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启航高中[41]
如果面?对这场面?的是安溪。
安溪会摆摆道理, 说说感情。
都不行?
都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把大家的污染都拿出来亮一亮。
她打架也不比交朋友差啊。
她还是很喜欢打架的!
但现在站在这里是虞老师,而比起老师, 管理员明显对作为学生的安溪更?宽和。
宽和到对犯事的安溪, 只?动口;对一无所知来领取赔偿的虞老师, 动口又动污染。
被宽和的安溪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旁边看。她心里偷偷盘算,如果两人打起来呢, 管理员打不过就帮一帮管理员,虞老师快被打死,就救一救虞老师。
她还记着呢,微微口腔的病症还得?问问虞老师怎么回事。
当然如果五五开, 打不死,那就——
打起来打起来。
很可惜,两人没打起来。
“我是一个新?来的老师, 对于学校过去的规定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据我所知,我进来学校的时候,就已经不需要再到图书馆进行登记入册了。材料盖章的事情, 我在班主任那里都已经办完, 您可以随着抽查。”虞老师道, “不止是我,新?生入校不也是在哪里入校就在哪里登记入册吗?”
话说到这里,虞老师忽然转过头,看向安溪:“是不是安溪同学?”
安溪一点也没有突然被叫到回答送命题的惊慌, 她冲虞老师笑了下,然后看向管理员:“我不知道原来老师入职的程序跟学生差不多呀。”
停顿了下, 她又请教似的问:“爷爷,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就是医务室的工作人员,”她加重?语气,“他们的入职程序也是跟学生老师一样的吗?”
虞老师:“……”
“您先听?我说。”
管理员不听?,并且又爆了两颗眼球。
虞老师紧急之下只?保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完全看不见了。
安溪贴心递给虞老师湿纸巾。
虞老师还有视野的眼睛看了安溪一眼,接下湿纸巾:“多谢你啊。”
安溪赶紧摆手:“不客气不客气,我尊重?老师嘛!”
虞老师动作顿了一下,干脆不搭理安溪,转头面?对管理员严肃道:“我不知道您是针对我,还是对学校的制度有意见。我只?是新?入职的老师,对学校各种规定只?有听?从的份,自然是上面?怎么说我怎么做。您这样肆无忌惮攻击我,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对校长不满呢?”
几乎在虞老师话音刚落,安溪立刻往旁边闪开。根据这点时间她对管理员的了解,管理员对学生是有点宽和在身?上,但对学生的小花招只?点出,不生气,对老师嘛——
劳役,爆眼球。
虞老师这话已经直接是威胁了,对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效果,对管理员,他一定先发泄再说。
安溪感受到眼睛胀痛感,她直接退出门?,只?听?到一句:
“你拿校长压我,不知道校长来不来得?及救你!”
安溪利索关上门?。
据她在理发店跟七班人友好交流时所知道的,启航高中校长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校长是来不及救人的,但是虞老师既然敢这么说,一定有活下来的办法吧。
安溪贴着门?偷听?,盘算也不能真让虞老师现在死了,她要听?准时机进去捞人。
里面?非常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在安溪准备打开门?缝看一看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虞老师走出来,没有看向安溪,直接道:“走吧。”
他实在狼狈,头发散了,一脸的血,白衬衫几乎被血染红,身?上还隐约有烧焦的味道。
两只?眼睛,据安溪观察,应该是一个都没保住。
安溪没有走,她探头往屋里面?看,屋里到处是肉烧焦的糊味,还有火焰残留的味道,管理员肩膀少了一大块,正滋滋冒油。
怪香的。
“还不走!”管理员怒道。
看起来是没赢,不过应该也没输。
“这就走这就走,就是您晚饭怎么解决啊?要不我帮您叫男寝宿管来给您送饭?”安溪暗示,“正好也能缓和一下大家的关系嘛。”
“我没被……”管理员完好无损的眼球看向安溪,“你叫吧。”
他道,“就说我老图请他帮忙。”
“好嘞!”安溪立刻道:“欸,要不是学生不能带饭出食堂,我真想?自己给您带!我一定会帮您把话带到。”
“赶紧走吧,看见你就眼痛!”
安溪闻言也不失落,笑嘻嘻扔过去一颗糖,见有眼球接住了,道:“那我走了啊,爷爷再见!”
安溪轻轻关上门?离开,连忙追上虞老师的脚步。
三层楼的图书馆里没有电梯,安溪噔噔噔跳着下楼梯的声音在整个楼梯间回荡。
很快,她就追上了规规矩矩走楼梯的虞老师。虞老师大概是收拾过了,脸上血迹少了不少,但也仅限如此。
“虞老师!等等我!”
声音压过脚步声填充整个走廊。
虞老师僵硬了下,还真停下来了。
“给你,虞老师。”安溪照顾虞老师看不见,把整包湿纸巾塞进虞老师手里,她担忧问:“虞老师会还我吗?”
虞老师的道谢卡在嗓子上,他声音有点僵硬回答:“会的,安溪同学。”
“哦那就好,我乡下来的,家里不太富裕呢。”安溪理直气壮的,“虞老师,您真是厉害,居然能完好无损走出来!管理员爷爷的脾气看起来可不太好说话。”
虞老师擦拭的动作就停住了,但他保持了一个老师基本素质,只?是平静地阴阳怪气:“不如安溪同学厉害,每一次发言都能精准踩在管理员的脾气上。”
“欸~”安溪一个音转了十八个调,“哪有老师您说得?那么好,我谦虚了。”
虞老师:?
他好像耳朵也出现问题了,最后四个字是:你客气了吧?
“安溪同学,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
虞老师心知不直说休想?得?到一句正经回答。
安溪震惊又疑惑:“老师何出此言啊?”说完她露出恍然的表情,问道:“你是说我之前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拱火,以此引起管理员爷爷的怒火,从而针对你吗?”
“没有啊老师,我不是还提醒您管理员爷爷是因为疑似被排挤,所以心情不好吗?”安溪根本没有给虞老师发言的机会,“说起来也奇怪,您不是已经来过图书馆,怎么管理员好像不认识您似的。哈哈哈哈您总不能是偷溜进来的吧?”
“这怎么可能呢?”
“是不是虞老师?”
语气语调跟之前虞老师那句“是不是安溪”一模一样。
虞老师似乎笑了下,他继续清理脸上的血迹跟肉沫。
安溪看到了虞老师笑那一下,她终于感受到了这位老师的情绪,一种警惕防备的情绪。
安溪笑脸盈盈走在虞老师身?侧,但她向来不是个好好走路的人,没两步就窜到虞老师前面?。
“虞老师,微微的污染你是有什么了解吗?”安溪忽然道。
“嗯,发现些记录。”虞老师也没有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你有兴趣可以进医务室来细看。”
“你还准备让我去医务室?”
安溪稀奇道。
“为什么不?”虞老师反问,“你有这个能力?,可以胜任这个工作,我没有理由不邀请你。”
“哦。”安溪冷不丁问:“没有这个能力?,不能胜任这份工作,都可以到这个职位上吗?”
虞老师停下脚步。
安溪也停下来,她转过身?正对着虞老师。
他脸上血迹已经擦干净了,眼眶空了一个里面?有白点样的东西蠕动,大概率是新?的眼球,另一只?眼眶里眼球在是在,只?是看着格外血腥,黑色条虫般的东西在眼球里钻进钻出。
“安溪同学对我意见很大。”虞老师道,“上次给你的药膏好用?吗?”
挺好用?的,沐辛然脸上一个一个小洞已经开始复原,效果不比污染治疗差。
“那不是医务室的药?”
虞老师反问:“医务室的药物会不带污染吗?”
安溪一愣,立刻鞠躬道歉,声音洪亮:“对不起虞老师,我误会您一无是处了!对不起!”
她起身?后,立刻就能看到虞老师眼睛里黑条虫了,关心道:“老师,您眼球里有一条好像虫的东西,需要学生帮忙治疗吗?”
说完又补充道:
“我对捉虫也颇有心得?的。”
“谢谢不用?。”虞老师婉拒。
两人关系似乎融洽了一点,并排走在一起,虞老师开口:“安溪同学,你这么容易就认错道歉了吗?”
安溪不解道:“不然呢?”
“有时候,有些错误是要坚持到底的。”虞老师道。
“可是知道是错,为什么还要坚持到底?”安溪更?不解了。
她最不喜欢这老师这点,说话永远不好好说,第一次就是,说什么食食材丰富,她还以为是在暗示《分辨》课老师是个好老师呢。
虞老师意味深长看着安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回微微的事情。
*微微在医务室外站着,这次不用?治疗,她不愿意进医务室里,偏偏黑发又卡在里面?,君挽厦就跟微微说:“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有问题我通知你,这样行吧?” 君挽厦说话的时候,距离微微的黑发很远,据沐辛然分享,安溪确定,现在只?要微微不主动用?污染攻击沐辛然,沐辛然就基本不受微微污染影响。
这个基本的意思是:有时候脸会痒一下,估计就是微微情绪比较波动,没能控制好污染,导致污染自主释放的量大了。
君挽厦锐评:打了疫。苗是吗?
她没打,所以她还要躲着点微微的污染。
她也可以打,沐辛然药膏还没用?完呢,安溪手还利索着,就是在旁边观赏过沐辛然治疗全过程,很难下定这个决心。
君挽厦进入医务室。
很奇怪,医务室里非常安静,安静到不像是有人进入过,观察区等候区也都跟没人来过一样安静整洁。
但刚刚分明有声音,微微的头发也确实因为人才?会被卡住。
君挽厦之前猜想?是,安溪在图书馆沐辛然大概率在医务室,怎么,难道学校里还有第二批人想?要趁着虞老师不在探索医务室?
君挽厦小心翼翼顺着黑发沿往里去,看方向似乎是往病房去的。
到了病房门?口,君挽厦就发现黑发往走廊深处延伸过去,她顺着黑发的方向看过去,见黑发进了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君挽厦上次去洗手间找安溪的时候路过过,是一个杂物间。
君挽厦先到看诊区摸了个用?过的针筒,想?了想?又拿了一个用?过的一个没用?过的,这才?过去。
杂物间的门?没有关紧,留了条缝隙。杂物间外亮到不需要开灯,杂物间里却是漆黑到靠近门?缝的地方都是黑的,好像光无法渗入杂物间里。
黑发从地面?的门?缝里伸进去,君挽厦小心避开黑发,站在门?外没有把眼睛怼到门?缝上,而是先拿干净的针。头往里戳,差不多针筒进去二分之一的位置,针受到了阻拦。
君挽厦活动了下针筒,确定针头对着的位置不是眼睛之类柔软脆弱的地方,立刻加大力?度往里戳。
“咳”
一声咳嗽响起,君挽厦确定了贴着门?被戳到的人是沐辛然。
咳嗽声又响了一声,混杂着挤压着出来的气音。
她的脖子被人勒住了?
君挽厦将手伸进去摸索,她先摸到被不知道什么液体?浸透的后背,顺着后背摸到肩侧,注意到沐辛然胳膊是往前伸的动作。脑子里浮现出沐辛然被勒住脖子,于是伸手去扯拽的画面?。
她想?了想?,收回手,拿了干净的针头,先用?手确定脖颈下方位置,然后在脖颈下方肌肤用?力?点了点,担心沐辛然此时感受不到点的动作,她还掐了一下。然后用?针头往上试探,一点一点试探。
干净的针头试探出另一个人的肢体?,另一只?手拿着使用?过针头狠狠扎进去。
君挽厦听?到里面?有挣扎的动静,同时感受到沐辛然往前伸的手臂陡然用?力?。
她动作利索扔掉干净针筒,取出第二个用?过的针筒扎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君挽厦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细汗,后背衣服粘在皮肤上,她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终于——
“微微?你在这干什么?”
蛇信的声音从医务室外传进来,就在君挽厦准备不顾一切推开门?的时候,沐辛然猛地松开手,一声闷闷的肉。体?滑落到底的声音响起。
两三秒后,沐辛然拉开门?。
光这次成功照射进杂物间,里面?不再是一片漆黑。君挽厦能清楚看到沐辛然脖子上有鲜红的手指印,脸上还有有牙印。
总之看起来就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不像是被魇界人攻击。
“里面?是两个男玩家?”
君挽厦问。
君挽厦话音刚落,就看到沐辛然整个人往前倾倒,她连忙展开双臂将人接住。
君挽厦刚接住人,确定沐辛然还在正常呼吸,就看到地面?上黑发缓缓往后退去。
君挽厦抱好沐辛然,看向倒在地上抽搐的人。不是玩家,是一个陌生的有四只?眼睛的人。
这人的嘴巴红肿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上有黑发缠绕的痕迹,很明显的痕迹,因为被缠绕的地方有头发像种子穿破土壤一下穿透布料成长出来。
这应该就是微微被卡住的原因。
真是玩家好朋友,她居然能主动帮忙制服攻击沐辛然的魇界人,是沐辛然,不是安溪欸!
虽然肯定是因为安溪这个中间人,但是是帮沐辛然,不是直接帮助安溪!
君挽厦心情很复杂,她真没想?到一个魇界人为了一个外来者朋友也就是安溪,能做到爱屋及乌的程度。
她都有点为微微跟安溪的友谊感动了,更?佩服安溪交朋友的质量。
“你不进来吗?就站在门?口?”
蛇信的声音不断从外传进来。
君挽厦收敛住情绪,抱着沐辛然在犹豫要不要从卫生间窗口溜走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女?音,一下心放回肚子里,人也从容淡定站在原地。
女?音毫无疑问是刚过来的安溪。
她老远就看到微微跟蛇信站一起,也不等虞老师一阵小跑过去,跑着还不忘叫人:“微微!”
蛇信比微微更?快一步发现安溪,他速度极快做出迎接安溪的姿势,“班长!”
“啊,你好啊三寸!”安溪记得?这人的名字,笑盈盈打了招呼,凑到微微身?边,“你们怎么站在门?口呀?”
“报告班长,我也不知道,我正在请微微同学进去。”蛇三寸看起来很紧张。
也是,不紧张的话,不可能看不到落后几百米的虞老师,然后说:“班长,我听?虞老师说,您会在医务室当助手?我们其他助手都是等您带领,您什么时候入职啊?”
“我是第一个报名的。”
安溪就很高兴:“谢谢三寸同学对我的信任,不过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你叫我安溪就行,入职的话,我跟虞老师还没谈好工资呢。”
“什么?”蛇三寸震惊道:“虞老师还要考虑吗?不是任由您提吗?”
安溪也很震惊,她知道自己很好,朋友都很爱她,她超棒,但是这个朋友,是不是有点盲目了?
他话说得?太快,安溪都没来得?及提醒他虞老师就在不远处。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安溪笑哈哈道。
她从来不会否认任何人对她的赞同以及赞美!
“虞老师已经快考虑好了。”安溪在蛇三寸开口前,连忙说道,挤眉弄眼示意他身?后虞老师。
蛇三寸倔强开口:“虞老师都不应该考虑,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您又不是要整个学校!”
“谢谢你的认同!”
安溪被同学信任感动了,她看向走近的虞老师,问道:“虞老师,我明天给您回复可以吧?”
安溪对虞老师挤眉弄眼的。
虞老师自己就是说话藏话的,这种程度的暗示简直是幼儿园小朋友水平,不就是让他不要给蛇三寸穿小鞋吗?
虞老师摆摆手,说话时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同学们没事的话都散了吧,不要聚集在医务室门?口。”
“还有点事!”
安溪三两下从几个人中间窜过去,溜进医务室里,没两分钟背着沐辛然领着君挽厦出来了。
“现在没事了。”安溪道:“老师您歇着,我们先走了。”
说完招呼几人赶紧离开,就连蛇三寸她都没忘记。
离开医务室三四百米,安溪看到虞老师进去,松了口气。她刚刚进去医务室找人的时候,看到地上的四眼医生,身?上是微微的污染,手背上还有两根使用?过的针。
人死是死不了,就是受点罪。
反正他本来就在吃苦,不如多吃两口。
安溪默默念了一声:“山神保佑。”
转头看向蛇三寸,“三寸同学,我们准备去食堂吃饭,你跟我们去吗?”
蛇三寸看起来很想?同意。
“我吃过饭。班长,你明天会答应虞老师吗?”
“会呀,”安溪一点关子没卖,“我就是争取一下福利,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去医务室帮忙的。”
蛇三寸非常感动地离开了。
“你真的要去?”君挽厦等人离开才?问。
“对啊,我不骗人。”安溪道。
“你真是为了福利去?”
沐辛然嘶哑的声音缓慢从安溪耳边响起。
“哦,那倒不是,”安溪坦然道,“我准备走正规渠道进,不通过虞老师。”
见沐辛然没事了,安溪放下人,见几人就要当场开始小会议,急得?团团转,“咱们先去食堂吃饭吧,去吃饭吧,好饿好饿好饿。”
……
安溪几天没吃饭,她一个人的饭就摆满了三个人面?前的桌面?,之所以是三个人是因为微微也要吃饭。
安溪连吃带喝吃了两碗粉,才?放慢速度跟几人说话,“你们怎么不说呀?不用?等我,我一边吃一边听?呢。”
君挽厦恍惚中意识到只?是几天时间,她们就重?视安溪到,要等她吃完两碗粉,之前她端着饭盘不在桌上的时候,都没人等她。
看着微微,想?到其他几位玩家。
君挽厦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我先说我吧,”安溪主动道,“我应该吓到然然了,真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我这个污染会让我以为自己是朵花……不过你放心呀,过两天印记没有了,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沐辛然嗓子没办法说话,只?点点头。
“这话什么意思?”君挽厦问,“我还想?问呢,怎么你在图书馆,她在医务室?你两没有一起行动?出了什么意外?”
安溪重?复上面?一段话,简单解释了自己中午脑子不清醒的事情,然后才?继续道:“然然走了之后,我可能是因为某些我也不知道的原因,反正不是我主观意义的违反规定啊。”
“我就出去了。”
“我、堵了门?。”沐辛然艰难嘶哑道。
“啊,”安溪低着头看着碗里,“我从阳台走得?。”
“你又翻阳台?”君挽厦。
“又?”沐辛然。
安溪连忙道:“就是我到了图书馆遇到了管理员。”然后把后面?的事情说了,“学校之前的程序应该都要从管理员手下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不论是新?入职的老师,还是我们几个,都没有经过管理员。”
“在此之前,我们甚至不知道管理员。”
“他被排挤了?”
君挽厦摸着下巴询问。
安溪一拍手,兴奋道:“我也这么想?!”
沐辛然看着两人,嗓子疼痛脑袋更?痛。
“我还这么跟管理员爷爷说了。”安溪道,“他看起来不太高兴,欸我明白,被人排挤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君挽厦张了张嘴然后看向沐辛然,就看到沐辛然狠狠闭上了眼睛。
第042章 启航高中[42]
沐辛然嗓子很难发声, 她婉拒了?微微借她头发当笔的?建议,找安溪借了?真正纸笔在纸上写到:“流程出?现变动?,而前核心负责人员一无所知, 要么他本人出?现了?问题, 要么学校这方?出?现了?问题。”
君挽厦凑过去?看?了?一眼, 干笑两声坐回去?。
安溪看?了?看?沐辛然又看?了?看?君挽厦,觉得?两人怪怪的?, 她也放下碗凑过去?看?,一边看?一边阅读理解:“不管哪个可能,结果不都是他被排挤了?吗?一个是排挤得?好,一个是排挤得?坏。”
说着看?向君挽厦寻找认同?感。
君挽厦收到安溪的?目光下意识点头。她听着感觉这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随即注意到沐辛然的?眼神,连忙把安溪面前的?空碗收起来,然后把放在自己?面前的?饭盘推给安溪:“溪啊, 咱们吃吧,让沐辛然说。”
沐辛然说不出?来,她嗓子实在难受, 就?让安溪继续说。
安溪谁的?话都听, 她一边吃一边把自己?丰功伟绩说了?, 说完还对三人道:“实在是时机太好啦。我本来还没想到要怎么让他知道,随便欺负人是会被欺负回去?的?。”
安溪从四人围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就?给虞老师记了?一笔,她没想虞老师各种什?么复杂的?目的?, 她只看?了?结果。
结果就?是她三个朋友因为虞老师似是而非的?话受到了?惊吓。都吓到胆小的?微微主动?进行攻击预备,脆弱的?沐辛然跟君挽厦决定先干掉他。
这是多么恐怖的?恐吓!
“原来是为了?给微微出?气啊?”
君挽厦调侃道。
安溪闻言笑笑, 没有说自己?的?小心思,只是说:“也不是啦, 他不是把我们几?个人一起算计了?吗?”
“这是一个,”安溪想了?想,忽然想到了?合适的?说辞:“反击!”
“他图什?么呢?”君挽厦到现在都想不通,“图跟你打起来?”
旁边沐辛然动?了?动?笔,看?着安溪吃完的?一摞空碗出?神。
安溪也不明白,不过她向来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去?试图理解一个无法理解的?人。
她拿起饼吃,感觉新嘴巴吃这个好像确实比之前好吃,之前吃得?时候嘴巴有点麻麻的?,可能是特色,也可能是污染?
安溪也不太清楚。
“沐辛然你说呢?”君挽厦叫了?一声没听到回答,回头就?看?到沐辛然在发呆,手肘捣了?她一下,“沐辛然?你没事吧?”
沐辛然猛地回过神,发现三对眼睛都看?着她。可奇怪的?是,她好像只看?到一对,因为三双眼睛都是如出?一撤的?清澈疑惑。
安溪咬着饼看?过去?,她觉得?沐辛然从图书馆出?来后有点奇怪,尤其是目光转到她身上的?时候。
“没事吧然然?”她问。
沐辛然叹了?口气,感觉嗓子火烧火燎的?疼,稳了?稳情绪在纸上开始写自己?在医务室找到的?文件内容。
她写完一个文件内容,就?换一张纸,方?便其他人能及时看?到,也节省一点时间。
君挽厦看?完后犹豫道:“你们说,这个失踪的?事情,跟入校流程发生变化的?事情,以及医务室的?事情,是不是同?一件啊?”
不然这个学校也太难杀了?吧?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能让它倒闭。
安溪正在看?信息,听完君挽厦的?话,缓缓移动?眼球看?向正在进食的?微微。
还有什?么比当事人更清楚的?呢?
君挽厦看?到安溪的?表情,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微微。
微微进食的?动?作就?停下来了?,按理说按照微微进食的?动?作,很难看?出?来她到底是正在吃还是停下来了?。但是这会儿没人说话,周围一片寂静,有没有吸水的?声音就?很明显。而经过安溪上次请客的?经验,没有吸水声音大概率就?是停止进食了?。
“我不知道。”微微道。
“两年前你在哪个宿舍?在高一几?班?”君挽厦继续问。
微微嘴唇动?了?动?,她看?向安溪。
安溪奇怪道:“怎么了??”
