慢悠悠地笑了下,轻轻地咬了下她小巧细腻的耳珠,声线沉缓:
“那我不跟它计较,我同你计较。”
宋知窈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她被困在他怀中的这一小方空间中,鼻息间俱是他身上的热度,渐渐连带着理智都被侵蚀。
她不禁讷讷道:“你跟我计较什么……”
“计较你欠下的债该怎么还。”
宋知窈抬起头,杏眼对上他溢满欲望的黑眸。
半晌,她搂住季闻洲的脖子,下巴微抬,扬起修长的脖颈,轻轻吻上季闻洲的唇角:“你说怎么还,就怎么……”
话音未落,男人便回吻住她,纠缠着她的唇舌,肆无忌惮地掠夺着。
大概是因为他喝了酒,就连彼此间的唇舌勾缠都带着一股红酒的醇香。似乎连带着她的唇舌、意识,都要因着他渡来的酒意而昏沉。
挂断电话后,宋知窈看了眼手机时间。
已经九点多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二个小时。
她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下包。
身份证、户口本她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直至季闻洲离开了房间,宋知窈这才掀起被子,慢吞吞地下床穿衣梳妆。
梳妆台上那条三花猫尾巴和遥控器均已不见,台面上的水渍也早已擦拭干净。
宋知窈涨红了脸,脑海中飞速划过几个靡靡不堪的画面,加快了护肤的动作,心里又把季闻洲骂了一遍。
都怪他非要在这上面,这让她以后该如何面对这梳妆台啊!
化完妆之后,宋知窈便匆匆离开了卧室。
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宋知窈在桌前款款坐下,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对面的季闻洲。
吃过饭后,季闻洲开口问她。
“下周六有空吗?”
宋知窈轻轻点了下头。
“下周六我要参加一个保密性极高的酒会,你愿意作为我的女伴,陪同我出席么?”
他特地强调了下“保密性极高”。
似是怕她拒绝,季闻洲又补充了一句:“宴会上女人众多,我怕太太不放心。”
他这么一说,宋知窈原本想拒绝的心又动摇起来。
她抿了下唇:“那作为女伴的话,我是以什么身份呢?”
季闻洲温笑:“看太太想要以什么身份。”
其实除了季太太这个身份,其他的身份都不太妥。
宋知窈“哦”了声,眨巴了下眼,故意说:“那季三爷亲亲侄女的身份如何?”
反正结婚前她也是喊季闻洲叫“季叔叔”的嘛。
季闻洲面上笑意不变:“太太高兴便好。”
这话题刚刚结束,管家便走进来:“先生,太太,谢卫东先生在外面,说是想要见太太。”
宋知窈好奇:“他怎么来了?”画廊的宣传海报发出后,宋知窈登上微博账号,转发了秋鸿画廊官方的宣传海报。
宋知窈不经常在微博账号里更新,甚至都不怎么登录微博,账号上那几十个关注她的粉丝,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来的。
在被迫营业,转发了宣传海报后,宋知窈就下了号。
经纪人埃文注意到这点,急得不停地催她。
宋知窈正在挑画框的时候,埃文一通电话打来。
“祖宗啊,你得趁着这个机会多多更新微博,多多炒作,多在评论区互动,提高你的知名度!你要知道在国内油画圈里,画得好与不好不重要,流量和营销才重要!你得学着去营销自己,去扩大自己的知名度。实在不行,把账号给我,我帮你发微博。”
宋知窈正挑着画框,被他扰得烦不胜烦,索性就把微博账号给了他。
可没过几分钟,埃文又一次打来电话。
宋知窈接过电话,就听埃文在电话里“嗷”了声。
“祖宗啊!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宋知窈被他惊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
“你火了!你上热搜了!”埃文激动道。
宋知窈:???
挂断电话后,宋知窈打开了微博,就看到微博热搜榜上挂着的热搜标题。
#徐寄北点赞#
#宋知窈好甜#
#油画美人宋知窈#
#许知秋秋鸿画廊首展#
宋知窈翻了翻微博,大致了解了下缘由。
许老的宣传海报一经发出,在油画圈艺术圈引起了小小的波澜。但也只是局限在圈内。
真正让宣传海报破圈的还是当红流量明星徐寄北的点赞、转发加关注,一下便将秋鸿画廊首展的宣传海报带到大众视野中。
而宋知窈的那张宣传海报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少女站在一幅巨大的风景油画前,怀中抱着一捧淡紫色的鸢尾花。
朦胧的金色光线勾勒着少女精致的轮廓,她瓷白的肌肤白到发光。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卧蚕微微隆起,右眼睑下的小红痣清甜娇媚。一字肩法式碎花长裙勾勒着她纤细的腰肢。
她就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顿时这张照片带火了秋鸿画廊的宣传微博,一时间宣传海报点赞过五十万,底下评论更是不断激增。
秋鸿画廊官方微博评论区里,也尽是关于宋知窈颜值和气质的讨论。
季闻洲剥了个鸡蛋,放在宋知窈面前:“你那幅被泼了油漆的画,是谢迢迢派人毁的。”
他将谢迢迢安排高中生给宋知窈画作泼油漆的事简单一说。
宋知窈了然。宋知窈擅长用浪漫的光影塑造氛围,展厅整体墙面也皆是烂漫纯净的蓝紫色,周边也用淡紫色的琉璃鸢尾花作为点缀,与宋知窈的画作底色相呼应。
置身其中,仿佛漫步在仙境世界般。
季闻洲不疾不徐地在展厅中信步逛着,沉静的目光掠过墙上的作品。
宋知窈作品所用颜色极为梦幻,光影斑斓,笔触温柔轻快,带着一种莫可名状、无法描述的朦胧情调。
她笔下的世界,浪漫多情的同时,却又给人一种淡淡的孤独感和不真实感,像是那脆弱的琉璃鸢尾,美丽却又十分易碎。
直至走到最后一幅油画面前,季闻洲停下脚步,仰头看着画面。
墙上这幅油画一改前几幅的孤独温柔,色彩炽热,笔触却也沉重。
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站在灼灼火海中,伸出了手。
纵然画面上的男人面容模糊,但季闻洲却一眼便认出来。
这是年轻时的他。吃过饭后,老爷子也没说散,大家就得继续坐在饭桌上“聊”家常。
宋知窈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想要离开,但又觉得会略显唐突,只好拿出手机低头刷刷微博。
刚点进去,就看到许老发博,转发画廊首展的宣传图。
想起那幅自己完全没有动笔的画,宋知窈心里更加烦闷。
季闻洲注意到她闷闷不乐小表情,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宋知窈:“就是刚刚喝了点酒,现在觉得有些闷。”
季闻洲笑了笑:“那我们现在出去透风?”
宋知窈点点头。
季闻洲朝老爷子看去,开口:“爸,我带窈窈出去一会。”
老爷子摆摆手,“你们去吧。”
季闻洲站起身,揽着宋知窈朝着后院走去。
红色的光影在男人白色的衬衫布料上、修长冷白的手指上,落下艳丽的红光。
在他的背后,是燃烧的鸢尾花火海。
整幅画面仿若点燃的旧世界,又仿若涅槃的新世界。
作品简介处落着一行温柔的手写字:
《禁果》——渴望却不能。
我渴望解脱旧世界的枷锁,却又畏惧于新世界带来的陌生。
季闻洲盯着画面,眸光微动。
那漆黑眸底积压的情绪沉郁深晦。
渴望却不能。上午季闻洲这边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会议结束之后,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季闻洲从会议室中走出。
候在外面的周特助上前,在季闻洲耳边低声:“谢先生已经在待客室等候多时了。”
闻言,季闻洲面无波澜地松了松领结:“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谢卫东一脸铁青地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就在昨晚,他沉浸在成为季闻洲岳父,从此攀上季家的美梦中。
但没想到早晨还没睡醒,就接到合伙人连夜撤资的噩耗。
谢卫东找到合伙人,但对方却暗示谢卫东得罪了圈子里的大人物。
资金链的缺口不得不补上,谢卫东又摸不准自己究竟得罪了谁,想来想去,于是找到了季闻洲这里。
本以为季闻洲看在自己岳父的身份上会帮他一把,没想到,季闻洲非但让他等了很久,还反手推给他一份文件。
文件上详细罗列了他擅自挪用谢氏集团公款、收受贿赂等违法事情,甚至有些他自己以为瞒天过海的,没想到居然被季闻洲给拎了出来。
在看到面前这份文件后,谢卫东彻底煞白了脸色。
他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好模好样地开口:“闻洲,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闻洲手肘支在桌上,十指交握,面容沉静温和,但却让谢卫东不敢有半分懈怠。
季闻洲好整以暇地看向谢卫东:“只是希望谢先生能够自觉离我太太远点,从此别再试图招惹她。”
谢卫东的脸色变了变,半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是窈窈的父亲,你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谢先生,窈窈并不承认你这个父亲,”季闻洲微笑,声音温淡,“而且早在你纵容李如梦母女虐待窈窈时,就已经不配当她的父亲。”
谢卫东一僵,全然没想到季闻洲会提到这事。
他就知道就是他那个好女儿挑唆的。
但内心就算再怎么愤怒,谢卫东不敢在季闻洲面前流露出分毫不满。
他忙不迭解释道:“是窈窈跟你说的吧,那孩子跟我赌气呢,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的。”
季闻洲轻笑一声,看向谢卫东的目光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窈窈这些年在谢家受了多少委屈,我自然是调查得一清二楚。我没有彻底下死手,就已经算是看在窈窈的面子上,对谢氏网开一面。”
季闻洲的语气堪称温和,却令谢卫东惊惧不已。
他瞪着眼,心里又惊又惧又恼,却只是讷讷地重复着一句话:“我可是窈窈的父亲……”
下一秒,就听季闻洲慢条斯理开口:
“所以,我目前所做的一切也只是警告。如果你不希望谢家从京北彻底消失,亦或是锒铛入狱的话——就离我的太太远点。”
“若有下次,我绝不姑息。”
窈窈,你在渴望,却又在畏惧我么?
