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路褚下楼拿贴身衣物, 这期间,谈闻在衣柜里埋头苦找,路褚比他大一个号, 谈闻近期买的衣服都是标准码数,他翻箱倒柜,总算在角落里找到一团皱巴巴的灰色短袖。这款是他线上随便买的。谈闻对衣服要求不高, 只有出入一些重要场所他才定制几件正装,其余的衣服在网上随缘刷,刷到哪件顺眼买哪件。
每家衣服的衣长质量不同,价格标虚高, 版型也不怎样。谈闻买到这类衣服基本都丢里柜,这件灰色拿到手衣长直逼他膝盖,谈闻一次没穿过。
路褚上来后,谈闻把衣服甩在他身上, “凑合穿。”
“下面呢?”
谈闻大多裤子都是休闲裤, 角落一处是专门放有松紧带的裤子。
谈闻扬了扬下巴, 说:“自己去找一件。”
路褚点头, 拿起衣服看了看:“从榨菜堆里拿出来的?”
谈闻不满地睨他:“爱穿不穿,不穿拉倒。”
末了,他补充:“不穿就滚回家睡。”
“没说不穿。”路褚说, “那我先去洗澡了?”
“去。”
“这么高冷。”
“……滚。”
“行。”
路褚逗完他, 径直走向浴室。谈闻冲着路褚背影翻白眼, 心里嘟哝:麻烦精, 吵死了。
“啪。”
浴室的灯亮了。
不一会儿,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谈闻坐在床上等待, 板滞地望着前方,瞳孔失焦, 他的注意力不在墙上,也不在自己身上。
目光交错,一会儿往左望,一会儿往右看。就这么持续了一分钟,视线锁定在浴室。
谈闻倏然觉得新奇。
这是在路褚家没有的感受,身处在自己家中没有陌生人踏足的浴室。忽然多了一个讨人厌的事儿精。
事儿精长相帅气,身材性感,除了话有点多外,挑不出其他毛病。
“叩叩叩。”
敲玻璃的声音将谈闻拉回现实。
“谈闻。”
隔着雾气和浴门,路褚的声音传出来,经过热气的渲染,层层叠近,声音朦胧,染了点暧昧的情调。
“水怎么没了?”
谈闻回神,细听,浴室真的没有水声。他起身,走向浴室。
“怎么回事?”谈闻站定,问:“你是不是关了?”
“水有,但是冷的。”路褚说,“热水没了。”
“等一下。”
谈闻走到外面的洗浴间看热水器,灰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关上的。
谈闻打开,回房间:“热水器打开了,你稍微等一下。”
“我冷。”
“冷就出来等。”
“我身上都是泡沫。”
谈闻凝噎,“…那你把浴霸打开。”
“脚上也是泡沫。”路褚推辞,补充道:“我好像忘了关门。”
谈闻:“?”
“所以呢?”
“没了。”
热气消散了些,流动在浴室里。暖光照下,谈闻隐约看见路褚的身影,不真切,谈闻眯眼,才确定这是人影。
路褚的影子没动,嘴也没停:“就让我冷着吧,等会就好了。”
“……”
谈闻咬牙。
服了他。
谈闻勉强打开门,偏过头,伸手把旁边的浴霸打开。
路褚调笑道:“都看这么多次了,这会儿害什么羞?”
“谁害羞了?”谈闻耳畔绯红,转头自以为凶狠地瞪路褚,“都是男人,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的眼神软绵绵的,看得路褚心头软,密密麻麻地像气泡水往心里钻。
路褚招手:“不害羞就过来一起洗。”
谈闻条理清晰道:“谁规定不害羞就要和同性一起洗澡了?”
路褚无法反驳,沉默了几秒,启唇:“省水。”
“放心,我还没穷到水费都交不起的地步。”谈闻往后一步,“好好洗澡吧,再见。”
“嘭”一声,浴门关闭。
路褚垂眸,倏忽一笑。他仰头,喉结滚动。手往上抬,水源源落下,打在他身上。
发尾浸染雾气,潮湿地耷着皮肤。
脑海莫名浮现谈闻的脸,路褚眼皮抬了抬,打开冷水键-
谈闻陷入长久的等待。
他眨眨眼睛,碰碰鼻子,拉拉筋骨。
发呆,静候。
直至半小时后,浴门被打开。
谈闻眼神都没给他,讥讽道:“大少爷,洗珍珠浴呢?”
路褚声调有些哑,他道:“水温没调好。”
谈闻睨他,往后看浴室,没有热气。
他狐疑道:“我不是把热水器打开了吗?”
路褚不语。
谈闻招手:“过来。”
路褚走近,谈闻手放在他的手臂上,皱眉道:“你没用热水?”
“没注意到。”路褚胡扯,“打开就这样,将就用了。”
“神经病。”谈闻语塞,“生病了传染给我你就等死吧。”
“不会。”路褚说,“我身体很好。”
“……”
好就好,还得加个很。
自恋。
第32章 第 32 章
谈闻不小心把后句话嘟哝出声, 看到路褚似笑非笑的目光才反应过来。他回看路褚,悄悄挺直腰板。不甘示弱。
路褚忍俊不禁,温声道:“你去洗澡吧。”
谈闻说我知道, 不用你提醒。捎上衣服进了浴室,他不是路褚,洗个澡要用将近一小时, 十分钟速洗后,谈闻开了浴室门。
路褚挑眉:“这么快?”
谈闻说:“该快不快。”
路褚秒懂他的意思,暧昧地叹气,拖着长长话调说:“我平常很快吗?那下次再增加一小时?”
这种事儿, 做到位了舒服,过度只会给双方增加累赘。欢愉之外还有痛苦。谈闻没有瘾,讲究适度就好,他心里这么想, 嘴上却逞能, 绝不认输。
“快, 快得不得了。”谈闻说, “你问问你兄弟,他能坚持这么久么?”
路褚磨牙,伸手把他扯到怀里, 路褚力气稍大, 谈闻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他扯上床。人仰马翻, 谈闻身体失重,眩晕地转了一圈, 脸朝天花板。
路褚的手稳稳托在谈闻背部,谈闻回过神, 手握拳用力打了下路褚的肚子,“你神经病啊!”
“来试试呗。”路褚噙笑道,“两小时,你能坚持么?”
谈闻恍了下眼。
路褚这人,除了脸好看点,一无是处。
谈闻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个颜控,听到路褚说话就想骂他,结果看到这张脸,又觉得路褚可以被原谅了。他深呼吸,说:“放开我。”
他说话经常带有命令的语气,令人无法拒绝。路褚松开手,谈闻说:“下次再这么突然,就取消合同,分道扬镳。”
他对这种突如其来情趣不敢兴趣,路褚说好。谈闻心下轻松,又听见他问:“今天要来吗?”
谈闻:“……”
没等谈闻说话,路褚道:“你很久没翻牌子了。”
谈闻愣了下,才明白他的翻牌子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有些想笑。翻牌子是皇帝干的事儿,他这种后宫只有路褚一个人的,翻来翻去都是同一个,没必要。
谈闻没有和路褚过多解释而是调侃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翻牌子吗?”
“为什么?”
“等荣幸的男妃有,传达事儿的太监却没有。”谈闻说,“要不你一人分饰两角,出演个太监?”
太监是阉人,说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是太监,换谁都不乐意。路褚倒喜闻乐见:“我扮演太监你就翻牌子?”
谈闻一听,玩心起来了:“你扮个给我看看。”
“皇上,小的来送牌子了。”
谈闻乐颠颠地笑了,盘腿坐在床上和路褚面对面,“不行,嗓子不够细,你尖一点。”
路褚说:“我不行。”
谈闻得了趣,自然给他好脸色:“你可以的,快来一遍。”
路褚吸气,声音比刚才尖锐,细哑地又说了一遍。谈闻乐得不行,倒在床上肩膀颤抖地笑,过了好一会儿,他肚子笑疼了,蹙着眉捂肚子,路褚一看就知道他是怎么了,伸手帮谈闻揉肚子,无奈道:“有这么好笑吗?”
谈闻说:“答应我,千万别去学京剧,你会侮辱这个神圣的职业。”
路褚:“你这话忒伤人。”
“伤人就伤一下好了,总比去学了伤心好。”
路褚捏捏他肚子上的肉,愈发觉得谈闻太瘦,也舍不得折腾他了。
“不早了,睡觉吧。”
谈闻“嗯?”了声,狡黠地冲路褚眨了下眼,“不翻牌子了?”
“你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翻什么牌子。”路褚说,“赶紧睡吧。”
谈闻今天没兴趣做,但他有兴趣逗路褚。
“我有吗?我觉得我现在挺精神的。你该不会是一小时不行,故意找理由搪塞吧?”
“啧啧,不行就不行呗,我又不会笑话你。”
路褚:“那你翻牌子开干吧。”
“……”谈闻:“你说话好粗俗。”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路褚说,“主子,求你疼怜我?”
“这个可以。”
路褚把他嘴捂上,一把抱到旁边,摁着谈闻躺下,拉了灯。
灯暗下,路褚环住谈闻的腰,把他往怀里带,说:“晚安。”
他的速度很快,在谈闻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全数做完,等到谈闻回神,耳朵已经贴在路褚胸前,亲昵地躺在他怀中。谈闻心里感到怪异,却没有制止路褚的行为。
他和路褚微妙地超过了炮友的界限,和普通情侣的区别大概只剩名分,谈闻不是呆瓜,对悄然改变的一切钝感,他们间的联系越来越多,没有共同爱好,生活习惯完全不同。谈闻不喜欢调合自己的生活状态。他对生活的感受只有空虚,每天什么都没干,时间就过去了。
时间在他这流逝飞快,回国后,他断绝了所有刺激型的项目,偶尔在店里的安全跑道赛几圈,心跳都没加快两秒。
谈闻从没想过让路褚加入他的生活,他的社交,他喜爱的项目和游戏里。
磨合的这两个月,他们愈发亲昵。谈闻没想过拒绝,默许路褚的亲近。
谈闻对此没有感到不爽,甚至此刻。
他张唇,屈指点了点路褚胸膛。
路褚没有睡着,嘶哑出声:“怎么了?”
“路褚,你喜欢攀岩吗?”
隔了两秒,路褚说:“喜欢。”
他语气平静,谈闻讶然,嘴角往上翘,“那我们明天去攀岩吧?”
路褚碰了碰谈闻后脑勺的头发,“好。”
谈闻原本没有睡意,环境熏陶下,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起床,谈闻把昨晚的攀岩计划抛掷脑后,还是路褚在吃饭的时候提起来,说是看了几个攀岩馆,把照片给谈闻看,问他想去哪个。
谈闻说:“没有户外的吗?”
路褚怔了下,“你想去户外?”
“室内不刺激。”
路褚没试过户外攀岩,他沉默几秒,收回手机:“应该有,我找找。”
谈闻嗯一声。
早上吃的清淡,谈闻嘴里没味道,去冰箱倒了杯冰牛奶喝,他一口气喝完,问路褚要不要。
路褚低头仔细找攻略,回答说不用,谈闻颔首,冰箱门关上,谈闻没有陪他的意思,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柄游戏,过了大概半小时,路褚终于敲定。
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抬头才发现四周没了人。他没感到意外,平常心地起身,走到谈闻旁边坐下。安静等他这局打完,才把手机递给他。
谈闻把手柄丢一边,往下滑了滑,把大家的评论看了遍,‘刺激’‘好玩’‘站在下面很安全,因为掉下去会有穿着黑色和白色衣服的人接着’‘去给一次,差点吓尿了’。
诸如此类。
看完评论,谈闻才反过来看博主拍的照片,他嚯地一声,“这个在平海吗?”