她想了?想问:“你不记得??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找记得?的?人问,比如那个蛇三寸同?学。我觉得?他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拒绝告诉我们答案的?。”
微微摇摇头:“我记得?,但是记忆很混乱,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一直在一班,之前在宿舍1102。”
“可是1102有人……”
君挽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宿舍基本上是满员的?,那么多宿舍人员的?失踪,学校又没有新生入内,满员的人是怎么回事呢?
安溪听到君挽厦喃喃出?声,回答道:“虚假的?人。”
她解释道,“没有什?么思想,也没有什?么污染。正常人如果太长时间不思考不活跃,他们也会僵化,好像跟假人一样,但是僵化的?人是能够重新活跃起来的?。”
“假人不行,他们更像是一个真实的幻影,比如一整个宿舍的?人都死了?,第二天她们又回来了?,排除某种失控污染的可能,就?是假人回来了?。”
“她们会继续原来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相同的动?作。”
“这不就?是NPC吗?”
君挽厦啧啧称奇。
她们在副本里其实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无论怎么沟通都不会有任何反应,她们以为那是魇界人特性之一。
原来官方?已经有了?新版本吗?
在安溪解释的?时候,沐辛然书写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纸张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溪不知道什?么是NPC,但她时间快来不及了?,两三口一个饼,又把饮料喝完,站起来道:“我得?先去?一趟男寝。”
“我去?找男寝的?宿管,让他给管理员带饭。”
然后她再顺便叫出?来大嘴巴或者两个男玩家,看?看?他们的?情况。
她之前答应过会看?看?两人还能不能救一下。
*男寝也是两栋连着一楼跟顶楼的?寝室楼,一楼大厅门口竖了?个牌子,写得?是“禁止任何女性进入”。 针对性太强了?,安溪强烈反对,因为女寝门口没有这个牌子。
回头一定要在女寝门口竖一个牌子。
“宿管在不在呀?”
安溪站在门口没看?到有能传话的?人,干脆就?冲着里面喊话。
几?乎在喊话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大厅值班室对外的?窗口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熟悉的?脸。
“办卡的?老爷爷!”
安溪惊喜道。
“是安溪呀。”办卡宿管两只嘴巴道。
“怎么过来男寝啦?”一只嘴巴道。
“想做男孩了?吗?”一只嘴巴道。
安溪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惊奇询问道:“还能转变性别吗?”
“那当然。”一只嘴巴。
“不能。”一只嘴巴。
“但是可以扭曲性别呀。”
嘴巴合在一起了?。
“爷爷您每次是有特别注意,就?是哪个嘴巴说哪句话吗?”安溪特别好奇这点,但她仔细想了?想好像又没有什?么规律。
“有啊。”
安溪一听两眼发光,追问:“是什?么?是什?么?是有什?么依据还是什?么?能说吗?能说吗?”
“看?我心情喽。”
办卡宿管看?着安溪大失所望的?表情,笑呵呵的?。
安溪也不生气,看?他笑也跟着笑。
食堂快要关门了?,但她偏不说来得?目的?,先扯七扯八问大嘴巴跟两个男玩家的?事情。
办卡宿管也跟着她扯,扯东扯西?没一句准话,不是“哎呀学生的?事情,我从哪里知道呀”就?是“我一个老头子,跟年轻娃娃也没有共同?语言”……要不就?问安溪要不要尝新菜。
安溪哪敢答应,她有个纪律委员朋友盯着她不要乱吃污染呢。
比她妈妈盯得?都紧。
安溪跟他胡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一拍脑袋,特别懊悔道:“看?我!我都忘了?正事,图书馆的?管理员爷爷让我帮您带句话:‘就?说我老图请他帮忙’。”
安溪说完原话,才补充说明道:“就?是让您帮忙带饭。”
办卡宿管笑不出?来了?。
他皱着眉头,嘴巴分?分?合合,声音也交叠在一起:“你说谁?”
安溪察觉到不对,她收敛了?情绪,回答:“图书馆的?管理员,他说自己?叫‘老tu’。”
办卡宿管用一种恐怖的?目光看?着安溪,两个嘴巴合成一道发出?声音:
“图书馆里没有管理员。”
*“图书馆里没有管理员。” 这句话简直像精神污染存在于安溪脑海里,因为她实在想不通,如果图书馆里没有管理员她遇到的?是谁?
一个假扮管理员的?人?
他怎么会敢同?意让她找宿管带饭呢?
宿管在撒谎?
他为什?么要撒这种会被戳破的?谎?
等她见到班主任,或者回到宿舍见到宿管奶奶,一问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吗?
这太诡异了?。
安溪确定管理员是真实的?且没有失控的?活人,但她又实在说服不了?自己?是办卡宿管在撒谎——
她离开后躲在旁边,偷偷盯到食堂关门,确定了?办卡宿管的?确没有去?买饭。
要么办卡宿管说得?是真话,要么他真的?就?不在乎管理员老图的?话。
安溪只能先离开,因为他看?起来态度严峻同?时又拒绝沟通。
安溪走到了?图书馆前停下脚步,她要不要去?告诉管理员没人给他带饭呢?不去?说的?话,管理员不会饿着肚子吧?
可现在她已经不是之前一无所知的?状态,她心里有了?怀疑,再面对管理员的?时候,万一管理员的?污染是类似于了?解越多污染越严重的?类型。
她很危险啊。
安溪想着视线缓慢移动?到旁边医务室上。
她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是真是假,虞老师不得?比她更着急?
安溪立刻将烦恼甩在脑后,蹦蹦跳跳往医务室去?了?。
医务室门前这次没有挂牌子,但是安溪依旧很礼貌敲了?敲门,等着里面说:“请进。”
但她只等到一句——
“安溪同?学,没什?么事情就?快回去?休息吧。”
这话安溪听着就?觉得?很不礼貌,她贴着门道:“虞老师,我刚刚得?到一个重大信息,一定要告诉你!”
安溪说完就?听到里面好像有叹气一般的?声音,是安溪很熟悉的?一种语气。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虞老师整整齐齐完好无损人模人样出?现在门里,“安溪同?学,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现在迫不及待地通知我?”
安溪没在意她明明说得?是“告诉”,对方?却用了?“通知”,她向来是不爱卖关子的?,直接了?当道:“你之前听到我跟管理员的?对话了?吧?就?是送饭那段。”
虞老师点点头。
安溪继续道:“我刚刚去?男寝那边找宿管,男寝的?宿管爷爷说,图书馆没有管理员。”
虞老师本来还在想时间,食堂已经关门有一会儿了?,这个点安溪才去?通知,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紧接着他就?听到后面这句,太顺滑的?一句话,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于是这话完整进入大脑之后,虞老师才反应过来安溪说了?什?么恐怖消息。
安溪说完就?盯着虞老师看?,看?到他表情变化才心满意足。
“没有管理员?”
虞老师重复了?一句,大脑飞快运转。
安溪见状就?感觉那些疑惑啊、悚然啊,全都消失了?。
于是,等到虞老师回过神就?发现安溪很悠闲的?在……观察他。
“你这是把问题抛给我?”
很污染,如果是今天之前,他会认为安溪有可能在骗他,但是经过今天之后,他就?好像有了?另一个脑回路。
“我只是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老师而已。”安溪话锋一转道:“班主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虞老师道:“我没有收到任何通知,不过他说这周周六的?周测正常进行。”
“周六?今天才周四呀。”
对安溪来说,班主任虽然不是人,但他的?确能解决一大部分?事情,解答一大部分?疑问。
他不在,她又不认识更多的?师长。
说来也是奇怪,入学这么多天了?,怎么没见到教导主任呢?
两人陷入沉默。
“虞老师,你有什?么坏点子?”
安溪打破沉默后,制造了?新的?无语。
虞老师完好无损的?眼睛看?向安溪,说道:“安溪同?学,你好像对我有什?么偏见。”
“好吧,我道歉,所以虞老师,你有什?么新点子?”安溪道。
“你的?主意呢?”虞老师问。
安溪当然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她的?主意一般都需要收尾,要不她来找虞老师干什?么呢?
真听意见吗?
这话说着就?太像失控了?。
听一个说话说不全的?人,毫无信任的?人的?意见?
安溪矜持地轻轻颔首,道:“我是有一个小小的?坏点子。”
虞老师就?有种想要关门的?冲动?,他忍住了?冲动?,询问安溪具体。
“他恨你老师,”安溪委婉道:“恨能冲昏头脑。”
虞老师沉默片刻,终于明白了?:
“你不是来抛问题,你是来骗诱饵的?。”
安溪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安溪的?主意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不难,就?是废点虞老师,具体来说就?是无脑冲——
让虞老师去?直接问管理员,怎么挑衅怎么问,怎么挑事怎么问,问到人愤怒,问到人发疯,那一定会能听到一点实话。
这个目前只能虞老师或者办卡宿管去?,前者存在本身就?是管理员的?雷点,后者在安溪之前的?分?析里成为排挤管理员的?一员。
两人谁去?效果都是可以保证的?,安溪去?的?话,很可能就?一个结果:班主任劳役时间翻倍。
办卡宿管是肯定不会去?,所以安溪来找虞老师。
虞老师婉拒,并关上了?门。
安溪站在门前确定虞老师是真不打算开门,转头往宿舍跑了?。
她怕什?么,她还有宿管奶奶可以打听。
她不怕人说坏点子,她坏点子多着呢!
*值班室这次正好有人,宿管就?坐在窗口里。 安溪趴上窗口的?时候,看?到宿管眼皮抽动?了?下:“好久不见!奶奶!我都想你了?!”
宿管就?让她有话直说,没话滚蛋。
“要不说您是我亲奶奶呢?”安溪把头伸进去?,一副我有小话要告的?样子,“救命啊奶奶!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了?!”
安溪把管理员的?事情大致说了?,没有略去?虞老师的?存在,但是自己?拱火的?事一个字都没提。
“怎么办呀?管理员爷爷会不会饿肚子?”安溪道。
宿管看?着她:“你担心这个?”
“这个是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有一些其他主要的?原因。”安溪老实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办卡宿管说图书馆里没有管理员?”
“因为图书馆里是没有管理员。”宿管道,“这是一句实话。”
安溪不觉得?两个宿管同?时撒谎,但她也确实想不明白:“那我看?到的?难道是失控污染吗?难道我跟虞老师都失控了??”
可是不仅仅是她跟虞老师,之前齐蛙几?个人不也遇到了?管理员吗?
“你看?到的?确实是管理员老图。”宿管。
安溪被宿管的?话绕糊涂了?,她两只眼睛冒着星光,拖音拉调道:“奶奶,您就?告诉我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你要听?”宿管看?着安溪道,“有一些污染,只要了?解就?会被注视,你确定要听吗?”
“可是管理员爷爷炸眼球好像不是很可怕的?样子。”安溪道。
“是被他注视,但是又不是他。我不可能告诉你准确的?信息,那会引起他的?注视。你可以自己?去?找答案,只一点,你距离答案越近,就?意味着你距离他的?注视越近。”
宿管说得?有点绕。
安溪自己?理解了?下,得?出?结果:“难道他有精神方?面的?污染?平时是一种样子,某些时间是另一种更恐怖的?样子?”
“两种不同?样子的?污染源头也各有不同??”
宿管沉默。
安溪眼巴巴看?着宿管,宿管像是在思考,过了?半分?钟唇角动?了?动?,“你要非这么理解,那也倒不能完全错,但我觉得?,你应该是不用担心被注视了?。”
安溪:“?”
她小心翼翼问:“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呀?是我理解错了?吗?我怎么感觉您的?意思是说我不会找到答案呢?”
宿管开始不耐烦了?,她问:“没别的?事情,就?赶紧下去?。”
“有有有!”安溪立刻道,“我能不能去?告诉管理员他没有晚饭了??”
“你知道这么多,就?想到这个?”
宿管古怪道。
“还想,他会不会污染我,但是您刚刚说了?啊,知道更多才会危险,我不是知道很少吗?”安溪回答完很快陷入另一个问题道,“我告诉他宿管爷爷不去?的?话,他会不会注视到宿管爷爷?”
“你担心的?事情还真不少。”宿管没好气道:“怕一个管理员吃不上饭,还怕一个糟老头被伤害。”
安溪听这话,就?知道两个人在宿管心里的?形象了?,她老实回答:“也不是怕这个,就?是怕他们失控死了?。”
宿管闻言没有开口。
安溪看?她脸色不太对,就?乖巧等着。过了?一分?多钟,宿管才平静道:“人都会失控,都会死。”
“可是办卡老爷爷让我好好学习、好好吃饭,管理员爷爷一点也没有把气生在我身上。”安溪像个肉虫一样扭来扭去?,声音也很难为情,“我,我之前提议找宿管爷爷给管理员爷爷送饭的?时候,没有想到会让谁失控。”
“两个,只有一个能活,你选谁?”
“啊?我选?”安溪艰难把手从窗口外拔进来,指着自己?,“我选吗?”
宿管不想看?她一脸傻样,闭上眼睛,“你可以去?试试。”说完就?要关上窗口。
安溪动?作麻利从窗户跳下来,好险没被夹到,她在外面大声道谢转身疾跑离开宿舍。
女寝宿管的?性格很明面,能说会说,不想说就?不说。
安溪不怀疑她会撒谎,因为没必要。宿管可是掌控五官钟表的?人,她自己?的?污染都没有显露分?毫。
最后那个她选,就?是个笑话了?。
管理员的?存在明显更危险,办卡宿管能赢的?话,就?不需要态度那么严峻了?。
两人真要对上,办卡宿管大概率没有生存可能。
安溪看?着越来越近的?图书馆,渐渐放慢速度,宿管说得?很明确,在一无所知的?时候,管理员就?是安全的?。
而且,他还对学生有宽待。
安溪设想了?下进去?后会有的?各种情况,加快脚步走到图书馆下。
图书馆门锁着,安溪叫了?两声门没人答应,轻车熟路绕到旁边爬窗户钻进去?。
她这次没往上爬,从一楼的?窗户爬进去?,刚准备从窗台跳进去?,就?看?到从图书馆正门方?向回来的?管理员。
“嗨?”安溪抬起手热情道:“管理员爷爷,我来找你玩啦!”
管理员眼球转动?,正面所有的?眼珠子对准了?安溪,“爬窗进入庄严的?图书馆,等你班主任来领人吧!”
熟悉的?话术!
安溪喜极而乐,果然她是真的?一点真相都没猜到啊!
第043章 启航高中[43]
安溪又被领到值班室去了。
“我没找到人, 担心爷爷饿肚子。”安溪从挎包里摸出六根肉条,“这是我家的特产,一种放养在山上的猪的肉腌制的肉条, 补充能量非常有效。”
安溪今天醒来一口气吃了三四?条, 但这是因为她饿了好几天, 估摸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也就四?五条的量,吃多了很难消化。
管理员眼球转动一部?分?转在肉条上, 一部?分?转在安溪身上,没有说话。
安溪主动凑上去把肉条塞管理员手上。
“你尝尝呀,我家里人做得,又好吃又有能量。”
管理员长满一只只眼睛的手抱住小臂长的六根肉条, 眼球转动着粘在肉条上,片刻后难以置信看?向安溪:“你家管污染猪泛滥叫放养?管污染猪的污染叫能量?”
安溪正忙着。
她向来是看?不得别人张嘴她自?己闭嘴的,可她确实吃不下了, 拿出个糖块硬戳进去根细管,将糖块爆改成棒棒糖。
“什么?”管理员突然一开口她嘴巴先问出声才反应过来,随后无缝衔接解释道:“是有点污染, 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她一一解释:“是稍微泛滥了两天, 但是第三天就腌制到只剩下合理放养的规模了。”
安溪记得猪是上学一年级的时候引进的, 四?年级开始泛滥,五年级确定?真?的是泛滥了,第三天整个村里到处都是腌制的肉条。
安溪吃了这么多年,快把剩下的那一批活着的猪送走了, 还没吃完腌制的那一批。
安溪想了想问:“难道您吃不了这个?您对这个污染失控?”
管理员就放进嘴里一条,安溪听到爆浆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肉条的动静,反正她吃得时候没有这种动静。
安溪坐在旁边吃糖, 安静听了会儿爆浆声音,也就不到一分?钟,忍不住开口说话。
不过她没有问爆浆什么声,毕竟问了她也不一定?能吃,能吃也不一定?想吃,她食谱还是有范围的。
“爷爷,我听说《分?辨》课老师很严格,上课会用不听课的学生做食材,是真?的吗?”
管理员爆浆声听了,他像是嘲笑了一声:“老朱?这学校没有比老朱更和善,对学生更纵容的教师了。”他哼道,“当初我录用他的时候,就知?道那不是个会发脾气的,没想到啊,纵容学生倒是有一套!”
截然不同的版本。
就像图书馆管理员的存在一样?。
安溪哇了一声,好奇道:“是您录用了朱老师啊?那我的班主任呢?还有其他老师,宿管,都是您录用的吗?”
“也不全是。”管理员吃完一条肉条,“教职工们,有一些是跟我一起?被校长录用的,剩下一部?分?是我们几个第一批被录用的教职工一起?录用的。”
“每一个教职工都是经过我的手登记信息盖章入册。”他恶狠狠道:“你们这批最不规范,我一定?要找……”
他含糊不清说着,又咬住第二根肉条。
安溪在想这话里的信息量。
学校里现有多少教职工,安溪不知?道,但她可清楚有几个班级,2到4个,最多四?个!
学校一共就两栋女学生宿舍楼,而她想要当两栋楼的楼层长,只需要两个班级的女生同意。
八个转学生,分?别进了三个班级。
学生只有这些,老师能有多少?
其他区域教职工也不会有多少,理发店的钥匙不就在学生手里吗?
这么一算,除了今年入职的一个老师,转学而来的八个学生,管理员说不定?登记了每一个人的信息。
他在学校的职位绝不会低。
为什么两个宿管都说图书馆里没有管理员呢?
他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真?厉害啊。”安溪赞叹道:“您认识一整个学校的人!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做的!太酷了!可以跟所有人交朋友。”
管理员沉默片刻问:
“你就想到这个?”
安溪奇怪看?向他,反问:“这还不够酷吗?”
管理员看?着她:“遇到问题,你只会直接询问答案是吗?没有人教你要思考吗?”
他不等安溪回答,慢条斯理咬住一块肉条,慢悠悠道:“你问我朱老师的事情,是想跟我打探他到底是个什么品行?,有没有你听说的那么残忍。”
“但我给了你一个相反的答案。”
安溪看?向管理员,他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了,像长者也像老师,很平和,这种平和甚至让他的眼睛们都平静下来,完全没有之前面对虞老师时暴躁的样?子。
“我应该直接问您有没有骗我吗?”
安溪问。
管理员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拿起?戒尺敲在安溪脑袋上,恨铁不成钢道:“只有婴儿才会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诚实上。”
安溪捂住并不疼的脑袋,睁着眼睛看?管理员。
“你之?后问得很好,你想听一听我对你班主任的说法?,是否跟你认知?的一致,由此可以判断前面那句有多少真?多少假。”管理员道,“可你的目的已经被我知?道了,我可以根据你的目的调整我的说法?,你要怎么判断真?假呢?”
“我不需要判断,我明天就见到了朱老师。”安溪道,“我只是没话找话,认识老师当然要自?己亲自?认识呀。”
管理员有些吃惊,他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也没有说。
“谢谢您教我这个,”安溪诚挚道:“但是您没有骗我是不是?”
管理员:“你是说他们骗了你?”
安溪摇摇头:“另外?告诉我信息的人也没有骗我。”
管理员就笑了:“那就很奇怪了,我没有骗你,他们也没有骗你,你是怎么得到两个答案的?”
“因为人是主观的,有很多因素都会参与?人的判断,不同的答案不一定?是欺骗,也有可能是不同的角度呀?”
其实她更怀疑是不同的信息认知?。
“啊。”管理员的眼睛静静看?着安溪,语气平淡道:“你是这样?的性子。”
安溪觉得这话有些古怪,但她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只见管理员将剩下几根肉条胡乱塞进嘴里,抬手让安溪离开。
安溪原本还想问问别的事情,比如班主任在哪里补充教具,比如周测是什么形式。
见管理员是真?的不想招待客人,安溪将嘴里的糖连着细管一起?嚼碎咽了下去,从椅子上跳下来,对管理员道别:“您吃饱了吗?我再给您留一些?”
“用不着!赶紧走!”
管理员脾气又不好了,眼球乱转。
安溪还是留下了几根,她带了好多好多,本来以为要期末才能回家,现在知?道十月一就可以回家,当然就不用留这么多了。
“爷爷,我先走啦,我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您!”说完扭头往窗户去。
“走正门!”
安溪不太情愿,“这距离我宿舍近!”
“近不了两步!走正门!下次不要再让我抓到你翻窗户!”管理员恶狠狠道。
安溪根本不害怕,嘴里应和却很快,又快又诚恳,一听就知?道是个惯犯。
安溪溜溜达达到值班室门口的时候,突然被叫住。
安溪回头奇怪道:“爷爷?”
“污染是很可怕的,”管理员平静道:“它能够扭曲一个人的思维、认知?,让人变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安溪迟疑道:“您说的是失控污染?”
管理员表情没有变化,他每一个眼球都没有变化,房间里的光好像暗了下去,空气都变得粘粘湿润。
“比失控污染更可怕。”
安溪从没见过比失控污染更可怕的污染,失控污染是什么?
是完全失去控制的污染,是一个人生命的尽头。
从生命体征来说,生物成为失控污染的时候,不一定?已经完全丧失生命体征,但从灵魂精神层面来说,成为失控污染的那个瞬间,生物已经死?去了。
活动的是失去控制的污染而已。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静静,她没有成为失控污染之?前是什么样?子?污染在她的控制下是什么样?子?
她失控死?亡之?后呢?
她的污染甚至欺负了她生前保护过的人。
什么污染比失控更可怕?
安溪想不出答案,课本上也没有过答案,她在等待管理员的回答。
但是她没有等到回答,管理员身上的眼球一颗一颗闭上,没有眼睑的眼球不断爆炸。
值班室的自?然光不知?什么时候被一种诡异的好像泛着血色的红光取代,眼球从墙壁、天花板、地面……安溪目光能看?到的任何地方生长出来,不是像玻璃一样?眼球,是实实在在有红色白色黏液的、很有弹性的人的眼球。
安溪只看?了一眼,双眼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是疼痛也没有任何火烧刺痛之?类的不适感觉,她只是诡异的感觉她的眼睛好像……活了?
更诡异的是,她后背的蛇纹没有被触动!
