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哥,咱们就这么把他丢在这?”
一个瘦杆一样的男子转动着绿豆大的眼睛,讨好地问询着他身旁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男人。
那男人颠颠手中的玉簪:“这人已经出气多,进气无了,还死命护着,我还当是什么好宝贝呢!”说罢又用脚踢了踢脚下的“尸体”,那“尸体”随着惯性晃动了两下,便不再动弹,像是已经没气了。
“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了。”
瘦杆男子倒是有些胆小,不停地催促着:“大哥,我们快走吧,我怎么感觉周围凉飕飕的呢!”
那大哥啐了一口:“呸!瞧你那鼠胆儿,就你这样还想上战场?”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骂归骂,说归说,到底还是和瘦杆男子一起离开了。
瘦杆男子还在说个不停:“大哥,有了这个“孝敬”,我们就能去参军是不是?”
那大哥被他烦的不行,索性敷衍:“是是是”
地上躺着的那人被乱糟糟的头发和污泥遮住了面容,他浑身脏兮兮的像是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脸上混着不知道是血还是泥的污垢,倒是衬得肌肤更加苍白。
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的小乞丐,直到那两人走的远远的,才敢出来搜刮那坨“污泥”身上最后一点价值,奈何他运气不好,摸索半天什么也没摸索到。
小乞丐失落地叹口气,大概是看那人死在这里可怜,随手抓了把稻草盖在那人的脸上,他起身正要走,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手腕。
他后背的汗毛都吓得战栗起来,脚下像是灌了铅迈不动一步,他颤颤巍巍的回头看,却见从那堆稻草中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他吓得脚一软,差点跪下来,却见那双如死水般的眼睛缓缓地转动,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小乞丐鼓起勇气伸出另外一只手拂去他脸上的稻草,试探了他的鼻息惊讶地道:“居然没死!”
柳锦言仿佛做了一个极长的梦,梦里他看见他爹被诬陷贪污受贿,他们家原本平静的生活彻底乱了,一群官兵进来逢人便抓,他拼命地阻拦,却怎么也拦不住,最后只得到了满院的尸体,他想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远处一个虽然狼狈,但是保养极好的女人终于找来了,他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终于找见了自己的声音:“娘!”
他母亲却打断了他:“嘘!跟我走。”他像个木头人似的被他母亲牵着:“娘!爹他”
“你爹他是被人冤枉的!言儿你要好好活下去,给你爹正名,还我们清白!”
“娘!”
“快走!”
那女子走到后门处,将柳锦言向外一推,就将门反锁,任凭他在外面怎么叫喊都不开,直到浓烟弥漫了整个宅院,直到有人将他拉开火势愈加猛烈的地方,他才如梦初醒。
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他来不及思考,他成了通缉犯,城里到处都是通缉他的告示,他只能到处躲藏,在破庙里安身。
他甚至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是那火光弥漫的夜色。
第二章
就这样熬了十几日,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出城,却在出城那时碰见了昔日的同窗,那人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范玉拨开人群,一把拦住了柳锦言:“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柳大少爷吗?这还是大名鼎鼎的柳大少爷吗!堂堂长安才子之首!如今居然也沦落到了如过街老鼠般的下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柳锦言只能将自己裹得更结实,他低下头不想被人认出来。
范玉看见柳锦言如此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更是痛快,昔日夫子总是拿你跟我们作比较,如今天子骄子陷在淤泥里,他当然要来踩上一脚。
“哎呦,我像是忘了,柳大少爷现在可是通缉犯,可不是以前人人追捧的对象了!”范玉还在喋喋不休:“不如你跪下来求我,我今日就放你一马,怎么样?”
“范玉。”柳锦言突然出声,这倒是让范玉有些惊奇,他还以为他不会开口呢,惊讶过后,脸上闪过狂喜,柳锦言这是要求饶了?
“求人就大点声!”范玉叫道。
柳锦言往前一步,此时离范玉不过一步之遥,眼见城门处的官兵离这里越来越近,柳锦言的心也跳得更快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柳锦言口中轻轻巧巧吐出几个字,又趁范玉怔愣之际将范玉向后一推,正好砸在几名官兵的身上,他则趁乱逃出人群。
“你这辈子都比不上我。”范玉耳边只有这句柳锦言留下的话,他的脸色黑沉如锅底,手骨都要捏碎了,他誓要抓住柳锦言!
柳锦言躲在破庙里,他想:今日是逃不掉了。
正思索着,外面一阵喧闹的声音:“都找仔细点,给本少爷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柳锦言!本少爷要亲自送他去见阎王!谁先找到,本少爷重重有赏!”
“是!”
范玉带来的小厮更加卖力,仔细搜索着每一处角落,终于在一隐秘处发现了柳锦言的踪迹:“少爷,他在这!”
柳锦言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
范玉兴奋道“给本少爷打!”
范玉的命令下来,那些小厮的棍棒也跟着下来,柳锦言拼命躲避着,那些棍棒还是一下下的砸在他的身上,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以前怎么没学过点武术傍身,现在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突然一个棍棒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腿窝上,他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又是一棍下来,砸在了他的后背,他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棍棒便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直到他再也抬不起一根手指。
范玉勾起一边唇角,看着地上如死鱼一般的柳锦言,心中畅快不已:“柳锦言,你死在我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说罢使个眼色给他的手下。
手下会意,拿起棍棒给了柳锦言最后一下,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血从伤口处涌出来,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范玉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地上如烂泥一般的柳锦言,让他心中畅快,他大手一挥:“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第三章
柳锦言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他想抬下手指头都困难。
他笑了,太好了。
他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了,爹娘,我好想你们,我终于可以去见你们了,他感觉有东西从自己眼角滑落,不知道是血还是泪。这些时日,家破人亡,担惊受怕,他终于有机会发泄出来了。
恍惚间,他又听见他娘的声音:“活下去!言儿!好好活下去。”
【位面融合中……位面融合成功。】
【叮,宿主绑定成功,检测到宿主目前微弱的生命力和极强的求生意志,伤口正在自动修复中】
这是什么声音?柳锦言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有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他不就是写论文熬了好几个大夜,好不容易睡了一觉吗?这是哪里?
【伤口修复完毕,消耗新手大礼包一份。】
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柳锦言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他观察着陌生的空气,环顾着空无一人的破庙,僵硬地对着空气问道:“你是谁?”
【我是007升职系统,你是我们大数据库选中的人类,完成由系统发布的任务,就有能获得任务值,任务值可以用来兑换道具,还可以抽盲盒哟!】
任务?系统?盲盒?这些不是只有以前他看的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字眼吗?难不成他穿越了?眼前陌生的环境中似乎说明了这一切,他努力地消化掉“007”给他的解释。
经过磨合,柳锦言至少已经清楚,这个所谓的系统可以说是存在他脑海中的意识,会一直给他发布任务,等到他完成所谓的任务,系统就会消失。
“任务失败会如何?”
【任务失败宿主将会被抹杀。】
“如果我还没有完成任务就死了呢?”
【如果宿主死亡,视为任务失败,宿主将会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抹杀。不过请你放心,我们有宿主保护机制,只要有足够的任务值,可以兑换修复值,以保护宿主不会轻易死亡。】
柳锦言缓缓地消化着,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后脑上被修复的伤口,却又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还不能死,梦中的那个柳锦言托他查明真相,还他父母的清白,至少先完成他的遗愿吧。
【叮,您有一个新的任务请注意查收,请宿主在三天内完成身份的转变:成为一名士兵。当前身份:通缉犯。完成任务可获得100点任务值,祝你好运哦!】
007的声音再次响起,任务居然这么快就发布了!
柳锦言揉揉酸痛的脑袋,身上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扶着墙壁缓缓地站了起来,尝试着走了几步,很好,还能用。
摸了摸怀中,柳锦言母亲送给他的簪子果然不见了,他垂下手,仰起头看向庙门外。
一轮红日正在缓缓升起,逐渐的跃过城楼,向那更高的地方升去。
范玉这么一闹,并不是全无好处,至少现在外面的人都认为柳锦言已经死了,那些官兵也放松了警惕,现下正是出城的机会。
第四章
长街另一头,一队商队正在缓缓驶来,粗粗望去,竟有十几辆马车,马车上不知道到底运的什么货物,沉甸甸的压的马儿都使足了力气。
街上人来人往,都在不约而同的给商队让路,柳锦言混进人群中,听着他们的议论:“霍家真不愧是我们天楚第一富商,这么大手笔也只有他们家能做到了!”
“谁说不是呢!”
柳锦言抬眼看去,只见车队最前方,一个年轻的公子坐在马上,远远的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从衣着打扮上也能看出来此人极其富贵,他正带领着身后的车队向城门口而去。
柳锦言假装不小心撞到身边的男子,手中早就准备好的一袋巴豆撒了出去,巴豆刚巧滚到马腿下,那些马儿便乱了,低头哼哧哼哧吃起了巴豆,任凭马夫怎么驱赶也不舍得走,围观群众也看起了热闹,这里顿时乱作一团。
柳锦言趁着混乱闪身钻进了马车底下,紧紧地抓着马车轴,一丝大气也不敢出。
一道马蹄声响起,像是有人过来了,柳锦言急忙放轻呼吸。
“怎么回事?”
“少爷,不知是谁的巴豆撒了,这些马匹贪吃不肯走。”
“抓紧时间清理干净,不要耽误出城。”
“是,少爷!”
马蹄声渐行渐远,柳锦言才松了一口气。
霍家不愧是首富,下人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车队逐渐走上了正轨,缓缓的前进着。
城门口
守城官兵早早就看见了霍云齐,这可是一个有油水的好差事,霍家少爷大方的很,每次都有赏。
见他过来,官兵急忙迎了上去:“霍少爷。”
霍云齐从怀中丢出一锭银子:“官爷可还要查验?”语气轻飘,听不出情绪。
那官兵收了银子,讨好地笑道:“霍公子说这话就见外了,谁不知道霍家商队每月都要过那么几次,您请!”
守城官兵连忙放行,车队缓缓地驶出城门,柳锦言眼见城门离自己越来越远,缓缓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
就这样坚持了也不知道多久,趁车队休整的时候,柳锦言偷偷地溜了出去。
霍云齐坐在茶铺中,抿了一口茶水,勾起嘴角:这条小鱼儿终于舍得出来了,长得倒是不错,对于美的事物本少爷向来是爱惜的,今日的日行一善也算值了。
柳锦言逃出来之后,就独自行走在路上,路上还结识了一个小乞丐,他说:“我认得你,你是破庙里的那个人。”
柳锦言惊愕,居然有人认识他??正准备逃跑,却被小乞丐叫住了。
“你等下,我知道你的簪子在哪里!”