“嗯。”路褚说,“坐车两小时。”
“还好,能接受。”谈闻说。
“想去现在就出发。”
谈闻跃跃欲试,“我去换身衣服,你要换吗?”
路褚身上穿着的还是谈闻不要的睡衣,他说换,又说:“我回家换,去这里路过我家。”
“行。”
谈闻换了套休闲装,和路褚一块出了门。路褚负责开车,谈闻就在旁边听歌看街道的风景。到路褚家,他问谈闻要不要上去,谈闻拒绝了。
“你换完就下来,我在下面等你。”
“好。”
路褚上楼,谈闻就在下面玩手机。
刚好兄弟群里在聊天,池衡问他最近怎么不见踪影。
谈闻哼哼两声,乐开花地打字:【最近过得太爽,说出来怕你嫉妒】
池衡这会也快杀青了,问谈闻什么时候聚一下,谈闻说:【现在和我见面得预约。】
【池衡:找谁预约?找你还是找你老公?】
【谈闻:谁老公?】
【池衡:对象,对象行了吧。】
【谈闻:不是对象,合作伙伴。】
【池衡:合作伙伴上床?你们Gay圈真乱。】
【谈闻:不好意思,我们gay圈就是这么乱。】
他吊儿郎当地回复。
驰戍蹦出来:【谁说合作伙伴不能成对象?时间问题。】
谈闻:“……”
他摁下语音键:“管好你自己。”
松手,路褚也下来了。谈闻关了手机,路褚打开车门。
谈闻眸底亮了下。
“这是你新买的衣服?”
路褚说:“以前的。”
谈闻没信。
路褚舍弃了灰黑穿搭,穿了件浅蓝色短袖。
谈闻打趣说:“挺好,显年轻。”
路褚淡道:“掉下去你能一眼看到。”
“噗——”
谈闻憋不住笑,这是什么灰色级幽默?
“你怕啊?”
“第一次尝试。”路褚说,“靠你带了,大神。”
谈闻:“你没尝试过就敢选户外?”
路褚稳当开车,“不是我选的。”
谈闻静默。
好像确实不是他选的。
路褚开始选的是室内来着。
谈闻对室内攀岩不抱希望,也不憧憬。攀岩选室内太没意思,他没有半道改地的心,说:“能坚持吗?不能坚持就在车里等我。”
路褚好笑道:“我是你的专职司机?”
谈闻爽朗:“加钱。”
路褚敛笑,淡说:“能坚持。”
谈闻神经大条都能察觉出路褚的不高兴,谈闻没搞明白,路褚怎么突然就板脸了?他说错了什么?
听到加钱不应该笑得更欢吗?
谈闻不止一次发现只要提到加钱或是给钱,路褚的兴致就不高。他不解,也不想闷在心里,直截了当地问:“你不高兴了?”
路褚也没瞒着,直来直去:“有点。”
“为什么?”谈闻说,“因为我提到加钱?”
“是。”
“难怪,我说怎么每次提到这个你都不高兴。”谈闻自言自语,又问他:“是因为我没说加多少,让你觉得我是在画大饼,所以你不高兴吗?”
话落,长久的静默。
谈闻直看着他,约莫过了一分钟,谈闻问:“怎么不说话?”
“有事就说开。”谈闻说,“我不喜欢把事憋在心里,一个人脑补半天,不说谁知道?”
“我的确不喜欢你说这些。”路褚说,“这让我觉得我对你所做的事,都是为了钱。”
“难道不是吗?”
“……”
路褚叹了声气。
“我做这些,是因为我乐意,我喜欢,我想这样。”
路褚慢条斯理地说,企图让谈闻明白,“签约包养合同,也是这样。我希望是你唯一的床伴。”
“可你收了我的钱。”
谈闻拒绝这些道德绑架,什么喜欢,乐意,还不是收了钱。
“我可以把钱退给你。”
“那还是算了。”
要是把钱退给他,合同不奏效,他又去找别人做生意怎么办?
谈闻莫名地想将路褚作为私有物,不想让他招摇过市,成为别人的。
路褚缄默,也没说退钱的事了,只道:“你让我说,我就说给你听。我想我做事的前提是想对你好,你可以不接受,但我不希望他成为另一种解释。”
“我觉得你在说教我。”
“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觉得我在说教。”路褚无可奈何,“谈闻,你怎么这么双标?”
谈闻心虚,他说那话只是想让路褚说明白为什么摆脸色,哪成想他能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话。
“所以你喜欢我?”
“……”
路褚不说话,谈闻道:“喜欢我的人很多,你没必要害羞。”
路褚笑了:“这么自信。”
“那当然。”谈闻说,“我样貌不差,有钱舍得给人花钱。学历吧虽然挺混但也有,我这样的在市场上都难找。”
他颇有兴趣地问:“都有谁跟你告白?”
“多了去了。”谈闻放倒座椅,靠着说:“国外那些长得好看的小帅哥,排着队跟我表白。”
路褚尾音上扬:“小帅哥?”
“是啊,我是同性恋嘛。”
谈闻说的坦荡,也不知哪句话戳中了路褚的笑点,他肩膀抖动,抿嘴笑。
谈闻直接代入路褚喜欢他的想法里,见他这反应,奇怪道:“你现在不应该吃醋吗?”
“我吃醋干什么?”路褚说,“你现在人就在我旁边,往事不可追。”
谈闻嘟哝:“你那些往事确实不可追,我的好追得要死。”
路褚说:“我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呗,别以为你说了几句话就能爬到我头顶上做人,只要我给你钱,我就是老大。”
“听到了老大,躺好睡吧老大。”
谈闻一脸满足地闭上眼,过了一会,突兀说:“你还没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呢。”
路褚:“我这个身份,说了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谈闻想说,你说了我高兴就能给你加钱。想起这话不大中听,堪堪收回。
“你可以转行啊。”谈闻说,“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这行吧,确实挺不好的,除非你未来没有打算谁共度余生的想法,你可以继续干。你别看你现在身体健康,等多换几个,多干几年,得了病你想老实都没机会。”
谈闻平常不轻易跟人说这些,掌握自己人生就很困难了,还要去想别人怎么活,太累。
但他就是想让路褚从良,这个想法自从出现在他脑里再也挥散不去。
“你可以去创业,开店,再不济,小卖部也能过活。”谈闻说,“虽然来钱没有这行快,但也是个正经职业。”
路褚不语,谈闻猜他不想。正常人都不想,像他这样的胚子和可观的兄弟、时长。让这样的人去开小卖部,烂点子一个。
谈闻突发奇想:“要不你等等我,等我在我爸公司混开了,你也来。你要是想打拼,就给你个有上升空间的工作,你要是不想打拼,我就给你挂个闲职。怎么样?”
路褚总算有了动静,他扯扯嘴角,“谈闻,你这样的,老了会被人卖保健品的。”
“老了当然要吃保健品。”谈闻说。
路褚被他的逻辑征服,“你对我还不熟悉,就敢让我去你公司?”
“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我又不是傻子。你是个好人,就算把你安排到公司,也摸不着商业机密——毕竟连我都没机会。况且。”
谈闻顿了下,望向他:“你会背叛我吗?”
前方恰好红灯。
红灯倒计时三十秒,路褚刹车,等车轮停下,没有出现安全事故。他才看向谈闻。
“我不会。”路褚说。
三个字,谈闻已经满意。
他弯了弯眉毛,说:“那就够了。”
三十秒很短暂,眨眼即过,路褚看着谈闻带笑的眼睛,想起他的那句不喜欢,心里发苦,又觉得正常。
他随意道:“我以前也没有长期伴侣。”
谈闻莫名:“?”
“你是第一个。”
对于第一个的说辞,谈闻没说信,也没不信。
他只是觉得假,路褚这样的,身边不缺人才对。
“你身边不缺人吧?”
“谁说身边一定要有个人?”路褚说,“你不也没找过吗。”
谈闻哑口无言,“我那是没兴趣。”
“我也是。”
谈闻好奇道:“你们这种被包的,还有权利说不吗?”
路褚凝噎。
他哀哀道:“谈闻,你真的有把话说绝的本领。”
谈闻说完也感觉出来了,这话确实挺看不起人,但他可以反思,不能被指出来。谈闻当即道:“你也有。”
“是吗。”
路褚被说,也没有不高兴。反倒扬扬唇,说:“我们挺默契的。你觉得呢?”
第33章 第 33 章
路褚致力于和谈闻合拍, 所有牵强对他而言都是能连接在一起的绳索。谈闻无法应答路褚,他觉得这样的问题很蠢。
两人到了地方,谈闻浑噩小寐一会儿, 路褚把他叫醒。谈闻惺忪睡眼,语气和姿态都软绵绵的,身体左右晃动, 路褚去扶他,谈闻顺势倒在他的臂弯。
路褚撑着他,眉眼垂下:“昨晚在我旁边睡得像小猪的是谁?”
谈闻浑身不适应,“你能别这么恶心吗?”
路褚说:“可以, 那你从我身上下去。”
谈闻不说话了,把自身力气压在路褚身上,头发蹭了蹭路褚的臂弯,说:“就不下。”
路褚好笑道:“是谁想来攀岩的?”
谈闻:“我。”
说到攀岩, 谈闻勉强提起兴趣, “我们进去吧。”
“还没预约。”路褚逗他。
谈闻难掩错愕, “还没预约你来叫我干嘛?”
路褚说:“叫你去排队。”
谈闻失语:“路褚, 你找骂吗?”
他平静地问,路褚学着他的腔调,平静回答:“我不找。”
谈闻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你先去排队。”
“早就预约完了。”路褚忍笑, 嘴角往上捎了捎:“走不走?”
“你故意的?”
“是。”
“为什么?”
“逗你。”
“……”
“你不是说我喜欢你吗?”路褚轻飘飘地落下话, “喜欢你才逗你。”
谈闻心跳漏一拍。
和刚才不同, 这次是路褚亲口承认的, 他怔然:“怎么这么突然?”
刚才那么好的氛围,那么好的机会不承认。
在他头发乱糟糟, 狼狈的时候说干什么?
路褚使坏:“是你说的,不是我。”
谈闻舒气, 还好,路褚挺通情达理。知道给人留后路。做到这行的高层面上,八面玲珑还是会的。
谈闻自恃清高,就算低谷也不肯妥协,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前二十六年是苦过来的。
他扬了扬下巴,说:“是我说的。我说错了吗?”
“没说错。”路褚说,“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话很有搪塞的意思,不过谈闻不在意。他哼哼两声,把这事揭过去了。
这次户外攀岩是两人都认可的,绑定好安全绳等重要防护工具,万丈山崖,谈闻往上看,望不见顶。
刺激的因子颤动,谈闻心跳得极快,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意味。
这样的山崖,陡峭的崖壁。
他握着扶手,脚下踩着石子,往上爬。约莫向前爬了十米,谈闻回过头,低头望向穿戴整齐的路褚,扬眉道:“路褚,上来。”
路褚高,杵在地面上像个电线杆,一动不动稳如山。
谈闻腾空一只手。朝路褚挥了挥。
两人距离不远,路褚看见他的动作,立即出声:“你小心点,别伸手。”
“我知道。”谈闻嘴上说着知道,手却没收回去,四指弯向掌心,朝路褚勾了勾,“我在这等你,快点儿。”
路褚嗯一声,声音很小,谈闻却像听见似的,把手收了回去,转过身等待,笃定了路褚会上来。
不到五分钟,两人肩并肩。
他们之间还有三拳的距离,谈闻碰不到路褚的肩,只能明面挤兑他:“路褚,你是怕吗?”