“Iris老师,请问《禁果》上的男人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一人的声音将季闻洲的神思从画中世界拉回现实,他回过头,就见不远处,宋知窈被一群参观者簇拥着合影,怀中抱着粉丝送她的卡布奇诺玫瑰。
季闻洲站在安静的角落处,静静地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复。
或许是有所感应,宋知窈稍一偏头,朝着右前方的方向看去,便看到那道清隽的身影身长玉立地站在那边,呼吸微停。
头顶束光落下影影绰绰的光,如同上帝的笔触,勾勒着那深邃矜雅的眉眼,高挺鼻骨,淡色的薄唇。
他随意地站在那里,手插在口袋里,带着高不可攀的矜贵冷然。眸光状似漫不经心地落在她身上。
见她看过来,季闻洲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俊美如画,宛若神明。
被那深隽的黑眸凝视着,宋知窈喉间发痒,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
她害怕被人觉察到异常,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一旁的粉丝还在等待着她的答复。
她唇瓣微张,轻声开口。
“他是我的缪斯。”
这一幕被人拍下视频放到了网上,引起网友热议。
原来是见季闻洲动了怒,要处理谢迢迢,谢卫东这慈父这才拉下脸来求她。
“太太想要见他么?”季闻洲问她。
宋知窈垂眼:“不想见。”
季闻洲温笑:“那便不见,这事你交给我便好。”
宋知窈“嗯”了声,心中甜蜜。“先生,公关部和法务部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周特助跟在季闻洲身边。
季闻洲沉声道:“嗯,让他们好好声明下。”
“是。”
“安排回京的航线。”
周特助震惊,询问道:“现在吗?”
可是先生今日已经连续十四个小时未曾好好休息了……
“现在。”
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宋知窈拿过手机,来电人显示——蒋芙。
宋知窈按下接听键。这些热搜虽是半夜上的,但倒也不影响网友们一个个@发视频造谣抹黑宋知窈的up主们。
当第二天那些up主及其粉丝醒来看到热搜,顿时傻了眼。
原本言之凿凿地锤宋知窈是捞女,想要趁机捞波流量。
到没想到,反倒是打了自己的脸。
即使这些up主再不情愿,也只能站出来发文道歉。
但哪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他们的道歉依旧不真诚。
他们不情不愿地在平台上发了视频,但言辞中阴阳怪气引导粉丝认为他们是被逼无奈的,宋知窈背后就是有金主,甚至她所卖出的所有画作都是卖给金主的。
看似澄清,实则阴阳怪气宋知窈,压根便没有悔过之心。
显然他们并不觉得这样的造谣将对当事女生会造成怎样的伤害,或者说,他们根本不认为自己应当对宋知窈道歉。
甚至有的up主,用上了自己有“人格分裂”的借口,晒出了自己的精神病证明,为自己造谣黄谣的行为开脱。
但靠着造谣宋知窈获得数十万点赞的大up主“正义的虎哥”依旧不作回应,似乎要冷处理这件事。
虎哥经常在网上挑两性话题获得流量,而他的粉丝同他也是一丘之貉。
现如今,虎哥不回应,他的粉丝们、受众们也在评论区里嘴硬,不愿意相信宋知窈不是捞女,甚至激情辱骂宋知窈,并在评论区里继续开宋知窈的黄腔,用各种下三路的恶臭称呼与表情包辱骂宋知窈及她的颜粉。
气得宋知窈的颜粉在虎哥评论区里留言刷屏,但这位虎哥视而不见。
“我承认,这次我打脸了。但宋知窈是Iris,和她是捞女这两点并不冲突,不然她这么年轻怎么能参加国际艺术展?背地里说不定有大佬在给她撑腰,这也算是人家的一种‘能力’吧。”虎哥开着游戏直播,对直播间的粉丝们说道。
突然间,虎哥的账号被封了。
虎哥皱了下眉,正要与平台客服联系。
而这时,平台经理打来电话。
虎哥接起,本以为是平台要与他沟通直播间被封之事,没想到对方张口便是要与他解除合作。
虎哥傻了眼,连忙追问,到最后,对方被他追问的不耐烦,只好撂下一段话:
“张先生,你说你非要造谣那位宋小姐做什么!现在好了,你得罪了你完全不能得罪的人!别说我们平台封你,现在整个互联网没有敢与你们这些人合作的平台。对方律师发出了一份黑名单,凡是造谣辱骂过那小姑娘的人,全部跟你一个下场。
人家现在是锱铢必较,要将你们这些造谣的人往死里追究,你还是赶快跟人家小姑娘诚心道歉吧。再不道歉的话,别说你们在自媒体行业被封杀,你们在任何一行都混不下去了。我们平台若是再留你,我们平台也跟着完了。”
说完,对方挂断电话。
话筒中,只留下冰冷的“嘟嘟”声。
虎哥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
他四肢发软,瘫坐在椅子上。
他以为宋知窈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背景靠山好得罪,殊不知自己惹到了自己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他的视频账号可是耗费了他无数心血,让他轻轻松松年入百万啊。
但现在……全完了。清晨七点半,手机闹钟准时响起。
宋知窈揉了揉眼睛,睁开眼。
阳光自窗帘之间的缝隙落入室内,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线。
她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只想盖着柔软的丝绸被,在舒服的床垫上躺到天荒地老。
衣帽间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宋知窈扭头看去,就见季闻洲穿戴整齐,从衣帽间中走出来。
他的鼻梁上架着无边框眼镜,一身深黑色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看着斯文沉雅。
宋知窈开口,嗓音又娇又软:“你要去公司了吗?”
季闻洲整理领结的手顿了顿:“嗯。”
“那你好好上班,工作顺利。”宋知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感觉瞌睡虫上头,还想要睡。
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回笼觉,季闻洲却走到床边,微微倾身,将脸凑到她面前。
宋知窈有些茫然:“做什么?”
季闻洲垂眸看她,温声道:“季太太,你好像忘记什么。”
忘记什么?
宋知窈看向季闻洲近在咫尺的侧脸,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不会是要她亲他吧……
可是……
宋知窈有些犹豫,毕竟她还没有洗漱,牙没刷、脸没洗,整个人的状态都是乱糟糟的。
要让她以这个样子亲他,多让人难为情啊……
她才不要这样呢……
这么想着,宋知窈刻意装作一副懵懂的表情。她视线下移,落在季闻洲的领带上。
她抬起手,给季闻洲整了整衣领,然后推了推他:“好了好了,这样行了吧。你快去公司吧。”
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透着敷衍。
若是以往,她在季闻洲面前还会装一装。但现在她急着睡回笼觉,才不管他怎么想。
季闻洲唇角轻弯。
他猝不及防俯下身,低头在她鼻尖上重重地亲了下,还不忘用刮过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嫩生生的小脸,惹来她不满的惊呼声,这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
“等我回家吃饭。”
宋知窈眨眨眼,看着季闻洲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
宋知窈重新缩回被窝,脸上红红的。
怎么同样是刚结婚,怎么他就适应得这么快,表现得好像是两个人已经生活了很久一样。
他的适应能力可真强啊。
她现在睡意全无,瞌睡虫全都被他那一吻给赶跑了,索性翻身下床,下床洗漱去了。
“喂——”楚亦珉走后,病房内的空气冷到凝固。
季闻洲眸中温色敛去,周身气场愈发冷沉。
周特助立刻答:“先生,林燕生因故意伤人罪被判三年。”
季闻洲眉心蹙了下,声音沉冷,仿若淬冰:“找人好好照顾他。”
周特助应声,而后继续汇报另一件事:“另外还有一件事调查清楚了,是谢家那位小姐指使他人毁了太太的画。”
话音落下,他便听季先生冷笑了下,语气愠怒:“谢家管不好女儿,自有人去教他们该怎么管教。”
“嘿宝,怎么不回复我消息?大喜的日子怎么不请我吃喜糖,让我沾沾喜气。”
宋知窈没好气:“你害惨我了!”