安溪立刻闭上眼睛,没有转身直接往后退离值班室,离开值班室后安溪没有睁开眼睛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外?逃离。
她一阵疾跑冲向最近的窗口,她能感受到脚下踩着的地面是柔软的、非常柔软。
这种柔软很容易安溪想到看?到的那一眼,可仅仅是回想了一下画面,安溪就感觉自?己的眼球想要扒开她的眼皮——右眼污染没有触动,左眼附近的红花污染也没有触动!
安溪悔不当初,她应该在脸上多搞几个污染,看?看?管理员这么多眼睛,一个人就能打群架!
安溪愤愤不平想着,因为思维转移,她刻意没有去关注眼睛的情况,反而没有进一步恶化。
安溪估摸已经快要到窗口位置,做好弹跳准备,在她后背撞到窗口的时候,安溪感受到黏液跟肉类弹性的拉扯,但这样?的拉扯让后背蛇纹上线,只一秒窗口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溪感受到碎片划破肌肤,身体失重?腾空。
她在下坠时睁开眼睛,看?到破碎的窗口里血淋淋的眼球眨动着,再往里就像是蜘蛛密密麻麻的网填充整个空间,而网上是一颗颗转动的活着的,仿佛刚从眼睛里摘下来的眼球。
安溪调整姿势翻滚落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调整姿势的时候,她感觉到身体好像有一瞬间不受控制。
平稳落地后,安溪两个眼睛蠢蠢欲动,她一点也不愿意吃亏,冲着窗口大叫:“这破坏公物怨不得我!爷爷你这次要反思自?己!把账单记在我最亲爱的爷爷你自?己身上吧!”
说完她转身就跑。
一路跑到宿舍,砰砰砰敲值班室的门:“救命啊!奶奶救命啊!我眼睛长腿了!救命!救救孩子!给孩子换两个新的没腿眼睛吧!”
值班室的门打开很快,快到让人怀疑宿管是不是一直坐在窗口后。
宿管打量了安溪一眼,重?点在安溪的眼睛,然后没好气道:
“不要像个失控污染一样?叫唤!”
安溪就知?道眼睛一点事没有。
遗憾!
还以为能有一对长腿的眼睛呢!到时候她睡着了,眼球还能自?己爬出来站岗呢!
多酷!
她哭丧着脸:“我的眼睛好像活了,它们好像要自?己爬出来,抛弃我了!”
宿管冷笑:“要是那样?,你现在就应该站在医务室里找医生给你配双新的了。”
“医务室还有这个呢?”安溪好奇问:“我怎么没看?到啊?是不是放在什么保险安全的地方了?”
宿管无情关上了门。
安溪一点也不生气,她在门外?大声嚷嚷:“奶奶晚安!明天见!”
说完手往后一背溜溜达达回宿舍了。
*宿舍里沐辛然正在阳台晾衣服,微微坐在上铺,依旧是背对着门面对着墙。 安溪一进门就道:“我回来啦!”
说完火急火燎拿着衣服洗漱用品留下一句,“我去洗澡!”
人就消失在宿舍里了。
微微甚至没来得及回头,沐辛然也刚刚打开阳台门。
等安溪再回来的时候,立刻被沐辛然抓住,“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声音好了很多,但是还很嘶哑,脖子上一圈印记红得发紫。
“出了几点小意外?。”
安溪老老实实道。
沐辛然:“?”
她没听错吧?安溪说得是一点意外?吗?
安溪把鞋子跟衣服分?开泡上,一边擦头发一边解释:“情况比较复杂,故事也比较长。”
沐辛然:“详细着说,不要漏掉细节。”
安溪震惊看?着沐辛然,奇怪呀,她之?前说这句话的时候,得到的回答都是“闭嘴”之?类的呀,怎么这次不一样??
她看?向转过身体看?过来的微微,下意识回了个笑脸,“好的好的。”
安溪勾过来椅子坐下,想着怎么编。
主要是沐辛然她们做阅读理解很厉害啊!万一她们从字里行?间就做出来了答案,岂不是很危险?
“有为难的地方?”
沐辛然察觉到问题。
按照安溪的性格根本都不会等她主动问,她自?己就像个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完了,这会儿迟迟不说,肯定?是不好说。
“能说得说,不能说的不用说。”
沐辛然道。
安溪松了口气:“就是我得到了一个不能说的消息,因为说了可能就会引起?污染。”
安溪话音刚落身体被抓住,她瞪大眼睛没有什么被突然动作激起?的惊吓,只是好奇瞪着眼睛看?沐辛然抓着她两个肩膀细细看?她的脸。
“我脸上有泡沫没洗干净?”
安溪问。
“你又被什么污染了哪里?要紧吗?这回有什么副作用?”
沐辛然没看?出来问题,直接问安溪。
安溪第一次被关心这个,实在是她从小到大的环境里,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被关心的必要,谁会因为多吃了一根肉条就问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呀?
“没有啊。”安溪很感动握着沐辛然的手,“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你是担心我们听了会出事?”
沐辛然任由安溪拉着坐下,反应过来。
微微在上铺看?着两人握着的手,黑发蠕动了下。
“微微也下来一起?聊天呀!”安溪忽然道,“我想跟你们坐在一起?!”
……
三人坐一排,安溪坐在中?间,一手握着一个朋友,感叹道:“没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
有机会一定?要带回家给妈妈还有其他人看?看?她的新朋友!
“就是那个污染很奇怪,你越是了解就越危险,但目前我得到的信息,我整合过后得出的结论。”安溪骄傲道:“完全威胁不到我!”
沐辛然一开始没明白安溪的话,两三秒琢磨出来意思,这不就是说她一个点都没对上吗?
“嗯,很好,没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沐辛然道。
安溪咧开嘴乐。
“不过我知?道了一个消息,朱老师是学校里最纵容学生的老师。哦,就是《分?辨》课那个老师。”
沐辛然回忆了下才想起?来这个人。
“相反的说辞?有人撒谎?”
安溪摇摇头道:“我不觉得是撒谎,实际上污染越厉害的人越很少撒谎,除非他的污染本身就是诡计多端的类型。”
沐辛然思索了下盘了盘逻辑。
是说得通的,根据他们区公开的信息里,的确很少有魇界人欺骗玩家的案例,之?所以用很少而不是全部?,是因为还有一些已经死?亡的人,无法?统计他们是否被欺骗过。
以及就像安溪最后一句补充,有玩家遭受过魇界人玩弄,这种情况很少,但确实是有。
“都是真?的,那就是当事人发生了变化。”沐辛然看?向微微:“微微知?道吗?”
“我没有注意,因为这节课现在基本上都是自?习。”微微道。
“现在?”安溪扭头问,“以前不是吗?”
微微茫然看?着安溪,很惭愧道:“对不起?,我不记得?”
“不要道歉呀!”安溪道,“干嘛要为不是你的错道歉呢?就算是你的错,咱们也不能随便道歉!”
张口对不起?,低头弯腰就是一个鞠躬的安溪如此说道。
“是不是然然?!”
安溪回头冲着沐辛然挤眉弄眼。
她自?己道歉是道歉、知?错是知?错,但是知?错道歉改了就是了。微微这个样?子很明显啊,这个道歉简直就像精神污染一样?腐蚀她的精神意识。
人是很脆弱的,天天被腐蚀,很快就要失控了。
“安溪说得没有错。如果要道歉,也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我知?道你的情况,却没有为你考虑,直接询问你。”
安溪听着这话感觉不对,沐辛然是问了,但是后面那句是她追问的啊,于是她利索道:“对不起?啊微微,我也没考虑。”
“不,不。”
微微茫然看?着两人,低下头。
安溪一手挎着一个,头靠在微微肩膀上,过了会儿,噌的一下站起?来带得两个人都被迫起?立。
安溪连忙撑住两人,“对不起?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没把小脑袋抱过来参加咱们的聊天。”
微微摇头,沐辛然却没回答。
安溪看?向沐辛然,正要问她怎么了,就听她平静道:
“嗯,不要随便道歉,就算是自?己的错也不要随便道歉。”
安溪目瞪口呆看?着沐辛然,这话如果是君挽厦说出来,那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沐辛然说——
微微不小心笑出声。
沐辛然看?着安溪懵住的表情也上扬了嘴角。
安溪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眼珠子转动:“好呀!你们两个想要欺负宿舍长!看?我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
她张牙舞爪扑向两人。
***9.5日。小雨。周五
周五早上第一节课的全称是《如何控制自?己的食欲(1869版)》(实践),时间是在五点到七点。
中?间有吃饭休息的时间,然后就是九点到十点半的《应对危机的百种方法?》(理论)
最后就是从周一就有所耳闻,现在终于能上的《如何分?辨食物与?非食物(2869版)》(理论)(实践),三点开始五点结束,一共是两个小时。
今天也是唯一一次,四?点钟宿舍门就打开的一天。
4:30,安溪从外?进来,手里拿着两个雨披,“我从宿管那要的,你们两个一人一个。”
“你刚刚说有事出去就是去找这个了?”沐辛然正在阳台收衣服,她把安溪的衣服也顺便一起?收进来了。
“对呀,下雨了嘛!”
安溪把雨披放在桌上,转身从行?李箱里翻出来她带过来的雨伞。
是一把沙黄底色印着红花的油纸伞。
“这个花怎么这么像你脸上的红花印记?”沐辛然走过来,又看?了看?安溪脸上,确定?印记确实浅了很多几乎看?不见才放心。
她自?己脖子上的伤痕,昨晚睡觉前涂抹了虞老师给的药膏,今天看?已经没有什么痕迹了,嗓子也只是还有些沙哑。
“就是一种花啊,听说是长在忘川河边的花,不过这是骗小孩的故事。”安溪道,“红花确实长在水边,不过不是忘川河,是我们村的小溪。”
安溪从小坐不住,在好听的故事也不能硬控她很久,她对故事也没有特别感兴趣,很快就道:“外?面雨很小但是很密,你们要穿好雨披。微微不要淋到头发了,对污染不好,然然不要被雨碰到,有污染。”
沐辛然看?着安溪换了双凉鞋,裤脚也卷上去了,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溪没察觉到,她抱怨:“好烦啊,为什么会有控制食欲这种课程呢?”
……
“为什么会有控制食欲的课程呢?”一张嘴巴道。
“为什么这个课程只有实践课,却能出一千八百六十九个版本呢?”一张嘴巴道。
“因为有些学生,ta永远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安溪这节课一个人坐,让沐辛然跟微微坐一起?,她自?己坐在微微的位置,两只脚跟脚踝都湿透了。
三人来上课的路上,安溪打着雨伞哪里有水往哪里跳,沐辛然都没能抓得住人。
后面被抓住后,一路被按到卫生间洗手池接了水冲干净据说有污染的雨水。
因为随身的伞有水,她就一个人坐,方便放雨伞,也方便她试探大嘴巴——她是这么说的,但是实际上到底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坐,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安溪隔着一条走道就是大嘴巴。
但此时此刻,也就是在办卡宿管在讲台上发言的时候,安溪低着头研究雨沿着伞留下的轨迹,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不少同学偷偷看?她,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讲台上讲话都收尾了,安溪依旧保持同一个姿势,既没有开口搭话,也没有抬头配合。
学生们心里狐疑,嘴巴嘟囔,有人像个安溪一样?椅子上长了钉子坐立不安,偷偷跟旁边同学嘀咕——
“班长她终于失控了?”
第044章 启航高中[44]
安溪不吭声的原因很简单。
饿。
她?太有经验了, 这节课但凡多说一个字,多动一下,饥饿感都是翻倍的。
更?重要的是, 她?很容易被?点名。
安溪盯着雨伞, 看着雨水在伞面留下的一道道水印, 每一条都像家里小溪。想?到小溪,她?就不由想?到小溪里有一种鱼, 个大肉嫩还无刺,除了脾气凶污染大没有一点缺点。
红烧好?吃,清蒸好?吃,什么也不放只烤着吃也很好?吃。
安溪想?迷糊了。
“安溪。”
安溪脑子还没清醒过来, 人已经站起来了。她?看向办卡宿管,一句话?也没说。
办卡宿管就笑,他先态度和蔼让安溪坐下, 然后右嘴巴张张合合,好?像说了许多话?。
安溪听不清任何一个字,声音就像污染, 围绕着她?转动, 让她?愈来愈饥饿, 但人真的饿到一定程度是会脱力,甚至会眼前发黑,昏厥也有的。
但这次安溪感觉很奇怪,好?像意识在饥饿状态下浑浑噩噩的, 与此同时又?非常清醒地感受饥饿的痛苦。
安溪其实很清楚到什么时间,饥饿到什么程度, 会有什么反应。因为原来的学校也有控制食欲的课程,她?上了多少年这门课就讨厌了多少年, 每一个关卡都记得特别清楚!
这个课程的花样很少:
一种就是不吃不喝,纯挨饿。
一种是挨饿后面对很多美食。
最后一种就是并不饥饿,但你?要小心遇到的每一个食物,不知道哪一个是被?老师加了东西的。
安溪上了这么多年,对这门课有什么心得呢?
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回回零分。
纯挨饿的时候,她?会受不了偷摸溜出去偷吃;面对美食的时候,她?会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吃……最后一种就更?无用了。
别说专门设置有问题的食物让安溪分辨选择,就是没有设置的时候,她?也不曾忌口过啊。
安溪上课之前还想?着一节课就两个小时,跟她?之前一次就是饿几天相?比不是很简单吗?
她?来得时候还有心情踩水玩,感受碰到有污染的雨水肌肤麻麻的感觉。
谁能想?到呢?
这节课居然利用污染让学生感觉到饥饿,而?她?不知道为什么全身?上下居然没有一个污染站起来反击的。
她?现在终于知道办卡老师两张嘴有什么不同了。
“怎么还不坐下啊。”
办卡宿管道。
安溪后知后觉坐下去,手?就往挎包摸。
“我提醒各位同学,此时此刻,任何东西入口,都会加重你?的痛苦。”办卡宿管道,“两个小时很快,也没有任何危险,实在忍不了就趴着睡觉嘛。”
不少学生趴在桌子上。
安溪不信邪,其他入口的东西不行,难道蓝宝石饮料也不行吗?
安溪用一根吸管伸入保温杯里,全神贯注盯着办卡宿管,一发现他视线移开,立刻低头咬住细管猛吸一口。
啊!
安溪没有喝太多,只是沾了沾唇的程度,她?虽然看起来莽撞,但实际上还是很谨慎的。
她?收起来吸管,就开始静静等待蓝宝石饮料稀释饥饿污染。不求稀释多少,只求不像办卡宿管所说得那样,越喝越饿就行。
然后,她?感觉更?饿了。
感觉内脏里长了虫子,虫子嘴巴里生了火,然后用它生了火的嘴巴撕咬她?的五脏六腑。
安溪脖颈开始往外冒汗。
已经知道这污染的厉害,安溪也不去想?偷吃了,她?手?压在小腹上,闭上眼睛,闭紧嘴巴,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室里一丁点人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后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哒哒哒哒”的响。
安溪脑子里就“哒哒哒哒”跟着叫。
不知道叫了多少下,安溪鼻尖忽然闻到香气,口腔开始自动分泌唾液。
她?甚至能闻出来每一股香气的来源:
辛辣的是二号窗口的红辣椒炒娃蛋,她?看别人吃过不是特别喜欢,因为那个娃蛋只有红色蛋白,但是咬下去的时候会有婴儿?叫声。
甜甜的是三号窗口的新品,安溪很喜欢每顿饭都买,杯子超大一个,完全可以两只手?抱。
还有闻起来就是纯粹的肉香的,是四号窗口的软肉,非常非常软糯的肉,一口咬下去……
安溪咽了咽口水。
但她?没想?到口水也算进去了,咽下这一口,火烧火燎的感觉加重一层。
她?实在忍不住了,睁开眼睛,回头去看时间,本来想?借着钟表污染逃离这个可怕的课堂,却发现墙壁上挂着的是许久不见的五官钟表。
安溪没有迁怒的习惯,她?回过头破罐子破摔道,“爷爷,虽然说您在职位上不是老师,但是您既然教导我们这节课,在我们心里就是老师。”
她说着说着就感觉眼前发黑有星星在转圈,但她?不管,就要说:“不如您跟我们说说,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这节课到底有什么必要呀!”
托这门课的福,安溪从小就学会在口袋里随身?囤粮,要不怎么会收到空间污染的挎包礼物呢?
她?这辈子能去什么需要忍受饥饿的地方啊?高中在启航,大学在老家附近,大学毕业后回老家。
她?嘀嘀咕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讲台上办卡宿管静静听着,等安溪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有音的时候,才开口道:“你?现在在遭受什么?”
“挨饿。”安溪有气无力道。
“嗯,”办卡宿管就笑了,“那你?怎么能说这节课无用呢?”
安溪被?饥饿迷晕的大脑缓了缓才反应过来,这是说她?虽然不一定会遇到挨饿的地方,但是说不定会遇到挨饿的污染。
“可是,如果不是在上课,我一定在污染开始之前就跑掉,或者?打倒那个释放污染的人!”安溪提起精神道。
“这也是一种方法呀。”办卡宿管道,“可你?开始的时候没有使用,所以现在只能忍着了。”
安溪渐渐瞪大眼睛,其他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学生也渐渐瞪大眼睛放大鼻孔。
要命,安溪是第一节课,他们可是好?几年,怎么过去这老头不说可以打呢?!
“班长,”有声音从人群里钻出来,像蜜蜂振翅的声音一般,往安溪耳朵里钻,“咱们上吧。”
安溪闻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香味,听着有气无力的怂恿,闭上了眼睛。
怎么上,一个班连一句中气十足的话?都凑不出来,再说就剩最后几分钟就能下课了。
度秒如年!
度秒如年!
安溪忽然开口:“同学们,我跟你?们讲个故事吧?”
想?昏迷又?昏迷不过去的同学们,坚强撑起眼皮,蛇三寸像条蛇一样缓慢支撑起上半身?,头摇摇欲坠,蛇信子吐出来,“班长,您说!”
他甚至发出了一声感叹号。
办卡宿管颇为震惊看着蛇三寸,赞扬道:“三寸同学有进步啊。”
安溪拄着伞站起来,缓了一口气,强行提起精神,“你?们知道我是乡下来的,我不知道你?们城市里有没有这样的,就是学校里总有一些?古怪的可怕的故事。”
沐辛然靠着墙壁,闻言掀开眼皮看向安溪。
她?的学校倒是有,每一个学校都有——关于魇界的鬼故事。
“没有啊。”蛇三寸身?体?像个摆钟左摇右晃,两颗竖瞳都看不清人了,还有意志搭话?:“我们只有一个美好?的传说。”
“那我先说可怕的吧,给大家增加一点凉气。”安溪一边说一边转移主意回忆村长奶奶讲故事时的样子,将一条腿盘放在凳子上,压低声音道:“我要讲得这个故事,是我亲身?经历的,在讲这个故事之前,我先跟你?们讲一讲我们那个小学,它坐落在半山腰上。”
“说起来也很奇怪,我家那座山不算陡峭,也不算太高,但也没有能建房子的平整地面,反正我长这么大就见了那一块平地。”
“我们上学的时候,就要爬上去,老师警告我们爬上去的时候,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分神,也不要回头。因为每年总会有分神掉下去的学生。”
学生们隐隐察觉到什么,每一双眼睛都看向安溪。
沐辛然也看着安溪,眼前这个场景,是不是太像现实里,那些?总是在学校里讲鬼故事的学生讲鬼故事的场景了?
“我刚开始的时候很小心,但是爬了两回也就那样。”安溪说上头,渐渐好?像感受不到饥饿一般,“也从来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就觉得这话?是骗小孩的,是怕小孩不好?好?走?路,在路上闲逛浪费时间。”
“直到有一天,我们班上有一个同学下午没来上课。上午放学的时候,我还跟她?说下午课间一起去爬树呢。”
“然后呢?”
有人忍不住问。
学生们专注盯着安溪,没有人发现五官钟表的“哒哒”声停了,代表时针的眼睛转动着眼球盯着安溪。
“有人说她?请假了,有人说她?不上学了,这怎么可能呢?都是一个村的,她?上不上学我不知道吗?她?没病没灾还请假?她?妈妈能把她?吊树上,吊到她?哭着喊着要上学。”
安溪感觉好?像不是那么饿了,看了一眼讲台,高深莫测继续讲道:“我一听就知道这事有问题。果然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班主任来教室里告诉我们,说她?掉下去,不久前找到了人,刚刚尸体?已经被?火化了。”
“哪有那么快火化的?”有人忍不住道。
“对啊,又?没有失控,万一人还活着呢?”
“她?妈妈怎么可能同意立刻火化呢?”
学生们纷纷小声讨论。
沐辛然也好?奇看向安溪。
“我也这么想?,而?且她?的污染源头是头发,山里有很多很多树木,就算她?不小心掉下去了,也不可能摔死的。”
“好?奇怪。”
“是不是有什么失控污染在搞污染?”
“对呀,每年都有学生摔死,那也不换个学校吗?”
安溪悲伤道,“晚上放学之后,我吃完晚饭,去她?家,果然已经火化过了,棺材都做好?了,说第二天就下葬。”
沐辛然看着安溪,她?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饿昏头了,说不上来。
“我回家总觉得不对劲,转回去爬那条上学的路。”安溪:“月亮很亮,像白灯笼挂在树梢上,我爬得很慢,我想?知道到底她?是怎么摔下去的。”
学生们渐渐屏住呼吸,他们完全忘记了饥饿。
“平时很快就爬到尽头的路,那天却格外长,我爬了很久眼看都看到学校门前两个绿灯笼了,仍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我害怕门卫爷爷发现我半夜来学校,就准备偷偷返回,但就在我往回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叮铃铃——”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学生们猛然惊醒,在不断起伏的呼吸声中他们催促安溪:“什么事,什么事,是不是学校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学生?”
“不是,”安溪道:“我想?起来我晚饭就吃了一碗饭,当时快饿死了。”
同学们以及讲台上的办卡宿管:“……”
“那个学生怎么回事呀!怎么可能下午摔死,然后就立刻火化?”
“对呀!还有棺材!”
“对对对,哪有人刚死,棺材就造好?了的?好?像就确定人会死一样。”
“第二天就下葬,赶着投胎吗?”
“你?们不饿吗!!”安溪提高声音吸引学生们注意力,“后面还有一节课呢!还不去吃饭吗!!”
“班长你?仔细感受一下,你?饿吗?”
有学生道。
安溪当然知道现在不饿,但她?一口东西都没吃,这是污染给出的错觉!
没错!
饥饿污染是真实。
饱腹污染是虚假的!
“班长,你?就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说我们会失控的!”