路褚唇色略微发白,因为太阳光的投射,谈闻看不真切,只听见他说:“我说了我是第一次。”
谈闻信了,听着他发虚的声音,没来由地有点儿心软:“不然你下去等我?”
“上都上来了。”路褚说,“我是第一次,多爬爬就好了。”
有了共同兴趣爱好的朋友,谈闻心中无比畅快,他说:“你就跟着我,受不了就摁旁边的按钮,工作人员会教你怎么下去。”
“我能坚持。”
谈闻弯唇,狡黠地凑近:“要不是在外面,我真想亲你一口。”
路褚被他的脑回路逗笑,“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就喜欢和我一样找刺激的人。”谈闻惬意道,“路哥,别让我对你失望啊。”
谈闻嘴甜的时候,什么都能说,哥哥,路哥,什么嘴甜说什么。对他来说动嘴皮子是不需要成本的,简单又实惠,最重要的是他想不想说。
两人均速向前,走到山崖一半。谈闻有些累了,他嘟哝着太久没玩儿,身体承受能力都下降了。
路褚说:“那就休息。”
谈闻勾唇:“在半山腰站着休息是什么特殊癖好?”
路褚说:“独属你的休息癖好。”
“少来——”
谈闻握紧石头,把沁出汗的刘海往后捎,路褚说:“你小心点。”
谈闻把头发捋到后面,懒洋洋道:“放心吧,没这么不安全。再者说,我掉下去,你不跟我啊?”
“我跟你做什么,殉情?”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听过没?”谈闻说,“妃子不跟皇上葬一起,天理难容。”
“那是皇后干的事儿,我不干。”
“你这话说的,我后宫就你一个,你现在不就是皇后么?”
两人在悬崖陡壁上也能聊谈,丝毫不惧底下深渊,轻易松懈,后果则不堪重负。
路褚心绪逐渐平静,和谈闻聊着闲话:“那不行,你给我封一个。我才能跟你殉情。”
“看不出来,你古板观念还挺深。”
“特别深,所以你封吗?”
谈闻嬉笑:“滚啦,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谈论起来了。”
路褚:“每次你都说玩笑,我当真了。”
谈闻不经意看向他,路褚眼里洋溢着色彩,哪儿像当真生气郁闷的模样,不过是找他乐子而已。谈闻不愿落他一步,故意道:“那你当真吧。”
“喂。”路褚无可奈何地笑,颇有拿他没办法的意思,“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可以算自言自语,但谈闻听见了。
“要说好听的,也得是你和我说。”谈闻没有无理取闹,很认真地说:“休息够了,我们继续吧。”
“好。”
谈闻很享受和路褚共同参与攀岩运动,路褚攀岩时不怎么说话,不像他以前认识的人,边爬边说话,注意力完全不在悬壁上,谈闻都怕他们一跤摔死。话多了,效率就慢了,有时半小时几步都爬不到,一会儿喊累,一会儿喊饿。谈闻觉得,和这些人比起来,他也不算什么草包富二代,至少他在这项运动上没有像他们那样要死要活地喊,求爷爷告姥姥地想落地。
经历一次,谈闻自那后习惯一个人攀岩,他在国外没事干,来来去去玩的都是那几样,偶尔觉得日子没滋味,看不到头的时候就去飙一次心跳,告知身体自己还活在这世上。
回国近半年,谈闻对这类熟悉程度接近新手,他和路褚的速度相差无几,路褚熟练后轻而易举就赶上了他的进度。谈闻不甘示弱,莽足劲往上,路褚就默默跟着他。
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已经爬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谈闻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山峰,早上的食物消化完毕,路褚没说走,他也不服输。默默哀怨:“怎么找了个这么高的。”
路褚说:“随便找的,标题写着难度sss级。”
谈闻:“你这个新手还挺敢找。”
“主要是找你能适应的。”路褚说,“我能适应的对你来说都是过家家,没必要。”
没想到在路褚眼里他这么能爬,谈闻吹嘘道:“还行吧,这个高度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厉害。”路褚弯唇,“我就知道你能行。”
谈闻美滋滋,忽然感觉全身注满了能量,他说:“我当然行。”
然后连着上了几个石子。
有几个卡段是有扶手可以踩的,谈闻爬了会觉得手臂酸,又休息了一下。路褚站在他旁边,默默出汗不说话。
两人都喘着气,谁也不先说不行,谈闻张嘴大呼新鲜空气,干着舌头问他:“你还行吗?”
“行。”
“……”
太能坚持了。
他要是把攀岩的坚持放在一半在正经职业上,现在也不至于惨做鸭。
沉默的两头倔驴又爬了半个钟头,终于到了山顶。
到山顶的一瞬间,谈闻直接倒在平地上,这刻,他不想再纠结什么面子里子,只想把心里话全数说出来。
“不行了,太累了。我这辈子没爬过这么高的山,攀岩是一种乐趣!一种爱好!怎么被你搞得这么痛苦!”
谈闻碎碎念着,还不忘把锅安在路褚身上。
路褚欣然接过这柄锅,“是我高看了自己。”
话落,他顿顿,“也小看了你。”
当然,他就是这么厉害。
谈闻心忖,琢磨着哪儿不对劲,他敏感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我不行?”
“我没这个意思。”
“我听着就这个意思。”
两人还没好一秒,又开始了新一轮口水仗。
路褚不厌其烦地说没有,谈闻一个劲地说就有。
两人朝着朝着,不知不觉就贴在一起了。
刚才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他们的头发都被汗浸湿。后半程太阳落山,风向吹过,身上已经没了黏腻感。
此刻,微风拂过,空气弥漫皂香味。
在路褚说完第N个‘没有’后,谈闻忽然哑巴了,睁着眼睛看着路褚。
头愈发靠近,路褚滚了滚喉结。
轻轻地啄吻了下谈闻。
第34章 第 34 章
谈闻苍白着脸, 茫然,怔怔失焦。他宕机了几秒,舔唇。
长时间没有进水, 谈闻声音干哑:“为什么亲我?”
“没忍住。”路褚说。
谈闻张嘴,干巴巴地说:“下次别这样了。”
路褚看着他,说:“下次还忍不住怎么办?”
“那就把嘴剁掉。”
路褚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 “剁了怎么伺候你?”
“伺候什么?”
谈闻嘴比脑快,话说完莫名意识到路褚的意思,顿觉山顶的空气流畅度不高,惹得他面红耳赤。
“谁要你伺候了。”谈闻嘟哝着, 声音有点小:“你的技术也不怎么样。”
“我倒想对比你的技术。”路褚说,“可惜。”
他话说一半,故意落半句让谈闻自己去琢磨,懂的人都明白, 谈闻磨了磨牙, 简直想在这荒郊野岭里咬死他。
居然敢打这个主意。
谈闻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手也不行?”
“为什么要?”谈闻反问。
“触碰的感觉和被动享受是不同的。”路褚像极了生物老师, 就差给他副眼镜,让他装一波:“你不尝试,怎么知道哪个舒服呢?”
可惜谈闻不听:“我觉得我现在就很舒服。”
路褚千方百计想占他便宜, 谈闻就有万般理由拒绝。
在山顶休息了会儿, 教练给他们递了两瓶水, 谈闻喝得急, 两口喝了半瓶,教练连忙制止, 让他喝慢点。谈闻听劝似地点点头,又喝了两口, 瓶子见底。
教练拿他没办法,对比他,路褚喝得不缓不慢,点到为止地尝了两口,嘴唇湿润即够。
谈闻太久没运动,腿软得不行,教练问他想坐缆车还是步行下山,谈闻一秒没犹豫选择了前者。来前没注意风景,攀岩时无心看风景。现在终于闲下来,谈闻往外看,今天的雾气不小,蔓延在隔壁那座山,环绕在中央上处。
这种景色谈闻见惯不惯,堪堪看一眼,收回了目光。下一刹正好捕捉到路褚举手机的动作。
路褚的镜头是对着他的。
谈闻无奈,不免道:“你能别偷拍吗?”
路褚单手抱臂,坐得惬意散漫,闻言,他微侧头,直望谈闻,笑意浮现眼底:“你觉得我在拍你?”
谈闻见他这副态度,心下一震,不会是他自作多情吧?
下秒,路褚验证了他的想法。他的手没动,直接翻转手机:“我在看邮箱。”
谈闻:“……”
还真是他自作多情。
谈闻面色挂不住,清嗓一声,不自然地说:“邮箱都是垃圾短信,有什么好看的。”
路褚说:“内存不够,清个内存。”
“。”
这人设还真是立住了。
谈闻哦一声,假装不在意道:“你手机用多久了?”
路褚记不清了,当时让助理随便买的,含糊说:“一年半左右。”
“这么久。”谈闻说,“那不卡顿吗?”
路褚把手机息屏丢进口袋,回答道:“还好。”
谈闻不信,他差不多一年就得换一次手机,每次游戏玩得只要手机发热,卡顿,谈闻就想换。
“你想要什么手机,我给你买一台。”话落,谈闻补充:“给你钱,你自己去买。”
这次提钱,路褚没有像之前那样沉默,反倒挺来趣地说:“谈总好大气。”
什么总不总的。谈闻略微不好意思,离总还有段距离呢。
“就当你技术有功。”谈闻说,“厉害的人是需要被奖励的。”
路褚忍俊不禁。
他常被谈闻奇奇怪怪的形容词逗笑,也忍不住逗弄谈闻:“哪厉害了?能细说吗?”
“你还要不要手机了?”
路褚没回答,而是幽念说:“你每次话说一半,搞得我心里很慌。”
“你慌什么?”谈闻不解。
路褚悠悠道:“怕我技术不好,你把我甩了找别人。”
谈闻沉默,他之前是有这个想法,现在习惯路褚在身边,倒也没这种意向了。
“暂时不会。”谈闻囫囵说。
“为什么?”
谈闻吐槽:“你刨根问底的爱好真的要改。”
难怪只能做鸭子,干不了大买卖。
“你不是喜欢把事说开么?我只是顺你意愿。”
谈闻说:“我不喜欢你瞒着我,但没说我不能瞒着你。”
路褚轻悠悠地说:“谈一问,你好双标。”
假名字的记忆再次袭来,谈闻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他颔首,说:“是的,就是双标。”
话落,谈闻见路褚没有买手机的意愿,又扯回去问:“你要什么型号的手机?”
“我不打游戏,手机不卡。”
谈闻了然,这是不要的意思了。
他没包过人,但看电视剧那些被包养的小三小四,每次都给不少钱,除了那些演主角的,誓死不拿钱,拿钱辱人格外,他就没见过把钱当身外之物的。
路褚这品性,太清新脱俗了吧?
抵达山底,谈闻没再回复路褚的话,他们就近找了家店吃饭,周边店铺不多,随意吃了顿不算好吃也不难吃的炒粉,谈闻感觉浑身不舒服,不愿坐在车上硬熬两小时,两人达成一致,路褚开了十分钟车,找了家环境尚好的酒店,到达酒店,路褚打开后备箱,把准备已久的黑包拿出来。
谈闻好奇道:“里面装的什么?”