柳锦言闻言停住脚步,回身向小乞丐走去,语气少了些少年人的清朗,多了丝沙哑:“簪子,在哪?”
小乞丐看着柳锦言满眼的红血丝,吞了下口水:“在望城,大牛和瘦子就是去了那里。”
“是他们拿了我的簪子?”
小乞丐点点头。
柳锦言冲他道了声谢转身要走,小乞丐却一定要跟他一起走。
第五章
柳锦言看着眼前的瘦的几乎没有二两肉的孩子:“你知道望城是什么地方吗?那里是边境,随时都有危险,远比不上长安至少还有一口剩饭吃。”
小乞丐握紧拳头:“我知道,但是什么都比不上一家团聚,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爹娘!”
柳锦言咽了咽干涸的喉咙,他像是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就让他替自己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梦想吧:“跟上。”
小乞丐闻言惊喜的抬头,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柳锦言知道了小乞丐原来叫小武,今年也不过六岁,他爹半年前去了望城就一直没有回来,后来她娘也不见了,剩下他一个人只能乞讨为生。
晚上,小乞丐接过柳锦言给人写信换的钱买的干粮,笑的露出了大白牙:“柳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柳锦言没说话。
“那天,我以为你死了,正准备过去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被大牛和瘦子抢先了,我打不过他们不敢出来,就躲在旁边一直等到他们走了,结果你居然抓着我的手不放,吓得我以为你诈尸了!”
小武松了口气,一股脑的把话都说出来。
柳锦言摸摸小武的脑袋:“那他们为什么会去望城?”
“柳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瘦子一直想进宸王的军队,宸王的军队选拔严格是出了名的,他一直进不去,又拿不起钱去贿赂那些当兵的,此时有了钱,他肯定跟大牛去的望城,加入宸王军了。”小武说得信誓旦旦。
宸王?
天楚皇帝的第三子?
传说中十三岁就上战场的将军?
这些年望城的日子比以前安稳了太多,就是因为这位战神王爷,敌军才有所收敛。
算起来今年也才18岁吧
“这里离望城还有多远?”
“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了。”小武用手指了指。
【温馨提示:离任务结束还有12个时辰。】“”007的声音响起,柳锦言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有些陌生的声音。
天微微亮,柳锦言和小武两个人就出发了,没有马对他们来说确实有些吃力,但是好在这座山不算难爬。
“驾!驾!驾!”
前方有声音传来,柳锦言抬头,只见是传令官正在八百里加急,他去的方向正是长安的方向,想来是望城有军情。
“小武,我们快些,望城要变天了。”柳锦言抹了把头上的汗,脚下却不停歇。
晌午时分,两人终于来到了望城,只是现在望城街上人人自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人还背着包袱准备逃命。
柳锦言心道不好,他拦住一个匆匆赶路的人:“大哥,望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人打量他一下:“听你口音,你是外乡人?”
“是啊,大哥我跟家弟来望城投奔亲戚。”
“别投奔了,我劝你还是离开这吧!临昭军要打进来了!”
“临昭军?宸王殿下不是还在望城坐镇吗?”
“要说我们之前也指望宸王殿下,可是前几日,宸王殿下突发恶疾,时至今日都没有醒过来,大家都传他是被下毒了,也就这几日的活头了!”那人摇摇头,匆匆走了。
第六章
宸王被下毒了?那望城岂不是岌岌可危?
柳锦言带着小武找到一个无人居住的破屋子,把怀里仅有的几个铜板给了小武:“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我办完事情就回来。”
【离任务完成还有3个时辰哦。】
柳锦言说完直奔军营而去,守营将士自是不能放他进去,柳锦言无法,只好大声说道:“我能治好宸王!”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散发酒气,眼睛熬满了红血丝,胡子拉碴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男人抓住了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柳锦言强装镇定,只好再重复一遍:“我说我能治好宸王!”他记得系统的任务值是可以兑换礼品的,里面就有一颗解毒丸,只能赌一把了!
“你跟我来!”柳锦言被他抓得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跟着他。
这人似乎在军营里的地位挺高,一路都没有人敢拦着他,柳锦言被甩了进来,里面站了几位身着铠甲的将军,此时也是面露愁容。
见此情景,面带警惕的看向柳锦言,问道:“老黄,你这是做什么?此人是谁”
“这人说他能治好宸王,他能大闹军营,想来是有两把刷子,不妨让他试试看。”老黄忙按住李副将准备拔刀的手。
“你简直胡闹,平时宸王纵着你就罢了,如今他昏迷不醒,你竟然带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过来,他会治?你都治不好的毒,他能有什么办法!我看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罢了!”
李副将气急,恨不得冲上去给老黄一拳。
“李副将,既然走投无路,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试试。”柳锦言行了个君子礼,不卑不亢的说道。
李副将气急反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日,你要是治不好宸王,我砍了你的脑袋!”
“在治好宸王殿下之前,在下还有一个条件。”
“你还敢提条件!”李副将气的差点冲上来,要不是老黄拦住了他,柳锦言觉得自己脑袋肯定已经跟脖子分家了。
“李副将息怒,其实我一直有颗报效国家的心,这次来望城也只是想圆了这个心愿,我只想当宸王殿下座下的一名士兵,为保家卫国出份力!”柳锦言说的慷慨激昂,连李副将都恍惚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有些不可思议。
“就是这样。”柳锦言语气平淡。
“行,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宸王军的一名将士,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今日治不好,照样是死罪!”李副将虽然爽快的答应了,但是也不忘威胁一番。
柳锦言失笑,就在李副将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同样也收到了007的消息【恭喜宿主成功升职,目前身份——士兵,奖励100点任务值。】
柳锦言也不拖延,直接告诉007兑换解毒丸。
【兑换成功,剩余任务值为0,获得道具解毒丸一枚,解毒丸简介: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我就是唯一的解药。请问是否现在使用?】
“是。”
第七章
几乎是在他发出指令的同时,他就能感受到自己手上多了个东西,他伸开手掌,将解毒丸递给了老黄:“将这个给宸王服下。”
老黄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眼睛都亮了,居然用了上百种奇花异草!甚至有些连他也闻不出来:“好宝贝!这是?”
“解毒丸,祖传的。”柳锦言自然不能跟他解释,只好扯了个谎。
老黄也不疑有他,立马进入帷帐后面喂给了宸王,随后退出来静静等着。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突然有位将军一拍桌子,指着柳锦言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柳御史家大公子柳锦言!不对,前天传来的消息,柳家因为贪污已经尽数被斩首,没想到你还活着!”
“王猛,你说的可是真的!”李副将吼道。
“自然是真的,一年前我还没来军营之前,虽然只是远远的见过他一次,但是柳公子天人之姿,我自然是有印象的,只是现如今柳公子如此落魄的模样,一时没认出来。”王猛说得真切。
一时间,众人齐齐望向了柳锦言,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随随便便拿出的一颗药就是宝贝。
柳锦言暗自苦笑:这下在他们眼里柳家贪污是板上钉钉的了!
“来人,把他压下去!”李副将立刻就要捉拿他。
两名士兵进来将柳锦言反手按在了地上。
“咳咳咳!住手!”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帷帐后面传来,打断了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少年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因为多日的昏迷显得沙哑。
“殿下!您醒了!”众人激动地围了上去。
老黄急忙上去把脉,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毒都解了!”
李副将兴奋地直拍大腿:“没想到这小子的药还真有点用!”
顾长亭轻咳了几声,目光才渐渐的移到了柳锦言身上:“你的药?”
不知道为什么,被宸王盯着,柳锦言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挣脱束缚,行了一礼:“回宸王,是草民。”
宸王沉默了一瞬,开口道:“不错,你既已经入了军籍,前尘往事都不再算,以后你就跟着老黄吧。”
老黄应是。
原来宸王他都听到了,柳锦言随即又行了一礼,算是默认。
李副将还想说些什么,宸王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柳锦言也随着人群退下。
只有老黄等人都走光了,才神神秘秘地凑到宸王的身边,不怀好意地笑道:“我说你小子第一次为人说话,难不成这人你认识?”
“合眼缘。”
宸王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轻描淡写地说了三个字。
“行了行了,什么合眼缘不合的,让他跟着我不就是让我多照顾照顾他吗!我懂,你的救命恩人嘛,你安心养着,老黄我要去会一会这个柳公子了。”老黄一脸坏笑,挥挥手走了。
顾长亭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许多年前宫宴上的一幕。
顾长亭彼时年少,生母身份卑微,因此他虽为皇子,日子过得并不好。他还记得宫宴那天颜妃特别高兴地将他打扮一番:“我儿生的就是极好,等下你父皇见了定然也欢喜。”
第八章
母妃脸上是许久未见的笑颜,顾长亭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活像壁画上的年画娃娃。见母妃高兴,他也很高兴。
“走吧。”颜妃牵着他的手一起前往宫宴,只是在经过后花园时刚好遇见了皇后娘娘,两人行了礼。
皇后让人带他先离开,留下了颜妃说些体己话。
顾长亭最后一眼看到他母妃,就是她笑着摆摆手让他先去的温柔笑颜。等他回来见到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顾长亭像头疯了的小狮子一样,谁都按不住,一直说:“是皇后,是皇后干的!”直到他冲到凤仪宫被皇后的人奄奄一息打了出来。
他因为辱骂皇后,冲撞内宫,被罚禁足。
那些宫人都是一个个势利眼,见他失势,竟连饭菜都不给他送,他险些饿死在那个冬夜,没办法只好偷偷跑出来找吃的,是一个小哥哥给他递了几块桂花糕,他才活了下来。
随后几年,边境越来越乱,他自请远赴边境,保家卫国。
谁都知道,这样无异于送死,那些人巴不得送他走,很快,他就来到了边境。
刚开始确实吃了很多苦,险些死在战场上,但也练就了他越来越冷血的性格,才十六岁,就百战百胜,就令敌人闻风丧胆,被陛下嘉奖为宸王。
前些时日,敌军突然来犯,他不慎中了毒箭,他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里,还救了自己,想来这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
顾长亭渐渐陷入沉睡中,他确实有些累了。
柳锦言自然是不记得这段往事的,他只是觉得宸王有些眼熟,但确实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或许是他想多了。
老黄快步走到了柳锦言身边:“我说小言,你觉得宸王这个人怎么样?”