一想到季闻洲看到自己和蒋芙的聊天,宋知窈羞耻地绷紧脚趾。
“怎么了?不会是季闻洲看到吧?”
宋知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幼猫儿一样,整个人都炸毛了:“你说呢?!我的形象啊!全都毁了!”
“哈哈哈宝,那可怎么办?”那边蒋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就是太腼腆见识太少了,这样婚后会被季闻洲在床上压得死死的!我真心建议你看点高h小黄文,增长点相关知识,在日后夫妻生活上面占据上风。”
蒋芙这家伙太过分了,居然还调侃她。
什么高h小黄文!蒋芙这家伙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居然还想把她带歪!
宋知窈瓷白的小脸上铺满红霞,正想要回话,就听那边突然传来“啪嗒”一声,电话挂了。
宋知窈正要给她打回去,突然手机再次震动。
肯定是蒋芙那家伙打来的。
宋知窈按下接听键,愤愤道:“收收你脑袋里的黄色废料,我才不要看高h小黄文!”
“小黄文?”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磁温雅的声音。
第 19 章 第 19 章
一瞬间,宋知窈只感觉像是有人在心脏上猛踩刹车,心跳似乎都停了半拍。
“没、没什么……”她僵硬着转移话题:“你、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刚刚在车上忘记问太太,准备什么时间搬过来?”季闻洲直截了当地提了出来:“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他的态度风轻云淡,似乎他早已适应好了已婚的身份。
宋知窈咬着唇,指尖轻轻捏着被角。
领证之后立刻同居……
这在情理之中,但似乎又好像有些快了……她还没有适应。
而且,她现在还生着气,没有原谅他逗弄她的事!
立刻同居?老男人在想P吃!
思绪这么一转换,宋知窈瞬间找到了一个可以延缓同居时间的好借口。
她挺了挺小胸脯,轻哼一声:“我还没想好,但总归不是今天。”
谁让这坏东西使坏逗弄她!少女纤薄羸弱的身躯紧紧蜷缩成一团,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男人抱紧抱着流着泪的女孩,眉心缓缓收拢,面上情绪虽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内敛,只是那苍白凸起的指骨,却如同隐秘的情感闸口被轻轻掀开一角,暴露了男人并不平静的心绪。
身旁的主治医生惊讶于他一时的情绪泄露,连忙安抚他:“她只是惊吓过度,不会有太大事,你不必这么紧张。”
男人抿着唇,指骨并未放松。
“妈妈,我害怕……”梦魇中的女孩呢喃着,像是脆弱的玻璃娃娃,仿佛下一秒便会碎掉。
季闻洲眉目微动。他垂着眸,抬手握住少女纤白柔软的手,在她耳边温声轻语:
“鸢尾,我在这。”季闻洲向来起得很早,不到六点,季闻洲便醒了。
宋知窈在他怀中睡得正熟,像是小猫儿一样,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四肢都在紧紧地搂着他,乖得要命。
身体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某种反应,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踏入浴室,冷水自花洒中淋下。
身体的某些精力在这段时间内一直积累,却又注定得不到疏解。
在消解了欲望之后,季闻洲换上一身运动服。
他有晨练习惯,自六岁起便准时准点地早起晨跑,多年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唯一破例的一次便是昨天,下意识地想要抱着她多睡一会,于是多躺了半个小时。
今天他刻意多跑了半个小时,试图消除某些高涨的心思。
回到别墅时,别墅内的厨师已经做好了早餐。
宋知窈还没醒,倒是周特助先过来了。
季闻洲漫不经心地用干毛巾擦着额上汗珠,听着周特助的汇报。
“在太太回国前,谢卫东便将属于太太的股份秘密转到其现夫人的名下……另外前不久谢氏生意出现问题,彼时贺家伸来橄榄枝,表示愿意帮谢家渡过难关,但前提是要与贺家那位大公子联姻。”
“早在那时候,谢卫东就动了等太太回国后,便让她与贺家联姻的想法,只不过太太一回国,宋老爷子就给太太安排了和季家的联姻,谢卫东这才没有找上太太,但也不想让谢迢迢去与贺家联姻,于是就那么一直拖着贺家,一直拖到现在。”
季闻洲手中的毛巾一放,表情淡淡的:“那该做的事,你应该知道。”
周特助道:“您放心,我已经办好了。”
他一遍遍低唤着这个称呼。
不知是不是这个称呼起了效,少女眼睫颤了颤,眉头渐渐松开,情绪归于平静。
病房外响起规律的敲门声,周特助推门走进来,压低声音,对季闻洲恭声道:“先生,那边的调查有结果了。”
季闻洲应了声,动了动手臂。
但似乎察觉到身边人即将抽离,女孩眼睫颤了颤。
她噘着嘴,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手臂,小脸贴在他的手臂上,一个劲往他怀里钻,不让他离开。
季闻洲垂眸,任由少女搂着他的手臂,冷白指尖落于女孩乖巧雪白的脸蛋,语气像是哄小孩一样爱怜。
“鸢尾,我在。我不走。”经纪人还在持续不断地给宋知窈发彩虹屁。
埃文:[窈窈,你就是我的神,你看看你的微博账号粉丝,都已经涨到十万多了,啊啊啊!刚刚我一刷新,它又涨了……]
看到这条消息,宋知窈哭笑不得,正打算退出微博,却手指一滑,不小心将微博热搜刷新了下。
就见这时的微博热搜底下,又出现了个新的带“爆”词条的热搜。
#宋知窈徐寄北素人女友#昨晚的那幅画还有一些细节需要修饰,在简单吃完饭后,宋知窈又回到画室忙活。
季闻洲说今晚有应酬,会回来得晚一些。
宋知窈洗好澡,就坐在沙发上,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刷手机。
想起蒋芙说的关于季闻洲热搜的事,心血来潮地又把删掉的微博重新下回来。
果真就见关于#季闻洲已婚#这个词条还在热搜上挂着。
点进词条就看到那个偷拍季闻洲在拍卖会上,公然表示已婚有太太的视频已经转发过万。
视频底下的评论区热闹非凡:
更逆天的是,宋知窈还刷到居然有人在磕季闻洲和他隐婚太太的cp,还真情实感地写了篇三千字的文章。
宋知窈一点开才发现,居然是篇小黄文。
炖肉很香,想象力突破天际,看得宋知窈面红耳赤,忍不住跟蒋芙语音吐槽网友的想象力之大。
蒋芙看完后乐不可支,戏谑道:“这些人要是知道你和季闻洲结婚之后,非但没有过这么多花样,甚至连做都没做过,估计下巴都会惊掉……”
语音还没播完,宋知窈就听门关处传来的动静。
宋知窈慌忙关掉语音,扭头看去,就见季闻洲正站在门关处。
宋知窈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时间,正是八点钟。
宋知窈以为他直到晚上九、十点钟才会回来,没想到季闻洲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心虚。
他没有听到蒋芙说的话吧……
“不是有应酬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不早了,”季闻洲松了松领带,好整以暇道:“今晚还有要事要做。”
要事?
他有这么忙的吗?
也对,身为季氏的掌权人,掌控着偌大的季家和季氏集团,又怎是一件容易的事。
宋知窈充分担任贴心好太太的角色,体贴询问:“今晚还有视频会议要开吗?”
闻言,季闻洲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没有。”
“哦。”
“跟太太做,也是要事。”
宋知窈:“……”
看到这个词条,宋知窈眉心一跳,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点进去一看。
原是有网友深扒宋知窈的微博,而后眼尖地发现,徐寄北居然也关注了宋知窈的微博。
当红男明星关注一个素人的微博,还转发素人所参与的秋鸿画廊海报,这是什么原因?
莫非……两人正在交往?