“带了两套衣服。”路褚如实说。
谈闻比了个大拇指,“考虑周全。”
“你之前攀岩不带吗?”
“我是第一次爬这么高的。”谈闻说,“以前那些太简单,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
“这么厉害。”
“是啊。”谈闻吹嘘,“多跟我混,带你领略新事物。”
办理好入住,两人一道上了电梯。
路褚说:“你以前常玩?”
他们间很少提从前,玩伴不需要窥探对方的内心和记忆。
路褚提了,谈闻也有权不说。他靠在电梯的玻璃上,懒洋洋地说:“以前无聊嘛,什么都碰碰。”
路褚没说话,一副倾听的模样。谈闻来了点兴致,说:“攀岩对我来说挺无聊的,还有蹦极。那种背着安全带跳下去的感觉,啧,怎么说呢,没什么技术含量。”
路褚冷幽默再次袭来:“没有安全带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滚蛋。”谈闻嬉笑,“年轻气盛,我那时候特狂。就爱挑战别人不敢挑战的。”
“你知道滚山圈吗?”谈闻说,“我们那的行家话,滚代表着车轮,山圈就是找点儿悬崖陡壁,不好走的山路坑,比赛谁先到终点。”
路褚眉眼微蹙,目光深幽,带点儿怜惜。
谈闻全然没注意。
“叮咚”电梯到了。
两人走出去,谈闻没有说下去,路褚却想多了解他一点,主动问:“ 你赢了吗?”
谈闻没回答,随口举例:“我们玩最大的一次,是十万美金。你猜我赢了吗?”
“赢了。”路褚没有思索,轻而易举地回答。
“还是你懂我。”谈闻满意,随即吐槽,“我们比赛规则不严,很多傻炮找人代赛,怂得很,当时有个还建议我去找什么百胜战神,好笑,那么牛逼他自己不找让我找?谁理他。”
路褚刷门卡,侧耳问:“那场很难比吧?”
“有点吧。”谈闻说,“钱摆在那,想赢的人很多。我不想输,纯粹是因为只要是我上的场我就没输过。”
谈闻越说越精神,“你要是看见那时候的我,绝对被我帅惨了。”
他很张扬,很自信。
路褚莫名联想到谈闻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想象得到,那时候的谈闻有多耀眼。
谈闻很少和他说关于自己的事,今天这一说,差点儿没控制住。但谈闻心里还有点包袱,基本都挑拣好的说,他才不说自己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被朋友抬回家的路上躺在地板撒泼打滚的事儿,这种丢人的事,在他回国后就该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路褚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安静地倾听有关谈闻的每件小事,无论谈闻说什么,他都保持着笑吟吟的姿态。偶尔也会说几句话,无非是夸奖谈闻的。
谈闻原本想洗个澡就睡觉,结果坐在酒店沙发上聊了两个小时。
国外的那些事,他连池衡都没说过。却在这个不知名的下午,与路褚袒露心扉。
他说起飞往泰国追大象的故事,在芬兰的雪天里漫步,第一次学台球,第一杠白球落袋,请了全店喝咖啡。
数不甚数。
发生在谈闻身上的事有很多,离奇的,新颖的,听故事的人不亦乐乎。
谈闻很自由,他不需要思考金钱带来的焦虑和恐惧,他躲在小屋里,外面风吹雨打,雷电闪烁,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做自己,做一个追寻自由的人。
“后来我玩累了。”谈闻靠在沙发上,身体因着酒店空调的风凉爽,“我收了心,待在读书的城市里。每天除了上课,睡觉,压根没其他的事干。”
“我不知道做点什么好,有天在网上搜到了户外赛车,我看了赛程,很感兴趣。”谈闻说,“所以,我爱上了赛车。”
几年经历,谈闻用了两个小时草草说完,路褚听完,只说:“你很自由。”
谈闻说:“原先我也这么以为。”
路褚捕捉到谈闻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说:“你认为你不自由吗?”
“虽然这么说挺凡尔赛的,但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玩也玩不明白,干活也干不明白。”
“你已经超越很多人了。”路褚说,“你看过这个世界,并在每个国家留下属于你的脚印。脚印会抹去,记忆不会。”
谈闻意外地看向路褚。
他的心蠢蠢欲动,颤抖,怦跳着。
长久以来,他需要的不是阿谀奉承,不是打压式教育。
他需要的是像路褚这样,认真而绝对的支持他的想法。
他需要的是一个支持他的人。
谈闻封锁的地界早在一月前就豁开小口,眼见着那儿的芽越来越精神茁壮地成长,本该连根拔起的芽,谈闻却忍不住给他浇水。
浇再多的水,芽依旧顽强,生长的速度越来越快,完全没有被大量的水影响,衰竭。
谈闻咬了下唇。
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最柔软的地方敞开任路褚观看,这让谈闻不由感到羞耻。明明路褚除了卖惨式告诉他家庭情况外,只字未透露。
但谈闻也能理解路褚。
或许路褚从成年后就开始尝试这一行,那么他人生的一半时间都在痛苦和欢愉的支点徘徊,他们本不一样,谈闻无法要求路褚像他这样坦诚。
话题结束,谈闻借口去洗澡。路褚点点头,让他先去。
谈闻明知故问:“你给我准备衣服了吗?”
“准备了两套,你挑一套。”
谈闻颔首说好。
他把黑包拉链打开,看清两套衣服,脸色有点儿没绷住:“情侣装啊?”
路褚拿的两件是黑白短袖,左上角都有一个标志,黑短袖是白色的‘×’,白短袖是黑色的‘√’。
这意思明显得谈闻一眼就能看出来。
路褚还假装不认,“我随便买的。”
“呵呵。”谈闻回以两个微笑,倒也没说信不信,把白色的拿走,“我先洗澡。”
路褚扬了下唇,嗯一声。
谈闻冲了个澡,舒服多了。路褚拿的裤子是长款休闲裤,上衣刚刚好,裤子大了点。谈闻把裤角卷起来折叠三下,裤头有点大,他把松紧拉倒最里才能穿。
谈闻这身穿搭极其诡异,酒店刚好有全身镜,谈闻照完,难以言喻地看路褚,说:“你品味很差。”
谈闻不矮,硬生生穿出了小孩偷出大人衣服的既视感,裤子在他身上滑稽极了。谈闻直白道:“衣服你都能买对尺寸,裤子怎么不行?”
路褚发笑,硬忍着:“没来得及。”
“你最好是。”
路褚说:“真的。”
谈闻不理他了,路褚自作自受,自己认了。他主动去洗了澡,以最快速度结束,出来后发现谈闻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路褚轻手轻脚上床。
他往谈闻那边蹭了蹭,刻意离了点距离,轻声呼唤:“谈闻。”
谈闻没理他。
路褚说:“生气了?”
“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你没有。”路褚轻哄着,“你脾气最好了。”
谈闻鼻音哼哼两声,路褚说:“能抱吗?”
“抱什么?”谈闻明知故问。
“抱着睡。”路褚小声说,“我没安全感。”
谈闻哪里信,“你这理由太俗了。”
“那你喜欢听我说什么,我说给你听。”
“听你是猪。”
“我是猪。”路褚上道地说。
谈闻弯眉,心情算是好了点儿。他说:“你想抱就抱呗,我又没拦着你。”
路褚心软,轻拥他。
暧昧萦绕在周围,转过身,与路褚面对面。
他轻轻地回抱路褚。
这一刻,谈闻对路褚从前所有片面的见解全数消散。
他一直无法从心里接受一个长期厮混在床上的牛郎,也不愿承认自己会对这样久经沙场的人有好感。
他不愿意承认,心却不由得偏向路褚。
谈闻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怎样才算喜欢。
但他不傻,他知道,此刻心脏跳动频率偏快,是因为路褚。
他的心脏,在为了路褚跳动。
谈闻对此很难受。
他不想用自己的道德标准规范路褚,他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具体的标准,但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形形色色的人。
谈闻舒气,劝自己不要想这么多。
不过是好感而已。他今天能对路褚有好感,保不齐也能对别人。况且,路褚还跟他签着合同,近一年也不可能找人上床,至少在跟他相处这一年里,路褚是干净的。
谈闻就这么说服了自己。
早上的疲惫感充斥全身,谈闻劝完自己,就被困倦带动了睡眠,沉沉地睡下。
晚上九点,谈闻才醒过来。
睡醒的第一件事,谈闻先是伸手触碰旁边,软塌塌的,大概是路褚的肚子。谈闻抓了抓,有了触感,才安心地又想睡过去。
倏地,他的手被捉住。
“谈闻,你摸哪呢?”
谈闻困得不行,听见路褚的声音,人还在恍惚,很轻地,像撒娇似地“嗯?”了声。
就这一声,谈闻指尖下的触感愈发火热,肚子鼓起来了。
谈闻僵住。
他紧闭的睫毛颤动,意识到这是什么后,谈闻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
路褚说:“谈闻,睁眼。”
凭什么?谈闻心里想。
他偏过头,杜绝与路褚相视,黏黏糊糊地说:“干嘛啊——”
路褚见此状,道:“之前我碰你的时候,你反应比谁都快。”
“怎么现在装不知道了?”
谈闻:“……”
他装不下去了。
谈闻睁开眼,低喃道:“我以为这是肚子。”
“你也感觉到了,这不是。”
路褚肆意说,“它被你招起来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
谈闻说:“你等他消下去。”
“会憋坏的。”
“那就坏。”谈闻说,“坏了我给你钱治。”
“治标不治本。”路褚振振有词,“要不你帮帮我?”
路褚说这话纯粹是为了逗谈闻,他已经做好说完这句话就去洗冷水澡的打算,不然和谈闻相处在一张床上,保不齐会做什么。
谁知谈闻脑袋卡机似地问:“我怎么帮你?”
路褚愣住。
几秒后,他滚了滚喉结,声音哑得吓人。
“你把它放出来。”
路褚试探性地说,心里没抱希望,谈闻却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睛,停两秒,谈闻耳朵绯红地转移视线,胡乱飘在路褚脖子上,不敢看上面也不敢看下面。
他遵循路褚的话,照做。
“然后呢?”
“揉一揉。”
路褚说话声音罕见地有些颤,谈闻听出来了,心里洋洋得意,心想总算轮到路褚难受了,也得让他尝试一下在煎锅里翻来覆去的滋味,省得他整天笑话自己。
“嘶。”路褚抽痛地握住谈闻手腕,制止他的动作,“疼。”
谈闻听他这句话,像跟自己撒娇似的。
他心里软了一塌,说:“我轻一点。”
约莫进行了几分钟,谈闻碰到头部。
掌心一抖。
谈闻把手抽出来,愣愣地看着掌心的白色。
他望向路褚,路褚抿着嘴,没有说话。
谈闻慢半拍地乐了。
“路褚。”他幸灾乐祸道,“你也不怎么样嘛。”
第35章 第 35 章
路褚依旧无言, 谈闻还要火上浇油:“我还以为你有多持久呢。”
路程抿紧嘴,稍松懈,又闭住。
他眉眼柔和地望着谈闻, 轻描淡写道:“比某人强一点。”
“?”
谈闻像被点燃的炮仗,轰一声,脑袋里的弦断了。他气急败坏, 得啵得啵地输出:“喂!你别太过分了好不好,现在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干嘛提我!”
路褚说:“谁让你说我。”
谈闻沉默了。
这人怎么还委屈上了?