“好?好?好?,其实真相?就是,那段路上有失控污染,它每次出现都会诱惑一个小孩失控。所以我同学不是摔死的,她?是失控后掉下去被?找到的人清理了,所以才会这么快就火化下葬。”
“我就说!”蛇三寸道:“肯定有失控!”
“太可怕了这个失控污染,在必经路上每年都要诱惑一个小孩失控,怎么没有人清理这个垃圾呢?”
“对啊,换条路也行啊。”
“因为它不是在路上,它是在这个年龄孩子身?后,”安溪解释,“除非没有孩子,不然它就会一直存在。”
讲台上一直沉默的办卡宿管道:“孩子受到的诱惑应该不止上学路上这段吧。”
安溪闻言垂下眼眸,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十六岁的时候,最后一批孩子长大,再也没有听说有孩子被?诱惑失控的事情了。”
说完一拍手?,催促道:“啊啊啊走?吧走?吧,我们快去吃饭!!”
*“我吃不下!”安溪看着眼前一碗粉,悲痛欲绝:“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污染呢?!” 微微点点头:“所以有时候食堂不想?做饭,就是双口爷爷释放污染。”
“好?可怕。”安溪震惊道,“怎么能用污染代替食物?”
她?可怜兮兮拉着微微问:“多久啊,多久啊?这个污染持续多久啊!”
微微看着安溪道:“不影响中午用餐的。”
“还要到中午!”
安溪唉声叹气趴在桌子上。
“安溪你?刚刚的故事是真的吗?”沐辛然在旁边犹豫片刻询问,“所有的细节都是真实的吗?”
“不是啊,就是故事嘛。”
安溪趴着道。
是真的,只是有半截没说,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意识到学校里没有绿灯笼。不仅没有绿灯笼,更?因为山上有种野兽的眼睛像绿灯笼,所以还有校规明确规定学校里不允许出现绿灯笼,尤其是夜晚。
安溪当时还小,但她?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跑。
山里的风是有声音的,它从高大的树梢、从低矮的灌木、从贴着地面的花草中穿过,像飞舞的群蜂、游行的蛇群。
声音紧紧贴着她?的耳朵。
不是风的声音,是同学的声音,天真稚嫩还带着点软软的孩子气。
“安溪,安溪,我们一起去爬树吧?”
“安溪,安溪,溪水边的红花开了。”
“安溪,安溪,你?带我去骑猪好?不好??”
“安溪,安溪”
“安溪,安溪,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们不是朋友吗?”
“安溪”
“停下来呀,停下来吧停下来吧”
“安溪!安溪!你?骗我吗?”
“你?骗我!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
安溪不知道那条上学的路怎么会这么长,长到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她?,她?们,也是在这样的奔跑中失控的吗?
“停下吧安溪,别跑了,停下吧,我们去爬树,我们去骑猪,我们去捉鱼,我们去看花……安溪停下来吧,我们是朋友,我能跟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不是。
安溪想?,她?的这个朋友很胆小,不仅不会跟她?去爬树骑猪,还会在她?爬树骑猪的时候去找老师。
她?是失控污染。
她?不是朋友。
安溪一直在心里念叨着这两句话?,反反复复的念叨,一遍又?一遍念叨,眼前的路渐渐模糊,月光也没办法为她?照亮前路,可她?本就不需要光,这条路,山上每一条路,她?都走?过无数遍,她?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更?不会跌倒。
有风轻飘飘搭在她?的肩膀上,冰凉的人的皮肤的触感贴在她?的脖颈侧脸。
“安溪,安溪,你?带我回家吧?”
这是假的。
“安溪,山上的风好?冷。”
这是假的。
“安溪,妈妈今晚有没有做我喜欢的炖鱼呀?”
有。
安溪想?,朋友的妈妈坐在棺材前守着一个小炉子,里面咕噜咕噜是白汤炖鱼。
“安溪,我想?喝妈妈做得鱼汤。”
“你?带我回家吧?”
安溪没有回答,但她?转了方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山上的路。
她?同情一个失控污染,她?把失控污染当成了朋友,她?在明知道失控污染的危害下,把失控污染背到朋友家里。
白花花的鱼汤撒得到处是,发出朋友声音的是一个扭曲的怪物,朋友妈妈将它从她?的后背上撕下来,然后站在朋友的棺材前,让安溪自己清理那个失控污染。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怎么赢了,只记得后面躺了一周,那一周里每一个夜晚那个风都会卷着鱼汤的味道来到她?的梦里。
从那之后,安溪真正清楚明白失控污染跟人的区别。
安溪道:“那可真是个恐怖的故事。”
“安溪同学。”
格革的声音从安溪身?后响起。
安溪直起身?体?转身?看向格革,“上午好?啊格革,你?叫我安溪就可以了,你?找我有事吗?”
“这个还给你?。”
格革将一个密封袋递给安溪,透明的袋子里是蠕动着的黑色长发。
安溪噌一下站起来,惊喜道:“你?要把它还给我?啊!你?真是个好?朋友!”
格革石头一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密封袋一打开黑发立刻游窜出来,在空中朝着格革跟安溪两个人的位置左右摇摆两下,最后扭头钻回安溪手?指上。
“太好?啦!”安溪道,“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要不我请你?吃肉条吧?”
不等格革拒绝,安溪已经利索包了四条肉条塞给格革,“我家的特产,你?尝尝好?不好?吃,哦哦现在吃不了,以后尝。”
格革身?体?僵硬,但他本身?就像个人形石头,此时分辨不出他到底为什么僵硬。
“食谱很抱歉,我没有什么饮食习惯,平时只在三食堂吃饭,这应该是天生的。”格革道。
“天生的?”安溪不仅不失落反而?很惊喜,“那就是随妈妈?好?呀好?呀,我妈妈很高的,我一定也不会矮,我还会再长高的。”
“安溪,你?现在也不矮。”沐辛然道。
安溪美滋滋道:“谢谢然然,但是我觉得我还有上升空间。”她?说完看向格革,“格革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坐坐,一会儿?可以一起去上《应危》课。”
格革刚想?要拒绝,就听到安溪继续道:“其实我还想?要跟你?打听一下咱们班里一个男同学的事情。”
“就是大嘴巴。”
格革顿了顿问:“你?想?问什么?”
“他的污染是不是压根不是嘴巴,他的嘴巴是不是被?失控污染污染过?”
安溪问道。
“班里的钥匙,是不是在他身?上?”
这个学校班里的钥匙都是在班长身?上,而?高三(1)班的上任班长,据班主任所说是因为处理学生关系问题压力太大失控了。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班长,那么一班的钥匙呢?
安溪直觉,钥匙就在大嘴巴身?上。
但如果真的在他身?上,就说明上任班长的失控,跟他脱不了关系。
“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答案吧?可以告诉我吗?”安溪询问道。
【作话?,中秋番外】
第045章 启航高中[45]
格革是?谁?
是?安溪在课堂小测里?搞事, 第一个赶到现场阻止的?人,他?背后没有班主任的?身影谁信?
安溪反正?不信。
既然跟班主任有关系,他?知道?的?一定就会比其他?同学更多。安溪对?这点深有体会, 因为?上一个跟班主任有关系知道?更多的?, 是?她。
“班主任不在, 我是?班长?。”安溪道?,“我不可以知道?钥匙的?去处吗?其实你不说, 我现在去教室门口等?着,看?看?谁第一个来教室开门就知道?答案了。”
格革沉默半晌说道?:
“你拿不了钥匙。”
安溪懂了,他?没有直接回答,间接给?了答案。
“我知道?啦。”
安溪笑着道?谢。
等?格革离开, 安溪把没动过的?粉送给?旁边同学,盘算了下她今天要做得事情:
首先弄清两个男玩家的?真假。
然后弄清大嘴巴在微微、静静等?事情上扮演了什么角色,再之后治疗汪桃跟其他?七班同学。 最后拿到楼层长?的?职务。
“又是?忙碌的?一天啊!”安溪想了想转头问微微:“汪桃这几?天一直没来找我吗?林念湖有没有跟你提过她?”
微微缓慢转动眼睛看?向安溪, 片刻才道?:“没有,没有。”
“没有啊。”
安溪叹气。
转头她又提起精神对?微微道?:“微微,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就是?你帮我告诉林念湖, 我中午午饭后午休前在医务室, 让她按照同学们的?病情痛苦程度来治疗。”
微微点头。
“你要去医务室了?”
沐辛然问。
“对?, 我发现很多同学都有被?污染的?折磨,能早一点治疗还是?早一点好。”安溪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很自信道?,“我能帮助到同学们的?话, 那就太好了!”
她其实没有这么表现出来的?自信,她看?过无脸面具里?静静的?经历, 知道?这个学校里?的?学生远不是?她在家里?遇到的?那种“哪里?有事砍哪里?”类型的?疾病。
所以她才会醒来后就决定一定要到医务室去。
四?眼医生不知水平,静静经历里?也没有他?的?存在, 但既然能在医务室里?任职应当有自己的?优势。就像虞老师,他?水平不行,药行呀,而且很会玩弄语言搞东搞西?。
安溪自己盘算了下,她去医务室任职最好要名正?言顺,虞老师自己都不明不白的?,听他?的?任职,她就只有言顺。
原本她准备走管理员的?路子,但现在管理员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他?的?职务也就不明不白。
安溪琢磨半天,决定还是?去问问宿管。
微微去找七班的?同学,沐辛然跟安溪去找宿管。
路上,安溪没有左扭右拐的?,也没有蹦蹦跳跳,左边摸摸右边蹭蹭,她老老实实走在沐辛然身侧。
“然然,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
安溪挽着沐辛然的?胳膊道?。
沐辛然态度异常,安溪一开始没想明白,后来也反应过来了,沐辛然大概是?发现她跟其他?同学一样,跟他?们不一样。
却不知道?沐辛然听到这话心情更复杂,她确实是?有些怀疑安溪的?身份恐怕不是?实验品,甚至不是?这次的?八个玩家。
但她有了新的?猜测。
安溪或许是?被?同化的?玩家,甚至这个学校里?那些跟其他?副本截然不同的?魇界人,或许都是?被?同化的?玩家。
“当然。”她回答。 沐辛然不知道?安溪这话是?不是?说明她自己知道?自己不同于其他?玩家,还是?只是?日常表白:“我们是?朋友。”
被?同化的?玩家会知道?自己不同于魇界人也不同于玩家吗?
他?们的?记忆里?还有蓝星吗?
沐辛然不知道?,书本上说不要将被?同化的?玩家视为?同胞,但至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同化”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不是?吗?
或许——
沐辛然看?向旁边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忧无虑的?安溪,苦涩的?味道?缠上舌尖。
或许,同化后的?同胞,依旧是?同胞呢?
*宿管在值班室,得到安溪问好跟特产后,听到问话,反问:“你拿到理发店钥匙的?之后,有想过要得到学校批准吗?” 安溪闻言愣了下,“那不是?已经是?我的?了吗?”
“虞老师难道?没有医务室钥匙吗?”
宿管又问。
安溪想了想,浅做了下阅读理解:“所以你也不推荐我去找他?说这件事?”因为?沐辛然在场安溪没有提管理员,也没有直说是?登记入册,但她知道?宿管能听懂。“找他?是?一件有风险……还是?有危险的?事情?”
安溪说完,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注视她。不同于她在打架以及察觉自己要被?惩罚时的?直觉,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没有任何一个器官感?受到注视,也没有任何一个污染被?触动,但她就是?知道?有什么在注视她。
她甚至知道是什么样的注视,毫无情绪的?,仿佛只是?随意投来一瞥。
安溪看?向宿管。
“你已被?注视。”
……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沐辛然看?着安溪前往医务室,“刚刚的?对?话中,跟你说得那个了解越多越危险的信息有关?”
不等?安溪回答,沐辛然大脑已经开始运转并得出答案,“你之前说过不通过虞老师进?医务室,要走更正规渠道。这个正规渠道出问题了?”
安溪眨眨眼。
果然阅读理解这方面沐辛然她们才是?专业的?。
“我只是?在确定渠道?的?正?规性。”安溪说完询问:“我现在要去医务室,然然跟我一起吗?”
“不,”沐辛然道?,“我去教室,我去确定开门的?人是?谁。”她说完看?到有些担心,安抚道?:“我会小心的?。”
安溪听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沐辛然小心大嘴巴的?影子。
是?的?,影子。
安溪怀疑大嘴巴的?污染跟影子有关系,说是?怀疑其实是?确定,在测试里?安溪就注意到大嘴巴的?影子。
他?站在她身后说话时,影子延伸到她脚下,仿佛也在开口。
那是?在污染她。
后来安溪在跳下图书馆的?时候,曾感?受到身体有一瞬间不受控制。她排查过身体容纳的?所有污染,没有异常,又利用污染检查了身体,发现确实存在几?个小污染。
有一些大概率是?入口的?污染食物还没有消化,还有一些就是?日常中被?同学无意或者个别有意的?污染到了。
大部分污染都因为?她这两天不断补蓝宝石饮料稀释得差不多了,其中有一个污染,藏很深,存在感?也不强,甚至好像很快就被?消化或者稀释。
安溪直觉它有问题。
跟沐辛然分开后,安溪前往医务室,她感?觉虞老师一定在医务室,他?除了任课时间之外都在医务室。
果然,她猜对?了。
这次医务室大门是?打开的?。
安溪走进?去在看?诊区看?到虞老师穿着白大褂翻阅文件,另一边病房区里?躺着四?眼医生。
虞老师:“你来得正?好。”
安溪真稀奇啊,居然从虞老师嘴里?听到这种话,可见是?有事。
“怎么了虞医生?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安溪笑嘻嘻凑上去,她这个人就不怕麻烦。
“下节课应该是?班主任的?课,但他?不在,按理说应该我去,但我听说你是?新上任的?班长?。”
虞老师点到为?止,安溪心领神会。
“明白,我上。”安溪利索道?。
下节课是?《应危》理论课,是?唯一一门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版本的?理论课,它甚至没有书。
因为?它的?核心思想靠老师口口相传: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死,实在不行,躲着点人失控。”
过去她们这节课都是?障碍跑,就是?老师将同学们分成两批,一批设置障碍跟攻击,一批不能反抗只能跑。
安溪一开始是?普通参与者,后来因为?无论在哪一方都太能召唤人一起搞事,成为?了策划者。
所以这门课她还是?很有心得的?。
虞老师并不意外安溪的?回答,虽说接触时间不多,但他?很了解安溪一点——她有多坑,就有多能抗事。
“我的?事情说完了。”
虞老师道?。
“那轮到我了是?吧?”安溪问,“老师我的?工资你考虑好了吗?”
“你真要工资?”虞老师。
安溪闻言奇怪反问:“不然呢?老师您是?倒贴工作吗?”
虞老师没话说,因为?他?是?有工资的?,只是?工资不是?钱而已。
“老师,您就直说吧,您能给?我多少?”安溪说着抹了抹眼角,悲伤道?:“您知道?的?,我来自乡下,家里?很困难的?。”
“医务室所有药剂工具的?使用权。”虞老师。
安溪闻言难以置信道?:“您在开玩笑?我来任职,这不是?本来就有的?权利吗?”
“医务室的?使用权呢?”
“您要把钥匙给?我?”安溪惊喜道?。
“别说笑。”虞老师似笑非笑道?,“医务室只有一把钥匙,你有理发店的?钥匙还不够吗?”
安溪丝毫不怀疑人群里?信息的?传播度,尤其是?给?钥匙这件事是?在很多人眼睛下进?行的?,哦,还有很多嘴巴。
“您也知道?,七班同学找我治疗都要用钥匙作为?报酬。您邀请我入职却只给?我一句空话。”
虞老师道?:“你让我想想。”
安溪看?着虞老师故作思考,是?的?,安溪觉得他?是?装的?。
工资这件事她说了很多次,她根本不相信虞老师没有想过一丁点预设。
虞老师没有装……思考太久,他?道?:“假设我说病例随你查阅,恐怕你也要说这也是?在你权利之内的?事情是?吗?”
安溪理直气壮点头。
“老师,我还要备课,咱们直接一点吧。”
虞老师微笑:“药膏供应呢?”
可算说到点子上了!
安溪瞪大眼睛问:“无限制?”
“左转不送,记得关门。”虞老师。
“那你说个价。”
“一周两支。”
“太少。”安溪诚恳道?:“您不知道?七班有一个学生皮肉之下有虫,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撕开皮捉虫,如果您没有其他?办法,药膏一定不能少。”
其实她最近有了新办法。
“特殊情况特殊提供。”虞老师根本不顺她的?话,“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回去备课吧。”
安溪琢磨这大概就是?底线了,她麻利说完中午开始治疗之后,利索转身离开。
当然没关门。
学校医务室就应该二十四?小时开门才对?!天天关门挂牌子算怎么回事啊?
虞老师看?着安溪离开的?背影,抽出文件夹下一张纸,在后写到:
【性情乖张善良,共情能力强,有较为?强烈的?领导想法,未发现任何攻击性与反社会性思想与行为?。】
他?写到这里?停了停,笔尖停留在最后一句,最终没有划掉这句具有主观性的?记录。
*安溪离开医务室后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转身往宿舍去。 就在她听到虞老师说让她代课的?时候,安溪忽然意识到她狭隘,想得太窄了!
她之前一直想自己初来乍到、孤形单影、人微言轻,所以一直想着要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之前,神不知鬼不觉了解到钟表污染的?特性后,再想办法容纳。
但是?!
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了解并得到啊。
在教室里?,她成为?班长?后有大量代课机会,而根据班主任上课习惯,使用五官钟表辅助的?概率很高。作为?班主任的?学生,她学习优良传统不过分吧?
在宿舍楼里?,她即将成为?楼层长?,作为?楼层长?她辅助宿管巡查宿舍正?常吧?
然后巡查宿舍也不是?随便什么时间都能巡查,她是?不是?需要看?时间呢?
欸,都怪她生性胆小谨慎,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到现在才意识到。
安溪在路上反思了下,到值班室就道?:“奶奶,下节课是?《应危》,我来帮代课老师借五官钟表用用。”
宿管盯着她的?脸,语气没什么波动:“你们班主任不在,谁要借?”
“代课老师呀,”安溪道?:“上节课代课老师双口爷爷不就借了?”
“我们班真的?缺不了它!”
宿管问:“哪个老师?理论课也需要借它?”
“我们虞老师,”安溪毫不犹豫道?,“《应危》课虽然是?理论课,但是?它跟其他?理论课不同,它的?理论就是?实践啊。”
“你想怎么上?”
安溪愣了下。
安溪是?没想过瞒住宿管但是?宿管会不会知道?的?太快了,宿管就没有一点相信虞老师借教具吗?
还是?说,宿管的?眼睛也到医务室了?
安溪不觉得宿管对?医务室也有掌控。
这个学校目前来看?区域性挺强的?,食堂、宿舍楼、教学楼……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规则跟管理,再加上有钥匙规则存在,甚至可以说就是?各个区域封闭式管理。
宿管在宿舍是?权利最高,在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那就只能是?宿管自己推测出来的?,凭借什么呢?
1.对?她安溪的?了解。
2.对?虞老师的?了解。
宿管是?了解她,但不至于一个照面就知道?答案吧?对?虞老师了解的?话,两人看?起来没有交集,难道?是?通过班主任以及其他?教职工?
安溪心里?思考,面上没有一点被?戳穿的?心虚,也没有多余解释,只回答问题:“这门课最重要的?就是?跑,我想了解一下钟表污染的?特性后再看?看?怎么安排最合适。”
宿管闻言下意识看?向安溪的?嘴巴,问:“你想容纳钟表污染?”
安溪大惊失色:“何出此言啊奶奶!”
看?人也太准了?!是?去她家做过背调吗!
“我可以吗?你允许吗?”
安溪期待道?。
“不允许。”宿管说完没有解释,对?她道?,“你想在课堂上使用它可以,但你不知道?它的?特性要怎么使用呢?”
安溪听这话就知道?不可能直接得到答案,她必须自己思考出结果。
安溪看?向五官钟表,钟表的?时针也看?向她,时间已经是?八点四?十五,她必须要在九点之前想出答案,否则就要放弃这次机会。
“它的?特性,我有一点了解。”
安溪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心心念念这个污染,怎么可能毫无思考?
她整理下思绪说道?:“它的?污染跟时间相关,同时看?起来好像是?可以转换空间。”
安溪看?向宿管试探道?:“但我想,其实它的?污染只跟时间相关,转换空间是?一个谎言,是?吗?”
宿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它能把人带到任意时间点,或者是?特定时间点。”安溪直接说道?。
她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就是?时间跟空间,尤其是?思考第一次测试的?时候,她跟沐辛然三人分开,处在不同“平行空间”里?,同时她这边还有真实的?沐辛然三人。
至少安溪看?不出是?假的?。
但是?同一个时间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存在呢?
脑袋同学还能说是?因为?污染,沐辛然她们可是?毫无污染啊。
安溪后来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们是?真实存在的?,但不是?那个时间点真实存在的?。
具体来说就是?,她所在的?时间在沐辛然她们所处时间之后,她面前三个人是?真实沐辛然她们已经说完话后,被?投放到她面前的?。
所以安溪面前三人所说得话跟真实对?话毫无差别,所以三人对?话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回答安溪任何一个字。
因为?她们只是?过去时间的?投影。
也因此脑袋同学能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不同人面前。同时,之所以只有安溪遇到的?脑袋同学延续到现实,是?因为?只有一个是?真实的?本体,其他?都是?时间投影。
想清楚这点之后,就能明白为?什么当时安溪跟君挽厦明明都在宿舍楼,看?起来也是?同一个时间,为?什么两人看?到的?宿舍里?的?情景不同。
不是?因为?她们之前在不同空间,而是?她们在不同时间里?的?宿舍楼活动。
这也就能说得通安溪在上节课毁坏班主任办公?室门,后面门又完好无损;她明明稀释了文件污染,打开后确实另一个文件……都是?利用时间。
“钟表污染也是?时间污染,它只有一个功能,就是?扭曲时间,但本身没有攻击能力,是?吗?”
宿管没有回答安溪的?话,她只是?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不允许你容纳时间污染吗?”
安溪不太知道?,既然没有攻击污染就说明这个污染其实并没有那么危险,为?什么不允许她容纳呢?
“时间,时间,它在物体上时,只有扭曲时间的?能力,可一旦以具有思考能力的?生命为?宿主,就同时有了精神污染。”
“啊?”安溪下意识道?,“会变异?”
宿管看?向她没有回答。
安溪就知道?是?个错误答案,她想了想,恍然道?:“因为?会思考的?生命,在拥有这个污染之后,长?年累月下来很容易因为?扭曲时间,而分辨不出现实与过去?”