纷纷有营销号下场带节奏,分析徐寄北点赞转发和评论秋鸿画廊宣传海报的原因。
最大可能就是因为宋知窈是徐寄北的女朋友,两人正在地下恋爱。
这下可炸开了锅。等众人都在餐厅落座后,佣人便开始有条不紊地上菜。
饭桌上的氛围沉闷。
季家和宋家不同。
以往宋知窈和外公吃饭时,餐桌间大家都是有话就说,热热闹闹的。
但季家向来规矩严苛,素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若是老爷子或季闻洲不发开启话题,那么饭桌上无人开口。
在这种氛围之中,宋知窈本能地感到局促压抑,下意识地端正坐姿,安静吃饭。
不多时,佣人端上一盘虾。
宋知窈喜欢吃虾,但又不喜欢剥壳,觉得一手腥味洗不掉。在家里吃蟹吃虾时,都是姜姨给她剥好的。
今天她不想沾手,又不想表现得太娇气,犹豫了几分钟,决定不去夹它。
一方瓷碗被不动声色地推她面前,里面盛着剥好的虾。
宋知窈侧过脸看向季闻洲。
就见季闻洲面色无澜,骨节分明的长指拨开虾壳,将虾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碗里。
动作从容优雅,赏心悦目。
她脸颊微微发热,在桌下轻轻扯了扯季闻洲的袖子,在他看过来时,在他耳边说:“我又不是小孩,我来就好了。”
季闻洲静静地注视着她,温声道:“紧张什么,以前又不是没给你剥过。”
宋知窈小声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季闻洲弯了弯唇:“哪里都是一样的,而且太太的手是用来画画的手,很矜贵。这种琐事,还是让我来吧。”
闻言,宋知窈睫毛轻颤,心口猛地跳了两下。
饭桌上暗中观察两人动静的人不在少数。
在亲眼目睹了季闻洲亲手为自己的季太太剥虾后,饭桌上的人都傻了眼。
季闻洲何曾给旁人剥过虾?
不对,这种事就不该是他自己能够做得出来的。
要是隔着以前,谁能将季家掌权人与给女人剥虾这种事联系起来?
关键是,季闻洲还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更是令人愕然。
季延山和祁琳相互交换了个眼色。
他们本以为宋知窈和季闻洲这对夫妻先前是对外做面子的,但现在看来恐怕不然,这两人之间的亲昵不似作假。
“你们小夫妻俩在说什么悄悄话?不如跟我也说说。”季老爷子笑道。
见老爷子发现了她和季闻洲的小动作,宋知窈脸上的温度升温。
她摇了摇头:“不说,说出来就不是悄悄话了。”
季老爷子被宋知窈这话逗乐,大笑起来。
看着眼前赏心悦目的一对,老爷子越看越高兴,忍不住开口道:“窈窈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闻洲要孩子?”
越是上了年纪,老爷子越是想要儿孙满堂,想要看家里人丁兴旺。
眼下宋知窈和季闻洲结了婚,催生就成了老爷子的一块心事。
猝不及防听到老爷子提起这事,宋知窈手一抖。
她万万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催生了,可她和季闻洲结婚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要生孩子……
她正打着腹稿,思考该如何回复时,就听一旁的季闻洲开口:“爸,这事暂时不急。”
老爷子瞪眼,“急!怎么不急!隔壁赵老头家里新添了个小丫头,我也想要小孙女。”
季闻洲表情淡淡:“您急就去催大哥大嫂好了,我和窈窈暂时不考虑这些。”
季延山:“&*@¥&……”
祁琳:“@¥&*&……”
见季闻洲这么说,老爷子沉下脸,瞪着季闻洲。
但季闻洲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漫不经心地给宋知窈夹菜,将她盛菜的小碗填满。
宋知窈察觉到桌上的氛围不对劲,于是安安静静地埋头苦吃,对季闻洲夹来的菜照单全收。
徐寄北的粉丝率先不干,不断在评论区里留言,怒骂营销号带节奏乱编小作文,将这话题的热度炒得更高。
他撩起眼帘,瞥了周特助一眼:“在这说。”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主治医生目瞪口呆,愣在一旁彻底傻了眼。
楚亦珉先前和季闻洲在斯坦福大学做室友的时候,他便见识过季闻洲对女人的不近人情,看似温和实则冷情冷性,何曾会想过季闻洲也会对一个女人低下头颅,温柔低哄。
似乎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季家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上位者,而是同寻常人家的丈夫一样,会为为妻子低头心软。
更何况,季闻洲跟妻子的相处模式哪里是丈夫和妻子,这分明是在哄孩子的老daddy。
再一联想到方才季闻洲带着女孩踏入医院的失态,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恐怕当年他在海外创业,险些被算计得一无所有时,也不见有现在这般紧张。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季闻洲这位沉稳端正的好友还有这样一面。
难不成真是结了婚,便转性了?
楚亦珉神情恍惚地离开。上午十一点,秋鸿画廊内依旧人流不减,格外热闹,引得不少路人好奇,上前询问。
忽然,有人惊呼。
“我天,这车牌五个七。”
顿时将不少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就见一台黑色加长迈巴赫开到画廊门口。
车门打开,被西装裤包裹的笔直长腿迈出,考究的手工皮鞋纤尘不染。
身形挺拔修长的男人下车,一身西装笔挺规整,带着通身的矜贵气度。
戴着眼镜的助理拿着礼盒和花篮紧跟其后。
守在门外正打算收工回家的媒体们眼睛一亮。
这不正是季家家主季闻洲吗!
霎时间,媒体们激动了起来,纷纷蜂拥上前。
室内,宋知窈正在给参观者解读作品,忽然周围像是被按下静止键,一切杂音皆已消失。
宋知窈若有所感,抬头看去,视线蓦地扫到踏入画廊的男人,呼吸下意识地屏住,身子也随之僵在原地。
男人长身玉立,芝兰玉树。他像是刚从某场会议上匆忙赶来,身上还穿着身沉稳庄重的西服正装。
仅仅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不出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宋知窈细白指尖不由自主地蜷起,表情茫然,如坠梦境。
他怎么来了……这篇营销号的文章编得有头有尾的,其中还穿插了些图片作为“宋知窈被包养”的证据。
但除了那张迈巴赫的图片,其余截图里的主人公都不是宋知窈。
而在这篇文章底下,皆是充斥着戾气的污言秽语。
宋知窈蹙着眉,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彻底明白了。
她这是被造黄谣了。
因着先前她在法国办理画展时并未透露真实姓名,也从未公开露脸,用的也就是“Iris”这个化名。
不成想,居然会因此被带了节奏。
这点她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质疑她没名气却被许老收为学生。
但为什么要给她编一个被多位金主包养的故事,还编得有头有尾。
若她不是“宋知窈”本人,还当真以为“宋知窈”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捞女。
宋知窈面无表情地继续往下看。
现在词条广场上要么是营销号的小作文,大意是质疑宋知窈参与秋鸿画廊首展的原因,并不着痕迹地引导舆论,带节奏诬蔑她被金主包养。
要么是路人看客的激情辱骂。
就看到在一片充满戾气的污言秽语中,林燕生发了篇似是而非的微博。
中心思想是,艺术创作需要脚踏实地,认真磨练自己。不过刚进入油画圈内的年轻人耐不住心性,其实也可以理解。
通篇看似在激励年轻人要磨砺心性,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显而易见是在内涵并坐实宋知窈品行不正,通过金主关系才会被许知秋看中。
宋知窈将全文看完,忍不住冷笑,一时间无语至极。
离谱的是,有位不知名的男网友跳了出来,晒出了微信聊天、转账截图,表明他和“宋知窈”交往过,并且声称自己曾被“宋知窈”当做ATM机,而他也在当场抓到“宋知窈”出轨进行多人运动后幡然悔悟,甩了“宋知窈”。
顿时这条微博引起不少网友共鸣,该网友的账号也从原来的几千涨到几万。
而更令宋知窈瞠目结舌的是,还有个自称是“宋知窈”小号的微博账号,在该“男朋友”账号下激情留言,坐实“她”的出轨行为。
愤怒的网友冲到该小号的微博评论区谴责“她”。
而“她”也不失众望,在评论区中激情回怼网友,态度极其嚣张,大有“我脚踏两条船、出轨、被人包养又怎么了?我又没犯法”的意味。
“她”的嚣张言论也彻底将网友的怒火点燃。
因着先前宋知窈进入油画圈时,不愿营销她是宋家大小姐,也不愿让网友知道她的家庭背景。
所以在她为数不多的微博上也都是画油画、看艺术展等普通日常,出镜时的装扮也相当朴素,似乎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殷实家庭中养出来的女孩而已。
但有人却扒出宋知窈身上的裙子,是只为全球上层名流服务的品牌。
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孩,却能穿着高奢品牌裙子,加入老艺术家开办的画廊参展,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有猫腻。
舆论发展到最后,多位视频网站的up纷纷发视频下场谴责宋知窈,并声称坚决抵制秋鸿画廊首展。
更是有某著名以女性为首要客户的道道奶茶品牌下场,发文谴责宋知窈的捞女行为,抵制画廊首展。
彻底将这场狂欢推到最高潮。与此同时,一个#男子家暴妻子致使其挂粪袋#的话题在热搜榜单尾巴上摇摇欲坠。
或许是因热度远不如批判宋知窈的热搜热度大,或许是一些人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觉得这事不足为奇,不值得如此声势浩大的批判,最终它跌出热搜榜单,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而他们翻翻找找,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侮辱、批判、打压的典范,于是他们集体出动,又一次在“她人”面前展现出声势浩大的、令人瞠目结舌的、无所不胜的凝聚力。
整整一个上午,与宋知窈相关热搜话题都被高高挂在热搜榜首,尾端还坠着一个“爆”字。
这些人试图对宋知窈展开“盒打击”,人肉宋知窈的身份信息、家庭住址、身份证号,但无论怎么深扒,都扒不出她的详细资料。
但没关系,他们纷纷组团跑到宋知窈微博底下声讨,连带着秋鸿画廊官博底下都是一片骂声。更有甚者,开始发疯般同有关部门举报秋鸿画廊。
各种污言秽语、针对女性的恶意称呼、污名化女性的缩写字母层出不穷,令人不适。
他不是还有七八天时间才能回来吗?