“我又没说错。”谈闻嘀咕的声音小了点,“事实摆在眼前, 你就算不承认,那也是真的。”
“谁说我不承认?”
“你现在就是不承认。”谈闻说,“玩不起。”
路褚扬唇,“我才没有。”
“你三分男。”
“你一分。”
“……”谈闻抱怨:“你老和我比什么?我又不是上面那个。”
路褚意外, 这才过了多久, 谈少爷已经习惯了下位。这种感觉挺新奇, 路褚弯眉, 把谈闻捞在怀里——谈闻反抗,挣脱他的拥抱,说:“手脏, 我要去洗手。”
“这都是你的孩子。”路褚说, “你舍得把它流掉吗?”
谈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孩子?”
路褚挑了下眉毛。
谈闻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本意, 抽抽嘴角无语道:“难不成我把它放屁股里?”
路褚愣了愣, 随即大笑起来。这一笑,把之前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 路褚很久没有这么肆意被逗笑到这种程度。他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谈闻的肚子,煞有其事地说:“嗯, 大了。”
“?”
“怀了。”路褚一本正经道,“差不多两个月了,算算日子,这是我们第一次爱情的结晶。”
好一个爱情结晶。
谈闻无语凝噎,面对路褚的耍流氓,心里居然不想踢死他,果然好感上来,容忍度也变高了。谈闻努力克制自己这种赔钱买卖的心理,尽量不去贴合路褚心里所想。
“滚蛋。”谈闻深呼吸,道了句脏,又说:“没空和你瞎扯,就你这个爱情结晶,质量差得离谱,估计生不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把人比作东西,路褚没有反驳,倒挺坦然:“反正也生不了,质量那么好干什么?”
“捐出去啊。”谈闻替路褚把后路想好了,“我听人说,质量好,这个也挺赚钱的。”
路褚无可奈何,没用力气地叩了叩谈闻脑门,“你的朋友怎么总教你这些?”
路褚敲得轻,但架不住谈闻会演,他吃痛地揪眉:“你好用力。”
路褚也直白,脑袋送到谈闻面前:“你打回来。”
谈闻想把路褚的子孙和他的头发融为一体,想想,还是克制住了。谈闻下床洗了手,站在镜子前,用冰水泼脸,才发现自己的脸红得不像样。
缺氧了,他想。
肯定是缺氧了。
谈闻自我催眠,自我肯定,在厕所待了好一会儿,直至心跳逐渐冷静,恢复正常的跳动频率,谈闻才出门。
来回一折腾,已经将近十点,两人盘算了下,决定待到明天再回去。谈闻睡饱的后遗症有些疲倦,再加上早上大规模运动,他的手脚发酸,躺在床上愣愣的,路褚贴心地抬起他的手臂,轻敲谈闻酸痛的地方。
谈闻蹙了蹙眉,随路褚折腾,路褚弄疼了,他就“嘶”一声,无需多言,路褚自己就放轻了。谈闻大脑放空,享受了会,路褚贴心地送上腿,让谈闻搭着。
谈闻整个人挂在路褚身上,任由他在身上揉捏。路褚的手艺恰到好处,从了一开始容易偏重外,改正过来后手法愈发熟练。
路褚问他:“老板,这手艺你给几分?”
谈闻惬意说:“一百分吧。”
谈闻很吝啬,无论路褚做的好与不好,他给的分数永远都在少数,这次也算破天荒。路褚显然没意识到,听后讶异了下,忍不住吻了下谈闻眉心。
谈闻心被无形手抓了下,他嘟哝道:“谁让你随便亲我了。”
“总是这样,从来不改。”
谈闻声音不大不小,说出口的话像潇洒似的,他的身体被路褚按摩得很舒服,就算不高兴,也没有挂脸,看起来心情不错。
路褚说:“喜欢你才亲你。”
这个逻辑不对。
谈闻认真提点:“那还有人喜欢明星呢,他也可以直接去亲明星吗?”
路褚不了解这行,只说:“如果他想的话。”
谈闻补充:“会被关进牢的。”
路褚说:“还好我亲的是你。”
“你什么意思?我不如明星?”
“不是。”路褚对谈闻的脑回路哑然失笑,“我的意思是你人好,不会让我去坐牢。”
“那可说不定。”谈闻说,“如果你对我不好,我就去告你。告你强上我。”
“不是自愿上钩的吗?”
“谁说的?”谈闻不承认,“反正不是我。”
还能是谁?
路褚想说这句,想起谈闻误以为他是那种职业的事,闭了嘴。他在心里盘算,过几天找个恰当的时间,把这个事告诉谈闻,说开了。省的两个人在这猜来猜去,累。
眼下绝不是好时机,以谈闻的脾气,要知道自己骗了他,肯定火冒三丈,还在外面,让谈闻一个人出去不行,他出去,也不行。
还是保持此刻的温存好。
路褚低头,拱了拱谈闻鼻尖,“是我自愿上钩。”
路褚总是无拘束地和谈闻亲昵接触,这对他而言已经成为习惯,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而对谈闻来说
谈闻偏过头,耳垂悄然红起。
默许了路褚亲昵的行为。
约莫是今天运动量太大,谈闻在凌晨一点又睡了过去,一觉睡醒,他们退了房,前往平海市中心。
谈闻今天一大早就被谈霆的电话吵醒,谈霆见他这几天都没来上班,容忍度抵达极限,终于忍不住打电话通知谈闻,谈闻玩爽了,气也消了。
上班为了赚钱,赚钱就能包路褚。反正又不是在他爹面前瞎晃惹他不痛快,分公司拼搏而已,谈闻自认为自己还是吃得了这个苦的。
谈闻到了总公司,刚踏进谈霆办公室门,就吃了一记眼刀。
谈闻心里莫名,淡说:“我来了。”
“你懂不懂礼貌?”谈霆说,“我是你的同辈吗?”
谈闻勉勉强强道了声爸,因为上次的争吵,他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和谈霆开玩笑,心中终究是有芥蒂的。谈霆没跟他道歉,他就无法轻易原谅谈霆说过的话。
谈霆没有道歉的打算,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件事。
听到谈闻的称呼,谈霆才放下笔,淡淡地看着谈闻,漠视道:“为什么不来上班?”
“你叫我别来。”
谈霆说:“我让你结婚,你结了吗?”
谈闻胸腔一堵,不说话了。
谈霆点到为止,没再深说下去。他睨了眼面前的椅子,说:“坐。”
谈闻拉开椅子坐下,谈霆说:“项目最近很忙,你去帮忙。”
谈闻心里憋屈,他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吗?
“没空。”谈闻说。
“必须去。”谈霆说,“这个项目你跟着,对你有好处。”
“什么好处?被你骂的好处?”
“……”
谈霆暗眸,说:“我不想跟你争吵,你不是小孩了,自己掂量清楚能做什么。”
末了,谈霆垂头看邮件,用平淡的口吻说:“但凡你现在对未来清楚点,也不至于浑浑噩噩到现在。”
谈闻被他说的委屈,做了项目就是牛人,没做项目的都是废物,按这种方法来筛选,这世上只留会做项目的人就好了,全面开发,一群精打细算的在地球算来算去,其他人通通远离星球好了。
“不就是房地产吗。”谈闻说,“我又没说我不行。”
他最吃激将法,尤其是家人的。家人的语气有时最伤人,这是谈霆一辈子意识不到的点。
谈闻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项目做好,狠狠打所有人的脸。
他才不是什么草包富二代!
“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做到的话您能给我什么?”
谈霆说:“你想要什么?”
“自由。”
谈霆放在键盘上的手一顿。
“我要你给予我随意爱任何人的自由。”谈闻说,“不要评判我的生活,不要介入我的感情。让我随波逐流,到哪站下,让我自己选择。”
谈霆抬头,看向他。
看向自己养育二十几年的儿子。
少顷,他垂头,目光继续放在工作上。
“你能做到再说吧。”
“你得先答应我。”谈闻不由分说,他很少这么强硬,“你不答应我,我不信你。”
谈霆蹙了蹙眉,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对待家人,他向来不藏着,直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不确定,好感肯定有。”
谈闻没有犹豫,在不确定他和路褚有没有未来的前提下,和谈霆透露全部底盘。
“是个男的,和我差不多大,职业不太好,家庭条件也一般。”
“但我和他在一起很舒服。”谈闻说,“所以我希望,无论将来如何,无论结果如何。”
“我都得让您和妈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陪着我,陪过我。”
第36章 第 36 章
谈霆长达一分钟没有说话。
父子二人相持, 僵持着,谈闻没有回避,直看谈霆, 对于这点,他没有让步的打算。
两分零十秒,谈闻在心里计数。
谈霆才缓缓开口:“你你说你要来上班, 这几天你人在哪?好不容易人来了,结果是在这和我叫板,这就是你的上进心?”
谈霆所言正中要害,谈闻总是嘴上一套, 想做什么当下便做,过了档口,就变得兴致缺缺。典型三分钟热度。
谈闻哑口无言,只听谈霆接着说:“我不认为喜欢同性是畸形的, 但这绝不是好事。谈闻, 你该学会的是成长, 而不是陷入情爱里, 自以为是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你现在只是个靠爹妈吃饭,对社会毫无作用的人类。”
谈霆说话过于犀利,谈闻有瞬间脸烧得慌, 竟被他说的开始回想刚才的豪言壮举, 这么看来,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但谈闻没那么容易被道德绑架。
他满不在乎道:“社会这么多人, 我为什么非得做贡献?我又没想被世界记住。”
谈霆噎住,“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谈闻顶着被骂的风险, 摆烂说:“我这辈子要能一直这样过,也挺爽的。”
谈霆就差没跟他吹胡子瞪眼, 良好的素质令谈霆忍住抽皮带打这不孝子的冲动,说:“油嘴滑舌,赶紧去干活,工作以后就知道苦了!”
谈闻不以为然。
临走前,关门那一刹那,谈闻紧急抛下句:“爸,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话落,不等谈霆晃过神,谈闻立马把门关上。
路褚送他到门口就走了,谈闻和谈霆聊完,下楼打车去了柒贰。柒贰不在谈氏里,在另一片区,谈闻抵达,打了通电话给柒贰的总经理。总经理名何字理。电话接通后,谈闻语气颇好道:“何经理,我在楼下,保安说要刷卡才能进。”
何理说:“我现在下来。”
谈闻回好。
电话挂断,谈闻漫无目的地等待,他看向保安大哥,打量了下他的身高,感觉和路褚差不多,路褚从良后没事干,他也可以把路褚派遣过来做保安。
这活也挺不错。
谈闻冲保安套近乎,“大哥,你这工作一个月多少钱啊?”
保安大哥睨他一眼,默默撇开视线。
“?”
谈闻不解,他笑脸相迎,结果贴了人的冷屁股?这叫什么事儿。
对方不理睬,谈闻自讨没趣,也没打算再说话,两人的头各偏一方,默契地没有对视。不过一会,何理下来了。他来得匆忙,火急火燎地快走上前。
谈闻这个角度看,就像只火鸡往前冲的画面,他忙道:“何经理,不用这么着急。”
“刚才等了会电梯,不好意思啊。”何理说,“走吧,小谈总。”
何理说完这句话,保安大哥面色稍变,目光默默转移到谈闻身上,诧异,又有点儿惶恐。谈闻感受到了,没看他,而是朝何理笑了下,说:“何经理,叫我谈闻就可以,我来这是学习的。”
何理说:“那哪行,小谈总,我们边走边说?”