“不。”宿管冲五官钟表一招手,五官钟表落入宿管掌心,“分辨不出时间只是?精神疾病,算不上精神污染。”
“过去,能够进?入任意过去,总会有人想要做点什么,但污染只是?污染。”
安溪从没有后悔过,所以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懂得这个污染的?威力。
她只是?记下来这句像解释又像是?忠告的?话,兴奋道?:“我答对?了是?不是??我能使用它是?不是??”
太有意思了吧!
刚刚宿管根本没用污染,五官钟表却出现在宿管手中,它一定是?用了时间污染。
安溪也想玩。
她偷偷摸摸往后退开两步,小心翼翼伸出手掌,“我带它去上课吧?”
宿管一眼就看?出安溪的?小心思,手一扬五官钟表朝安溪方向飞出去。
安溪连忙接住,拍了拍五官钟表,“我忘了,我没有拿过它,所以没有我拿着它的?过去。它没办法过来是?不是??”
“你想要什么时间,直接告诉它。”
宿管直接拉上窗口窗帘。
*安溪离开宿舍楼后,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有人,小声问它:“钟表钟表,你能不能把我送到教学楼?就像你出现在宿管手里?一样?” 五官代表分针的?耳朵动了动,安溪眼前一花,出现在教学楼的?门前。
安溪看?着眼前的?教学楼,猛地抱起钟表,两眼发光:“太酷了!太酷了!”
这跟空间转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安溪把它小心放在挎包里?,一边往教室去一边暗自发誓,这辈子就算不能容纳这个污染,也要得到这个钟表。
再不济,她完全可以让另外一块钟表容纳污染,这样不就既不占有学校财产,又能得到时间污染了吗?
五官钟表既然能够听到要求并且满足要求,说明它是?有一定思维机制的?,这样的?话——
“我的?好朋友!”安溪拍了拍挎包,“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安溪!”她另一个好朋友在门口道?,“你怎么现在才过来,马上上课了。”
安溪兴奋地跑过去,刚要跟朋友炫耀一下她的?收获,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好像还没有跟钟表沟通上课细节?
上课铃响了,安溪站在讲台上陷入沉默,现在回到过去有用吗?
第046章 启航高中[46]
高三(1)班的?学生们看着讲台上沉默的?安溪。
“同学们, 这节课由我代上,首先我想请问有没有同学知道这节课的?核心思想是什么?”安溪道。
蛇信立刻举起手。
安溪高兴道:“好的?!蛇三寸同学请说。”
“打!”蛇三寸道。
安溪微笑点点头,鼓励蛇三寸继续, 然?后他就站着不动了。
安溪接道:“打是肯定?的?, 为了我们的?美好生活, 清理失控污染是每个成年人应尽的?义务。但是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打不过怎么办?”
“跑。”安溪。
她说完停顿了下, 观察同学们都表情,发现不少同学露出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表情。
想到?课前测试里用失控污染做教?具,以及班主任所说得“启航没有差生”,安溪不由怀疑这个学校是不是只教?“打”, 不教?“退”但是无论?是七班班长还?是四班班长,都做到?了最后一句。
安溪不了解这边教?学进度,她没说后面, 只说本节课内容:“这节课我们主要练习跑。”
安溪讲台下的?手拍了拍挎包,话是跟同学说,也是跟挎包里的?五官钟表说:“地点就是这栋教?学楼, 你?们的?任务就是跑, 不准打, 只能跑。”
“打得过也不打吗?”有人问。
安溪扭头看向他,脸上依旧是热情开朗的?笑容,声音更是阳光非常:“规则是只能跑,不能打, 不过考虑到?咱们是第一次嘛,有同学不适应反击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班长, 咱们班没有失控污染了呀?班主任就是要补充教?具,所以到?现在都没回来。”
安溪点点头:“是呀, 所以这节课依旧是我代替失控污染,大家?放心无脸学生群的?污染我已经学会啦,绝对让大家?有足够的?完美体验。”
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人举手:“班长,我们谁去啊?”
安溪:“?什么意思?当然?是都去啦。”
“都去?!”
学生们窃窃私语。
安溪隐约听到?声音里的?内容是说,之前都是一批参与一批参观。
安溪低头看向挎包里的?五官钟表无声询问,就看到?五官钟表时针眼睛眨了一下,秒针嘴巴大张。
下一秒,二十七个学生一个不少,教?室还?是那个教?室,教?学楼还?是那个教?学楼,但教?学楼外弥漫着白雾。
跟之前每一次被带入其他时间不同,这次安溪清楚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果然?还?是拥有者的?特权吧?
好想要。
安溪示意五官钟表挂在黑板上方,敲了敲黑板,指着出现在黑板上方的?宣布,“现在是9:13,9:30我将离开教?室进行扫荡。”
“我来说明具体规则:1.教?学楼除办公室、上锁教?室外皆可随意出入躲藏;2.躲避失控污染,用各种办法不要被失控污染追到?;3.反击视为对抗,失控污染将进行锁定?攻击;4.禁止一切攻击同伴行为。”
安溪说完规则,最后补充道:“等会儿我会在黑板上写下这四条规则,在失控污染离开后,你?们若是有记不清规则的?,可以回到?教?室进行查看。”
“还?有疑问吗?”
安溪不等学生们回答,拍了拍手兴奋道:“同学们!前进!前进!前进!”
学生们犹豫看向对方,后排格革已经站起来离开教?室。他的?离开像是个信号,蛇三寸紧跟其后,其他学生也都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微微跟沐辛然?。
安溪在黑板上写下规则,边跟两?人说道:“就算我们是朋友,我也不会放水哦。”
“你?说得四条规则有漏洞。”沐辛然?道。
安溪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句号,回头看向沐辛然?眨了眨眼。
“第2条跟第3条,虽然?看起来是防止同学反抗,但是并没有直接禁止。尤其是第二条,以任何方式躲避,任何方式里不就包括清理失控污染吗?”
“但你?不是真正的?失控污染,他们却是相处很久的?同学,完全可以在开始就围攻埋伏你?。”沐辛然?冷静道。
安溪点头。
“那又怎么样?”
沐辛然?一愣看向她。
安溪摇头晃脑,像书呆子背书一样说道:“这节课是《应危》,虽说我的?目的?是让他们学会跑,但是大家?如果能够团结反抗,说明在‘打’这一块已经学得很好。”
“至于我。”安溪笑嘻嘻道,“打不过难道我不会跑吗?他们团结打我,里面就没有我的?朋友吗?”
“然?然?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迷惑人心的污染呀。”
*9:29 安溪伸出手,笑得很不阳光,小声温柔道:“快来乖乖,到?我手里来。”
五官钟表出现在安溪手里,安溪笑容更加不阳光了。她轻轻抚摸五官钟表,看它的目光比看到最喜欢的食堂还要炙热。
安溪跟五官钟表说了一分钟小话,主要是安溪个人发言。
9:30五官钟表准时报时,安溪将五官钟表塞进挎包,离开教?室。
安溪离开教?室后,没有遇到?任何伏击,不由摇摇头,这要是在她原来的?学校,别说守在门口了,都不用等30分,第三波攻击都要结束了。
还?是大城市的?学生淳朴啊。
安溪没有在一楼停留,她也没往楼梯方向去,她走到?教?室对面,打开窗口,直接从?防盗窗往上爬。
……
四楼蛇三寸跟四五个学生藏在男厕。 “你?确定?她会在乎这个?”一个男学生问。
“当然?。”蛇三寸道:“班长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那为什么要躲在四楼男厕?干脆躲在一楼不就好了?”男学生反驳。
蛇三寸长长的?脖子像直立起头部?的?蛇,竖瞳盯着说话的?男生,蛇信嘶嘶作响,“你?在怀疑班长的?能力??”
“不是吧蛇三寸?谁是班长,你?当谁的?狗吗?”
空气有些凝结,旁边站立的?学生面面相觑,蛇三寸的?同桌一个头上长着人脸花的?男学生,往前一步不耐烦道:“别像个垃圾一样毫无理智行吗?个失控的?垃圾,班长绝对容纳了无脸学生群的?污染,你?们想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男学生背对着蛇三寸,头顶的?人脸花只有半指长的?花枝拧转到?背后,冲着蛇三寸吐口水。
蛇三寸躲开,骂了一声,没再继续。
“但话说回来,”人脸花男生转头看向蛇信,“你?相信班长的?人品跟能力?,现在她在扮演失控污染,你?对班长的?职业操守有信心吗?她有没有可能为了职业操守不要人品?”
男厕陷入沉默。
与此?同时,四楼靠近楼梯口的?教?室聚集了十来个学生,一个守着前门一个守着后门,剩下的?学生围在一起,没人注意到?的?角度,一道老鼠般的?影子悄悄爬到?众人脚下。
“跑?启航没有跑的?学生。”
“没错,启航没有差生,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
“才来几天搞出多少事情?班主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都不敢想象等他回来,要发多大的?脾气。”
学生们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他们脚下的?影子就像风吹过的?烛火一样晃动了下。
“为什么不杀了她呢?”
人群中忽然?有声音说道。
学生们身体顿住。
“为什么不把她清理掉呢?就像过去清理掉每一个转学生一样。”
脚下有影子晃动。
学生们的?脸仿佛被影子覆盖了一层阴影,有声音从?某一张嘴巴里发出声音:“杀了她。”
守着前后门的?两?个学生带着警惕,透过门上的?小窗盯着门外,在这种警惕下渐渐褪去色彩,像一副流经岁月的?画失去原本的?颜色只剩下尘土的?灰,风一吹尘土就飞扬着散了。
尘土般吹散的?两?个学生化成黑影回到?大嘴巴脚下,大嘴巴脚下的?影子脸上裂开一道长长的?嘴巴,裂开后露出密密麻麻锯齿状牙齿,有一条分叉的?舌头从?牙齿中伸出,隐约可见两?个学生扭曲的?人脸。
大嘴巴推了推眼镜,从?人群旁边离开教?室,人群像一道道阴影里的?雕塑。
他站在走廊停了一会儿,影子从?他身后站起,似乎在倾听什么,三四秒钟后,他飞快转身从?另一个方向下到?三楼。
在他离开后,教?室里围在一起的?学生忽地回过神,他们相互看了看,“我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说清理那个外来者。”
有人回答。
“哦对,清理外来者。”
“清理谁?”
声音干干脆脆从?人群外传入人群中。
“外来者啊。”有人道。
“谁是外来者?”
“安……班班长?!!”
十来个人终于有人发现了安溪,桌椅被猝不及防之下吓到?爆发污染的?同学,噼里啪啦碰倒一片。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安溪半蹲在窗台上,一手扶着窗户,正好奇看向众人。
“所以你?们决定?跟我打?”
也是巧合,她刚从?防盗窗爬上来,就看到?防盗窗对面的?教?室里一堆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偷偷撬开窗户都没人发现。
“没错!”其中一人道:“受死吧!”
各色有形污染突然?炸开,头发肢体扭曲延伸朝着安溪袭击而来。
安溪像只小狗在空气中蹭了蹭鼻子,她根本没有闪开那些攻击,只是转过身用后背对着,攻击一个不落打在她的?后背上。蛇纹慢吞吞从?后衣领爬出来,安溪感受到?了不同的?疼痛感,找了个最疼的?,转身定?位到?来源——一位以拳头为污染源头的?女同学。
其他同学因为蛇纹反噬到?底,这个女同学没有,她攻击的?拳头以可怖的?姿势软塌塌垂在身侧,她的?表情甚至没有变化,调整姿势另一个拳头就再次攻过来。
安溪就知道。
打人最疼的?,一般也是很能抗疼的?。
安溪抬手抓住拳头,寒气从?肌肤中溢出两?个呼吸间握着的?拳头上覆盖了薄薄一层蓝色冰霜,冰霜迅速沿着手臂往上蔓延。
寄生在她双手中的?有形污染,来源于冬天冰层里一种小虫。安溪不小心误食后,被冻上三天两?夜,醒过来后就将污染容纳成功了。
以上是安溪对外宣布的?版本,实际上是她得知世界上还?有钓鱼这种活动,大冬天找虫子钓鱼。本来找得是另一种泥土虫,但她在凿冰的?时候发现了这种晶莹剔透蓝光一样的?虫子,想着这么好看不能先便宜鱼,她先尝尝味……结果如上。
没什么副作用,就是每次使用的?时候,她自?己也会被冻住,一开始是冰霜然?后是薄薄冰层,最后是坚硬的?冰。
之前对付无脸学生的?时候,安溪就曾用过这个污染。
非常好用,短短三秒钟,拳头女学生被冻住了上半身,安溪等到?她被冻住,才用力?破冰将手从?冰层里破出来。
她打过太?多架,过去某一个对手就像这位女学生一样,除非控制住无法动弹,否则她们是不会认输的?。
最有力?的?被控了,其余人被反噬到?底,有恢复过来的?看到?被冻住的?拳头女生,默默又躺了回去。
安溪点了点人头,一共十二个人,她破开拳头身上的?冰层,将所有人都绑起来,一个一个认了名?字。安溪用大白纸把名?字写上,将写了名?字的?纸贴在众人胸口,像挂腌制肉条一样,把十二个学生挂在防盗窗外。
安溪挂完之后,发现学生们并没有什么波动,不由微笑道:“你?们知道吗?课堂小测确实不是现实,但是你?们一条一条团结在一起的?画面会出现在每一次课堂小测里。”
不等众人震惊,就听身后安溪的?声音如同魔鬼一般继续传来:“每次课堂小测都是面对失控污染也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下次玩点别的??”
“拯救我那正被风干的?同学。”
安溪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如贝的?牙齿,其中一颗虎牙尖锐锋利,“你?们觉得怎么样呀?”
同学们的?尖叫响彻云霄。
安溪心满意足,不言不语有什么意思?就要尖叫,就要呲哇乱叫,就要热热闹闹!
她正准备跳下防盗窗,余光忽然?看到?什么,停下了动作。
四楼男厕“听到?了吗?” 有刻意压低的?声音道。
“那个尖叫是谷听双吧?绝对是她吧?她钢铁一般的?女人,她在惨叫,你?们听到?了吗?她在惨叫!她居然?在惨叫!”
他惊恐道。
人脸花男学生打开厕所窗户。
“你?干嘛?”有人问。
人脸花男生冷静道:“叫声绝对超过十个人,她现在出现在四楼绝对是准备从?四楼往下扫荡,一个不留,我准备听从?规则。”
“什么意思?”
“跑!个失控玩意,之前看小测我就知道这不是个正常人,你?见过哪个正常人能容纳污染的??太?可怕了。”
他说话时头顶的?人脸露出夸张的?恐惧表情,左右摇晃时有细密的?亮粉从?花蕊里飘出。
“该死的?,你?个垃圾!你?居然?吓到?授粉!!!控制,控制!失控的?!我不想生花!”
蛇三寸原本贴着门偷听,听到?动静一回头,就发现这个能让他瞳孔扩散的?情况。
“该死的?!”
蛇三寸像一条蛇晃动身体,眨眼间就从?门口位置出现在人脸花身后,伸出蛇牙快准狠咬在人脸花侧颈。
人脸花头顶的?花摇晃两?下缓缓闭上眼,花瓣闭阖将人脸包裹其中,人脸花清醒过来,“谢了兄弟我没事了……该死的?垃圾,松口!你?蛇毒渗进来了!失控垃圾!我视野模糊了!”
蛇三寸松开口呸了一口,骂道:“你?爹我就是故意的?!”
其他学生习以为常绕开两?人从?打开的?窗户爬出去,并且关上了窗户。
*安溪正蹲在防盗窗里挖影子,听到?厕所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问旁边的?同学:“刚刚声音是蛇三寸?还?有一个是他的?同桌?我记得他头顶有一朵很可爱的?花,他叫什么名?字呀?” 没人回答她。
安溪也不失落,因为她想说话的?时候,并不在乎有没有回应,有最好,没有也行,她能对着天空说一天。
“那朵花,跟他长得不太?像啊,看起来更像个女孩子的?脸?”安溪道:“我之前遇到?过这种类型的?同学,不过她是女孩子,脖子上长了一张人脸,那是她的?污染源头,也是她的?姐妹。”
“我听说那是她双胞胎姐妹,但是那个姐妹在母亲肚子里没能活下来,可能是因为那个姐妹的?求生欲,也可能是我同学的?姐妹情。又或者是大自?然?的?残忍与馈赠,总而言之结果就是,她与我的?同学融为一体,成为我同学的?污染源头。”
安溪动作停下来。
这种情况听起来很像汪桃跟汪石,只是她的?同学是诞生前形成的?,那个时候那对姐妹都不算独立个体,而汪桃跟汪石不是。
所以安溪一开始没联想到?这件事。
安溪拔出影子,影子一长条想往她影子里钻。安溪任由它钻,等钻完就往上面浇蓝宝石饮料。
尖细的?哭声中,安溪惊奇感受到?身体有一部?分像有一把刀缓缓切割的?感觉,“果然?是影子污染,居然?能通过影子影响到?身体,厉害呀。”
“大嘴巴!”有学生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是他污染了我们!我说我们本来准备躲着,为什么会想要找死!”
安溪:“?”
她刚想纠正对方,就听到?谷听双忽然?开口道:“守门的?两?个人,葛语、吉陆,他们不是去年失踪了吗?”
怨恨的?学生倏地停下声音,尖细的?哭声像绳索捆住所有人的?心脏,许久之后有人干巴巴开口:“大嘴巴的?污染是什么?”
“没人知道,”最开始抱怨啊男生脸色难看道,“只知道他的?污染是影子。”
“自?从?几年前他嘴贱被人教?训后,存在感一直非常弱。”他道,“垃圾的?,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失控污染恢复不了理智!等我找到?他,一定?把他抽到?失控。”
安溪静静听着他们谈话,处理完最后一个人的?影子污染之后说道:“别想啦,你?们刚刚被强行撕除污染,要不是有头发吊着,你?们现在都站不稳。”
安溪拍拍手站起来:“而且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呀?”她道,“第四条:禁止一切攻击同伴行为。”
“你?们这么光明正大在我面前讨论?,我很头疼欸!”
“禁止一切攻击同伴的?行为。”谷听双冷硬道:“我现在可以转化为失控污染吗?我被失控污染攻击捕捉,成为失控污染很正常是吧?”
安溪愣了下,她还?以为这种临时转换阵营的?情况还?要等再玩几次之后。没想到?啊,果然?是恨让人变得更聪明吗?
安溪非常欣慰,然?后说道:“可以,但你?要想清楚,你?成为失控污染的?广播会在整个教?学楼里响起。”
“没所谓。”
谷听双被黑发带回走廊,她活动着刚刚被束缚的?手脚,之前拳头受到?的?伤害已经恢复,她的?污染本身就是让拳头更有力?量、恢复能力?更快。
安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怀疑她之前真的?有被大嘴巴的?影子污染控制吗?
她怀疑所以直接就开口询问。
谷听双停下脚步,没有回答,声音像人一样冷硬:“我的?确想跟你?打一架。”
哦,安溪懂了,还?是被污染影响了。
不然?干嘛答非所问呢?
谷听双离开了,安溪扭头看向剩下的?风干肉条,询问还?有没有自?愿失控的?。
只有一个。
一直说不停的?男学生杨口,他的?污染跟格革类似,他的?手臂能够化成长鞭。
安溪充分尊重所有人的?意愿,放开杨口之后,从?挎包里翻出污染喇叭,用污染喇叭喂喂两?声开始全体广播。
污染喇叭,一个能够在封闭空间里反复播放的?喇叭,不论?地方多大或者多小,只要是封闭空间,每一个角度都会充斥它的?声音。
而现在教?学楼作为一栋来自?过去的?建筑,当然?全是封闭空间,完全符合喇叭污染的?条件。
安溪录好音,将喇叭放在风干肉条们背后的?窗台上,轻声轻脚往男厕的?方向去了。
男厕里“一群失控垃圾!居然?堵住了窗户!” 人脸花头上花苞颤了颤,让开位置给蛇三寸,“快用你?的?毒,你?的?蛇尾巴,什么都行把这个该死的?门弄开!”
蛇三寸翻了个白眼,挤过去刚要上手就听到?广播声在耳边响起。
“谷听双已失控,杨口已失控,重复重复,谷听双已失控,杨口已失控,重复重复……”
循环播放。
两?人动作停下,人脸花颤颤巍巍开了花,花蕊里的?人脸哭丧着,人脸花本人的?人脸也哭丧着:“你?说,她会进男厕吗?”
蛇三寸正要说话,忽然?上前捂住人脸花的?口鼻,他吐出蛇信子嘶嘶两?声,压低声音道:“躲进隔间。”
“快!”
第047章 启航高中[47]
人脸花被推进隔间, 他感?动中又带着点无措,他跟蛇三寸是同桌是室友也是朋友,他总觉得蛇三寸的举动里带着一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 安溪闹出的动静是大, 但究根结底也就是个课堂测试, 一个真正的失控污染都没有,谁会在?这里拼死拼活呢?
难道也正是因为这样, 蛇三寸的心脏里终于长出了一星半点的,好的,友谊?
“你也躲着?”他问。
“当然。”
蛇三寸将人推进隔间,他自己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强势污染了。
门被关上的时?候, 人脸花感?受到更?加强烈的古怪。
不对劲,他想。
把他留着当诱饵,才?是蛇三寸这条毒蛇的作风, 再不济他也是蛇三寸投诚的好工具呀。
人脸花头上的人脸是同样疑惑思索的神情,他没有把门反锁,只是靠近门框静静倾听。
外?面很?快响起隔间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难道真的是我的兄弟突然变异了?”他心想。
紧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
……
安溪是故意踩出脚步声的, 她有一百种不出声音的走路方式, 但她偏偏踩出有节奏的脚步声走近男厕。
说实话, 她不是第一次进男厕。
到镇上之前,山村里是没有男性的,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男性相关的生活设施,她对人类男性的认知?只有课本上的生理知?识, 以及在?动物等生命体上发现的生理差别。
安溪有研究过一段时?间生理知?识,因为当事性别的缺失, 让她对此很?感?兴趣。生理知?识的知?识点有些复杂,因为需要搭配历史?理解。
它分为污染前与污染后。
传说世界没有污染的时?候, 人类原始方式进行繁殖,生育主要由母体承担。
有污染之后,依旧存在?这类繁殖手段,但比较少,主要因为污染侵蚀改变了母体原有生理构造,身体会自动排斥一切削弱母体的存在?。除非极致的情感?与充足的能?力,很?难用原始手段孕育出生命。
现代有现代的繁殖方式,比如污染繁殖。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污染,它是一种无形污染,在?宿主被污染的瞬间就成为只有繁殖思想的失控污染,不断生育出健康的生命体。
它不在?乎宿主的性别、种族以及形态,只要拥有足够孕育出生命的能?量,就是“生育体”。
再比如污染更?小一点的生育污染,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要繁殖方式,两位或以上的预备生育者?以骨与血交融、以爱与欲链接、以各自共生污染为矛与盾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
山村里没有双亲家庭,每个有孩子的家庭里只有母亲,所以她自然而?然就开始询问,单亲如何利用生育污染孕育出生命呢?