见季闻洲前来,许知秋连忙迎了上去。
季闻洲神色淡然地同许老问好,沉沉的目光却越过许老,落在宋知窈身上,与她的视线纠缠。
他的目光太沉郁太灼热,带着温度似的,看得宋知窈心头发紧,脸上温度滚烫。
她慌忙低下头,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只是唇畔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心中的失落难过荡然一空,只留下满怀的欣喜。
见宋知窈像是只小鹌鹑般低下头,季闻洲唇角略起好看的笑弧。
看得一旁的女孩们着迷出神。
“季先生怎么过来了?”许知秋微笑着开口。
“许老的画廊首展,季某自是要来捧场的。”季闻洲声音温淡,徐徐道。
许知秋扫了眼低垂着脑袋的宋知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显。
许老:“季先生,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们画廊的新锐油画家,宋知窈。”
季闻洲神态淡然地朝宋知窈伸手,眉宇清朗:“你好,我是季闻洲。”
宋知窈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抬起手,轻轻地握上了季闻洲的修长大手。
“宋知窈。”
两人的握手只有一瞬,很快便松开了。
只是在松开的那一刻,宋知窈感到自己的掌心被轻轻地挠了下,留下轻描淡写的痒意。
宋知窈埋在乌发的耳朵泛红。
大庭广众下,他好不正经呀……
公众场合下,两人表情皆是淡然疏离,让一旁众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只当是季闻洲前来,只是单纯地为了许老而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季闻洲身上,一时间人人紧张,虽是对季闻洲心怀好奇,但也不敢轻易往季闻洲身边凑。
毕竟像季闻洲这样身份矜贵之人,一般只能在新闻中看到,哪里是能在现实生活中容易接近的。
更何况季闻洲虽寡言少语、矜雅温和,虽有部分人有心接近,但被他随意睨来的视线淡淡一扫,便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僵直了起来。
但见大佬只是专注看展,没有一点架子。众人便也渐渐将注意力放在了画展上。
刚走出病房,他蓦地意识到季闻洲的妻子有些面熟。
再往深处想想,这不就是当初季闻洲手机屏幕上的油画女孩嘛。
因着当时季闻洲不近女色,他将一个女孩的自画像设为手机屏幕这事,还在华尔街金融圈传开了。
不少人都好奇,这画像上画的究竟是何等天仙。
而楚亦珉便有幸瞥见过一眼,仅是一眼,便将油画像上女孩的脸记得清清楚楚。
短头发、精致的巴掌小脸,一双杏眼弯成甜美的弧,眼尾落着的小泪痣乖巧清甜,长得跟天仙似的。
也难怪季闻洲连好莱坞女星都看不上眼,他还一直以为季闻洲这辈子不会看上什么女人。
他那般高高在上,不屑人间美色,没想到居然也有沉沦下凡的一天。
原来是要求高,喜欢这样的仙女。
当时楚亦珉还以为这油画像上的女孩不存在,没想到画上的女孩居然是真人,还成了季闻洲的老婆。
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次日早上,季闻洲早早便醒了过来。
他正要坐起身,却发现胳膊被宋知窈紧紧地抱着。
他叹了口气,抬手挪开宋知窈的胳膊,动作很轻,不成想还是惊醒了她。
宋知窈睁开惺忪睡眼,看向身边的人,正要询问他怎么起的这般早。
只是一开口,说出的话便哑得厉害。
宋知窈这才回想起在昨晚那难以启齿的荒唐行径,小脸表情精彩纷呈,羞耻得脚趾微微蜷缩。
直到她的脸颊被修长手指轻轻刮蹭了下,宋知窈这才回过神,仰起头,对上季闻洲深邃眸子。
“这么早就醒了。”暗黑色劳斯莱斯在暴雨中疾驰,但车厢内却是温暖而安静。
宋知窈和季闻洲之间隔着一个成人的距离。
她垂着细密的睫毛,像是只小鹌鹑一般乖巧地坐着,一言不发。
看似平静,只是胸腔内心潮激荡,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季闻洲目光停在她身上,最终落在她颊边落下的一缕碎发上。
他倾身靠近她,抬手将那一缕碎发拨至耳后,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耳朵。
就见少女像是被烫到般,瞪大眼睛,失神地望向他。
季闻洲有些忍俊不禁:“怎么了?”
宋知窈张了张唇,犹豫许久,终是闷声道:“你不应该这样的……”
那沉敛的眸光像是有温度般落在她身上。
她的心跳越发厉害,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一股脑地将想说的话絮絮叨叨地说出口。
“你这样只会被谢卫东占便宜,我和谢卫东有仇,我什么便宜都不想让谢卫东占去。更不想你被他打扰,他就像是一只吸血虫一样,只会趴在人身上吸血,过去他趴在我妈妈身上吸宋家的血,现在我不想你被他缠上,这样只会给你增添烦扰。”
说到这里,宋知窈深吸一口气,“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形容谢卫东会很不好,毕竟谢卫东好歹还是我的生身父亲,我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了。但我讨厌这个父亲,不然我也不可能跟我妈妈姓。你要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我,那就算了。”
她越说心情便越发沮丧。
说得好像是她不可能醒这么早。
宋知窈想起他昨晚昨晚不做人的行径,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季闻洲云淡风轻地笑笑,坐起身,下了床,拿过沙发上的衬衫慢条斯理地穿上。
很快,他便回归斯文矜贵的绅士模样。
透明如玻璃的阳光晃进室内,落在男人挺拔如松的身形上。
宋知窈愣了下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季闻洲同她说清夫妻关系的缘故,但现在,她看着季闻洲这幅斯文败类的模样,居然会有些怦然心动。
季闻洲穿好衣服侧过身,便看到宋知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唇角微弯。
“太太,你已经这样看着我五分钟了。”
宋知窈蓦地回神,嘴硬道:“我才没有在看你呢。”
季闻洲眉眼矜淡,慢条斯理地提醒:“原来太太在看梳妆台。”
宋知窈哽住,瞪了他一眼。
但他还是对她不依不饶,笑着问她:“只是提起‘梳妆台’而已,太太这般生气作甚。”
宋知窈气得腮帮鼓起,委屈地控诉他:“还不是你昨晚太过分!”
季闻洲弯唇,斜斜地靠在梳妆台边上,笑意轻浅,一副温文矜贵的贵公子模样。
“我还以为太太会夸奖我昨晚卖力的取悦,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见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宋知窈睁圆杏眼。
他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只是身后的男人抱着她,大掌握着她的手,粗粝的指腹又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无名指,动作暧昧,宛若调情。
宋知窈身体腾起燥意,让她了无睡意。
不知为何,她回想起方才看到的小黄文,有些口干舌燥。
今天的黄色废料看的有点多,导致她现在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颜色知识。
她突然意识到没有避孕套还有很多种可以满足需求的形式。
他不会……
很有可能!毕竟老东西这么禽兽的一个人,需求还挺大……
几度深呼吸之后,她终于镇定下来,小声婉拒:“我的手还要画画,你不要再想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
男人突然抬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耳垂,无奈道:
“太太,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配婚戒。你是想到什么了?”