柳锦言虽然对他的熟络觉得奇怪,但还是实话实说:“宸王深明大义,足智多谋,令人闻风丧胆,是个难得的将才!”
“我不是说这个,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老黄笑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诈。
柳锦言仔细斟酌了下,确定这么说不会得罪人,才一脸认真的看着老黄说道:“宸王他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美色!”
老黄呆愣在原地好久回不了神,哈哈哈哈哈美色!
随即哈哈大笑,笑的捂着肚子,眼泪都出来了,他拍拍柳锦言的肩膀:“哈哈哈哈哈小言啊,你可是第一个用美形容他的人!令人闻风丧胆的宸王居然是个美人!哈哈哈哈小言,你可真会夸人,怪不得宸王也说你合眼缘呢!”
柳锦言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老黄,顿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但是虽然只是瞥见一眼,他也足以确定这宸王长得确实好看!
“行了老黄,再笑牙都没了,对了,我住哪啊?”
老黄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宸王让你跟着我,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
“行!”柳锦言虽然睡过破庙,睡过大街,但是骨子里还是不习惯跟很多人住在一起,但是军营里面也挑剔不得,他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第九章
他似乎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对了,小武!老黄,你有没有银子先借我点?等我发了军饷,一定还你!”
“谈什么还不还的,拿去用就是了!”老黄扔给了他一袋银钱,看起来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柳锦言抱拳:“多谢!我有事先出去一趟,晚上一定回来。”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黄摇摇头:“年轻人就是有朝气!”
柳锦言凭着记忆找到上午跟小武分开的地方:“小武?小武?”
身后的草垛窸窸窣窣的爬出来一个人,激动地喊道:“柳大哥!你回来了!”
柳锦言摸摸小武的头:“小武,以后柳大哥不能陪着你了,柳大哥去参军了,以后有事就去军营找柳大哥知道了吗?”
小武有些不舍地点点头。
柳锦言把那些钱都塞到了小武怀里:“这些钱你拿着,希望你早日找到你的爹爹。”
跟小武告了别,柳锦言又买了几块桂花糕回去了。
老黄见他晚上回来带了几块桂花糕:“哟,给宸王带的?”
柳锦言一顿:“宸王也爱吃这种甜腻的糕点?”
“他爱极了!”老黄语气调侃的似乎意有所指:“从小就爱吃!”
柳锦言急忙捂紧了糕点:“这是我的!”
柳锦言终于在军营这个地方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见者有份”,几块糕点被瓜分的脸渣都不剩。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进入梦乡,殊不知,半夜被鼓声吵醒,老黄急忙穿上衣服向帐外走去。
外面脚步声,叫喊声,刀剑的声音不绝于耳。
“敌袭!敌袭!”
柳锦言冲出帐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打仗的场景,刀光剑影,嘶吼声、马蹄声不绝于耳,他不会武功,只得到处躲闪。
然而还是有敌军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他,正一刀劈下,电光火石之间,“铿锵”一声响,挡住了敌人的一刀,有人拽着胳膊把他拉开。
柳锦言害怕到紧闭的双眼睁开,却发现是顾长亭。
那人眉头微蹙,嘴唇轻抿,似是有些不耐烦,
顾长亭回过头看着惊魂未定的他嘱咐道:“自己小心点。”说完便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不远处,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骏马飞驰而来,顾长亭利落的翻身上马,回望他一眼,立即收回目光,大声道:“将士们!冲啊!”
将士们士气大振:“王爷!王爷好了!王爷没事了,太好了!”
“杀啊!”
士兵们受到鼓舞,士气大增,敌军渐渐败下阵来,慌忙逃离。
顾长亭命士兵们加强守卫,以防敌军再次来袭。
柳锦言正跟在老黄后面忙着照顾受伤的病人,他在想为什么敌军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偏偏在今夜来袭,大概是知道了顾长亭的毒有药可解,今夜便是最后的刺杀机会了,而知道顾长亭毒已经解开的就只有老黄和那几位副将。
军营里有内奸!
那么会是谁呢?老黄是最有机会的人,但是偏偏是他最不可能,不然顾长亭早就死了一百多次了,那么就只有剩下的几位副将了。
第十章
会是谁呢?
他想的入迷,完全没注意到老黄已经叫了他好几声了。
老黄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柳锦言到底是没说自己的疑虑,毕竟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
待到忙完这些病患,天已经大亮了,柳锦言这一夜可谓是过的惊心动魄的,此时平静下来,困意到是来的迅猛。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老黄拍拍他,示意他去休息:“小言啊,去休息会,这里有我呢。”
柳锦言也没推辞,等下他再来换班就是了。
柳锦言刚躺下,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梦里出现了一个人的侧脸,他拉着他,让他躲开
他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除了那个梦有些怪异,他摇摇头,肯定是昨夜被吓到了,不然怎么会梦到顾长亭。
柳锦言匆匆吃完饭就去接老黄的班了。
老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将手下的病人交给柳锦言,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
柳锦言正在专心致志的给受伤的士兵擦药,完全没注意刚才还嚎叫声还此起彼伏的病人们,此时却安静的犹如不存在。
顾长亭看着正在擦药的柳锦言,刚睡醒的发丝有些凌乱,却衬得眼尾的血痣更加妖冶,纤细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了,皮肤透明的能看见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不似之前那么精致,但还好,人是好好的。
直到不知谁喊了一声:“王爷。”
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柳锦言这才注意到不知道在旁边站了多久的顾长亭。
他点了一下头:“王爷。”
而此时系统冷不丁的上线了:【叮,您有一个新的任务请查收:请在七天内成为顾长亭的亲卫。当前身份:普通士兵。任务成功将获得300点的任务值哦。】
柳锦言这几日差点忘记了系统的存在,突然这样他的脸上一时没藏住,露出惊愕的表情。
而这个表情正好被顾长亭尽收眼底:看见他,至于这么惊恐?
顾长亭没多做停留,转身就要走,仿佛只是来巡视一圈。柳锦言想到昨天晚上被顾长亭救了,还没有好好跟他道谢。
他急忙追了出去:“王爷!等等,我有话要说。”
男人果真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跟我进来吧。”
走进营帐后,柳锦言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仔细地观察周围的一切,上一次前来未曾留心,这里的布置果然跟宸王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
宸王坐在了主位上,拿起茶碗喝了口茶,示意柳锦言坐下。
柳锦言未动,拱手行了一礼:“多谢王爷昨夜的救命之恩。”
宸王放下茶杯:“那你打算怎么谢?”
语气还是那么清冷,柳锦言却无端的听出了一丝玩味儿。
“属下愿意为宸王出生入死,当牛做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柳锦言不要钱似的往外蹦成语。
顾长亭听的皱起了眉头:“本王不需要你这些,好好保住你的命。”
柳锦言可耻的有些脸红,他居然听出了一丝关心。
这可是宸王!冷酷无情的宸王!
第十一章
“你来就是想说这些?”顾长亭反问道。
柳锦言收起玩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正色道:“王爷,我怀疑军营里有内奸!”
“嗯。”
嗯!这么平淡!难道他就一点不惊讶?
“难道王爷您早就有所怀疑?”
“嗯。”
又是嗯。
“那王爷,我或许有一计,可以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说。”
“佯攻。我们可以假装明日午后伏击临昭军,这期间奸细肯定会沉不住漏出马脚。”
顾长亭深深的看了柳锦言一眼,倒是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此事,我会考虑,你先下去吧。”
此事太过危险,不宜把他牵扯进来。
柳锦言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宸王浑身生人勿进的气息,还是退下了。
柳锦言出了帐篷,眼角的余光好像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不动声色地跟上去。
一胖一小的身影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连有人靠近了他们都没发觉。直到柳锦言突然出声:“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啊!”
大牛、瘦子猛地一转身,瞳孔都快掉下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鬼呀!”瘦子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大牛装着胆子说:“你到底是人是鬼?”
柳锦言露出一个阴深深的笑容,那模样好似真的刚从地狱爬出来:“我当然是鬼啊!还我的簪子~还我的命~”
还好之前看了不少恐怖片,现在扮起来游刃有余。
大牛虽然心里止不住的打颤,面上却不显,却是想要过来抓住柳锦言!
“热的!”
“你没死!”
“本少爷福大命大,当然死不了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把簪子还给我,我们之间就算两清了!”
大牛听他这样说顿时苦笑一声:“那簪子已经拿不回来了!”
“怎么回事?”
“是李副将,我们本打算将簪子卖了换钱,只是碰见了李副将,当时还不知道他是李副将,只是他出手大方,我们当即就同意了,后来那些钱都被军营里的一个小官收走了,我们这才进的军营,进来这里才知道原来当日那人竟然是李副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回来的话,就去找李副将!”
说着就拉着瘦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副将吗?这可有些难办了,他可是宸王的心腹。看来要找个机会去会会李副将了。
不得不说,宸王的手下办事效率是真高,柳锦言正跟大黄一起吃着晚餐,就见李副将绑着一个人进了营帐,被绑的那人正是司马的马倌。
怪不得当日那些马匹都无精打采的,宸王什么时候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柳锦言眼睁睁见着那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饶是他一路上见惯了各种死法,这人的惨状还是让他眼皮跳了一下。
柳锦言突然觉得面前的饭也不香了,放下碗筷,他起身向外走去。
老黄在他身后直喊:“你干什么去?你饭都没吃呢!”
“我去散散心。”
“你不吃我可吃了啊!”只是柳锦言早已经走远,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第十二章
柳锦言坐在后山坡上,叼着根草看着城门中炊烟袅袅,他敲敲脑袋:“007,柳锦言全家惨死,你说是他的执念让我来到这里,那如果我替他报了仇,我是否能回去我的世界。”
【检测到宿主原先位面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就算宿主你回去了,也会死于癌症。】
也是,之前他一直受癌症的折磨,如今上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这辈子,他一定要好好生活。
【宿主,有人来了。】
柳锦言抬眼望去,只见顾长亭沿着月色走来,一身锦绣玄衣,清冷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难以令人接近,锐利的眉眼令人高不可攀,特别是他的这双眼睛,仿佛他面前的一切都会被看穿,无所遁形。
柳锦言拍拍屁股,起身行礼:“参见宸王殿下。”
“嗯。”
果然还是一样惜字如金,柳锦言腹诽着。
“可还习惯?”