换安溪的话就是:“我是怎么来?呢?”
妈妈亲切地?回?答她:“双方都奉献了自己的身躯,一方奉献身躯在?腹中孕育,另一方奉献身躯补充能?量。”
安溪恍然大悟:“原来?人类跟螳螂一样?所以妈妈吃掉了爸爸?”得到了一个亲切的抄书惩罚。
村长奶奶深沉告诉她:“孩子都是被山神用山里那条小溪送到每一个母亲身边的。”
安溪又恍然大悟:“原来?我们是山神的孩子不是一个比喻句,我真的是神的子嗣,我长大后就会更?强,成为新的山神吗?”得到一个浸泡溪水的惩罚。
老师赞扬了她的求知?精神,温和告诉她:“因为山村里人特有的污染,本质上,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分裂成果。”
安溪真正恍然大悟:“难怪每一个孩子都像缩小版的妈妈。”
新的问题出现了:“但我不像妈妈呀。”
“你不同,”老师说,“你是山神给?我们的礼物,是溪水送来?的意外?,是独特的生命。”
这话就很?村长奶奶了。
“是好的吗?”安溪问。
老师就笑起来?:“这个问题,每一个人都可能?给?你不同的答案,对我们来?说你是礼物,是好的。”
“对其他人不是?”她趴在?老师膝盖上,敏感?道,“其他人是谁?”
老师抚摸着安溪乱糟糟的脑袋,“是村子里之外?的任何人,对他们来?说,你或许是好的,也或许不是。但不论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时?间,不要问其他人这个问题,也不要刻意从其他人身上找这个答案。”
“我为什么不能呀?”安溪问。
“因为他们的舌头或许会欺骗你,”老师温和道,“你会自己在?相处中知?道答案的,你一直很敏锐,是不是?”
安溪懵懂地?点头。
“你知?道自己是好的就可以了。”
老师道。
“那我不是妈妈分裂的了?”安溪又忧心愁愁担心另一个问题,“我长不成妈妈那样了吗?”
“你是妈妈抚养长大,你拥有每一个能?力、生长的每一寸血肉骨骼、学会的每一个知?识、品尝的每一个食物情感?,都离不开妈妈,你怎么不是妈妈的分裂体呢?”
老师道:“你会长成妈妈的样子,但同时?又是你自己的样子,你身上带着我们的影子,但最终只会成长为你自己。”
安溪晃晃脑袋,问:“那我也能?分裂一个孩子吗?这样的话我跟思思过家家的时?候就可以有一个真正孩子了,但是等我过完家家的之后,能?不能?再塞回?来??”
“可以。”老师笑容有点危险,“如果你愿意缺一条胳膊,”她捏了捏安溪细细小小的胳膊,“或者?一条腿,”又一只手捏了捏安溪的大腿软肉,“又或者?是小腹。”
安溪惊恐看?着老师。
老师温柔道:“别害怕,只是血、肉与骨而?已,几年?就能?养回?来?了。”
安溪惊恐摇摇头,她以为一个孩子只需要指甲大的血肉,然后就能?自己把自己吃大:“我不要孩子了,我的每一块肉都是努力吃出来?的,我不要给?别人。”
老师终于笑起来?,她把安溪抱在?怀里。
然后声音轻飘飘落在?安溪的耳朵里,“没错,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每一根骨都是珍贵的,不要随随便便就想切割出去。”
安溪从此对生理知?识不再感?兴趣,直到进入镇上上高中,认识许多男性。
新的生理课上,新的老师用四具尸。体,讲解失控死亡的男女与正常死亡的男女生理差别。
后来?又学习了不同性别的不同生活设施,安溪才?意识到原来?男性没有灭绝,渐渐接受这个世界上人类仍旧存在?其他性别。
说实话,安溪没什么感?觉。
除了平时?要注意不能?随便进入异性的私密空间,但是不平时?的时?候也可以不注意,比如现在?这种时?候。
难道失控污染会因为异性就不踏入异性私密空间了吗?
不可能?的,污染没有性别,失控污染更?没有。
安溪踩着声音进来?,也不是礼貌,主要是她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想要恐吓一下。
但她没想到,她刚到男厕里侧,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游行过来?,鞠躬下拜:“老大,我来?投靠您了!我会是您忠诚的失控污染手下!”
安溪:“……啊?”
隔间里的人脸花:“……”
蛇三寸继续发言:“我的污染可以为您找到每一个敌人,最近的就在?那个隔间。”
安溪在?含有大量失控以及垃圾的咒骂声中,听到了少量的放松。
不是很?明白他们大城市的友谊。
安溪离开男厕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手下,一个一脸正气的蛇三寸,一个两脸愤怒的人脸花。
人脸花本名就叫人脸花,据说他是被失控的繁殖污染孕育出来?的新生命,生来?就有一朵长着人脸的花,救助出他的人叫他人脸花,这就成了他的名字。
这是蛇三寸当着人脸花的面跟安溪透露的。
人脸花面无表情道:“哦,他是同批被救出来?的。救他的人因为他一直吐舌头叫他蛇信子,但是蛇信子太难听了,改成蛇三寸,三寸也就是舌头的意思。呵呵,更?难听了。”
双方进行充沛的友好回?忆交流。
安溪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在?她背后吵闹,完全没有影响他们寻找自己的同学,找完四楼三楼之后,所有被找到的学生被绑着就近扔进了教室里。
现在?剩下在?逃学生9人,其中包括沐辛然、微微、格革、大嘴巴四个。
随着污染喇叭播放失控污染名单,安溪知?道了几乎所有人的姓名。
怎么不算一次课堂点名呢?
蛇三寸道:“有几个是从四楼男厕窗户爬下去的,他们大概率一口气爬到一楼,准备跟你绕圈子熬过上课时?间。”
安溪熟悉任何对抗假扮失控污染的行动或者?计划,因为每一个她都用过。
她问:“但是我想让他们全军覆没。”
蛇三寸对此毫不意外?,他道:“我们有五个人,可以前后进行围攻。实际上您都不用动手,只要能?跟谷听双以及杨口会和,我们四个人就足够了。”
“格革也可以吗?”安溪问。
人脸花抢先回?答:“格革几乎不动手,找到他,就算成功。”
安溪闻言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没有拒绝蛇三寸的提议:“你们去找其他人汇合吧。对了,如果遇到沐辛然,不要进行任何攻击或者?污染,跟她说明情况,她不会反抗的。”
“微微的话……”
“班长,微微这会大概率在?某个地?方释放污染,她没有意识,也算是敌人吗?”蛇三寸抢回?回?答权。
“那她交给?我吧。”安溪道,“你们看?到她的话直接离开,不要跟她起了冲突。”
蛇三寸点头点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询问安溪:“班长,你要跟我们分开行动吗?”
安溪就微笑道:“当然啦,我完全相信你们的能?力与忠诚,我们分开行动效率会更?高,或许能?留下充足的复盘与反思的时?间。”
蛇三寸明了:“我会为您留下充足的时?间进行教育。”
安溪沉默了片刻。
她在?这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仿佛被抬到了无形的台子上,有一些会让她飘飘然的东西飘浮在?她身体周围,试图融入她的体内。
安溪没有受到那些东西的污染,她态度如常地?纠正:“不是为我,也不是我进行教育,是我们的复盘与反思。”
安溪离开后,人脸花倏地?长出长长的花枝猛地?勒住蛇三寸的脖颈,人脸花上人脸亲亲贴着蛇三寸,那双眼睛几乎要伸到蛇三寸眼里看?清楚,两张嘴巴异口同声道:“你在?搞什么污染?”
蛇三寸盯着安溪离开的方向,直到因为窒息开始翻白眼,才?伸手扯住人脸花的花枝,缓了缓之后,扯着人脸花的花枝,答非所问道:“她一点也不受影响是不是?你说她的意志跟……相比如何?”
人脸花的两张脸同时?露出惊悚的表情。
……
二楼办公室,一道阴影从门缝下爬进去,钻进一道隔间门里。
这是一个隐秘的空间,隔间门存在?于二楼办公室一个书桌底下,只有影子能?够通过通道进入这个只能?容纳一个半格革的空间。
据说这个空间的设计者?污染是能?够将血肉之躯化为纸片,这个空间是他创建出来?为了偷懒的。
大嘴巴是在?某一段记忆里知?道这个地?方的,好像是四班某个学生吧?是那个老师的课代表,污染弱小,唯一得到的正面评价就是勤劳与坚韧。
大嘴巴靠在?墙壁上,他之前也尝试过挑起这位学生的情绪,确实坚韧,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但很?快,转折点出现了,那个老师身亡,死因不明,然后他的课代表最后这点优点也没有了。大嘴巴的影子在?课代表身上品尝到痛苦,在?痛苦中他发现了这个空间。
她情绪爆发被送进医务室,医务室被四班班长紧紧守着,他担心引起这位班长的注意本来?都打算放弃这个课代表了。
谁知?道呢?
只是一次偶然相遇,他只是兴血来?潮稍微污染了下,她就恍惚到自己拿着钥匙打开一道不该打开的门。等她再次出现在?学校的时?候,她影子的味道就变了。
大嘴巴悄悄躲在?暗处看?过,四班没有人发现这个课代表的异常,他们轻而?易举接受了这个怪物。
他好奇这个怪物的秘密,兴奋这个怪物的存在?,又有些担心这个怪物的存在?会威胁到自己。
大嘴巴偷偷品尝除了四班班长与其他无法接触的学生之外?的四班学生的影子,他藏在?暗处像一个真正到影子一样静静观察着四班。
他的耐心不多,尤其是没办法忍受无法品尝痛苦的时?候,但他又不想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所以他选择了自己班里胆小怯懦的微微作为调剂。
微微是个非常胆小怯懦的女学生,因为有时?会自言自语,班上没有人跟她有亲密关系。
大嘴巴想到这里面容渐渐扭曲,但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语言玩笑而?已,她居然找来?了四班班长?!
他被蒙着头绑到四班教室,被教训了一顿。
大嘴巴自然是非常愤怒的,但他没想到报复回?去,别人不知?道四班班长到底为什么能?成为唯一的医务室学生助手,他知?道。
她简直是一个活着的怪物,她的污染非常恐怖,大嘴巴只要靠近能?够感?受到来?自于同类污染的压制。
他的污染源头是影子,能?够挑动人的情绪与欲望,进而?吞食该情绪或欲望,他最喜欢痛苦。因此他会挑选容易痛苦人污染,品尝他们的痛苦带给?自己情绪的愉悦以及食欲的满足。
他不知?道四班班长的污染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她不推拒任何情绪,是人都会有喜好偏向,污染也会因宿主有特殊偏好,但她好似没有。
大嘴巴曾经想试探跟她做个朋友,他们是同类不是吗?虽然她过分贪婪,但污染总是贪婪的。
直到他在?医务室里看?到她吸食一个学生的痛苦,然后她脸上出现了那个学生同样的痛苦,她脸上甚至浮现了那个学生的污染外?显特征,就好像,她在?品尝对方痛苦的时?候,顺便吃下了对方的灵魂!
再之后她恢复原样,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温声关心那位清醒过来?的学生。
大嘴巴当时?就感?觉到恐惧与深深的嫉妒。
他感?到痛苦。
她简直像一张无脸面具,她的脸能?拓印出任何一个被她吸收过情感?的人。
这样的人,这样一个人,她在?学校所有师生里的评价居然是:过于温和善良,富有同情心?
他品尝过她的影子,里面拥有至少他尝过的两位数以上的学生的影子味道!
她有自己的情感?吗?
她是一个人吗?
大嘴巴忌惮她、恐惧她、嫉妒她……更?憎恶她!
大嘴巴深深吐出一口气,好在?他找到机会扒出了他的痛苦。
这时?,他忽然感?受到疼痛,黑款眼镜下的眼睛阴冷深沉。
他难以抑制咳嗽一声,紧接着难以控制弯曲身体撕心裂肺咳嗽起来?,粘稠暗色液体从捂住嘴巴的手指缝隙里流出,一道又一道黑色粗线狰狞缝在?他嘴角血肉中。
咳嗽中溢出一声气音。
他在?笑。
他渐渐跪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不断咳嗽,像是要把内脏器官咳出来?,但他在?笑。
结果还是我赢。
他想。
四班班长成为失控污染,被放出来?后,遇到第一个人就是她曾经帮助过的微微。
“哈。”
大嘴巴摔倒在?地?上。
然后,毫不意外?的,她攻击了污染范围内的唯一一个活体,她曾经救过的人。
他当时?只是言语玩笑,就被套上麻袋带到四班教训。
她做了什么呢?
“可惜啊,承受那样的精神污染后,微微居然没有死。”大嘴巴轻声道。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要攻击他。
班主任保住了他,因为微微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完完全全是个受害者?啊。
但班主任没有惩罚微微,他同样保住了微微。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测试里总会被污染,明明测试是轮流进入,但因为班主任因为他不知?道在?测试里被污染原因,每一次测试名额都有他。
死了这么多老师,为什么班主任没事呢?
恍惚中,大嘴巴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剧烈响声。他想到了安溪,一个新入学的学生,看?起来?又天真又愚蠢,但她是微微的室友。
微微已经是失控边缘的疯子,他原本没想过跟安溪接触,她或许某一天晚上就死在?微微释放的污染里。
微微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污染了。
但大嘴巴没想到她居然会跟他搭话,更?没想到她后面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她甚至治疗了微微!
大嘴巴迫不及待想要杀死她。
他知?道他需要一个机会,很?快他在?课堂测试里找到了机会,他的影子污染了她。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她容纳了无脸面具污染。
她容纳了那个怪物的失控污染!
她容纳了那个能?吞食灵魂的污染!
她即将拥有。
“我不能?等她容纳成功,”大嘴巴想,“我必须加快动作杀死她,在?她成功拥有这个污染之前,这是一个可怕的污染,它不应该存在?。”
他选择接触两个活下来?的男转学生,他要污染他们之后,利用他们接触到沐辛然,借着安溪室友的手,在?安溪容纳污染的时?间里杀死安溪。
但他们很?奇怪。
他无法污染那两个人,他在?他们里面感?受到曾经在?课代表身上感?受到的古怪——
有人再次用错误的钥匙打开了门。
上一个从门里出来?的怪物,杀死了整个班里的所有学生与老师。
大嘴巴知?道这个怪物的特性,他们会优先污染原来?身份最亲近的人,安溪逃不了了。
但他还是恨。
恨她能?够拥有那个污染。
她不是想做班长?她不是喜欢治疗?
这节课里她会被自己认为的朋友攻击。
那些人当然杀不死她。
但背叛总是会让人痛苦的。
大嘴巴想,他要再一次品尝到获胜果实,这一次,他会抓住机会杀死微微与班主任。这样一来?,他在?学校里就不再需要谨小慎微的活着了。
“砰!”
剧烈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大嘴巴惊惧中墙体自外?破坏,巨大的石块朝着他的身体倾倒而?来?。
他仿佛回?到那个午后,那个他看?到学生的痛苦与污染出现在?四班班长脸上的午后。
混杂中破损的墙体压在?他身上,他没有感?受到疼痛,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温热的血液从他身体中流出,眼镜被杂碎了,有碎片溅射在?他眼球里,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却能?清楚看?到……在?血与泪中,在?尘与土中,看?到墙体后出现的脸——
一张本早就失控消失的脸。
一张令他痛苦的脸。
声音回?到流血的耳里,在?嗡鸣声中,他终于感?受到身体剧烈的疼痛。
第048章 启航高中[48]
大嘴巴身上有安溪留下的已?寄生的污染, 她是利用污染找到大嘴巴的位置。进入办公室之后,安溪找到了?秘密空间的位置,都没找到入口, 她就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自己?开个门。
安溪踩在破损的墙体上, 将?整个上半身从破洞挤进去?。灰尘跟碎石扑簌簌落下来, 安溪也不在意,泥地打滚她都干过, 这点?沙土小意思啦。
“大嘴巴你没事吧?”
安溪的关切没能得到回应,她干脆将?整个上半身都伸进去?,伸手在大嘴巴脸前挥了?挥,没有反应。
“不会吧?”
这么爱挑事, 这点?压力就受不了?了??
安溪从破洞钻进去?,没有搬开压在大嘴巴身上的石块,没别的原因, 主要是担心污染战胜伤痛,人好太快。
凑近了?看,安溪才?发?现这人脸上不仅仅是疼痛还有惊恐, 眼睛看起?来也出了?点?意外, 大概率是暂时瞎了?。
太弱了?吧?
这样的一副身体, 还每天挑事,都不会觉得焦虑吗?
心态真?好。
安溪实在没办法理解,她这么脆弱的时候,每天恨不得把自己?撑死也要多吃两碗饭, 见到污染就想啃一啃。
杀不死她的,都将?成为她的。
不理解是不理解, 也不能看着人真?死了?,安溪刚要抬起?石块, 听到动静的几个叛敌同学过来了?。
“不用担心,”蛇三寸刚到屋里,一眼就看出来安溪的担心,安慰道:“只要不失控,受再大的伤出去?就没事,这应该是个幻境污染,没影响的。”
安溪闻言手就滑了?一下,石块朝着原路返回,在场众人清楚听到骨骼断裂以及痛苦的闷声。
众人默默移开视线。
应该,是不小心吧?
班长这么善,括号,非贬义用法,反括号。
安溪吓了?一跳,转身检查了?下大嘴巴的生命体征,发?现人只是晕了?过去?,回过身安慰众人:“别担心,人没死。”
学生们发?出遗憾的声音。
安溪装没听懂,看了?一眼人群,有熟悉的面孔,也有几张陌生面孔。她首先看向沐辛然,看到沐辛然冲她轻点?了?下头,确定人完好无损。
安溪扭头问蛇三寸:“怎么样?你们那边顺利吗?”
蛇三寸道:“很顺利,现在只有微微、格革两个人了?。”说完忍不住看向人群里几个同学,吐槽道:“本?来没有这么快抓到这么多人的,谁能想到我?们听到动静之后赶过来,他们也敢过来凑热闹,一下抓干净了?。”
尤其是广播没有播放蛇三寸跟人脸花的名字,所以那些人远远看到蛇三寸,自己?跑过去?打探:“你们也听到声音过来的?发?现什么啦?”
就被抓了?。
安溪比了?个大拇指。
她算了?算时间,没准备在去?抓另外两个了?,冲着蛇三寸招手。
蛇三寸将?上半身钻进去?,金色竖瞳看起?来像两颗亮晶晶的宝石。
安溪凑过去?一边将?右手的衣袖捋到手肘上,一边问:“你确定在这里受得伤,离开后就没事?”
问完还翻出来消毒水,仔仔细细把右手连着小臂都消了?毒。
“确定啊,我?们都上好几年了?,还能不知道这个吗?”蛇三寸以为安溪还在担心大嘴巴,开口安慰道:“真?的,他回回在测试里中污染,不都也没事吗?”
他回答完疑惑看着安溪的动作,不明白?她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还是不忍心准备救助大嘴巴吗?
这也太善良了?吧?再次括号补充,非褒义用法。
他身后的学生们因为洞口被蛇三寸堵住,看不到秘密空间的情况,但他们能清楚听到两人的对话。
“班长,他涉嫌杀死同班同学。”
谷听双的声音从外传进来。
蛇三寸闻言一愣,他知道大嘴巴喜欢挑事,但一般都是嘴贱,怎么还杀死同学?
他刚要回头问清楚,就被安溪左手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蛇三寸疑惑地看向安溪。
“听到你们再三确定,我?就能放心了?。”安溪笑?着说,温和问:“你知道我?是失控污染吗?”
蛇三寸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身体僵硬,蛇牙里不由分泌出蛇毒,蛇信子?嘶嘶作响。
安溪见状忍不住偏离话题,好奇道:“你的蛇毒是什么味道的?”
蛇三寸感觉更不好了?,这话的意思怎么听起?来就好像是要尝尝味道一样?
“班班长,这是本?能反应,我?没想攻击你。”说完他就听到安溪回答——
“哦,但我?想。”
小腹先是撕裂般的痛,紧接着有一只手折断骨骼穿透皮肉。疼痛中,他被肩膀的手牢牢定在原地,他只能僵硬低下头,只看到纤细有力的胳膊。
“同学,回去记得把失控污染的概念多抄两遍,好吗?”她笑?容灿烂,痛心疾首道:“失控污染哪有理智可言?哪有情意可说?你居然想投靠,你靠过去?第一秒就要被污染杀死的!”
安溪道:“现在你对这个知识点?印象深刻了?吗?”
蛇三寸低着头仿佛死去?。
安溪还想说什么,听到门外人脸花咒骂谷听双的叫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桀桀桀”的反派狂笑?。
不用看都知道,一群被广播名字的“失控污染”正在围堵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失控的。
很显然,谷听双反应极快意识到安溪是什么意思,立刻把没有广播的第二个人给打了?。
其他人反应慢了?点?,但也有仇报仇了?。
“沐辛然!还有沐辛然!”
安溪一愣,按住蛇三寸肩膀的手将?他的身体往下压,透过墙洞看到沐辛然主动走到最近一个同学身边摸了?她一下,道:“我?被污染了?。”
其他人:“……”
安溪立刻道:“沐辛然体质特殊,她碰到就会污染,她是失控污染了?!”
其他学生不感兴趣将?视线从沐辛然身上移开,再次看向人脸花。
在含有大量失控与污染以及垃圾的咒骂声中,学生们回到教室。
蛇三寸一落地猛地喘上来一口气,整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蛇毒从嘴角流出,桌面被腐蚀到冒泡。
“谷听双!”人脸花心有余悸捂着小腹,怒视谷听双,“你居然偷袭!还有你们!围殴居然下死手!”
谷听双面无表情:“阵营不同。”
其他同学矜持点?头,有人道:“哎呀,干嘛这么生气呀,我?们也是不得已?的呀。”
人脸花气得两张脸青青白?白?,他转身对着蛇三寸后背就是一拳,“蠢货!”