宋知窈:“……”
第 20 章 第 20 章
“还是说太太想要帮我。”他的声线沉郁,灼人的气息掠过她的耳畔。
少女似是被他笑恼了,索性闭上眼装死。
见少女不再搭理他,季闻洲笑着,抱着对方的手臂逐渐收紧。
即使对方身躯僵硬,他都未曾放过她。
他的鼻息间是少女身上甜香,淡淡的鸢尾花香中带着奶油的香甜。那香气短暂地令他得到短暂的餍足,似是胃中那强烈的灼烧感都消减了几分。
无论是手感、气味还是……口感,她都像是一块香喷喷的奶油小蛋糕。
饕客要想品尝到极致的美食,是需要有耐心的。
而他向来耐心充足,足以忍受循序渐进的等待。
这么想着,季闻洲眸底在黑暗中越发深暗。
宋知窈闭着眼,身体紧绷。
两人亲密无间地拥抱着,她被对方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围着。
她的后背抵着季闻洲坚硬结实的胸膛,而对方身上的温度烫得有些不正常,她就像是被一个大火炉牢牢抱住一样。
就连空调的冷风都无法散去他为她带来的燥热。
但宋知窈又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老男人又要嘲笑她。
这种感觉真的好难捱啊……
她本以为自己今晚这觉是睡不好了,但没想到闻着对方身上的清沉香气,很快困意上头,陷入了沉睡。
只是在迷迷糊糊中,她感觉似乎身边有人起身。
而后不一会,那带着淡淡水汽的躯体重新躺回床上,抱住她-
一直到后半夜,房间里的动静才停下来。
宋知窈那身三花喵喵睡裙早已被撕成可怜兮兮的碎片。
她半阖着眼,生无可恋地靠着浴缸壁,娇俏的小脸满含着旖旎春色。
她想要狠狠地骂季闻洲,却累到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季闻洲方才那野蛮凶狠尽数敛去,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体贴。
他抱着宋知窈,耐心地“服侍”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季闻洲这才将她抱回房间。
宋知窈睫毛颤了颤,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梳妆台上垂着的三花猫尾巴,迷蒙的杏眼微微睁大,内心崩溃至极。
啊啊啊!“祝你生日快乐。”
手机里放着欢乐的生日快乐歌,温柔的女声回荡在漆黑冷寂的屋子里。
空气中满是甜腻蛋糕和红酒的香气。
女孩坐在桌前,看着面前蛋糕前,愣着神。
哦对了,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可是妈妈呢?这一觉宋知窈睡了好久,一直到下午四点钟才醒来。
她身上已经换了件睡衣,脸上、身上并没有熬夜后的油腻不适感,显然是已经做过了清理。
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这才慢吞吞地起身,拿过手机。
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接收到一连串的消息。
宋知窈点进和蒋芙的聊天框。
蒋芙:[今天京北上层圈子都炸开锅了。]
蒋芙:[你老公昨天大庭广众之下宣扬自己已婚,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猜季太太究竟是谁。]
蒋芙:[而且季三爷已婚的事情还被曝了出去,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现在全网都沸腾了。]
蒋芙:[在吗?你不会现在还没起吧?]
宋知窈看了下时间,蒋芙发这些消息的时候是早晨八点,那个时间她还睡得正香。
宋知窈打字回复:[我醒了。]
蒋芙大概正在玩手机,几乎是秒回她。
蒋芙:[你不会是刚刚才醒吧?昨晚你们究竟激烈到什么程度?]
这话勾起宋知窈对于昨晚的尴尬回忆。
她微微窘迫:[我们还没有……昨天晚上,我丢下他,跑去画室画画去了。]
宋知窈略微跟蒋芙描述了一下昨晚的场景。
蒋芙在看完宋知窈发来的消息之后,发来了一连串省略号。
蒋芙:[……敢这么放季三爷的鸽子,估计你也是头一人。大佬他就没有生气?]
宋知窈:[我也不知道,他今早没说什么……]
非但没说什么,反而还体贴细致地照顾她。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宋知窈心里有些发甜。
但转念一想,季闻洲不说,又不代表他心里不计较。
他为她拍下了那么多珠宝,送了她梵高的画,还为了杜绝桃花,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示自己已婚身份。
结果轮到她作表示时,她却中途逃跑了,这件事怎么看也是她理亏。
宋知窈:[但如果他生气了怎么办?]
蒋芙:[那你今晚的夜生活会非常精彩。]
宋知窈:[……]
蒋芙:[开玩笑的,我觉得你老公远远没有这么小气,不会和你计较的。]
蒋芙:[如果你实在有些担心,那就嘴甜点哄哄他。我感觉他还挺吃你主动的。]
宋知窈脸上微微发烫。直至回到家,吃饭洗澡之后,宋知窈坐在梳妆镜前,慢吞吞地护着肤。
听着浴室中传来的淅沥水声,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车上季闻洲所说的那句话。
正走着神,一旁的手机传来“嗡嗡”振动,是一个陌生来电。
宋知窈按下接听键,谢迢迢尖刻崩溃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你别以为嫁给季闻洲就可以稳压过我一头,也不想想日后没有谢家支持,你在季闻洲面前还有没有底气。”
宋知窈眨眨眼,还真没想到季闻洲去谢家这一趟的效果还真的不错。
她还是头一次见谢迢迢这般崩溃。
想必谢卫东和李如梦那边闹得也不是很愉快。
宋知窈还真不理解,谢迢迢为什么事事都想要压她一头。
不过能让谢迢迢难受,她心中还是畅快的。
宋知窈笑了下,得意地翘起小尾巴,开始火上浇油:“关你什么事,嫁给我老公我就是能处处压你一头,我老公宠我爱我给我撑腰就是我最大的底气。谢迢迢,你与其在我这边发疯,还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继续把我那大侄子骗得团团转。”
不等电话那边的谢迢迢说话,宋知窈抢先挂断电话,唇角的笑容坚持半秒,这才突然发现不对劲。
不知何时起,浴室中哗哗的水流声不知在何时已然停下。
宋知窈后背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
就见浴室门被推开,水汽蒸腾,男人穿了身深色浴袍走出浴室。
四目相对,季闻洲眉梢挑起:“很开心?”
宋知窈默了默,转过身,装鹌鹑一般若无其事地护着肤。
尴尬……居然被他听到。
不过协议里面可没说她不能仗势欺人的?
没错,这都是合约的一部分而已。
她这么做合情合理。谢家客厅内,气氛陷入僵持。
就在方才,谢卫东提出了他的条件。
他可以把母亲留给她的股份还给她,但是她需要接受谢家安排的联姻。
联姻对象的大名就连宋知窈也听说过,是京北贺家那位生性风流、身边男性伴侣不断的花花公子。
按照谢卫东的逻辑是,这位花花公子喜欢男人,而贺家又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家族。
只要宋知窈嫁到贺家,给这位贺家大少爷生下继承人,就能稳坐贺家主母之位,不会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
显然谢卫东是想要通过联姻重新获得她这个女儿的控制权,顺便为谢家谋好处。
宋知窈将谢卫东递来的资料扔在一旁,语气讥讽:“卖女儿卖到你这份上,我也算是头一回见到。我的婚事不用你费心。你有这闲心,还是把精力放在谢迢迢身上吧。”
见宋知窈这般拗,谢卫东脸色有些不太好:“你也就是仗着你外公现在还能护着你。但你也不想想,你外公还能护着你多久,一辈子?”
李如梦也叹了口气,略带不赞同地看向宋知窈:
“窈窈,你这话说出的可就难听了。我知道,你对这个家有心结。但是就算再有嫌隙,但谢家终归还是你的家。至少以后你在外面受了委屈,谢家也能帮你撑腰不是?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京北这些人惯会踩低捧高,说个不中听的话,若是你外公去了,独留你一个女孩子守着宋家家业,京城圈子里那些虎豹豺狼,不得生吞活剥了你。到那时,你没有谢家人撑腰能行吗?”