“现在顿顿有饱饭,简直不要太幸福。”柳锦言斟酌着,不知道顾长亭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可不是那种随便就跟人闲聊的人。
“你经常吃不饱吗”
“那是以前,我还跟乞丐抢过馒头,不过现在好了,在宸王的麾下,我顿顿都吃得饱。”
听闻此话,顾长亭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只一瞬,他便收敛了情绪。
“你破案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柳锦言知道他是说的内奸一事,心道这真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回殿下,我想当殿下的亲卫!实不相瞒,我对殿下的敬佩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能有机会侍奉殿下,是我的荣幸。”
对此,顾长亭倒是有些讶然,像是有些惊讶他竟然会提这么一个要求,但是同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微不可闻的开心。
“如此,今日起你就负责本王的起居。”
“谢殿下。”柳锦言应下,嘴角上扬,像只得到满足的小狐狸。
他可是听见了系统的奖励声【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300点任务值,当前身份——宸王的亲卫,请宿主再接再厉。】
柳锦言忽然像想到了什么,趁着今日宸王心情不错,索性一起提了:“殿下,下官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就是之前在流浪途中,有一个小乞丐一直跟着我,我能不能把他接过来呀。”
顾长亭斜了他一眼,这人顺杆爬得倒挺快。
“准了。”
“谢殿下!”柳锦言很开心,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些。
“天凉了,回去吧。”顾长亭转身向军营走去,柳锦言跟在他身后,脚步都轻快了些,只是在他见不到的地方,顾长亭轻轻勾起了嘴角。
少年人的影子逐渐被拉长,两人的影子也越靠越近,在这无声的夜月中倒是还有一丝暧昧。
晚上,柳锦言自觉的想要去老黄的营帐中,却被顾长亭止住了:“住那么远,怎么伺候本王,难不成让本王等着你吗?”
“以后你就跟本王住一起。”
柳锦言点头称是,心里却嘀咕不是说宸王难易亲近吗?此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糟糕,晚上没吃饱,真是太丢人了!
柳锦言恨不得把脸埋起来。
第十三章
顾长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走回了帐中。
柳锦言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连顾长亭什么时候刹住脚的都没注意到,直到他的额头撞到一堵“人墙”。
顾长亭似乎也愣住了,他感受到后背温热的气息一退,只见那人后退了两步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您瞧我,饿得头晕眼花的。”
顾长亭面无表情的指着桌面上一份晶莹剔透的糕点:“饿了就吃,别传出去说本王虐待部下。”
柳锦言心道还有这好事,练练道谢:“那便多谢殿下了。”说着便拿起一块糕点慢悠悠地吃着。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一路都是风餐露宿,勉强饱腹而已,如今这盘对宸王来说已经算是“粗制滥造”的点心,他却吃的十分满足,漂亮的凤眸微眯起来,不禁让顾长亭想起了吃饱喝足后晒太阳的猫,也是这般
可爱。
柳锦言住在外间的塌上,顾长亭住在里面,中间隔着一道屏风。
柳锦言倒是适应能力极好,果然宸王这里的东西都是极好的,连被子都是这么柔软,他实在是太想念之前柔软的大床了,虽然现在没有大床,有大被子也不错啊。
他扑在塌上,用脸蹭了蹭新被子,还夹杂着阳光的气息。
顾长亭隔着屏风看着柳锦言的动作,的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心疼,当年那个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连盖床新被子都能如此满足。
柳锦言睡了个十分美好的觉,他只觉自己还是在原来的大床上,一个翻滚,噗通一声掉下塌来,揉揉摔疼的后腰,抬眼便看见顾长亭已经穿戴整齐,正用着下人打来的水净面。
柳锦言心道:“惨了惨了,老板比下属起的还早,这下死定了。”
没想到顾长亭只是说了句:“醒了就起来干活。”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锦言不敢耽误,飞快地摸了把脸,便跟在顾长亭的身后。只见顾长亭巡视了一番军营之后,便让他召集一番副将们议事。
“临昭此次派了宣鄂过来,这厮已经同我们耗了三月有余,如今马上就要开春了,百姓们也都苦不堪言,这场战事也该结束了。”
说话的是李副将,他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哪个不想早点结束,只是宣鄂这小子脏的很,从来都是打了就跑,跟条泥鳅似的。”
【恭喜宿主促发支线任务——帮助顾长亭结束战事,限时三日,任务完成将会获得300点任务值,宿主请加油哦。】
系统的声音在柳锦言脑海中响起,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还有支线任务,打副本游戏吗?柳锦言也只好认命,在一班男人激烈的讨论声中插了进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逼他出来,既然山不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一群人都扭头过来看着柳锦言。
王猛最先开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好好听着,闭上你的嘴。”
李副将也不赞同的摇摇头。
第十四章
柳锦言却毫不畏惧:“几位大人不妨先听听我的想法,若是不成,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不知宸王殿下意下如何?”
柳锦言搬出了宸王,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顾长亭。
顾长亭冷清的嗓音响起:“说。”
“据我所知,临昭军驻扎在一山谷之中,那里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对我们来说确实很不利,但是我夜观天象发现三日内必有一场暴雨,山谷之中,若是遇上暴雨,可是会发生什么,诸位将军可明白?”
“山洪爆发!”王猛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没错!”
“可是你怎么确定这场大雨真的会下,倘若下了又真的能到这种程度?”
他可是花了150的积分,买了一个天气小助手的功能好不好,请不要质疑他的专业性,想到这150他就肉疼。天上的云层那么厚,只是一直下不下来而已,只要给上一点点刺激,必然是倾盆大雨。
“各位将军,如若信我,不如我来试上一试?”
“你?你还能求雨不成?”王猛不屑地说出口
柳锦言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的看着众人:“巧了,我还真会求雨。”
“大言不惭,你知道欺骗我们有什么下场吗?”王猛一直都看不惯这等小白脸,就会靠着一张脸欺骗人,说出的话没一句可信的。
“不如请宸王做个见证,若是不成,我自去领二十军棍,
可若是成了,王猛将军就要当着全军的面说上三句:我不如柳锦言。如何?”
柳锦言眉眼上挑,脸上是自信的神情,说出的话却是令众人一惊。
王猛最受不得别人激他,况且这小白脸有什么好怕的,他当即立断就同意了。
全军营都知道了柳锦言跟王猛将军打了个赌,每个人看着他都是一脸同情,这半月以来天气都是阴沉沉的,但是不见一丝雨水,这赌,他肯定要输。
一天了,柳锦言只是抬头望了望天,就一头钻进老黄的营帐中,不知道忙些什么东西。
连顾长亭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罢,若是输了,倒还有他护着他。
直到第三日,柳锦言才从营帐中出来,望望天空,只说了一句:“是时候了。”只见他取出一只箭递给顾长亭:“听闻王爷箭无虚发,不知道能不能劳烦王爷射出这只箭,讨个好彩头,”
顾长亭依言而做。只见这只箭势如破竹,直冲云霄,随后在空中炸开,烟尘四起,天空中的云越聚越多。
众人只觉得脸上有湿意,豆大般的雨点便向他们砸来。
“天呐,真的下雨了!”
“柳锦言真的会求雨!”
李副将见着这雨,好笑般的拍拍王猛的肩膀:“王兄,这雨我看真的能把宣鄂逼出来,这下你要愿赌服输了哈哈!”
这雨下的迅猛,仿佛天空之中破了个洞,成河流之势倾泻而下,宣鄂起初不以为意,直到河水倒灌,他才意识到不妙。
“将军!不好了!山洪爆发了!”
“什么!”
宣鄂急忙冲出去,只见山上树木晃动,碎石滚动:“逃!快逃!”
他急忙骑上马向外冲去。
第十五章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几公里外的安全地带早已有宸王的军队守着,他们顶着大雨,早已守候着宣鄂多时,只见宣鄂带领着溃不成军的临昭军,他们刚才忙着逃命,早已筋疲力尽。
只见李副将一打手势,宸王军便全都冲了出去。
此战大胜,就连宣鄂也被活捉。
王猛将军信守赌约,当真当着全军的面喊了三句:“我王猛不如柳锦言厉害!”
军营里喜气洋洋,柳锦言走到哪里都被夸一句:“你比王猛将军厉害。”然而最令柳锦言高兴的还是系统发放的300点任务值,这就意味着他能集齐的商城物品也就更多了。
柳锦言成为了军营里的大功臣,这一战结束,望城又能恢复到以前平静祥和的日子,百姓们又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不知是谁说一句:“我看这柳先生能掐会算,脑瓜子又灵活,比诸葛亮还聪明呢!”
“你是不是瓜,那诸葛亮可是军师!柳先生当的官可没有诸葛亮大。”
“那不如给柳公子升官,也给他个军师当一当?”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那得宸王殿下说话才行。”
宸王虽在营帐中,但也听见了这些话,军师吗?倒也不错。
当晚,他叫了柳锦言进来:“柳先生这次好计谋,不知想要什么奖励?”
柳锦言没说话。
“不如做本王的军师如何?”
柳锦言还是没说话,顾长亭抬头看去,只见那人脸色晕红,莹白如玉的脸上挂着几根沾湿了酒水的头发,顺着脖颈顺延而下
被灌醉的柳锦言,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诱人,就像一只可口的点心,让人想一口就吞掉。
柳锦言站立不稳,往旁边歪了一下,顾长亭下意识地接住了他,只见那人轻轻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满足地睡了过去。
顾长亭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没有把他扔出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了塌上。
第二日,柳锦言一大早就听到了自己成为了军师的消息,真郁闷啊!他成为了军师,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此时,系统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成功升职,此处升职在系统发布任务之外,恭喜宿主已经深刻理解了升职的含义,奖励主线任务值300点,额外奖励任务值100点。请宿主继续努力哟。】
柳锦言揉揉发疼的脑子,原来提前升职还有这种好处,居然能额外奖励任务值。
“圣上有谕,命宸王即刻带宣鄂回长安复命,即刻启程。”李副将的声音传来。
柳锦言走出营帐,只见李副将向他招手:“柳先生,你来劝劝宸王,回京复命!回去了还有没有命!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说着竟是眼眶发红,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当年殿下那么小,就丢来了这里自生自灭,如今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了,又让回去。”
柳锦言安慰道:“李副将,殿下回长安也不一定都是坏事啊,这次殿下大获全胜,说不好是嘉奖呢?”