蛇三寸挨了?一拳都没反应,显然还没反过劲。
安溪在讲台上,听着同学打闹毫无感觉,她看着右手干干净净,对五官钟表更是喜爱。
安溪在对骂声中放下袖子?,走下讲台。
学生们停下声音,看着安溪走到蛇三寸面前,捏着蛇三寸的后颈软肉,将?人支撑起?来,用命令的口吻道:“张口。”
蛇三寸瞳孔扩散,却也下意识张开嘴巴。
“吸气”
蛇三寸听从命令。
“吐气”
……
两三个来回,安溪捏着蛇三寸后颈的手猛地用力,蛇三寸就像被捏住了?七寸,一个哆嗦蛇毒从口腔喷射。
安溪早有预料,在他吐毒的时候,将?人脸扭转到桌面上,蛇毒落在桌面,将?桌面腐蚀出一个洞。
安溪正准备说什么,听到手下喃喃声音:“完了?,要赔偿。”
安溪就放心松开手。
学生们看看安溪又看看蛇三寸,一点?都没为安溪的售后服务感到安心。
太不是人了?,简直比失控污染还污染。
她居然到最后一刻出手给蛇三寸一手,然后还在捅完之后给他讲知识点?。
真?可怕啊。
安溪不知道同学们的想法,她看向大嘴巴的方?向,大嘴巴似乎也没缓过来,倒在桌子?上,看起?来生死不知的。
安溪一边往大嘴巴的方?向移动,一边说道道:“经过这节课相?信我?们彼此之间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我?先说一下我?作为失控污染,对这节课的复盘与思考。”
“首先,有一个同学完成了?他们在这节课的任务,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发?现,非常厉害。”安溪看了?眼格革,看他的样子?大概率是不太喜欢这种风头,没有提名字,继续往下说:“然后,就是一部分试图反抗的学生,我?非常欣赏各位同学的勇气,只是不够谨慎哦。”
“在不了?解失控污染具体情况的时候,贸然出手,很容易死掉的。”
“再然后就是大家好像觉得我?是假扮失控污染,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所以不太积极。”安溪道:“这个是我?的问题,我?下节课一定会更加努力让大家知道,我?的专业素养并不比真?正的失控污染差。”
同学们闻言身体僵硬。
这里面一部分被当成肉条挂了?一排,另一部分亲眼看到一只手干脆利索从蛇三寸后背捅出来。
她不努力已?经这样了?,努力得是什么样啊?
“最后就是我?们在这节课里,意外发?现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安溪在大嘴巴身边站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经过一些学生的确认,他们在大嘴巴的污染中,看到两个去?年失踪的同学。”
“对此,大嘴巴同学,你有什么解释吗?”安溪微微俯身,一只手轻飘飘搭在大嘴巴桌面上,指尖隐约有冰蓝冷光闪过。
这话信息量就太大了?,尤其是安溪说是一些同学的确认,不是她本?人的指控,这就意味着这话肯定是真?的。
“是谁?”有学生问。
“两个同学,咱们班这几年失踪死亡的可不止两个。”
“他能杀谁?”
“葛语、吉陆。”谷听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盖过所有人的声音,她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大嘴巴你的影子?里,为什么有他们?”
大嘴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一直保持趴着的动作,迟迟没有回答。
“装得吧?”
“不就被砸了?一下?”
“喂,别装了?!快点?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安溪却感觉不太对劲,冰霜顺着桌面爬上大嘴巴身上,片刻间将?他整个人覆盖,她就知道慢了?一步。
将?手上冰霜挣开,推了?覆盖冰霜的大嘴巴一下,他整个人就像雪花一样消散了?。
教室里瞬间陷入沉寂,一双双眼睛呆滞看着飞散的冰霜,缓慢转动眼球看向安溪的手。
她,她就这么清理掉大嘴巴了??
人形失控污染啊!
不愧是启航最恐怖的污染!
“跑了??”谷听双皱着眉看向安溪,“你也没有发?觉她什么时候跑的?”
“没有。”安溪嗅了?嗅,现在她感受不到黑发?污染了?,“刚刚确实就是他的污染味道。”
她往后两步,坐在微微座位上,赞叹道:“真?是厉害的污染。”
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谷听双冷笑?:“再厉害的污染也离不开学校,他能跑到哪去??难道他午休跟晚上,敢不回宿舍吗?”
“是呀,不过咱们班知道他危险,其他班不知道啊。”安溪询问:“所以有没有知道班主任怎么联系?”
学生们没有回答,谷听双道:“班主任不在学校,联系不上的。教导主任在学校,只要告诉宿管,宿管自然会去?告诉教导主任,他跑不了?的。”
“教导主任?”安溪好奇询问:“我?来学校还没有见过教导主任呢?他在哪啊?我?能认识认识吗?”
安溪说完就听到同学群里发?出好几道抽气声,她不明所以看向谷听双。
“教导主任一般在综合楼,你还是祈祷不要碰到他为好,他出现在学生面前只会为一件事。”谷听双看着安溪:“清除该学生。”
“哇?”
安溪震惊。
谷听双刚要再说,就听安溪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这么不负责任吗?”
安溪的话又快又密,丝毫没有给其他同学阻止的机会:“他也不管老师教学?也不管学生学习情况?就光清理学生?是一出现在学生面前,就直接把他清理吗?也不管这个学生是不是失控污染?如果不是失控污染的话,也不会审判一下什么的吗?一点?情况都不问吗?”
“如果是冤枉的呢?也不管吗?”
教室里只有安溪一个人的声音,一直到等?她把话说完都没有第二道声音响起?。
安溪看看低着头保持沉默,好像第一天见到的雕塑模样的学生们,明白?这些问题是不会有人回答她了?。
“好吧,让我?们继续往下说。”安溪没有为难人的习惯,忍住提问,直接略过这个话题,“那我?们就通知两个宿管。有认识其他班同学的同学,也可以跟他们说明一下情况,免得有学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伤害了?。”
“说起?来学校有广播对吧?”安溪问:“能不能利用广播通知呢?”
“广播站里有一个失控污染,她失控之前,用钥匙将?门从里面反锁了?。”谷听双。
“原来如此。”安溪点?点?头:“这样的话,咱们班的钥匙在哪里呢?”
学生们陷入沉寂。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学生们没有锁门,不仅没有锁门,为了?防止大嘴巴返回教室锁门,他们还在班长的建议下,把门拆了?放到虞老师的办公室里。 因为班主任办公室锁了?。
安溪吃完饭领着沐辛然跟君挽厦到医务室。安溪一路上嘴巴就没停下,跟君挽厦分享上午的课程内容。
君挽厦上午只有一节课,还是自习课。
“你们还是跟着我?。”安溪道:“大嘴巴不知道躲在哪里呢,他那个污染实在难缠。”
君挽厦闻言道:“你说难缠的时候,如果没有那么兴奋,还有点?可信度。”
安溪“嘿嘿”笑?两声,说起?另一件事:“那两个男同学,我?找蛇三寸帮忙看着了?。”
沐辛然闻言有些复杂问:“你下课找蛇三寸是说这件事?”
她还以为是说捅人的事情。
“对呀。”安溪理所当然道:“我?不是答应你们了?吗?不过现在确实没有空闲去?找两个人。放心吧,蛇三寸会找其他学生帮忙一起?盯着他们,只要他们现在没事,就绝对不会被大嘴巴伤害。”
“但是你捅了?他?”沐辛然道,“你还这么相?信他吗?”
安溪闻言扭着身体看向沐辛然,恍然大悟,“原来你担心这个,没事的,他看起?来一点?也没生气,还跟我?道歉,说下次一定认真?参与。”
“大家人都很好的。”
安溪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问题就更多了?。
“你们认识没几天吧?他为什么会对你好像非常……”沐辛然停下脚步,一时之间没找到形容词,“崇敬?”
安溪跟君挽厦见状都停了?下来,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发?声——
“想变强?”
“喜欢你!”
“有目的。”
沐辛然面无表情看向君挽厦。
君挽厦清了?清嗓子?:“我?只是提供一种客观可能性。”
“厦厦说得也没错啊。”安溪跟着掺和,叽叽哇哇无比自信:“肯定是喜欢我?,才?会跟我?交朋友啊!”
君挽厦也没有表情了?,她推开贴过来的安溪,平静道:“知道了?,一边玩去?吧。”然后对沐辛然干脆利索道歉:“我?深刻反思我?自己?。”
被推开的安溪:“?”
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试图做一做阅读理解,就听到沐辛然道:“你说得这个可能,可能性好像很大。”
“他能学会你的本?事吗?”沐辛然问。
安溪就被转移了?话题,她想了?想谨慎回答:“不怕失控的话,有一点?概率成功。”
沐辛然闻言就很怀疑,她当初为什么一点?都没怀疑安溪的身份呢?
经验主义吗?
这样一个问什么漏什么的。
沐辛然叹了?口气,表情阴郁。
君挽厦左看看右看看,戳了?一下安溪,小声问:“怎么啦?”
安溪小声道:“别吵,她在阅读理解。”
君挽厦:“?”
沐辛然:“……”
“他一定有其他目的,”沐辛然忽略两人的小话,严肃道:“或许有事求你帮忙,或许有利可图。”
安溪没有反驳,点?点?头认真?道:“我?记下来了?。”
……
医务室里七班的人已?经到了?,除了?汪桃带着汪石之外,还有身上有虫的原一号同学,以及林念湖。
林念湖一看到人,嘴巴就张开,牙龈上密密麻麻的小嘴同时嚅动着,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闭紧了?嘴巴。
但安溪懂。
她班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林念湖怎么可能不想问?也就是她怕耽误治疗,才?闭嘴忍下来。
“我?先带汪桃去?病房治疗,”她给林念湖挤眉弄眼,暗示:“你可以跟然然她们聊天。”
林念湖顿时醍醐灌顶,两眼发?光看着两人,嘴巴一张小嘴巴蠢蠢欲动。
君挽厦表情僵硬,沐辛然表情没有变化?,大脑飞快运转安溪这话的目的。
“态度好一点?呀。”安溪领着汪桃往里去?,提醒道:“我?朋友很脆弱的,你要控制好自己?。”
“放心放心!”林念湖道,“你朋友就是我?朋友,保证保持距离,控制污染。”转头对沐辛然道,“你得大声点?啊,我?要听细节!”
沐辛然看见安溪转着头冲她眨眼,然后打开病房门让汪桃进去?。
沐辛然看着安溪进入病房关上门,在林念湖说“你朋友就是我?朋友”的时候,她忽然间就明白?安溪行为背后的目的了?:
安溪在给她们拉朋友。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沐辛然一时之间就想通很多事情——安溪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拉进她们跟其他同学的关系。
一开始是微微。
但因为她们在同一个宿舍,而安溪又同时是她们两边人的朋友,所以沐辛然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方?面。
后来是其他人,最明显就是今天。
上午测试里,是蛇三寸跟人脸花找到她,但他们对她的态度很好,甚至好过头了?,一直保持距离生怕污染到她。
沐辛然以为是安溪的第四条规则:禁止一切攻击同伴行为。
她以为这条规则是防止出现安溪无法控场的问题设定的,现在想想还有保护她安危的目的在里面。
来得路上,安溪说没时间过去?找男玩家,所以拜托蛇三寸盯着。
沐辛然本?来没想多,但现在想:
安溪真?的没有时间去?找男玩家确定情况吗?她一天到晚使不完的劲,精力充沛到坐不住两秒。以安溪的本?事,试探出谁有问题,大概只需要一个照面的时间吧?
她会没有时间吗?
还有安溪路上让她们跟着她,是不是早就猜到林念湖会在?
她是一个刚到学校第一天,就从蛛丝马迹中知道宿管跟搓澡阿姨关系,并以此为底试探出自己?想要信息的人。
她天生就对人际关系敏感。
她想到林念湖会陪着七班同学过来治疗,以及林念湖想要得知测试内容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百。
直到此刻,沐辛然终于意识到并且确认,安溪这一系列行为背后的目的——
她在潜移默化?拉进关系她们跟其他魇界人的关系。
她们跟魇界人相?比,实在是弱小又脆弱。魇界人不在乎她们的生死,甚至不在乎她们的存在,所以他们也不会在乎自己?溢出的污染是不是会伤害她们。
但如果是朋友就不同了?。
就像微微,之前微微的污染几乎令她死亡。但现在呢?微微不仅会控制不让污染溢出到她们身上,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会主动帮忙。
魇界人对朋友是会有所顾忌的。
沐辛然甚至能想到安溪的想法:
只要朋友足够多,弱小也会强大的,朋友也是自己?的矛与盾呀!
沐辛然恍惚中回忆起?来,安溪从来没有说过,“你们太弱了?,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就躲在我?身后。”之类的话。
甚至她们以玩家身份提出的计划跟建议,现在想想很多对于安溪来说是没有必要的,但她从没有拒绝过——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到后面明知道安溪很厉害,却总是把她当需要叮嘱的小孩子?看。
强大的人很难理解弱小者的声音。
不理解,不想理解,也就不需要弱小者的声音,他们只需要弱小者学会服从就够了?。
安溪从未把自己?当成强大者,更没有认为她们是需要服从的弱小者。
她只把她们当朋友,没有其他。
*安溪不知道自己?被做了?阅读理解,她关上门后就打开了?灯,然后关窗拉窗帘,确保病房里的情况不会传出去?,避免泄露病人隐私。 做好所有工作之后,安溪坐在汪桃对面,先安抚汪桃的情绪,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我?已?经知道你的病因了?!有了?新的治疗方?案!”
“是两个方?案哦。”
面对汪桃怀揣希望又像是藏着其他泥泞的注视,安溪自信道:“一定能让你恢复,最低也能让你不再痛苦!”
汪桃下意识前倾身体,靠近安溪,就像靠近水中月般的希望。她声音非常轻,像是害怕惊起?涟漪,破碎了?月亮。
“汪石也会不再痛苦吗?”她问。
安溪眼睛一眨也不眨,任由汪桃从她眼里寻找答案,然后回答汪桃的问题:“如果你想的话,他会不再痛苦。”
汪桃呼吸仿佛停止了?一瞬间,下意识往前伸出手。
安溪没有低头没有眨眼,只是抬起?手臂,方?便汪桃抓住。
“你相?信他活着?”
安溪立刻注意到汪桃的情绪不太对劲,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刚刚的希望,仿佛像怀疑。
“你相?信他还有意识?”汪桃没有抓安溪的手臂,看着安溪更像在透过安溪看其他人,其他许许多多她曾询问过答案的人。
安溪知道,她见过汪桃的询问。
“我?是一个医生,我?只负责解决病人的痛苦。你的痛苦是真?实的,我?相?信它的来源也是真?实存在的。”
汪桃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回答,她呆愣愣看着安溪。
安溪一动不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就静静等?待汪桃回神。
忽然,她抓住安溪抬起?的手臂,轻声道:“我?相?信你。”
汪桃眼下浮现出火焰般熊熊燃烧的红色鳞片,抓着安溪的手指滚烫,注视着安溪的眼睛渐渐清明:
“我?相?信你。”
她再次说道。
第049章 启航高中[49]
安溪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她面前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像一个真正成熟稳重的医生一样点点头,“你的信任不?会被?辜负。”
她任由汪桃抓住手臂, 轻声道:“现在我来为你说明第一个治疗方案。”
“抛开所有复杂的因素来说, 你痛苦的根源是污染源头并不?是你天生的污染, 你在具有天生污染的前提下容纳污染。”
“这?个情况你清楚吗?”
汪桃:“清楚,但是我应该不?是纯粹的容纳污染吧?”
“当然, 根据我观察,在本身有天生污染的前提下容纳污染,失控率无限接近百分百。但我们也说了,抛开这?些复杂因素不?谈。”安溪道, “你或许不?知?道,容纳污染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个很好理解, 你想想身上容纳一根刺都会疼,更何况是污染呢?”
“所以,我们第一个方案就?是抛开所有因素不?谈, 只讲如何缓解容纳污染带来的疼痛。”安溪道:“有一种植物, 它结出的果实的污染可以稀释污染, 我正好有。”
安溪抽出一只手,拿出蓝宝石展示给汪桃看,“缺点是,它或许会把你的污染源头整个稀释殆尽。我们没有多?余的实验品能够去试错, 只能在污染源头上去试。”
汪桃下意识收回手,身体往后?仰。
“你说过你相?信他还活着。”
“是的, 但这?个治疗方案的前提是抛开一切复杂因素,只谈解决污染带来的疼痛。”安溪说完话锋一转, “不?过我猜你或许对这?个方案并没有那么喜欢,所以咱们来说说第二种。”
安溪将蓝宝石放在旁边,询问汪桃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一直去询问别人,汪石是不?是活着呢?”
汪桃脸色刷白,她看着安溪不?明白她们刚刚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为什么现在又?回到这?个问题,难道安溪刚刚其实是稳住她的谎言吗?
安溪看着汪桃的惶惶不?安,面不?改色道:“因为你自己不?相?信。”
几?乎在安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汪桃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缩起,呼吸仿佛停滞了一般,短短几?秒钟脸像死人一样青青白白。
安溪当即起身,俯身一腿跪在汪桃身侧,伸手揽住汪桃后?颈,在她耳侧呼唤:“汪桃!”
“呼吸”
汪桃没有反应,安溪捏着汪桃后?颈,冰霜覆盖在安溪手背,很快降低了她整只右手的温度。低温透过安溪的手指传递到汪桃肌肤上,安溪感受到汪桃身体条件反射打了个冷颤,她继续道:“汪桃!我是谁?”
汪桃牙齿不?受控地打颤,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说出我的名字,汪桃,说出我的名字!”
安溪语气语速不?变反反复复重复。
“安……咯咯……安……”
“很好,说出来。”安溪。
“……安溪……安溪”
“没错,我是安溪,现在听得到我说话吗?”安溪问,“回答可以。”
“可,可以。”
“很好,我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内容,你不?相?信他活着。”安溪感受到汪桃身体的僵硬,空气中出现一股淤泥的水腥气,她没有停下,继续说道:“所以才会反反复复去找更多?的人询问,试图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
“问出答案,你就?能相?信吗?”
“你这?几?天一直没有来找过我,是否是因为上次的治疗中,你意识到痛苦缓解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他跟你的距离,也不?是因为值班室的特殊效果。而是你自己相?信这?是有效果的,所以才会有效果。”
这?话有些绕口,但汪桃一定明白。
安溪在上次治疗的时候,就?意识到汪桃的痛苦是因为汪石这?个污染源头,但更直接的原因,是她自己的精神意识。
宿主是可以控制污染的,汪桃潜意识里知?道汪石已经消失了。但她又?不?愿意相?信,无论是污染痛苦,还是询问其他人,都是她想证明汪石的存在。
汪石到底有没有意识,没有人能让他张口回答,但他现在作为污染源头令宿主痛苦,只能有两个原因:
1.宿主无法容纳这?个污染,他的存在不?是被?容纳的污染源头,而是污染侵蚀。
2.宿主自己不?愿意压制污染。
安溪知?道了原因,但她不?知?道怎么告诉汪桃这?个事情,因为她能看出来汪桃已经被?淤泥淹没,站在悬崖边上了。
真相不会缓解她的痛苦,只会让她失控或死亡。
直到安溪容纳人脸面具污染,她看到了一张张脸,感受到一道道情绪,看到更加歇斯底里的汪桃。
安溪有了新药方。
“你刚刚说相?信我,是相?信我什么呢?相?信我可以治疗你?还是相?信我可以证明汪石的确是有意识的?”
安溪感受到粘稠湿滑的淤泥爬上她支撑身体站立的那只脚上,她感受到汪桃冰一样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明明几?分钟前汪桃的手还像火焰一样炙热。
她知?道,药方开始有作用了。
安溪平静温和道:“我能治疗你,也能给你一个想要?的证明。”
空间陷入沉寂,但安溪知道汪桃已经听进去了,脚下淤泥的感觉消失不?见?,空气中水腥气也没有踪迹,喷洒在颈侧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炙热。
安溪松开汪桃后?颈,轻轻拍打她的脊背安抚她的情绪——具体来说,就?像是哄婴儿睡觉的动?作。
“证明他有意识并不?困难,你怀疑的根本原因是他在即将失控之时成为你的污染源头。”安溪道:“你不?知?道他当时是否还有理智。”
“我可以一点点跟你分析。首先?,我们假设他已经失控了,那么他在失控的前提下,能否成为你的污染源头?”
“绝不?可能。”安溪自问自答,“以你当时的精神状态身体情况,根本无法安全容纳一个失控污染。所以我们可以确定,他在成为你的污染源头时,是没有失控,具有理智的。”
“你认同吗?”
安溪。
汪桃没有回答,安溪没有强迫她一定要?回答,而是继续道:“在确定他并非失控污染之后?,我们来分析污染是否具有意识。这?个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具有。”
安溪的衣服被?抓紧,她垂下眼眸,只看见?一个寸头,声音不?变道:“我给你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污染不?仅仅存在于生命体之中,也存在于非生命体里,比如物品。”
“物品具有意识吗?”安溪问。
安溪本没打算等汪桃回答,但在她开口之前,却听到很小的一声:“不?。”
“没错。”安溪,“物品本身不?存在意识,但你能说具有污染的物品没有倾向吗?”
汪桃猛地抬头,她像是意识到安溪要?说什么,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死死盯着安溪。
“你也想到了是吗?物品没有意识,具有污染的物品有倾向,倾向来源于哪里?”
汪桃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安溪,她喃喃道:“污染。”
“是的,污染是有意识的,不?管意识是什么样子?,是否跟人类意识相?同,但它是有这?个倾向的……所以你的污染源头也会有意识。”
汪桃忽地拉进跟安溪的距离,她几?乎贴在安溪身上,抬着头仰视着安溪,唇齿颤抖着,却只能发出牙齿碰撞的声响。
安溪坚定道:“他有意识。”
汪桃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安溪,眼泪无声从眼眶里流出。
眼前汪桃的脸跟一张人脸面具,不?,是许许多?多?的人脸面具重合在一起。
活着的人脸面具出现在安溪眼前,是痛苦的、饱受折磨的却又?同时怀揣着希望的人脸面具。
安溪一下被?眼泪夺走了声音。
汪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却好像听到了万千声音的哭声。
在安溪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她拍打汪桃背后?的手迅速将汪桃的脸按在怀里。做完动?作,她才意识到这?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连忙继续说道:“我不?敢保证他还存在多?少意识,但我想你的痛苦大概率就?是来源于他存在的意识。”
她没有停顿,只是说着最近几?天想好的说辞,是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删删减减,最后?踏入这?里,都担心说得不?够好的说辞。
安溪第一次发现,说话能跟学习比难。
“你时时刻刻倾听他的痛苦,感受他的痛苦,你既恐惧他没有意识,又?害怕他意识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泡在痛苦之中。”
“两种恐惧拉扯你的灵魂,撕扯你的精神,最终如精神污染一般不?断吞噬你。”
安溪感受到汪桃在她怀里发抖,汪桃的身体一半如火焰滚烫,一半又?像阴冷的水底。
“汪桃。”安溪放轻了声音,比之前每一句话都要?温柔,她努力把自己变成一道春风,“经过我们上一轮的治疗,我有一个跟上一个结论截然不?同的答案。”
“他在因你的痛苦而痛苦。”
汪桃的身体停止颤抖,像是迫不?及待在感受什么,安溪感受到她身体里翻滚溢出的污染。
“在你认为他在值班室会好的时候,你缓解了一点痛苦,他感受到了你的心情,所以也缓解了嘶吼。”
这?是跟上面截然相?反的回答,这?个回答通过压低宿主对污染的掌控与影响,抬高了污染自主意识。
“是……这?样吗?”