“而且贺家虽说比不上季家,但也是家大业大。你爸爸深思熟虑过后才选中的贺家,你怎么能这样辜负你爸爸的苦心。”
宋知窈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位她名义上的父亲,半晌她嗤笑一声:“苦心?爸爸,你是什么样的货色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宋知窈笑了笑,目光凛冽地扫过谢卫东和李如梦。
“你觉得我会很好骗,在见过你那副虚伪恶心的面孔之后,还会信你?为了让我联姻,给谢家谋好处,装成这样,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空气陡然安静了下来。
谢卫东没想到宋知窈非但油盐不进,反而还这般毫不留情地落他面子,顿时勃然大怒,也不再去装作一副慈父的模样。
“我看你真是疯了,我可是你爹,我一心为你着想,看你和季家的婚事黄了,想帮你找个好人家,你就这么对我说话的?行,你就继续犟,我看你等你外公死后,你没有谢家撑腰,怎么在京北圈子里待。”
外界响起隆隆轰鸣的炸雷声,震耳欲聋。
宋知窈攥紧手指。
越是在谢家呆下去,曾经那被尘封的记忆越是不受控制地在眼前浮现,令她感到压抑而紧绷。
她突然好想回家,回到她和季闻洲的家。
身后传来不急不缓地脚步声。直到两人在保镖簇拥下坐上车,消失在夜色中,谢卫东这才回了家。
毕竟攀上了季闻洲这般的贵婿,谢卫东心情大好,甚至有些飘飘然。
谢迢迢却是面色难看,忍不住脱口而出:“爸爸,就这么把股份给宋知窈?”
谢卫东眉头皱起,看向谢迢迢,语气严厉道:“你懂什么!这是为了谢家着想,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别去招惹窈窈。还有,先前你把窈窈的卧室给占了,
这事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不行,你得把她的卧室给腾出来,还有窈窈的画室,那是窈窈母亲给她打造的,你霸占着像什么样子。”
不然让季闻洲知道这事,指不定会对他这个老丈人有什么不满。
他可不想平白丢掉季闻洲这个助力。
见疼爱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亲这般偏向宋知窈,谢迢迢眼圈一红,心中难过又委屈。
正想发作,却被李如梦握住手腕。
李如梦冲着谢迢迢使眼色:“迢迢,你爸爸说的是。那本就是窈窈的房间,自然得给她让出来。若是你想要,大不了妈妈在外面给你买下一栋小楼当你的画室,如何?”
谢卫东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对女儿太过绝情,于是接着开口:“这事是爸爸亏欠了你,你想要画室爸爸出钱帮你置办。”
谢迢迢抿着唇。
可那不一样!
那是谢窈母亲留给谢窈的画室和卧室,她使用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就好像谢窈被她踩在脚下,踩进泥土里。
把她的画室搬到外面,算什么样子!
可这话她也不能说,只是跺了跺脚,小跑着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李如梦和谢卫东。
李如梦看着喜滋滋的谢卫东,心中也不好受。
关键是现在宋知媛的股份全被谢卫东转到李如梦名下,让李如梦吐出来显然是不太愿意的。
之前李如梦知道宋知窈不愿意结婚,故意给谢卫东的提议,让谢卫东以股份为要挟让宋知窈嫁到贺家。
若是宋知窈不愿意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宋知窈嫁了,那么她在贺家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迟早有一天得求到谢家,到最后还是得被她李如梦拿捏。
可是现在宋知窈嫁给了季闻洲,全然超出了李如梦的预期。
她透过镜子,就看到季闻洲拿起平板,靠坐在床头,表情认真地注视着屏幕。
宋知窈松了口气。
在护完肤之后,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睡衣睡裤。
很好,很保险!
这下老变态总不能再糟蹋她的睡衣了吧……
她慢吞吞地绕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刚躺下来,一旁的季闻洲便放下平板,看向她:“要睡了吗?”
“没事,我暂时还不睡。你先工作吧,影响不到我的。”宋知窈贴心地回复道。
季闻洲应了声,倾身靠近她,一把将她捞进怀中。
宋知窈下意识警惕:“你干嘛?”
她巴掌小脸上还揉着粉,刚护完肤的小脸又白又嫩,带着淡淡的水光。
“宠你爱你。”季闻洲垂眸,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宋知窈呛了下,平复过来后,她慌忙解释:“这是我刚刚随口和谢迢迢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不是胡说,太太说的是事实。”
说着,季闻洲俯身靠近,灼热的鼻息落在她的肌肤上。
宋知窈紧张地闭上眼。
空气沉默须臾,而后她的耳畔传来季闻洲的平静的声音。
“这是设计师给出的戒指设计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戒指?
宋知窈睁开眼,就看到季闻洲将屏幕放到她面前,上面赫然是一幅戒指设计三视图。
宋知窈茫然地抬头看向季闻洲,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
不知怎的,她突然来了一句:“戒指不戴好像也没关系……毕竟我们还在隐婚吧。”
季闻洲笑了下,看向她的目光却很沉很严肃:“只是不公开,但至少也得让人知道我们彼此是有主的。”
他顿了下,不容置喙道:“而且,我不希望再有人给太太介绍男朋友。”
宋知窈:[我主动吗……]
蒋芙:[你要是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里还有一些小道具的链接,或许你可以用得上。]
说着,蒋芙给宋知窈发来几张图片。
宋知窈点开后彻底石化。
训狗皮鞭、锁精链、手铐、眼罩……足以看出蒋芙老司机的夜生活之相当丰富。
宋知窈:[谢谢……这些东西还是你留着用吧。]
宋知窈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
妈妈已经不在了。因着季老爷子有要事要和季闻洲说,便叫季闻洲去楼上书房去。
老爷子和季闻洲走后,宋知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趁着没人看她的功夫,拿了一块又一块的小蛋糕吃。
就在她一边吃零嘴,一边刷手机的时候,就听屋外传来些许动静。
宋知窈扭头看去……
自从那次拍卖会之后,“季闻洲结婚”的消息就在京北传了个遍。
关于季太太的身份更是人人打听,有不少人转而找到季淮安一家,询问季太太是谁。
季淮安一家倒是对季太太的身份隐隐有所猜测,但季闻洲没允许,也不敢对外界说。
这次家宴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季淮安一家心知肚明。
来的路上,祁琳还在跟丈夫和儿子抱怨:“你说你三弟那天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他不会真的娶了那个宋家丫头吧?”
季延山说:“谁知道?我弟那人的喜怒无常,谁能摸得准他的心思。”
“若真是这样。那爸爸也是老糊涂,怎么就同意了这门亲事?这宋家丫头之前可是淮安的未婚妻,这以后要是传出去,让淮安的脸往哪里搁?”
祁琳越想,越心中不平。
季闻洲娶谁不好,偏偏要娶宋知窈。
她不能接受曾经看不上眼的女孩,现在成为了季家的女主人,还稳稳压在了她头上。
这让她和淮安的脸往哪里搁?
而且宋知窈那丫头也真不知检点,明知道对方是前未婚夫的小叔叔,非但不避嫌,反而还跟人结了婚。
“我真不明白,你说你三弟怎么就娶了她?还给她花上亿美金去拍卖古董首饰,我还真没瞧出你三弟是这样的情种。”祁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高亢了几分。
她看着身旁的窝囊废丈夫,越想越觉得憋屈。都是季家人,怎么人家小叔子能为了哄自己的妻子开心而豪掷上亿买珠宝,而季延山呢?
结婚二十多年,他可从来没有给她准备过一件像样的礼物。
自从知道季闻洲在拍卖会上的那一出事,妻子就一直在他耳边絮叨,这让季延山烦不胜烦。
眼见妻子绕来绕去,又绕到这档子事上,季延山不耐烦道:“不好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三弟那人,当初为了和我抢继承人的位置什么手段做不出来?没准给她买珠宝就是为了做给旁人看的。”
季延山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祁琳。
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
最有可能是季闻洲去娶宋知窈的点,不就是为了吞下宋家吗?
这一点,倒是和他们当初和宋家联姻的原因是一样的。
想通了这点,祁琳心情倒是稍微平复了些。
就算是结了婚,那也是作秀给外人看的。
听到这话心情有所平复的不止祁琳一人,季淮安也同样如此。
季淮安听着父母的谈论,难受的心终归是好了些。
是啊,嫁给叔叔那样不懂风情的人,窈窈真的会幸福吗?