“更何况,圣上有命,岂能不从,那不是害了你家殿下。”
第十六章
“柳先生说的是,是我关心则乱了。”
顾长亭颜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提到圣上,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漠,仿佛提到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明日启程,柳先生与本王同去。”
柳锦言正有此意,正愁不知道怎么跟顾长亭开口。
柳锦言知道此去凶险万分,心里惦记着柳锦言的簪子,临走前他向李副将提起了簪子的事情,李副将听他提起才恍然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坦然相告:“柳先生,我当时确实拿了那簪子,只不过时间已久,连我也记不得放在哪里了。”
柳锦言失望地叹了口气:“也罢。”只盼日后能寻来。
临行前多嘱咐了小武几句,又将小武托付给了老黄,柳锦言才放心的跟着顾长亭出发了。
顾长亭此行带了几名亲卫,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只有柳锦言垂头丧气地钻进了马车,跟顾长亭面对面。
“唉!”他叹了口气,谁让他不会骑马呢?
“怎么?柳先生不愿意跟本王同乘一辆马车。”顾长亭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柳锦言莫名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仿佛只要他点下头,他就能立刻把他从马车里扔出去。
柳锦言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能跟殿下同乘是臣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臣在担心,你看,我是一个罪臣之子,圣上当时命人抄了我全家,如今我这个罪人之子却跟宸王殿下搞在呆在一起,岂不是会对殿下不利。”
顾长亭冷哼一声:“这世上能对我不利的人还未出世。”语气是睥睨天下的霸气。
柳锦言撇撇嘴,眼下不就有一个。但是这话他不能说。
传闻顾长亭跟他爹,也就是当今圣上相当不合,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发配到了军营里面自生自灭,顾长亭排行老三,在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兄弟三人的感情想来也不会有多亲厚。
柳锦言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说道:“只怕我们殿下这次要成为香饽饽了。”
皇帝身体每况愈下,作为最不可能成为储君的人宸王殿下,自然成为了另外两位皇子的拉拢对象,可谓是谁得到了他的支持,谁就是太子!
三日后,马车停了下来。
“吁!殿下,到了。”
马车停在了宸王府外,柳锦言下车见到如此气派的府邸,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不愧是皇子啊,院子就是十分的大!
顾长亭站定,见柳锦言双眼冒光的模样,不由失笑。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只见大门缓缓打开,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飞奔而来,这男子行动如弱柳扶风,虽步伐着急了些,却止不住的优雅。
他挤开柳锦言,站到了顾长亭的旁边:“殿下可算是回来了,自上次一别,殿下,你我可有三年未见了,你看我可有什么变化?”
“长高了。”
顾长亭吐出三个字,柳锦言不由失笑,这顾长亭把人家当孩子呢,可人家好似不愿意被当做小孩子。
只是没想到这古代也这么开放。
管家在后面匆匆而来:“锦少爷,你身子不好,跑什么呀?”老管家擦擦汗,对着顾长亭行了一礼:“参见殿下!”
柳锦言听见“锦少爷”不由一怔,下意识地想要应下,好在忍住了,这个称呼终究是不再属于他的了。
瑞锦笑意盈盈的看向顾长亭,只觉得面前的男人三年未见,比当年更加俊朗了,脱去了几分稚气,迎面而来的是冷冽的气息,不管他多少次尝试靠近他,顾长亭都是那副距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若果他对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那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是离他最近的一个。
可是这次,他看向一旁正在四处打量王府的柳锦言,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殿下怎么能让此人跟他同乘一辆马车!
想到此处,瑞锦愤愤地瞪了一眼柳锦言。
偏巧这一眼被柳锦言看见了,他摸摸脑袋,内心嘀咕,他也没做什么事吧?怎么这个锦少爷似乎看他十分不顺眼的样子。
他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在心里疯狂的跟系统吐槽:“007,这个锦少爷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他怎么老是斜眼看我,不会是什么红眼病吧?”
007不懂人类的这些情绪,自然是没听懂柳锦言的言外之意,只是老实巴交的到:“系统检测到瑞锦只是体体虚,并无五官上的疾病。”
“噗呲”一声,柳锦言没忍住笑出来。
体虚?
那不就是肾亏?
见大家都在扭头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声,柳锦言连忙摆摆手:“你们继续,我有点累了,想先去休息,请问这位管家哪个是我的房间?”说着竟是打了一个哈欠。
还未等到管家请示顾长亭,顾长亭便直接说道:“你就住在紫竹园。”
此言一出,瑞锦便十分震惊的看着顾长亭:“殿下!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紫竹园了,但明明我向您讨要过多次,你为什么给了这个外人居住。”
“瑞锦,他不是外人!”
宸王皱着眉头,语气冰冷的说到。
瑞锦见宸王真的有些生气,才一脸不忿的低下头称了声:“是我冒昧了。”
管家见状,急忙给柳锦言带路,朝着紫竹园走去。
柳锦言慢悠悠的跟在管家身后,时不时的跟他说几句话:“管家,你来在宸王府几年了?”
“回柳先生的话,老奴在宸王府已经四十余载。”
“哦~”柳锦言拖长了音:“这瑞锦少爷是您的儿子?”
管家一滞:“柳先生说笑了,我哪里有这么好的福气,瑞锦少爷是殿下三年前捡回来的,那时候锦少爷昏倒在宸王府的门前,本来打算给点银子让他离开,殿下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留他在宸王府住下了,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但殿下平时对锦少爷很是纵容,我们也就锦少爷、锦少爷的喊着。”
柳锦言点点头:“原来如此。”
“到了。”管家出声提醒。
只见古朴肃穆的大门上题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紫竹园”。笔力苍劲,足以看出题字之人锋芒内敛,胸有丘壑,想来当是顾长亭亲自题写的。
走进院落便是一处假山,小桥流水好不惬意,后院则是一片翠玉般的竹林,倒是让柳锦言想到了上辈子的一首诗:
独坐幽篁里,弹琴忽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他幽幽的念出声,倒是没看见管家震惊的神情。
管家招呼着院内打扫的下人,指着两人对着柳锦言说道:“柳先生,这是翠竹,这是翠玉,是您院内的大丫鬟,以后有什么您就吩咐他们即可。”
“翠竹、翠玉拜见柳先生。”
柳锦言抬眼一看,这丫鬟长得倒是水灵,顾长亭艳福不浅。
管家又吩咐了几句,便告退了。
瑞锦岁心里不悦,但是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这可是离殿下最近的园子,连他求了好久都不给的,这个柳锦言凭什么一来就有如此待遇。
他贴心地为顾长亭倒上一杯茶水:“殿下,这柳锦言如此的不懂规矩,您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
“而且我还听说,这柳锦言可是罪人之子,殿下把他带在身边,难道就不怕被有心之人利用吗?”
顾长亭闻言,冷冷地扫了过去:“瑞锦,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瑞锦知道自己惹怒了宸王,立马下跪,柔声的道:“殿下,是瑞锦僭越了,瑞锦知错。”
直到茶水都凉了,瑞锦才听到一声“起来吧。”
奈何跪的太久,瑞锦跪的小腿发软,一站起来就忍不住向顾长亭那边倒下来,没想到没摔在顾长亭怀里,倒是摔了一个屁股蹲。
顾长亭招呼外面的下人:“来人,将瑞锦带下去,请个大夫。”
瑞锦眼圈一红,宸王殿下还是关心他的,便慢慢地扶着丫鬟,一瘸一拐地走了。
柳锦言睡了一个美美的觉,第二天一早便被叫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任由丫鬟在他身打扮,只觉得自己像被小女孩打扮的洋娃娃。
“哇,柳先生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这么一打扮简直就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比那什么锦少爷不知道好多少倍。”
“翠竹,慎言。”翠玉皱眉提醒道,这些话要是被听到可就不好了:“柳先生刚来王府,不能因为我们就跟锦少爷结仇,明白吗?”
翠竹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
柳锦言心里纳闷,怎么听起来这两姐妹对瑞锦颇有意见?
“参见宸王殿下。”
院子里响起下人的声音。
柳锦言一个激灵:顾长亭来了!大早上的,他来干什么?
柳锦言走出去向顾长亭行了一礼:“参见殿下,不知殿下有何事?”
顾长亭见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没由来的心里生出一把火,他强压下去:“随本王进宫,圣上指名要见你。”
【叮,您的升职小助手来了:此次进宫隐藏着巨大的凶险和机遇,请宿主把握住机会努力升职哦~】
第十七章
柳锦言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又是怎么去的皇宫,心里只反复地回荡着两个字:“完了!”
连系统都忍不住提醒他,这一遭恐怕是危险了。
他还是戴罪之身,皇帝不会一个不开心砍了他的头吧。
直到他跪在大殿上,听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就是柳锦言?”
“回陛下,正是。”
“你可知罪?欺瞒圣上,私下逃跑,抗旨不遵可是重罪,你还敢来见朕!”
柳锦言想着这皇帝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皇家威严不可侵犯,当时可是赐了他全家死罪的,如今他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柳锦言只觉得后脖颈的冷汗都要下来了,刚要说些什么,只听得旁边那人清冷的嗓音响起:“陛下,是儿臣要留他一命,况且柳锦言于望城之战中有功,陛下乃是一代明君,想必自有评断。”
柳锦言再迟钝也感受到了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这父子两个,怎么像是不熟?