说了一次不履行,谈闻也没了第二次纠正的耐心,随意道:“走吧。”
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何理象征性和谈闻说了此次项目的重点,谈闻思索了一路,何理还以为他是对这个方案有孤旅,于是问道:“小谈总有什么顾虑吗?”
谈闻说:“何经理,我们这的保安一个月多少钱?”
话题扯得太偏,何理愣了下,说:“五六千吧,差不多就这个数。”
谈闻皱了下眉毛:“这么少,一个月休息几天?”
“我们这一个月休息八天。”
“双休啊,那还行。”
谈闻此言一出,何理误以为少爷想做保安,连忙道:“小谈总,保安很累的,上班都得站着,您吃不消。”
“况且,这行也得考证,持证上岗。”
“我又没说我要干等会儿,还得考证啊?”
谈闻对这些职业一窍不通,从未了解过,何理和他科普了保安证,谈闻思虑片刻,给路褚发了条微信。
【你脑子好吗?】
发送后,路褚没有立即回复,谈闻也没等,把手机丢进口袋,跟着何理进总经理办公室。
坐下后,何理把项目企划书递给他,“我们公司现在人不多,暂时没有分小组,谈总的意思是,不给你分配单间办公室,和大家一起坐工位。”
顿下,何理说:“这方面,您有意见吗?”
“没。”谈闻不在乎这些,“我能做点什么?”
“不着急,现在还没开始竞标,你就跟着安妮——等会我会带你去找她,她现在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也是我们从猎头公司那引进的人才。我已经跟安妮交代过了,你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她就可以。”
何理说完,笑了笑:“小谈总要是有什么不便说的,来找我也可以。”
谈闻颔首,“现在过去?”
何理说:“您不再看看企划书?”
谈闻不紧不慢道:“没什么好看的,实践出真章。”
“我就喜欢您这样爽快的。”何理说,“不过我得提前和您说好,我们这不能迟到、早退,迟到超过十分钟扣绩效,十分钟内记一次考勤,一个月记满五次也是要扣绩效的。”
月薪三千,规矩还挺多。
谈闻在心里嘟哝,面上敷衍:“知道,我不会迟到的。”
“那就行。”何理乐呵呵地说,“走吧,我带你去找安妮。”
由总经理带着找,势头稍大。谈闻走在何理旁边,收获了不少目光,公司虽不大,但也有几十号人,多的目光望过来,看得谈闻难受,他又不是招摇过市的孔雀,至于对他行注目礼吗?
看着也没多友善。
何理带着他去到最左边的工位,走到第二排最里面,“安妮,人给你带来了。”
坐在靠墙位置的女人抬起头,她的头发不多,团在一起揪了个丸子在头顶上,听到声音,安妮抬头看眼何理,点了下头,顺着目光看向谈闻,目光闪了下。
谈闻微笑着,“安妮姐。”
安妮说:“叫我安妮就行。”
谈闻保持微笑,也没改称呼,何理笑着说:“人就交给你了,谈总说了,狠狠鞭策,不用留余地。”
安妮也开起玩笑:“看着挺机灵,不用这么狠吧?”
何理说:“你看着办吧,我先回去了。”
安妮说:“行。我来吧。”
何理点点头,转头对谈闻说:“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联系我,我就在办公室。”
谈闻挥挥手,说没事。
职场又不是战场,说得这么腥风血雨干什么。
何理放下心,对安妮说:“你待会通知下,给他做个临时工牌,别明天又被保安拦住了。”
安妮说:“知道了。”
何理絮絮叨叨半天,觉得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才放心离开。安妮拿着电脑,说:“我们去会议室谈。”
谈闻说好。
他不知道会议室在哪,跟着安妮到地方,安妮把会议室的灯和空调打开,坐在谈闻对立面,说:“不管你是谁的孩子,既然何总让你跟了我,我就有责任让你学到真本事。你要是纯粹来玩,就趁早跟我说。我好给你安排轻松的活。”
谈闻的确没带真心来,他来前就抱着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的想法,但归根结底,还是钱不够花,出来赚钱,顺便消费点无趣的时间。
“轻松一个月多少钱?”谈闻问的直白。
倒是安妮愣住了,她没想到富二代还挺诚恳。
“那肯定没有活多的赚钱。”
“那选活多吧。”
谈闻说:“我要是干得好,能不能加薪?”
安妮微笑:“这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是打工人。”
末了,她补充:“我建议你出去后也不要随意问别人的薪资,新人在职场,不要太八卦,最好是态度好点,别让人挑毛病。”
谈闻纳闷,作为初入职场,对这方面零认知度的菜鸟,他不解薪资是什么很难以形容的违禁词吗?怎么问谁都这态度。
谈闻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既然不让提,他就不提:“行。知道了。”
“该说的何总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安妮说,“就我们柒贰现在的发展来看,B计划基本可以pass掉,虽然有谈氏为我们撑腰,但做这行的公司也不少,毕竟人才才是这行业的翘楚,大家的选择范围大,自然不会顾忌我们柒贰,所以我们目前的重心是放在A计划和C计划上。”
安妮打开投屏,把页面上传给谈闻看,她鼠标点在A计划上,说:“为了打响柒贰的知名度,我们现在也招了一批人专门负责发传单,我们现在的业绩不多,知名度目前很难上去,现在只有价格比其他人高,才有机会拿下这批地。”
“价格可以高,但不能差得太多,最多和同行相差五百万左右,就已经是极限了。目前的方案还不够精化,还需要再提纯,你对这方面有研究吗?”
安妮哗啦啦说了不少,谈闻听着头晕,问题措不及防砸下来,谈闻愣愣地说:“没有。”
安妮了然,倒没多惊讶,只是说:“你会喝酒吗?”
“会。” 谈闻松口气,终于有个他擅长的了。
“这么果断。”安妮有了点笑脸,开玩笑道:“千杯不醉?”
谈闻说:“日常喝还行。”
“那这样,今晚有场酒局,我和你一块去,你不用交涉,全程旁听就可以,等到喝酒的时候和他们对碰,能做到吗?”
谈闻:“……”
不是朝九晚五吗?怎么下班还有酒局?
看这意思是无偿加班,没钱给,还得阿谀奉承,上班第一天就让人去喝酒,这柒贰是正经公司吗?
谈闻没工作过,对酒桌文化嗤之以鼻,安妮见他这样,也没勉强:“你要没空,我找别人也行。”
让一个女生独自去面对酒桌文化,谈闻做不到。他说:“我去也行,几点?”
安妮说:“八点,管饭。”
都喝酒了,当然管饭。
谈闻想,这不都是废话么?他也不好为难打工人,点头说行。
安妮说:“目前就这些事,等你电脑下来,我再给你配备,今天你就先看项目,不懂的可以查阅,也可以问我,我就坐在你对面。”
谈闻懂了,他坐第一排。
谈闻嗯一声,安妮关了空调,投屏,“走吧,带你去你工位。”
“好。”
跟谈闻预想的一样,他坐在安妮正对面,第一排最靠里的位置上,幸好隔板四周挡着,他看不见对方在做什么,对方也看不见他在干什么。
谈闻把资料放在桌上,看了两秒,拿出手机。
路褚在十分钟前回了消息。
仅仅一个问号。
谈闻弯眉,打字:【今天问了一下,我们公司保安一个月也有五六千呢,比我工资还高,就是干这行要考证,你脑子怎么样?考的下来吗?】
路褚秒回:【我脑子不好。】
谈闻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加快了打字速度:【哪有这么说自己的,虽然你脑子确实没多好。】
【我今天来公司了,人都挺和善的。】
【路褚:那就行。】
【你不问我能不能干?】
【路褚:你能吗?】
嘶
谈闻被害妄想症上身,从路褚这三个字里品出了淡淡的挑衅感。
【你猜我能不能?】
【路褚:你能。】
【我猜你也是猜我能了,毕竟没了我,你哪来的钱生活。】
【路褚:……是的。】
省略号什么意思?
还不情愿起来了。
谈闻说:【要不你进厂吧?我刚才搜低学历高工资,第一个就是进厂,他们说流水线挺赚钱的,你知道流水线吗?】
【路褚:知道。】
【连你都知道,那这个项目确实赚钱。】
【路褚:他不是项目,一种生产方式,一般不太繁琐。】
谈闻听不懂,怎么简单的东西都能被路褚说得这么高大上,这人果然擅长诡辩。
【你去干呗?】
【路褚:干这行需要有体力和耐心,我没有】
【你就喜欢来钱快的。】
路褚这回没秒回,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有你,不用干活。】
“……”
这是赖上他了。
虽然路褚有点姿色,虽然他对路褚有点兴趣,虽然路褚目前毫无缺点。
但他又没娶路褚,怎么有一种打工赚钱,发工资交家里养家糊口的感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
谈闻选择性忽略他的话,说:【晚上我就不去找你了。】
【路褚:我来你这也可以。】
黏糊个什么劲,好像没对方不能睡觉似的。
谈闻对浪漫过敏,边翘嘴角边打字:【没空接待你,今晚有应酬。】
【路褚:刚去就有应酬了?】
【给人挡酒的。】
谈闻眼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变为备注,再次变成输入中。
路褚的消息弹出来:【那我去给你做醒酒汤。】
真招人稀罕。
谈闻笑得合不拢嘴。
【顺带帮我洗个澡?】
【路褚:一条龙服务,两重天要吗?】
谈闻想起上次的经历,舔了舔唇。遥想明日还要工作,一下变得兴致缺缺,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字:【来点纯洁的,明天还要上班。】
【路褚:纯洁的也有,得加钱。】
嚯。
谈闻挑眉:【之前是谁说不想听到加钱两个字的?别人说不行,自己说就可以,双标。】
【路褚:我说是情趣,你说就变味了。】
还挺义正言辞。
他说怎么就变味了?抛开他现在对路褚有好感不谈,他和路褚本来就是变味的关系。
谈闻刚想说什么,右边人的轮子往后一滑,莫名来了句:“你是新来的吗?”
谈闻转头,是个挺白的男人,看着年纪不大。谈闻说:“看不出来吗?”
男人笑眯眯地说:“我叫宋井,你叫什么名字?”
“谈闻。”
“我也是最近刚来的。”宋井说,“不过比你早来了半个月,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也可以。”
“好。”谈闻敷衍说,“谢谢啊。”
宋井说:“没关系,你中午是在食堂吃饭吗?”
“有食堂吗?”
“有啊,就在一楼楼梯旁边,你没看到吗?”
谈闻当时一门心思想着保安,闻言道:“没注意。”
宋井很自来熟地说:“那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谈闻见怪不怪,宋井这么热情,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况且吃个饭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谈闻说:“可以。”
宋井弯眉,笑的很开心:“哎,终于有人陪我吃饭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谈闻见他这么活泼,语气也夹杂了点情绪,不像刚才那样硬邦邦回话,“你都是自己吃饭吗?”
“嗯。”宋井点头,“大家都有各自的搭子嘛,我贸然插进去也不太好。”
“搭子?”谈闻疑惑。
“吃饭搭子,就是一起吃饭,中午聊聊天啊什么的。有个人陪着,不那么孤独。”
谈闻半听半懂,“就是交朋友呗。”
“也可以这么说。”宋井说。
谈闻了然,他对搭子的兴趣不高,“中午几点吃饭?”
“十一点就能下去了。”宋井说,“这栋楼不止我们,早点去可以不用排队。”
“还有别人?”