汪桃抬起眼,那双眼睛里终于迸发出淤泥之外的东西。
安溪知?道她的药方要?成功了。
她毫不?心虚跟汪桃对视,略过这?个回答,说出第二个治疗方案:“第二个方案是,我教你种朵花。”
这?话实在太突兀,哪怕情绪波动?巨大的汪桃此时此刻也难以掩盖疑惑。
安溪没有卖关子?,她解释道:“我们村里有一种红花,它的污染是能够从血肉中汲取生命以供自己成长。”
汪桃的精神状态根本不?足以支撑她之后?持续控制好这?个污染源头,只要?再?来一次怀疑,就?能够击垮她全部的精神。
安溪只能另辟蹊径,在汪桃意识到这?药方好像可信又?好像没那么可信之前,在她坚信的时候,把这?个污染源头治疗好。
“你要?杀死汪石的存在?”
汪桃的话虽然冷漠犀利,但她没有像之前反应那么大,她这?次是真正相?信安溪。
“你知?道我容纳了面具污染吗?”安溪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汪桃皱了皱眉,却还是回答安溪的问话:“你真的容纳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红花污染与面具污染在我体内融合出一个特殊的能力。”安溪道:“你用你的血肉,将红花种在汪石脑袋上,红花以汪石的情感与污染为生命供自己生长。”
“它会安抚汪石痛苦的情感,它会容纳汪石所有的意识与感情,它会成为汪石污染的另一个载体。”安溪道。
这?是真的,这?是安溪在容纳面具污染时发现的,过去红花污染寄生在生命体的**上,以血肉为食,长出的花,只是一个新的带有污染的红花。
但是面具世界里,安溪以自己的血为引子?,帮助红花种子?扎根,它没有血肉可汲取能量的时候,是怎么长大的呢?
以那些面具里的情感,开出花时,面具痛苦消散,安溪在一个个红花中,感受到不?同于之前任何红花的情感,它们更像是被?面具容纳了,成为面具情感的载体。
安溪在里面种了一片花海,她可以肯定答案的真实性。
“缺点是,你必须时时刻刻警惕红花污染,警惕它利用你们之间的联系汲取你的血肉为能量。”安溪严肃道:“从此之后?,你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你活着,他会一直绽放,你死了,它会立刻枯萎。”
汪桃没有立刻回答。
安溪也没有想汪桃能够当即就?做出选择,她只是对汪桃说:“我可以跟你保证,当他开花时,你就?会知?道他真真切切是汪石的情感。”
汪桃低着头。
安溪退回去坐下,她在心里算了算时间,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再?治疗一个。就?在安溪准备告诉汪桃她可以慢慢思考的时候。汪桃忽然开口了。
“我相?信你。”
她像是在告诉安溪,更像是在告诉自己。
她没有表情,声音像哭又?像笑,眼睛里是火焰一样的东西在燃烧,那时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相?信你。”
“你教我种花。”
*9.5日?。小雨转多?云。周五.12:02 病房的门?被?从里打开,安溪扫了一眼人群,询问道:“你们聊得怎么样?”
“正在兴头上。”林念湖道,“汪桃呢?”
“睡着了,大概半个小时会醒。”
安溪解释。
根本没有等到花开,种子?从血肉中发芽,汪桃就?感受到了汪石的意识,然后?她就?陷入沉睡。
之前微微也是这?样,治疗结束后?就?睡了很久,安溪猜测是因为污染在不?断折磨她们的精神,所以放松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补上睡眠。
安溪神采飞扬冲着林念湖道:“报酬即将落入我的口袋。”
林念湖大喜过望,她往病房冲了两步,又?压下激动?,问安溪:“她好了?”
“当然!”安溪抬了抬下巴。
紧接着,她收起下巴,看向原一号:“这?位姐姐,你进来吧。”
君挽厦看着一前一后?进去的身影,出了会神,忽然道:“安溪之前也叫我姐姐,不?会是因为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沐辛然一顿,紧接着看向她:“我看你是需要?回去重新上一遍文化课,控一控偏了的脑袋。”
君挽厦张了张嘴,“我最近虽然有点脑洞大,但你说话也太狠了吧!”
沐辛然没理她,继续跟林念湖说课堂后?续。
……
安溪不?知?道君挽厦成功搭上她的脑回路,她拉上病床周围的帘子?,让一号聂欢鱼脱下衣服躺上去。
聂欢鱼的肤色非常白,是那种泡发了的白,皮很薄,能清楚看到皮下密密麻麻指甲大小的黑色硬壳小虫游动?。
“我切开一块看看,不?介意吧?”
安溪问。
“不?,不?介意。”聂欢鱼结结巴巴道。
安溪:“?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说话不?是很好吗?”怎么现在结巴了。
“我有点紧张。”
说完她感觉小臂一痛,她后?知?后?觉看过去,发现安溪已经切开皮肤了。
“没事,你要?是害怕的话,就?不?用看。”安溪一边跟她聊天,一边动?作麻利用镊子?夹出小虫扔进玻璃瓶里,“说起来你们刚刚聊了什么?有没有说我是多?么厉害?”
聂欢鱼:“……说了。”
“啊?!怎么说得?怎么说得?快快快,我也想听。”
安溪语气非常激动?兴奋,手下动?作却很稳地撑开伤口,观察虫子?是不?是会从伤口里爬出来。
聂欢鱼想了进来后?一百种可能,每一种都跟现在的情景毫无关系,她想得不?是扒皮就?是撕皮,最好的一个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割开一道道伤口,从里面夹出来虫子?。
怎么会是现在这?样呢?
聂欢鱼想不?明白,但她还是磕磕绊绊重复沐辛然的话。
安溪时不?时提问捧哏,注意力却全在伤口上,伤口复原很快,在不?触碰的前提下,两个呼吸间就?恢复如初。
这?不?奇怪,聂欢鱼的污染源头就?是皮肤。
安溪来来回回割了七八次,才确定不?论多?大的伤口,只能主动?取出虫子?,它们自己是不?会主动?或被?动?掉出来的。
但虫子?本身又?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比如腐蚀或者吐火什么的,大概它们唯一的污染能力就?是能在人的皮肤下存活吧?
安溪想。
“我有一个治疗方案。”
安溪在聂欢鱼重复沐辛然那句“她给蛇三寸一个深刻的教育”之后?,没有再?捧哏吹捧自己多?么厉害,而是说道:“不?需要?扒皮的方案。”
聂欢鱼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但她意识到安溪说了什么之后?,却没有像安溪以为的高兴。
“我不?怕扒皮,”她说,“我之前是突然听到这?个方案,太难以想象了,所以……但是我不?怕扒皮的。安溪,医生,你不?要?顾忌我之前的态度,我可以承受这?个方案的。”
如果是之前,安溪或许不?明白聂欢鱼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段话,但她见?过聂欢鱼在医务室里被?折磨的痛苦样子?,所以她清楚聂欢鱼是害怕她采用保守治疗。
安溪直白道:“扒皮有点麻烦,而且不?一定能彻底清除这?些虫子?。”
聂欢鱼紧张地抓住安溪的手,“但你之前说可以的,就?是理发店的时候,你说只要?扒皮把虫子?都捉出来就?好了……好痒,我真的好痒,你救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怕扒皮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怕的。”
安溪见?状立刻往聂欢鱼身上喷洒稀释过的蓝宝石水。聂欢鱼的情绪渐渐平息,但她眼睛直勾勾看着安溪手里的喷雾器。
“这?是一种稀释污染的药剂,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但我刚刚试了一下,将虫子?淹了都杀不?死它。”安溪道,“它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它缓解了。”聂欢鱼看向安溪,“我能感受到,真的,我能感受到,它有用的。”
“嗯,送给你。”安溪把喷雾器给聂欢鱼,继续说道,“我想得办法就?是找到吸引它们的东西,将它们从你身体里引出来。”
聂欢鱼看向安溪。
“你跟它们共处那么久,有没有发现它们有什么喜好之类的?”
聂欢鱼面露茫然。
安溪:“好的,没关系,我们可以研究一下。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你有兴趣容纳它们吗?”
聂欢鱼艰难挤出笑容,“您,您在开玩笑吗?”
“看来没有。”安溪不?太意外,她道:“我只是询问一种可能,你跟它们共处这?么久,我想知?道你在找我治疗之前,有没有采取其他什么治疗。”
安溪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是聂欢鱼的表情却告诉安溪,这?事有古怪。
她试探道:“你没有过任何治疗吗?”
聂欢鱼的唇瓣动?了动?,“最开始在医务室治疗过,医生教我怎么压制这?些虫子?,不?让它们啃食进我的内脏里。”
“嗯嗯。”
安溪等待后?文。
没有后?文。
安溪震惊道:“没啦?”
聂欢鱼不?知?所措看着安溪,下意识道:“对不?起。”
“啊,不?用道歉,你没错呀。”安溪收敛了下情绪,安抚道,“我就?是了解一下病情。”
安溪没再?提容纳的事情。
“接下来,你可以自己尝试了解这?些虫子?的习**好。如果你觉得有困难,也可以选择让我来进行这?一步。”安溪道,“了解完之后?,我们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聂欢鱼闻言却问:“医生,你是不?是更希望我,希望我能勇敢一点,容纳这?些虫子??”
第050章 启航高中[50]
安溪愣了下, 反问:“你怎么会这?么想?”紧接着又问,“是因为?我刚刚的问话吗?”
“如果是的话,我跟你道歉, 我没有任何?干涉你选择的想法跟倾向。”安溪解释, “我察觉到有这?个?可能性, 而你作为?当事人应当了解情况,所以我才会选择将这?件事告诉你。”
聂欢鱼定定看向安溪, 似乎想从安溪脸上看出?点什么。
安溪敏锐察觉到聂欢鱼的态度不太对,安溪隐约感觉聂欢鱼在……审视她?
这?不符合聂欢鱼的性格,但?安溪不会感受错,聂欢鱼身?上有种奇怪的不和谐感。
“谢谢您的坦诚, ”聂欢鱼垂下眼眸,语气轻飘飘说?道,“启航没有差生, 您又是一位非常厉害的人。我听说?您来?学校几天?已经容纳成?功微微的黑发污染以及……”她停顿了下,“以及【情感面具】。是我自己误会,以为?您会倾向主动容纳污染这?个?选择。”
“对不起, 是我误会了。”聂欢鱼道:“但?您个?人认为?, 容纳污染是不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应该勇敢一点。”
安溪其实并?不会安慰人, 主要是进入学校之前也?没有需要她进行安慰的存在。
长辈们不需要多说?,相同年龄的同伴们。就拿思思来?说?,思思的污染是尾巴,她有一条蛇一样的鳞片尾巴, 完全伸长能比安溪长。
安溪小时候没有污染,跟思思打架的时候, 思思能把她吊起来?打,这?句话不是比喻是写实——安溪之所以已经被吊起来?了, 还要挨打,完全是因为?她被吊起来?之后,抓着思思尾巴尖啃。
思思被啃掉半个?尾巴尖,第?二天?给安溪送了条带污染的蛇,混着自己砍掉的另外半个?尾巴尖,一起炖成?汤。
安溪高高兴兴吃到一半,发现里面有思思的尾巴尖,脸都白了。
思思在旁边平静给她又盛了第?二碗,道:“你怕什么,污染源头不算是肢体?,吃吧,别浪费。”
安溪从此改掉打架咬人的坏习惯。
当时两人小学,其他小学生也?都差不多是思思这?种画风。
是,安溪从小安静不下来?,也?是最能惹事的,但?她的的确确是安息村甚至是安息镇里,最软的一个?,无论是脾气还是性格都是。
安溪在进入这?个?学校之前,从不知道人是脆弱的,不知道情感是有悲痛的,更不知道人还会有精神问题——她能快速察觉并?且准确应对,完全是出?自于她这?方面的天?赋。
很奇妙的一种天?赋。
安溪不会阅读理解,她总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但?她就是能敏锐察觉到人的情绪。
在家里时,她用不到这?个?天?赋,除了打架跟考试,她平时生活学习甚至不需要动脑子。
进入这?个?学校之后,她的这?个?天?赋就被迅速激发出?来?了。
“我是一个?医生,”安溪作为?一个?半吊子,现在已经非常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了,“我不在乎学校的教育是什么样子,我只是把我的发现跟治疗方案,告诉我的病人。”
“我不知道其他医生怎么建议的,但?我不喜欢替病人做决定,我把我能做到的选择告诉你,你告诉我你的选择——这?就是我的治疗习惯。”
安溪道:“这?是你的身?体?,是你的人生。”
安溪说?到这?里,挑了挑眉头,那?些专业的成?熟的东西从她脸上尽数消失了,她挤眉弄眼地笑:“同学,大胆点呀,你是付钱的,我是收钱的,只有我对你毕恭毕敬的份。”
“所以,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呀。你,还有你们班其他同学,你们都是付了报酬的。”
聂欢鱼显然没想到安溪会这?么说?,她想过安溪有可能会说?的话,那?些安慰的、教育的……各种各样的掺杂着关心与怜悯的话。
这?符合林念湖还有其他女学生对安溪的看法,她们说?,她是个?强大又仁慈的人。
所以理所应当的,哪怕安溪跟她不是朋友,安溪也?会怀揣着善良,建议她勇敢,建议她咬咬牙坚持,建议她怎么怎么样——变得强大。
她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好,每一个?人每一道声音都裹着关心、怜悯与爱意。这?些好就像她皮肉下的虫子一样,或许能让她未来?的某一天?变得更加强大,然而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到的只有难以忍受的疼痛。
但?安溪说?——
“让我,做选择?”聂欢鱼问。
“当然啦。”安溪理所当然道,“还是你没有做决定的清晰认知?需要你的长辈来做?”
“我有!”聂欢鱼迫不及待回答,她说?完意识到什么,压下翻滚的情绪,轻轻道:“我自己做决定就好。”
她说?着又问:“我可以吗?”
安溪看着聂欢鱼,她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做决定,她其实并?不理解聂欢鱼的惶恐与不安,但?她知道她应该怎么做。
“你跟我的治疗全过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你不用担心任何人从我嘴巴里知道,关于你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发生的任何事情,或者说?出?的任何?话。”安溪端正了下表情,“否则就让我失控而亡。”
聂欢鱼看着说不出话,她当然清楚誓言的能力,誓言契约污染,一种精神污染,只要她认下,这个污染就下成功了。
“不用这?个?。”聂欢鱼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咬了咬牙,忽然感觉到意料之外的轻松,于是她轻松地说?道:“我会忍不住告诉林念湖她们的。”
“哦~”安溪笑盈盈道:“你们是朋友是吧?”
“你还有其他什么补充吗?如果没有的话,最迟下周一之前,你就能够摆脱现在的折磨了。”安溪道。
聂欢鱼看着安溪,似乎想说?什么。
安溪停下动作,静静等待聂欢鱼做出?选择,她在这?种时候总是能表现出?出?乎意料的耐心。
很久之后,聂欢鱼吐出?一口气,侧着脸躲开安溪的目光:“之前,很久之前,我第?一次治疗的时候,老师跟医生就发现似乎是因为?寄生地点正好是在我污染源头之下,这?个?污染我可以容纳。”
“我失败了。”
她道。
安溪没有失败过,但?她想了想,真心实意赞叹道:“你容纳失败,既没有失控也?没有死亡,厉害!”
聂欢鱼卡住了,她扭头看向安溪:“我失败了,我不够勇敢也?不够坚强,我辜负了老师跟医生还有朋友的希望。”
安溪听完就意识到自己再次理解错误,但?是容纳失败,还没失控,确实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啊。
她连忙回到正确道路上:“他们是希望你能成?功,但?我以我个?人作为?朋友的角度来?说?,我更大的希望还是你好好的,没失控没死亡,也?是胜利,一点也?不辜负。”
聂欢鱼像是被糖浆堵住了声音。
“真的,你相信我,没有人会想你没有强大不如死了,一定是成?功固然更好,但?人没事才是最好的!”安溪以己度人,“而且容纳污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天?生就有污染的人来?说?,失控率非常高。”
“虽然当时有老师医生告诉你,你可以成?功,但?这?个?是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的,只有理论的知识。”安溪道:“你几乎可以说?是带着失控的心情去?容纳污染,怎么会说?不够勇敢呢?你没有被污染击垮,成?功保留了理智,怎么会说?不够坚强?”
“理智活着本身?,就已经超级超级棒了。”安溪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你现在可以选择容纳,也?可以选择不容纳。”
“选择可以是勇敢,不选择也?绝不是软弱。它是你的身?体?,你可以选择你最想要的。”
“我可以保证,你选择不容纳,我也?能清理掉所有的虫子。”
聂欢鱼看着安溪,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了闪,但?她没有流出?眼泪,她的表情、神态所有的一切情绪都消失了,她像是抽离了所有感情,只留下一具空壳。
安溪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汪桃。
没有情绪,被淤泥淹没的汪桃。
安溪在面具污染里见到七班同学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疾病,不仅仅是污染后遗症,更大的问题在精神方面的。
当时的医务室选择抹去?他们的情感、模糊他们的记忆,就是因为?这?个?问题。
身?体?的病痛固然痛苦,但?对于生来?拥有污染的人来?说?,就算没有治疗,自愈只是时间问题。
精神的问题更容易让人失控。
安溪这?一刻明白了她在聂欢鱼身?上感受到的不和谐是什么原因。
这?才是真正的聂欢鱼。
也?是,如果她懦弱可欺,如果她毫无主见,如果她毫无坚韧可言,她不可能在尝试容纳污染失败后保持理智,她一定是有一种坚韧的东西存在于她的灵魂里,支撑着她熬过一天?又一天?。
聂欢鱼平静看着安溪,她说?:“我没有准备好。”
“我没有准备好彻底摆脱它们,我也?不想摆脱它们,无论是以容纳的方式,还是以清理的方式。”
安溪猛然看向聂欢鱼。
这?话的意思是她理解的那?样吗?
聂欢鱼是故意失败的?她在容纳污染的时候,故意失败?
她想死?
不对,想死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聂欢鱼仿佛没有看到安溪的震惊,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脱下了背负已经的秘密。
聂欢鱼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用讲述一般的语气,缓慢道:“这?是遭遇一次特大污染时我留下的后遗症,除了我之外班上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不同的后遗症。”
“没有留下后遗症的,是没能从湖里爬出?来?的老师同学。还有一部分,人回来?了,但?最终无法承担痛苦失控死去?的。”
她看着天?花板,声音轻得像细细密密的网将她裹在里面。
“情感面具来?源于一个?名叫“静静”的学生,她的污染失控变异后变成?了情感面具,在没有失控之前,她是医务室的助手,是一剂良药。”
“医务室给我们开了她这?个?良药,很多情况严重的同学因此得到了救赎。”
“我不愿意。”她说?。
“你不知道她这?个?污染的残忍与仁慈所在,我见过。”聂欢鱼道:“她为?那?些同学抹去?无法承担的情感,模糊这?段情感所在的记忆。”
“这?些不会突然消失的,是静静在承担那?些原主人都无法承担情感,她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跟精力去?消化这?些。”
“原主人治疗之后,的确会轻松很多,但?相对应的,他会同时忘记这?些情感的来?源,也?就是那?些死去?的同学与老师以及司机。”
“而忘不了的,他终于一天?会再次精神崩溃,走向失控。”
聂欢鱼道:“我见了太多,我不愿意忘记。但?这?个?药方并?不是会经过我们同意或者拒绝,我能知道这?个?药方,还是我无法忍受瘙。痒寻找医生的时候,意外听到的。”
“我告诉静静,我能够承受,我愿意尝试容纳污染。”
“我失败了,我不是故意失败的,我只是忽然意识到如果我容纳了这?些虫子,我失去?了折磨,我要如何?忍受每一个?夜晚里同一个?梦境?我不能睡,我也?不能安逸,折磨固然令我痛苦,但?痛苦也?在告诉我,我活着。”
“痛苦会提醒我,不要忘记那?些死去?的人。”
“林念湖一直想让我们治疗。”
“她不记得那?些事情,但?她的污染记得,所以她可以说?治疗。汪桃虽然记得,但?她不得不治疗。因为?痛苦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可能有汪石。汪石是她的亲人,是失控前为?了救她,救我们,将自己扭曲成?污染被汪桃容纳的亲人。”
安溪恍然,原来?是这?样!
所以汪石污染的能力才会是:接触后长出?鱼鳞,越来?越倾向于鱼。
“我没有失控,我只有虫子,如果虫子都没有了,就只剩下记忆,而记忆是会褪色的。”聂欢鱼没有继续说?。
安溪却突然想到,聂欢鱼的污染是皮肤,但?虫子就在皮肤下游动,安溪对皮肤又割又摸又切又捏,一点被污染的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呢?
安溪想到她快速治愈的能力,无法不怀疑聂欢鱼的污染也?发生了变化。
她在养那?些虫子。
难怪安溪说?容纳污染的时候,聂欢鱼反应很奇怪,她本来?就没想治,只是为?了活着的朋友来?走一趟,做出?努力治疗的样子。
当她发现安溪真的可以治疗的时候,她就慌了。
“你说?过,你不会把治疗过程告诉任何?人。”聂欢鱼。
“对。”安溪点头,“我不会说?。”
“我在这?躺一会儿,回头就说?我选择缓解这?个?就可以了。”聂欢鱼温和道,“我知道你想治好我,但?我其实已经习惯了它们,并?不觉得难以忍受,之前只是我想知道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说?出?了自己一直的秘密,同时又感觉自己已经跟安溪达成?共识,聂欢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于是,她真心实意道:“你真的很厉害,两个?治疗方案,都非常专业。”
安溪一下就被激励到了,她蹭一下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大声保证:“你让我想想!我一定能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等等,”聂欢鱼感觉不太对,“你想什么?什么万全之策,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你只需要说?我选择了缓解就可以。”
“不!”安溪摇头道:“你说?得对,我是非常专业且厉害的医生,我一定能够满足病人所有的需求!”
“?”聂欢鱼猛地坐起来?,她抓住安溪,“我不需要你治疗了,我现在保持现状就足够了,我对现在的情况非常满意,你说?要让我自己选择的。”
安溪摇摇头,自信道:“我可以让你更好,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她强调,“我,医生,超厉害。”
“信我!”
聂欢鱼非常后悔夸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