终是皇帝败下阵来:“朕还是第一次见你为什么人说话,罢了,就此免去你的死罪,以后你就去刑部历练吧,望你从此像你的名字一样,谨言慎行,莫要走你父亲的老路。”
柳锦言知道此刻不是什么好时机,可是听到皇帝这么铁板钉钉地说着他父亲的罪行,虽然不是他真正的父亲,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他这样说,他心里没由来的就是愤怒。
他向皇帝行了一礼:“臣多谢陛下,但是臣有话要说,臣的父亲并不是如陛下所说是个罪人,也不是世人以为的那样是个贪污受贿的大贪官。臣的父亲一声清正,最后却受他人冤枉,受污蔑而惨死,留罪名于世间,陛下!臣请求陛下重查当年我父亲一事,还我父亲清白,还我柳家一个公道。”
柳锦言说完便直直地看向皇帝,毫无畏惧之色。
然而此时,不止皇帝变了脸色,连顾长亭也变了脸色,柳家一案,在当时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旧事重提,岂不是在挑衅帝王的威严,指责他不公。
“放肆!”隐忍着怒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果不其然,皇帝被柳锦言这番话,气的不行,大殿里大气都没有一声,连近旁服侍的太监也都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柳锦言如此的不要命,怕是马上要尸首分离了。
柳锦言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手心里面都是汗,他紧张的捏紧了衣袖,却毫不避讳的对上了皇帝的眼睛,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倔强和坚定。
顾长亭却此时出声打破了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陛下,儿臣有话要说。”
皇帝一愣,这句儿臣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这是他第一次跟他服软,他明白,这都是是为了救地上这个人。
也不等皇帝回答,顾长亭接着说道:“陛下何不给柳锦言一个机会,他声称自己有冤,若是真如他所说,我们为何不能还柳大人一个清白,若是查不出来,岂不是更能证明陛下当初的决断是正确的。”
皇帝听到顾长亭第一次跟他服软,心里的气稍微顺了顺,缓缓的向后靠了靠:“宸王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朕便给你三个月期限,三个月一到,若是你查不出来,便提头来见。你可听好了,若是你此时收手,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柳锦言毫不畏惧:“多谢陛下,臣一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皇帝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路上,柳锦言跟在顾长亭的身边,想着他今日为他说话,顿了顿道:“今日多谢殿下!”
顾长亭看着面前这人明明心里怕的不行,却偏要强装镇定的样子,不由的打趣道:“怎么,现在不怕了?”
柳锦言面色微红,这人怎么揭人家老底,这可是他第一次见皇帝!活的皇帝!说不紧张是假的。
那可是一不开心就诛九族的,虽然他已经没有九族了。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三弟吗?”大皇子顾长风悠闲的声音传来:“这身边站着的是哪家的美人呐?真真是人比花娇,这御花园的美景都比不得他娇艳。”
柳锦言早就听闻大皇子顾长风性情闲散,不拘一格,出现在他身边三米的之处的就没有丑的,不管什么就是要最美的!
“皇兄慎言,这位是信任的刑部主事柳锦言柳大人。”顾长亭冷冷的开口,顾长风落在柳锦言身上的眼神让他很是不喜。
柳锦言向顾长风行了一礼:“下官拜见大皇子。”
“哟,小美人不不不,是柳大人,柳大人一下子就认出了本王,让本王很是欣喜呀。”顾长风仿佛看不到自家三弟越来越冷的脸色,自顾自的说着:“不知柳大人今日可有空,我们出去喝上一杯?”
不等柳锦言拒绝,顾长亭冷冷的说到:“他没空。”说完便拉着柳锦言离开了这里。
柳锦言朝顾长风不好意思的笑笑,任由顾长亭把他拉走。
马车上,止不住的低气压,柳锦言觉得本来就冷的天气此刻更加的冷了,他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顾长亭看见他这样不由得更加生气,刚刚对那人笑的那么开心,怎么到他这里就冷着一张脸?
柳锦言也是无语,这人能不能不要再释放低气压了啊喂,没看到他都快冻死了吗?
马车突然停下。
“王爷,到了。”是马夫的声音。
柳锦言下车,只见来的地方居然是刑部,这顾长亭倒是什么都替他打点好了。肩上一重,顾长亭将他的大氅披在了柳锦言的身上:“穿着,别给本王丢人。”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刑部的事情终究是要靠柳锦言自己,他不能过多的干预。
柳锦言撇撇嘴:这人关心人的方式怎么这么别扭。
罢了罢了,念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我就原谅他一回。
刑部的人带着柳锦言熟悉了一下地方之后,便任由柳锦言自生自灭,没有人敢搭理这个第一天就惹怒了陛下的人。
自然也没人分给他任务,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柳锦言倒是不管他们,他要查清案件,首要的就是找到当时的案宗,如今不过几月有余,案宗应当是保存的完好。
哪知柳锦言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了这个已经生了灰的卷宗。
他抖抖上面的灰,缓缓地打了开来,面无表情地看完。
上面写道,他爹受贿足有八千万两,这怎么可能,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人证是但是柳关河的一个下属,正是他举报的柳关河,正是如今的户部尚书——范德海。
而物证,上面只说是在他家后院挖出来的几千两白银,余下的那些已经被柳关河挥霍一空,不知所踪,况且当时一把大火把他家烧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
还不是白纸黑字任由他们栽赃。
看来这案子要查只能从如今的户部尚书——范德海身上查起了。
范德海此人城府极深,不然也不会在他爹下台之后成功跻身户部尚书,当时可是多少人眼馋这个职位,没人想到当时不起眼的户部侍郎范德海居然悄无声息地杀出重围,一下子鲤鱼跃龙门,从此平步青云了。
范德海做事滴水不漏,从他身上查起怕是有些困难,但是谁让他有个好儿子呢?
柳锦言勾唇一笑,是时候会会我那位昔日同窗了,当初就是拜他所赐,柳锦言才惨死在破庙之中。
他也不会来到这里。
打听到范玉此时正在闻香阁里,听说这范玉成日里不学无术就算了,还最爱这烟花柳巷之地,整天花天酒地的泡在这闻香阁里,银子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也不见他皱一下眉头。
柳锦言穿过长街,路遇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些什么。
他走进一看,原来是人牙子正在卖奴隶,只见那人牙子一鞭鞭地抽在被绑起来的那男人的身上,那人竟然一声不吭。
“老子让你跪下你听到没有!”人牙子狠狠地咒骂着:“真当自己少爷了!”
那人忍着疼痛,却倔强的不肯跪下来,只是看他的样子像是坚持不了多久了,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正当人牙子一鞭子又要下去的时候,柳锦言出声制止了他:“打坏了本少爷可就不买了!”
柳锦言端起架子,原身本就是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不过是落魄了一段时间。骨子里仍然是矜贵持重的。现如今柳锦言表演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少爷也是手到擒来。
那人牙子见柳锦言气势不凡,模样又是出众的俊俏,想来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正好宰他一笔:“这位小少爷,您可真有眼光,这个人可是我这里最好看的一个,你要是买的话,给您一个优惠——两百两,这个人您带走!”
此话一出,围观的路人唏嘘了一声:“你莫不是看人家小公子年轻,拿话诓骗他。”
“这人身受重伤,看起来已经命不久矣,买回去也是浪费钱财,这位公子,可不要被他骗了!”
第十八章
路人好心提醒着柳锦言。
柳锦言微微一笑,算是感谢。
二百两对他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毕竟他浑身上下连二两都没有。
柳锦言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这人一副病歪歪的样子,真是晦气,算是本少爷看走眼了。”
说罢,做势要走。
那人牙子一看急忙阻止:“公子,公子,一百两也行!”
见柳锦言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人牙子咬咬牙:“五十两!”
这人已经辗转了好几户卖家,最后都被遣送了回来,害的他不仅赔钱还赔笑脸,这次总算有个冤大头,的赶紧把他卖出去。
柳锦言顿住脚步,勾唇一笑,上钩了。
他偷偷找系统兑了50两,汇率居然是1:2,花费了他一百点任务值呢,可真是肉疼。那人伤的也重,又找系统兑换了一枚疗伤药,只要没死,身上的伤都能治好,这个更贵,足足要300点任务值呢!
看着即将空空如也的钱包,柳锦言叹了口气,看来又要努力升职了!
将男人赎了下来给他解绑,又将疗伤药和卖身契都给了他:“行了,你自由了,以后想去哪就去哪吧。”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竟然放他走!他买他居然就是为了放他自由!
男人心底震惊,沙哑的喉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真的愿意?”
柳锦言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我瞧着你绝非池中之物,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被人陷害,我想你应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男人默默地看着柳锦言的背景,像是深深地将他刻在脑海里,他一口气吞了柳锦言给的疗伤药,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眼中蕴藏着极大的风雪。
柳锦言转头忽略这个插曲,终于找到了闻香阁的位置。
刚走到门口,就有一群姑娘围了上来:“哎呦,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长得这么俊俏!”
“小公子,第一次来玩啊?”
柳锦言脸色微红,被这群香气扑鼻的姑娘们簇拥着进了温香楼。
他抽出自己被姑娘们抓着的胳膊,四处寻找着范玉的身影,终于发现了他的踪迹。
此时他正抓着一个美人动手动脚,那美人极力的抗拒:“公子,我卖艺不卖身!”
但是范玉可不把这话放心上:“别给本少爷扯什么卖艺不卖身,有了银子不是什么都卖!”说着嘿嘿的笑了起来,旁边的同龄人看着像是范玉的同窗,也是一趋炎附势之辈:“范公子说的对啊!你不卖来青楼作甚哈哈哈哈。”
范玉赞许的看着他一眼。
那美人声泪俱下:“公子,求求你放了我,我定会感谢公子的恩情。”
范玉笑的更加猖狂,他轻抚那美人的脸,状似一脸心疼的道:“小美人别哭了,哭坏了怎么办?本少爷可是会心疼的。”
“这位姑娘不愿意,不如放了她。”柳锦言出声道。
范玉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谁?哪个不识好歹的多管闲事?”他回头一看,见是已经“死”了不知多久的柳锦言,顿时僵住了,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不少。
那美人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带着自己的琴跑了。
范玉也顾不得她,倒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柳锦言!你没死!”
柳锦言呵呵一笑:“托范公子的福,又苟延残喘的一些日子呢。”
“就算你没死就怎么样,你可是朝廷通缉的逃犯,只要我现在报官,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柳锦言好整似暇的看着范玉:“看来范公子还不知道呢,陛下特许我调查我父亲一案,本公子现在可是刑部的人呢”
范玉面上出现一丝崩裂,闪过一丝微不可闻的慌张。
柳锦言心里划过一丝了然,这案子他果然知道真相。柳锦言走到范玉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知道这事跟范公子无关,跟范公子的爹更无关!”特意把范公子的爹这几个字咬的很重。
“所以我只是想来找范公子喝喝酒,聊聊当年的同窗之谊。想当初,我最钦佩的还是范玉公子啊,可惜范公子对我误解颇深,也不知道何时结了仇,让范公子与我之间生了嫌隙,是我的错,我敬范公子一杯。”
这话假的不能再假,他跟范玉有深仇大恨还差不多,同窗之谊更是无稽之谈。
但是范玉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他还在为自己的胜利沾沾自喜,以为柳锦言终于对他服软了,当初夫子可没少夸柳锦言多好多好,如今他还不是不如我范玉。
范玉眉眼俱笑,想着这柳锦言终于识时务了一次,又见这柳锦言许久未见,长得更加魅惑,看的他心痒痒,便就着他的手喝了这杯酒。
柳锦言心里直反胃,没想到这人还好这口。长得跟个癞蛤蟆似的,想的倒还挺美。
他忍着不适,身体更加向范玉那边靠去:“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
范玉哪受得了这等撩拨,便跟着柳锦言进了屋子。
范玉急切地扒着身上的衣服:“早知如此,你不如早就从了本少爷,也不至于”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是两人心知肚明。
柳锦言猛地转身,对着他微微一笑,手里的粉末突如其来的洒向范玉。
范玉只觉鼻尖一股异香,眼神慢慢变得呆滞,仿佛被抽去了魂魄。
这是柳锦言刚刚跟系统兑换的“听话粉”,不仅能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能有问必答且说的都是下意识藏在脑海里的实话,因为他们根本就来不及思考。
柳锦言冷冷的看着范玉:“范德海是怎么害死我爹的?”