“当然了。”宋井说,“不过都是谈氏的员工,也算是自己人吧。只是不是我们公司的。”
谈闻说:“哦。”
“哎?你是叫谈闻吗?谈是哪个谈?”
“谈话的谈。”
宋井惊讶地张圆眼睛:“那你和谈氏是?”
“董事长是我爸。”
宋井惊愕,“难怪今天你来是何总亲自带,我当时来只有hr,我还以为你是何总特招的,和安妮一样厉害的人物!”
谈闻没懂这个逻辑,“我是董事长儿子就不能厉害了?”
宋井误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呃。”
宋井囧得不行,脑袋宕机似的,半天说不出话。谈闻也不想为难他,毕竟这个人看着年纪比自己还小,“我开玩笑的,你几岁了?”
宋井呼气,“我二十四了。”
二十四?
这么年轻。
“你刚大学毕业?”
“研究生毕业了。”宋井说,“柒贰是我第一家公司,我自己都觉得好幸运。”
“柒贰很厉害?”
“挂谈名的都厉害。”
谈闻似懂非懂,“那应该挺厉害的。”
宋井说:“你是在凤华苑这个项目里吗?”
“临景的。”
宋井迸发出羡慕的光芒:“临景啊!那个项目要是做成了,可牛逼了!”
谈闻只关心钱多钱少,牛不牛逼的他不在乎,况且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也不是他,他就是个旁听的。谈闻冲宋井笑笑,眼神乏味,宋井为人处世还是看得懂的,见他这样,也没有再说下去了。
聊天结束,谈闻重新把视线投回手机。
不过二十分钟没有和路褚聊天,这人的消息倒没停。
【你说也是情趣。】
【下次你也可以说。】
【人呢。】
【生气了?】
消息隔五分钟来一条,谈闻抿嘴笑,说:【某人上次否决我说的权利,现在怎么又可以了?】
【路褚:没否决,上次是我小心眼。】
【哦,这样啊。】谈闻不着调地回消息,解释说:【没生气,刚才旁边弟弟跟我聊天,就没看手机。】
路褚捕捉到了敏感词。
【弟弟?】
谈闻浑然不知:【是啊,才24岁,挺有朝气的,话唠。】
【路褚:长得好看吗?】
谈闻客观评价:【白净,还行吧。】
【路褚:比我好看?】
谈闻眯起眼。
他也不傻,要是这还看不出路褚的言外之意才是蠢蛋。
谈闻第一反应是好笑,乐道:【怎么,你吃醋了?】
【路褚:有点。】
路褚向来直白,谈闻也没意外。
【年轻人有活力】
【路褚:你在想着年轻人有活力的这几分钟,我在搜醒酒汤怎么做。】
谈闻彻底乐了。
这话怎么带有幽念?
【放心。他撼动不了你的位置。】
【路褚:不行。】
【路褚:你是我的。】
[路褚撤回一条消息]
【路褚:我是你的,你不能丢了我。】
【路褚:我也不接受任何形式的二夫制】
第37章 第 37 章
谈闻乐了:【你是谁的夫?】
【路褚:你的。】
打直球对谈闻没用, 他只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但如果打直球的人是路褚。
谈闻抿嘴,掩饰自己翘起的嘴角。
如果是路褚, 他愿意让路褚做这个例外。
谈闻上午全程在玩手机中度过,对他而言,这份工作就相当于换了个场所玩手机, 只是这椅子没有他的沙发舒服,靠的谈闻浑身不是滋味,心想着下回得带个抱枕,靠着腰。
十一点零五分, 宋井探出头,小声说:“谈哥,我们去吃饭啊?”
谈闻目光从手机中抽离出来,点头说好, 站起身才发现办公桌已经没了人, 他诧异:“人呢?”
“什么人?”宋井说。
谈闻视线瞟了一圈, 没等他说话, 宋井上道地回:“现在已经是吃饭的点了,他们都去吃饭啦。”
谈闻说:“我怎么没看到有人起来?”
宋井欲言又止,大概在思虑这件事能不能说, 最终还是没忍住, 小声呢喃道:“谈哥, 你一早上都盯着手机笑, 哪有空注意别人啊。”
谈闻说:“我有吗?”
“有。”宋井边走边侧头,问他:“哥, 你有女朋友吗?”
谈闻心里诧异,当年他同性恋的事儿浩浩荡荡, 不说传遍全国,平海有谁不知道?
现在还有人笑谈说谈家儿子迟迟不出来管理家事是因为他是个同性恋,就算是独子又怎样,还不是个心智不健康的人。
谈闻不想解释,他又没对象,是男是女都无所谓,随宋井误会好了,谈闻早就习惯不去解释这些纷扰,他摇摇头,说:“没有。”
“你这么优秀还没女朋友啊?”宋井吃惊道,“不敢相信。”
谈闻没觉得二十七岁还在一家新公司做底层员工是什么丢人的事,于是默认了优秀二字的夸赞,他反问:“你有了?”
宋井笑得有些腼腆,“有,谈了好几年了。”
宋井讲到他女朋友,眼里的柔和、爱意藏不住,谈闻莫名对他多了些好感,调侃道:“你才几岁,早恋啊。”
“是啊。”宋井大大方方承认,“高中同学。”
谈闻了然,“挺好,祝你们幸福。”
宋井说:“你也是啊,谈哥,祝你也幸福。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肯定大把人追你。”
“那倒是。”谈闻毫不谦虚地说,“我看不上他们。”
宋井瘪了瘪嘴,“谈哥,也别这么说人家女生吧”
谈闻说:“我这长相,难道只有女生追吗?”
宋井愣了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谈闻什么意思,震惊道:“居然还有男生跟你表白?!”
谈话间,二人已经走到食堂,零九分的食堂已经开始排队,谈闻拿了盘子和勺筷,说:“没办法,我魅力太大了。”
他声音没收着,旁边的人以怪异的目光看着他,有些看到他这张脸,默默转移视线,眼里的质疑逐渐平和。宋井瞄到了,煞有其事地点头,“谈哥,我觉得你说得对。”
谈闻打了份虾,小炒肉,和两个素菜。
付过钱,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路褚的消息正好赶到。
【路褚:小帅哥,在干嘛呢。】
神经病。
谈闻忍俊不禁。
他抬手,拍了张照发给路褚。
【吃饭。】
【路褚:吃这么多,不怕变成猪啊。】
谈闻矫情地回:【我瘦着呢。】
【路褚:那是得多吃点。】
谈闻想了想,回:【你得少吃点,你再吃下去,年底该出栏了。】
【路褚:?】
谈闻一向讨厌发问号的人,总有一种被冒犯的错觉,无论是错觉还是真触,谈闻讨厌思考别人心情的感受,除了相好的朋友,所有给他扣问号的人,一律被他拉黑一条龙服务。
【路褚:[照片]】
过了三分钟,路褚再度发来新消息。
谈闻吃着虾,以为是路褚和他展示今天吃什么,没想到是一张腹肌照。
照片里,路褚叼着衣角,白衬衫因着牵扯,露出一半肌肤,腹肌格外明显。
谈闻滚了滚喉结。
【路褚:大师,这个身材明年能出栏吗?】
谈闻忽略他的问题,只觉得照片很陌生。
【你在哪呢?】
【路褚:朋友家泡茶。】
扯呢,穿这么高端去泡茶。
谈闻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他回了个‘哦’,关闭手机。
他的阴霾情绪十分明显,就连宋井都发现了。宋井小心翼翼地咽下嘴里的饭,出声道:“哥,你怎么了?”
谈闻呼一口气,说:“我有个朋友。”
宋井瞬间秒懂,“你说,你说。”
“他很不务正业。”谈闻说,“不着调,也不想找工作,只想混不正当的行业过一辈子,这种我该怎么劝他?”
不正当?宋井心里一阵紧张,脱口而出道:“谈哥,你可千万不能碰黄/赌/嫖啊!”
“没嫖。”谈闻说,“我就是问问,是我一个挺要好的朋友。”
嫖也算个行业吗?
这方面的知识宋井一片空白,全然没有了解过。
明明说了三样,谈哥却单拎一个出来说,宋井心中愈发绝望,还以为遇上了好搭子,结果搭子马上就要往牢里坐,吃水上漂了。
宋井思索,大脑转得飞快——已经赶上他考研那段时间的进程,他咽咽口水,忐忑地开口:“嗯,我觉得吧,还是要先远离这个不正当行业,可以去找点正经事情做。”
宋井眼神缥缈,不敢去看谈闻,知道谈闻是太子爷后,宋井内心还是有些胆怯的。
“比如我们公司就很好啊,虽然是个新公司,可这代表着我们的挑战会越来越高,你不觉得这像个晋级赛吗?”
谈闻有深厚的游戏经验,但他听不懂宋井什么意思。
“我没说我们公司不好。”谈闻疑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说的那个朋友是我?”
宋井闭嘴了。
谈闻无奈:“是真的朋友,挺好的朋友,我挺喜欢他的。”
宋井再次捕捉敏感词——喜欢。
他立即说:“是你暗恋的人吧!既然你喜欢她,就要用爱去感化她,或许她是因为家庭原因才走上不归路的,我们要做的是把她从不归路抱回来?”
“抱?”
“强制抱嘛。”宋井有点儿羞涩,“我女朋友生气的时候,我就一直抱着她道歉,直到她原谅我为止。”
突然讲到宋井女朋友,谈闻很容易跑偏,他道:“那是你女朋友人好,要是我,生气没个十天八天好不了。”
宋井笑了,“总不能让女朋友来哄自己吧,多不好。”
谈闻耸肩,没觉得路褚来哄自己有什么不好,他也不止哄一次了,未来倘若有机会,多几次也无妨。
“我吃完了。”谈闻看向宋井早已光盘的午餐,“你早上没吃饭吗?”
宋井说:“平海租房太贵了,我刚来工资也不多,能省就省一点嘛。”
谈闻看着自己盘子里还剩下的菜,说:“你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宋井说,“我们走吧。”
谈闻犹豫几秒,点了下头,“走吧。”
他把盘子端到专门放碗筷的地方,和宋井一起上了楼。
谈闻刚到楼上,就被安妮叫住。安妮让他下午来找下自己,谈闻点头同意,坐回工位。
中午休息两小时,谈闻也懒得回去了。靠在椅子上小寐会儿,睡了大约四十分钟,他脖子酸得不行,站起身,伸直腰板,转了转脖颈和脑袋,心忖要不现在下单个按摩椅吧。
也不要多少钱,再这样下去,他这身子早晚得坐垮。
中午休息时间短暂,谈闻抽空回了路褚消息,路褚约莫在午睡,没有回复他,谈闻还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尽管路褚在他说完哦后解释一通,表示自己真的在朋友家,还发了茶具过来,谈闻心里还是有些吃味。
他本能地不信任路褚。
并非路褚不值得信任,谈闻潜意识认为他做过这行,也割舍不开。
谈闻揉了揉眉毛,利用午休时间,开始搜寻‘长得好看的人能做什么工作(除了牛郎,鸭子,陪酒等工作)’。
没有收到这个问题,谈闻啧声,当代人怎么都这么没自信?