季淮安这一路都在祈祷,祈祷那日叔叔是再跟他说笑,宋知窈并未真正嫁给他小叔叔。
还没进门,季淮安就已经在往正屋里头瞅。
就见正屋沙发上,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随着他的靠近,他逐渐看清那人的面容。
身穿旗袍的女孩端坐在沙发上,正朝着这边看来。面容白净精致,身姿纤细窈窕。
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一时间季淮安都像是丢了魂一般,呆愣在原地,嘴里发苦。
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
在她十七岁生日那天,妈妈去世了。
她现在正在法国留学。最终宋知窈还是灰溜溜地跟着季闻洲回了主卧睡觉。
实在没有办法,虽然她借口担心失眠翻身会吵到季闻洲。
但架不住季闻洲要带着枕头跟她到客房睡,宋知窈怕被姜姨她们发现,只好将分房计划作罢。
她想,她得重新审视下和季闻洲之间的关系。
毕竟现在他们的关系太过亲密了,远不是当初他们说好的各取所需、互不干涉的程度。
她怕这样下去,她会对季闻洲假戏真做,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初心。
她想,或许她应该闭关创作,躲季闻洲一段时间,好好平复下自己内心焦灼不安的情绪。
然而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就得知季闻洲即将出差的消息。
“去美国?”宋知窈微怔,开口问:“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季闻洲凝着她,目光深沉,“大概一个半月。”
宋知窈轻轻咬了下唇,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或许,季闻洲的这次出差正好给了她调整状态的机会。
等他出差结束之后,或许她也能梳理好自己的情绪,自然也能坦然去面对他。
可是他这一去,一个月半后才会回来。
算了算时间,一个月后正是画廊开展的时间,那当她画展开始的时候,他便赶不上了。
意识到这一点,宋知窈心头不免升起一股微妙的情绪。
发酸、发胀……
她强行压下那抹凌乱的心绪,面上挤出一抹淡笑:“一路平安。”
季闻洲深邃的眼睛凝着她,也不说话。
宋知窈垂着头,手指紧紧地交织在一起。
半晌,就听他说:“我会很想你。”
男人的声音淡淡,却又如一颗很小的石子落下,在她的心湖中搅动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她抬眼看他。
暖橘色的灯光宛若细腻的笔触,一点点描摹着男人深隽矜贵的眉眼。
他亦是在看她。
幽深眸光宛若紧密的网,落在她身上。
“那你呢?你会想我吗?”他问。
宋知窈点了点头,轻轻应道:“嗯,当然会想。”
“真会想我?”
他复又询问了下,似是在同她验证。
一瞬间,空气微微凝滞。
宋知窈只感觉他的目光是那般尖锐,尖锐到戳穿她心房外那厚厚的壳子,刺入柔软的内里,将她的无措、躲避、退缩、害怕都翻出来、看得一干二净。
在这目光下,她险些乱了心神。
宋知窈睫毛轻颤,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老公,我会想你的。”
季闻洲那深邃的眸底这才露出一点真实的笑意。
临行前,他们又做了一次。
他和她做得又狠又凶,宋知窈怀疑他是不是对这个上了瘾。
她趴在床上喘着气,看着季闻洲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复又转过身,将她抱在怀中,掐着她的下巴与她深吻。
“等我回来。”他吻着她的唇角说道。
今天,合租的外国室友没有回来,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
“砰——”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加长迈巴赫行驶在京北道路上,一路向着秋鸿画廊的方向前行。
周特助看向倚在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
男人姿态慵散,仪态端方,斯文容颜上带着些微倦怠。
为了能尽早赶上太太的首展,先生这几天忙到不可开交,几乎日日开会到深夜,许久都未曾好好阖眼过了。
这短暂的赶路时间,便是他仅有的休憩时光了。
周特助犹豫片刻,终是恭敬开口道:“先生,太太上热搜了。”
季闻洲缓缓睁开眼,接过周特助递来的平板电脑。
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宋知窈接受采访的直播。
他垂着眼,静静地注视着屏幕上的少女,认真而专注。
女孩今日穿着身优雅的旗袍,身躯纤薄,眉目精致。
看着看着,季闻洲抬起指尖轻轻触碰屏幕上少女眼睛。
半晌,他敛着眉眼开口:“还有多久?”
周特助:“还需要三十多分钟。”
季闻洲淡淡地“嗯”了声,吩咐道:“快些,她等不及。”
周特助心想。宋知窈并不知晓网上的风浪。
她这段时间忙于布展,一刻闲下来的时间都没有,更别刷微博评论了。
这天,好不容易结束繁忙的工作,宋知窈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坐在沙发上一边敷面膜一边画速写。
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是许老打过来的。
宋知窈接听,就听许老在电话那端安慰道:“网上的传闻你不要在意,专心准备画展。”
宋知窈有些不明所以。
挂断电话后,她打开微博,刚一上号就看到自己的消息已是999+,@她的、评论她的、私信她的不计其数。
因着之前的热搜,不少小可爱粉丝给她私信,或是留言说期待她的画展,或是可可爱爱地表示她好漂亮。
所以宋知窈以为是粉丝发给她的私信,于是不设防地点了进去,便看到一张张下流不堪的图片,一句句低俗至下三路的辱骂。
宋知窈从未被这般肮脏的言论辱骂过,只感觉像是有一柄重锤砸了过来,她整个人都蒙了,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她困惑地点进热搜,就见热搜顶部挂着一个一连串与她相关的词条,热度相当高,位置相当抢眼,而标题内容也是相当离谱:
#宋知窈多位前男友揭示其捞女真面目#
#女油画家被多名金主包养#
#宋知窈上迈巴赫#
#道道奶茶声称抵制秋鸿画廊首展#
#多位up主集体抵制秋鸿画廊首展#
宋知窈看得一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流量女明星……
她点进热搜词条慢慢往下看。
起因是一篇八卦营销号爆料,并配上一张图。
照片上宋知窈的身形清晰,她穿着一身浅绿色长裙,正拉开迈巴赫的车门,准备上车。
文章中,营销号批判质疑她:
哪里是太太等不及,分明是先生等不及了。
红酒被启开,鲜红的酒液倒入高脚杯中。
少女喝得酩酊大醉,纤薄身子半趴在桌上,怔怔地看着窗外是热闹繁华的烟花,蓦地她举着酒杯。
“鸢尾,十八岁生日快乐。”
那边的热闹与这边的冷寂无关。
宋知窈鼻尖发酸,细密眼睫轻颤,眼泪大颗大颗地自眼尾滚落。
明明一年前,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爸爸虽不经常回家,可每逢生日,妈妈便会陪在她身边,唤着她“鸢尾”。
可现在,没有人会叫她“鸢尾”了。
意识昏醉中,她拿出手机,像往常给妈妈打电话一样,拨了过去。
等了好久,电话那端的“妈妈”终于接通。
宋知窈喉间发出小兽受伤的声音:“妈妈……”
“妈妈,我是你的鸢尾了,今天我过生日。”
“妈妈,你在那边还好么……我好想你……妈妈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鸢尾。从你走后,就再也没有人叫过我鸢尾了。”
“妈妈,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鸢尾’,哄我睡觉好不好。”
她对着话筒那边呜呜哽咽,泪珠簌簌往下落。
酒精麻痹了她的神思,让她分不清电话那端的人究竟是谁。
她含混着声音,对着话筒那边的“母亲”说了很多话。
渐渐地,她似乎倒在桌上睡着了。
神思混沌间,她隐约听到有人一直在用低沉温雅的声线缓缓唤她——
“鸢尾。”
似是在哄她入睡。
早知道她便老老实实的好了,什么情趣睡衣,什么翻身做主人都不去想。
也不要那么主动地去邀请季闻洲做。
谁能想到季闻洲这老禽兽这般的变态。
季闻洲浑然不知小太太心中的委屈后悔,他今晚尝到了甜头,以后便不可能轻易放过宋知窈。
他含弄着她小巧的耳垂,嗓音低哑,挟着事后的餍足:
“季太太,下次我们再试试别的花样。”
宋知窈被他吓得哆嗦了一下,唇瓣张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还有下次?!
不,绝对没有了!
对方轻笑,似是对这事不以为意:“季太太亲手为我挑刺,我怎么能拒绝太太的心意?”
宋知窈微微恍惚,细密的情绪在她心头铺开、翻涌。
她有些唾弃自己刚才的想法。
想来也是,季闻洲所做一切只是出于丈夫的责任。
对她的疼爱与包容,估计也只是因为这个季太太的身份,与她宋知窈这个人应该毫无关系。
只是不知……如果他的季太太换做是别人,他是否也会这般对待别人……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宋知窈吓了一跳。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怎么能对季闻洲生出这样的念头呢!
“太太心疼我?”
电话那端传来季闻洲的声音。
宋知窈心尖紧了紧,她抿着唇,轻声道:“有点吧。”
她确实有些感动……
下一秒,对方低笑,嗓音端正清雅,但说出来的那话一点也不正经:“那希望太太今晚能够好好心疼我。”
宋知窈:“@Y%s#……”
她收回刚刚的感动!
老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