范玉茫然仿佛没有理解柳锦言在说什么,柳锦言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换了个问法:“你爹买通了谁陷害我父亲?”
范玉机械地开口:“是你爹的贴身仆人,不过那人已经被我爹杀了。”
“听闻在我家搜出了账本,里面记录了我爹贪污受贿的记录,账本在哪里?”
“账本是假的,早就已经烧掉了。”
看着这条线彻底是断掉了,账本被烧,下人已死,这件事已经变成了无头案,柳锦言有些失望,到头来还是白忙活一场。
“幕后之人是谁?”
范玉有些痛苦地捂住脑袋,仿佛有什么阻止着他说出来,他捂着头,扭曲地躺在地上:“是陛下!”
柳锦言顿时睁大了瞳孔,竟然是他!
怪不得那么顺利的就许他三月之期,怪不得轻而易举的就让他进了刑部,这是笃定他什么都查不出来,最后还是难逃一死,不过是卖宸王一个面子。
柳锦言苦笑,这可真是走入绝境了。
他将范玉放倒,自己悄无声息地走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风雨已经悄悄来临。
柳锦言回到王府之时,已经是入暮时分,他素来爱干净,此刻身上是浓重的脂粉味,进了院子,立刻吩咐翠竹翠玉准备洗澡水。
翠竹翠玉也不敢多问,立刻就给柳锦言安排上了热水,本来她们还想留下来伺候,但是柳锦言觉得被人围观着洗澡也太尴尬了,况且还是两个小姑娘,他有种罪恶感,遂让两人下去了。
他将自己泡在浴桶里,被热水一泡,只觉得浑身的静脉都舒畅了,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不知泡了多久,他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公子,您还好吗?再泡下去水就凉了,公子还是早些起来吧。”
柳锦言从浴桶里爬出来,将衣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吱呀”一声将门打开。
只见白色的衣袍裹住少年人清瘦的身体,裸露出来的肌肤像白玉一般,脸上是沐浴过后的红晕,锁骨处一颗红痣更是平添了一丝魅惑,被打湿的长发顺着脖颈下来,诱惑之极,偏偏那人的脸上又是无辜懵懂的表情,他怕是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诱人。
顾长亭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眸色一沉,有些危险的扫向那些看着柳锦言的下人,那些下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低下头不敢乱看。
他把大氅取下来,披在了柳锦言的身上:“小心着凉。”
柳锦言的身上顿时被顾长亭的气息所萦绕,那是一股夹杂着冷冽的竹香。
还怪好闻的。
柳锦言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将顾长亭请到堂内:“宸王殿下来此有什么事?”
“听闻你今日去了闻香阁?”这话听不出来是喜是怒。
柳锦言一怔,没想到,这事他也知道,看来宸王的势力远比外界知道的要多得多。
“是,我找范玉打听一下我爹的案子。”柳锦言知道这事瞒不过他,索性就摊开了来讲。
“哦?可打探出什么了?”顾长亭问道。
“嗯怎么说呢?就是害死我爹的好像是是你的爹”柳锦言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了顾长亭。
顾长亭无言:“是陛下。”
“是是是!是陛下!”柳锦言点头如捣蒜,他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有什么矛盾,顾长亭似乎很不愿意承认皇帝是他的父亲。
“据范玉所说,当年害死我爹的幕后之人正是陛下,陛下为何要大费周章的除掉我爹,他想让我爹三更死,我爹还能活到五更,实在是说不通啊?”
第十九章
顾长亭喝了一口茶:“这是一桩皇家秘闻,柳大人当年也是风姿绰约,文采斐然,钦慕他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柳锦言脸上露出一丝龟裂的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你是说陛下看上了我爹!?得不到他的人就要毁了他?我爹死的也太冤了。”
顾长亭上下扫了他一眼,一时惊讶他怎么会有如此的奇思妙想,好心的解释道:“其中就有长公主殿下。”
柳锦言更是一惊,原来不是陛下,是长公主:“可是长公主不是早就嫁过人,不久就去世了吗?”
顾长亭不紧不慢的道:“长公主还待字闺中时便看上了你爹,奈何你爹眼里只有你娘,长公主无法,只好另作他嫁,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陛下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想满足她最后的遗愿,便是将她同你爹合葬在一起。”
“什么!”柳锦言跳了起来,这是什么皇家丑事。况且跟长公主葬在一起,那他娘怎么办,三个人在地府里面打起来吗!
“你不必着急,此事因你父母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而作罢。”顾长亭轻轻地吐出最后一句话。
柳锦言也吐出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这都是什么事?
正值晚膳时分,翠竹再三犹豫着,还是硬着头皮进去请示:“殿下,公子,不知殿下晚膳可要在这里用?”
柳锦言摆摆手“当然不”
“当然。”
柳锦言话还没说完,就被宸王打断了,一听他要在这里吃饭,柳锦言眼睛都瞪大了几分,这么大的冷气杵在这里,他还怎么吃得下啊。
况且那位锦公子不知要作何之想。
许是因为宸王今日在这里,今日的吃食也丰盛了许多,都是柳锦言爱吃但许久不曾吃过的,他两眼放光,吩咐翠竹拿酒来。
翠竹得了令,立刻端上来一甁用精致的瓷瓶装的果子酒。
柳锦言一打开,果香扑鼻,酒气浓郁。
翠竹介绍道:“这是长安城里有名的果子酒,别看他果香浓郁,其实后劲可足了,公子少喝几杯。”
话音刚落,就见柳锦言已经急不可耐的喝了几杯,翠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柳锦言不由得赞叹一声:“好酒!”
一边说着,一边凑近顾长亭:“宸王殿下,要不要也来上一杯。”说着,就给顾长亭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
顾长亭看着面前已有些醉意的人,没有动。
柳锦言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憨笑一声:“殿下,你怎么变成两个头了?”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两个头,柳锦言站了起来,像宸王那边围过去,脚下虚浮,他一个趔趄,扑在了顾长亭身上。
顾长亭见他扑过来的一瞬间,心脏竟然停顿了一瞬,伸手接住了面前的人儿,触手之处竟然一片柔软。
他竟是有些不愿意放开。
柳锦言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诱人,宸王的大氅已经被他弄掉在了地上,他本就衣衫松散,此刻在他的动作下,更是松开了几分。
顾长亭见状,面色如常立刻帮他拢好了衣衫,却转头冷眼对着下人说道:“滚出去!”
下人们鱼贯而出,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顾长亭脑海中不断回闪着刚刚那一幕,圆润的肩头,沾染了酒水而显得更加莹润的嘴唇,他只觉得下腹一片燥热。
他轻声说道:“你醉了。”声音竟是有些沙哑。
柳锦言借着力道让自己站好,试图证明自己没醉:“我可是千杯不醉!怎么会被这么几杯酒放倒,莫不是殿下你醉了?”
柳锦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顾长亭!都怪你!都是你爹的错!害的我家破人亡,无家可归,这还有什么可查的呢,三个月一到,连我也要死了”
说着,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本以为能长命百岁,可如今却要英年早逝,那可是陛下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顾长亭被他吵得有些头痛,见他哭得这么伤心,只当他在说胡话,竟然罕见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慰:“放心,有本王在,没人敢伤害你!”
柳锦言此时已经有些迷糊,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凭着本能:“顾长亭,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这个问题,顾长亭也不知道答案,是因为之前的救命之恩?还是因为面前这人的音容笑貌?
他将柳锦言放在床上,仔细地给他掖好被子。
看着面前之人陷入了沉睡,手不受控制地扶上了那人的脸。
又像是触到了什么禁忌,立马收了回来,随后扭头走了出去。
他想,或许得到这个位置也不错,至少可以护住他想护住的人。
瑞锦得知顾长亭竟然在柳锦言那里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气的脸都有些扭曲,下人惊恐的跪下,生怕惹怒了面前这个人。
瑞锦摔了茶杯:“殿下在我这里从来不会超过一刻钟 ,那个柳锦言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说什么是殿下的军师,我看也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俗人罢了。”
下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面前这人可不像他在宸王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可人,实际上对他们非打即骂,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等到他们都出去,悄悄地跟同伴抱怨:“我呸!拽什么呀?没有殿下,他不过就是一个乞丐,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也不知道殿下看上他什么了?”
“嘘,你可别说了,小心被那位听到。”
声音渐行渐远。
瑞锦第二日就去拜访了柳锦言,柳锦言揉揉有些刺痛的脑袋,有些迷茫的看着翠竹:“瑞锦来做什么?”
翠竹说道就来气:“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柳锦言脸色一变,瑞锦是黄鼠狼,那他不就是鸡?
翠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跪下请罪:“公子,翠竹不是这个意思。”
柳锦言揉揉脑袋,温声道:“起来吧,我又没有责怪你,只是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被有心之人听去,连我也保不住你。”
翠竹称是,心中更是感激自己碰到了一个好主子。
“伺候我起来吧,莫要让锦公子久等了。”
等到柳锦言出去见瑞锦的时候,瑞锦都已经喝了两杯茶了,似乎有些不满柳锦言的怠慢:“柳哥哥可真是让我好等。”
柳锦言好脾气的笑道:“让锦公子久等了,是在下的不是。”
瑞锦状似大方的道:“柳哥哥,我方才是同你说笑的,是我叨扰了哥哥才是。”
柳锦言笑笑没说话。
瑞锦也不自讨没趣,便又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来意:“不知柳哥哥是怎么跟殿下认识的?我看殿下待柳哥哥很是不同。”
柳锦言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的不同,只当他是恭维:“也只是殿下中毒,我恰巧救了殿下而已。”
瑞锦竟是惊呼:“什么?殿下中毒了?”
“嗯,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瑞锦竟是对着他一拜:“柳哥哥大恩,瑞锦感激不尽,我家殿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怕死也活不长了。”
话语之间,竟是满满的占有,仿佛殿下就是他的一般,柳锦言就像一个凭空闯入他们之间的外人。
柳锦言摆摆手:“锦公子言重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瑞锦。柳锦言长舒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这瑞锦这么装,他都替他累。
顾长亭一连几日不见人影,连瑞锦都不来烦他了,他本想就这样混吃等死,但想着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里,不如多出去走走,珍惜下生命最后的时光,连系统都看不惯他如今摆烂的态度,忍不住的催促:【宿主,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升职任务,虽然现在主系统升级,不强制发布任务了,但是宿主你要有颗上进的心啊!】
柳锦言才不理会,都要死了,管什么任务,他直接开始摆烂。
说着就带着翠竹出门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逛来逛去,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竟是冤家路窄,碰见了范玉,此时范玉正在调戏一名良家少女,看见柳锦言竟然像是看见了猎物,毒蛇一般的缠了上来。
“柳锦言,上次的账我们是不是该算算了。”天知道,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耍了有多生气。只是没有机会再报复回去,如今可算让他逮着机会了。
范玉让手下的家丁将柳锦言围起来,柳锦言见状不妙,赶紧出让翠竹回去叫人,翠竹急的不肯去:“公子,不行!”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去还有机会救我。”
翠竹咬咬牙,顿时丢了大包小包赶紧回去叫人。她只恨自己没有武功,保护不了公子。
范玉让家丁把他带到一处偏僻的巷子,吩咐手下人对他招呼:“打残了就行,打死了就没法跟宸王交代了,毕竟现在谁都知道他是宸王府的人,毕竟要给宸王三分薄面。”
手下人称是。
柳锦言竟是一笑,此刻他只想拖延时间:“范玉,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范玉竟是呵呵一笑:“你是谁?你不过就是依附于宸王府的一条狗,我给你留条命已经是我对你的仁慈了!”
第二十章
柳锦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范玉,我笑你蠢,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宸王会将我留在他府上,并且不顾瑞锦的哀求,将紫竹园分给我吗?”
范玉听到这也是微微皱眉,宸王竟然将紫竹园给了他!听说那瑞锦都求了好几回了,宸王都没有答应他,如今竟然给了柳锦言。
范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扯出了一丝阴狠笑意:“柳锦言,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话,你编出来的故事我很喜欢,我会让他们轻点的,免得破坏了你这身好皮相,坏了我的兴致。”
柳锦言知道范玉无耻,但没想到他这么无耻。
柳锦言虽然会死,但死在这里多么难看啊,他可不愿意,只能寻求系统的帮助:“007!救我!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放到他们的。”
【宿主,鉴于你之前的消极怠工,拖慢了进度,主系统为了惩罚我们,关闭了系统商城的界面,至少要24小时之后才能解开,如今就是你想,我也无能为力。】
靠!
柳锦言不由得咒骂一声。
什么破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些人的拳头好毫不客气地招呼到柳锦言身上。
真疼啊!他想。
就在柳锦言以为自己要死了,一个蒙着面的男人突然出现,他招式伶俐,看样子竟然是想取了这些人的性命。
柳锦言见状,立马认出来面前这人正是前些日子他救下来的那人,立刻阻止他:“不要杀人!留他们一命。”
他不明白,柳锦言到这种时候还能心慈手软,手下到底还是留了几分,留下了那些家丁的命。
只是,他看向范玉,眼里杀意四起,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范玉被这双眸子吓得后退了一步,见他没有胜算,便不敢地上这些家丁,急忙逃走了,那些家丁见主子都逃了,也顾不得什么,爬起来便跑了。
那黑衣人本想追过去,但见柳锦言连爬起来都很吃力的样子,便伸手去扶他。
等柳锦言站定,他才缓缓收回了手,手心发烫。
柳锦言向他道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们可真有缘啊。”
黑衣人正要说些什么,只见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他只好留下一句:“别说你见过我。”便飞也似的不见了。
他刚离去,顾长亭便带着人过来了,见柳锦言浑身都是脏污的脚印,唇上染了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敢动他的人,找死!
见柳锦言一瘸一拐的,似乎是伤到了腿,他拦腰抱起柳锦言,吩咐道:“带本王去最近的医馆!”
侍卫们哪见过殿下做这些事情:“殿下,还是由我们来吧。”
见顾长亭神色一沉,侍卫便发觉自己是不是僭越了,急忙带顾长亭去了医馆,一刻也不敢耽误。
柳锦言倒是不太适应:“殿下,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如今这样子被人看到,还不知道他们怎么议论呢!”
“本王何惧这些?”语气说不出的轻蔑,仿佛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柳锦言有些不适的避开路上那些人的目光,将脸转向顾长亭的胸膛上,双手紧张的不知道放在哪里。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顾长亭的身上,他只觉心头一热,仿佛熨帖了他有些后怕的心情,他听到紫竹回来求救的时候,除了生气,更多的是紧张。
他怎么可如此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将人带到医馆,所幸大夫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只是脚扭到了休息几日也无妨。
顾长亭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对着柳锦言说道:“以后出门带着流风,本王不想再看见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这顾长亭连关心人都是这么冷冰冰的。
“流风可是您的贴身侍卫,就这么给我了?”
“本王向来说一不二。”
顾长亭将柳锦言带回了府中,是很好奇柳锦言是怎么逃脱的,但是见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他也不想逼他,只是吩咐他好好休息。
一转身便是杀意四起,冰冷的眸子里是对生命的漠视:有些人就是找死!
这座长安城是时候变天了!
就在让人去范府把范玉带来的时候,一下人来报:“殿下,范大人带着官兵往宸王府来了!”
顾长亭眼神微眯,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让他滚进来!”
范德海看着面前虽然不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但是十几年的军营历练,让他身上染上了嗜血的气息,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冻结成冰。
范德海原本嚣张的气息也弱了几分,但是只是一瞬,他就又恢复成了原样,浑浊的眼球中满是红血丝。
这种时候他倒是也没忘记了理解,略微一行礼,就表明自己的来意:“宸王殿下,听闻柳锦言在您的府上,请您把他交出来!”
范德海隐忍着怒意的声音在宸王府响起。
顾长亭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人,语气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赞扬:“范大人,听闻您可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官,怎么如今要包庇您的儿子?”
听到儿子,范德海似乎更激动了,他双眼充/血,声嘶力竭:“我儿子死的还不够惨吗?都是这个柳锦言!”
听闻此言,顾长亭也是一怔,没想到就这么一会,范玉居然死了!
范德海沉声道:“我知道殿下待人亲厚,可这个柳锦言不是一个善类!他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我儿不过是同他开个玩笑,他居然对我儿下如此狠手!还望殿下把他交出来,我要替我儿讨一个公道。”
“范大人,本王劝你查清楚了再来本王这里要人,你儿子殴打本王府上之人的事,本王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自己到先跑上门来,这段时间,柳锦言一直跟本王待在一起,范大人的意思是本王也有嫌疑?”
一个眼神过去,范德海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不是自己的。
他擦擦冷汗:“宸王殿下这是包庇罪犯吗?柳锦言跟我儿有冲突,所以他记恨我儿,故买凶杀人,我儿死的冤啊!”
顾长亭打断他:“范大人的令郎被暗害,应该去找真凶,而不是在本王这里胡搅蛮缠。”
范德海收起眼泪,满脸怒气地看着顾长亭:“看来殿下是铁了心要包庇柳锦言了!殿下难道是抗旨不成?”
范德海从衣袖中抖出一张明黄的圣旨,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看来这范德海是有备而来。
顾长亭不能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抗旨不遵,他沉声道:“既然陛下有旨,本王自是不能阻扰范大人,只是此事尚有疑点,柳锦言乃是朝廷官员,此事交由刑部处理,定会给范大人一个交代。”
范德海虽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但是宸王硬要拦着,他不可能真的越过宸王进去拿人,以为交给刑部他就没办法了吗?
呵呵!黄毛小儿,还是太天真了!
范德海一拱手:“既如此,还望殿下秉公处理,让我儿早日入土为安。老夫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夜不能寐啊!”
顾长亭冷眼看着他离开宸王府,交代?
这世上敢让本王交代的人怕是没出生!
顾长亭吩咐流风将柳锦言安顿在刑部大牢里,还特意嘱咐道:“他身子不好,你知道该怎么做。”
流风领命。
就这样,柳锦言虽然坐了牢,但是牢房里布置的一切都好,床垫是新换的软褥子,一日三餐都不重样,甚至还有精致的茶点和熏香,就连驱虫药,流风也贴心的准备了,他只是换了个地方养伤而已。
柳锦言嘴角一扯:这要是被范德海知道,岂不是气的当场就要昏过去。
内心深处也同时划过一丝暖流,顾长亭居然还有这么贴心的一面。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床上坐了下来,心里回想着之前的事情。
范玉在小巷里让家丁围殴他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宸王殿下救下他到回府差不多是一个时辰,那么范玉定是在这一个时辰遇害的。
一个时辰?有谁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杀害了被家丁保护起来的范玉,并且毫发无损的离开了呢?
是他?
柳锦言想到那个黑衣人,同时又摇摇头。不,虽和他接触的不多,但他并不像这样的人,又没有多深的交情,何必背上一条人命。
柳锦言叫来流风:“流风!你去查范玉离开巷子之后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重点是他常去的地方。”
流风领命。
不多时,就打探了回来:“公子,范玉的尸体是在闻香阁发现的,发现之时,范玉浑身上下被人划了三十多刀,几乎浑身都是血窟窿,等到被人发现之时,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闻香阁?”柳锦言喃喃道:“闻香阁是案发现场的话,那范德海为何一口咬定是他害的范玉呢,那里的人都能作证,他那天并没有去过闻香阁。”
“为什么范德海一口咬定是我杀的范玉?”
“据说是范玉那天带出来的家丁口供,说亲眼见你勾引他家公子,随后避开他们,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流风如是说。
柳锦言略一沉吟:“那就更不对了,那天的家丁都知道我脚上有伤,怎么就咬定了是我呢,不能是别人假扮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