他自己开了个贴,把标题放出去。
很快就迎来了首评。
【有多好看?来张照片看看实力】
谈闻抿嘴,路褚这职业特殊,说出去不太好听,他选择隐瞒,随即回:【碾压现在的男明星。】
【?】
【楼主什么实力,居然敢这么说。】
【大哥,别太普信了行吗[流汗][流汗]】
【为你点首《像你这样的屌丝男真的不多见啦!》】
【大批男明星粉丝来也,守护楼主,人人有责,我先打一巴掌。】
【中午睡觉了吗?没睡赶紧去睡吧。你的精神状态我很担忧。】
谈闻:“……”
网络风气怎么这样?
他不过说了句实话,这些人居然嘲讽他。
谈闻气炸了。
他抿嘴,飞快打字:【我就觉得他最帅,所有人都比不上他!我问个工作而已,你们人身攻击干什么?】
【不懂就问,你能帅过吴彦祖吗?】
【《他》,别装了楼主,此他非彼他。】
【认真回复,如果楼主真的和他本人说的一样帅,那么去做男模,是最好的选择。】
谈闻回复第三个:【我说过不要这类工作!】
【楼主有超雄吧,说话一直加感叹号干什么?能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说话,再者,你只说不要鸭子和牛郎,没说男模不行。现在长得帅的男模多了去了,打工不为了赚钱为什么?男人花期很短的,还是珍惜当下,能多赚点是一点吧,像你这种文化水平,等容貌衰败,就只能去街上乞讨了。】
谈闻怒退论坛,直接删除软件。
一群没有素质的网民!
他不想跟这些人斗气,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发泄,气的火冒三丈,他不断深呼吸平和心情,终于知道网络的弊端——这些人仗着在网络里,看不见摸不着,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要是当他面,谁敢说让他去乞讨这种话?
大厅的灯亮了起来,午休时间已然结束。周边此起彼伏的闹铃响起,宋井趴在桌上,耳朵动了动,刚好被谈闻看见,谈闻椅子往前滑,杜绝和外界产生联系。
过了五分钟,安妮站起身,看到正在玩手机的谈闻,说:“谈闻,走吧,会议室说。”
谈闻起身,同安妮一起出了工位。
安妮热切地关心他:“中午睡觉了吗?”
“没有。”谈闻说,“我不太困。”
“中午可以睡一下,下午才有精神办公。”安妮说。
谈闻嗯了声,不算应承,倒有些敷衍。
好在安妮不在乎,打开F21的会议室门,进去后关上门,才说:“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谈闻说:“不知道。”
“你虽然是何总钦点,我也知道你父亲是谁。”安妮双手交叉,撑在桌上,“但新人的态度还是要有的,你现在没什么事情干,可以去问问同事,多听一下对方的见解。要是不想,也可以坐在工位玩手机,我给你安排的工位在里面,一般人不会去注意你。”
“但你的椅子总往后椅,搭着腿靠着椅,其他同事在忙项目的时候,抬头看到你这么悠闲,你觉得会不会不妥?”
谈闻不解。
这种工作不是看kpi吗?他手头项目没有,蹭的还不算自己的,别人手上都有要忙的事情和项目,总不能跟他探讨吧?多耽误别人的事情。
耽误别人赚钱,这罪责可不小。
谈闻不想争辩:“我知道了。”
安妮嗯了声:“我也不是不让你玩,就是不要太明目张胆的摸鱼,适当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谈闻说:“好。”
安妮说:“那就回去吧。”
“没事了?”
“没了。”安妮说,“把你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总不能当着全组的人面前说你吧?这么大人了,多少要点面子。”
谈闻说好,又说下次会遵守,这才离开。
刚到工位上,宋井就八卦地凑上来,问他:“安妮姐和你说什么了?”
谈闻面无表情:“她说你太吵了,要把你换别的位置去,不能影响我的工作。”
宋井怔住,惨烈地说:“啊!不要啊!谈哥,你答应安妮姐了吗?”
“我跟她说,只要你在我这里声音超过六十分贝就把你送走。”
宋井立即噤声,过了几秒,小声说:“这个声音可以吗?”
谈闻勾了勾唇。
跟年纪小的聊天就是好,容易提升个人心态调节。
他也小声地回:“可以。”
话落,谈闻挪椅子,坐好。
他低头,翻看手机。
路褚拍了张照片,是他自己家。
【路褚:喝茶归来,已到家。想你。】
谈闻垂睫,眼睛因为干涩略微湿润。雾气短暂糊住他的眼睛。
谈闻打字道:【我也有一点想你。】
第38章 第 38 章
【路褚:出什么事了吗?】
【路褚:受委屈了?】
谈闻说:【没有。】
【路褚:受什么委屈了?能跟我说说吗?】
谈闻吸了吸鼻子:【也不算委屈, 人家说的也没错,我上班一直在玩手机。哎,其实我特想怼她, 我又没事干,玩手机怎么了?】
【但她又说我玩手机没关系,别翘着腿玩。人来人往被看见不好, 我这么一听,感觉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路褚:你很难过吗?】
谈闻颤了颤眼:【有一点,我很少被人说。】-
路褚看着消息,顿了片刻, 打字:【职场就是这样,你只能慢慢习惯】
这是他常用的话术。
面对需要安慰的人,路褚常以过来人的角度自述。
但面对谈闻,路褚打出这段话后, 思虑少顷, 全数删除。
他重新拾起键盘:【[拥抱]辛苦了, 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谈闻很快就回了:【不是和你说了吗, 我晚上有饭吃!我忙得很,没空!】
路褚俨然笑:【知道了,大老板。】
和谈闻聊完, 办公室门被敲响, 路褚抬头, 说:“进。”
助理推门而进, “路总,晚上的会议您别忘了。”
路褚颔首, “知道。”
“我定好了位置,在遇间阁, 菜也和老板对齐了。”
“嗯。”路褚说,“对方来几个人?”
“三个。”助理说,“管临景的总师今晚也会到。”
路褚:“最近辛苦了,这次竞标结束后,你好好休息两天吧。”
助理眉毛耸动,看得出是高兴的,他努力克制嘴角,说:“谢谢路总。”
助理离开,路褚继续和谈闻闲扯,只可惜谈闻诉完唠叨后便不再搭理他。
谈闻这头被宋井烦得要死,宋井手上的项目对他而言似乎过于简单,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倒很热衷于和谈闻聊八卦,谈闻对此很无奈,宋井的话很多,嘀嘀咕咕个没完,偏偏他还挺有素质,说话也不嚷,温声细语和谈闻聊天,偶尔情绪激动,说话声音飙上去,意识到后也马上低声。
谈闻真诚地建议宋井去做销售,销售行业缺了宋井这等人才不知要损失多少金币。宋井乐呵呵地说:“真的吗?你觉得我能干这行?”
“你能。”谈闻点头说明,“我看好你。”
宋井美滋滋地接受谈闻的赞赏,并且回夸道:“哥,我觉得你的口才也不做,你要不做我的中控?就是那种我喊三二一,你喊上链接,我喊这件衣服怎么样,你喊好看,喜欢,速买,库存不多,先到先得。”
谈闻简直佩服他的脑洞,他想象了下自己喊库存不多的样子,无法想象。
“我就算了。”谈闻语重心长道,“我觉得你特别有这个天赋,这种事还得你干。”
“是吧,我也这么想。”宋井说,“不过我只有一个,怎么同时做主播和中控啊?”
谈闻:“……”
傻孩子。居然真往这方面想。
“你是怎么面试上柒贰的?”谈闻发自内心地询问。
宋井说:“靠学历。”
谈闻无言以对,他在海外留学的经验,在宋井这的确自愧不如——他也没学到什么真本事,纯粹做了草包。谈闻想到宋井的学历,突然对他多了些欣赏,但欣赏归欣赏,现在高学历的人满天飞,谈闻自身不行,但从不拘泥诋毁自己。
“靠学历进来也得靠本事做下去。”谈闻说,“加油吧。”
宋井说:“你也是啊,哥。”
谈闻想,他不努力也不会被辞退。
血淋淋的现实不适合说给初出社会的人听,谈闻敷衍地点点头,“忙你的去吧。”
宋井哎一声,斗志满满地去工作,因着中午安妮的那番话,谈闻下午守规矩了不少,没再翘着二郎腿玩手机,趴在工位上默默玩俄罗斯方块,这游戏他很久没玩了,谈闻刚才随意点开游戏厅,看到这个游戏,本想着玩两把解乏,没想到越玩越上头,光是俄罗斯方块,谈闻就玩了一下午。
他的时间全数被打发,晚上下班后,谈闻也没急着离开,安妮还在工作,他就坐在一边等待,直到安妮叫他坐过去,和他讲解今天酒桌主要内容,安妮与他再三确保:“就算有你挡酒,对方也很可能不买账。如果我喝醉了,你就要把这些文件给对方看。要是我喝得烂醉如泥,麻烦你把我送回家一趟。我家在云上公寓,五楼503室。”
安妮说完,又道:“上班第一天就让你去应酬,确实不太好。没办法,和我共事的那位会喝酒的最近家里出了点状况,只好麻烦你了。”
提到私事,安妮没有下午在会议室那般严肃,语气也并非不容拒绝的地步,送不送是谈闻的事情,她说了,不代表谈闻必须送她回家。
“我会送你的。”谈闻说,“职场女性不易,您也很辛苦。”
安妮目光闪了闪,说:“谢谢啊。”
谈闻开起玩笑:“我还没送呢,你的谢谢这么快说出口,不怕我反悔啊?”
“你不会反悔的。”安妮笑了起来,“从我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能觉察到你是怎样的人。”
“是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说出口的话不会收回,答应人的事必定会做到。”
“安妮姐,你这是把我往火架子烤啊。”谈闻笑着说,“那我现在不得不帮你了。”
“你啊,职场上少说那些不中听的话,容易得罪人。”
“我不怕。”谈闻满不在乎地说,“懂我的人自然懂。”
安妮把文件整理好,往桌上敲平:“人家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能读懂你在想什么。”
“谁说的?”谈闻不认账,“有人能懂。”
他说这句话时,抿着嘴笑,安妮一下看出了端倪:“你男朋友?”
“你知道我是?”
“知道。”安妮说,“老实说,别人的性取向和我没关系,我这人只看成绩,不看人的性取向。”
谈闻下午仅存的一丝郁闷此刻挥散淡去,他内心对安妮女士狠狠道歉,苦恼中午不该在心里说她严厉,有些时候的有些话是安妮必须要说的,而他恰好是那个无法承受的被训者。
谈闻和安妮闲聊到六点,安妮起身,同他说:“走吧,这个点是晚高峰,路上堵,我开车过去争取早点到。”
谈闻点头,坐上安妮的便车。
晚高峰的平海车水马龙,跨区的路程车辆愈来愈多,不耐烦的车主“嘟嘟”地摁着喇叭,车鸣声此起彼伏。
安妮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出声道:“现在的工作,普遍人口素质降低,大家辛苦一天,都想赶紧到家,好好吃饭,睡上一觉。但每天时间就像不够用似的,一觉只能睡四个小时,早上起床困得心发慌,还是得来上班。”
她三两句道出打工人的辛酸,可现在的谈闻却无法共情,他没有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吐出干巴巴的文字,以表礼貌:“是挺辛苦的。”
安妮笑了笑,“发钱的那一刻就舒坦了。”
谈闻嘴角勾起弧度,“姐,你好现实。”
“人不都是这样吗?你去大街上随便抓个下班的人,问他工作是为了什么,百分百会告诉你为了钱。”
街道路口遍地是车,车轮只能一点点往前走,谈闻好奇地问:“姐,你为什么来柒贰?”
“新公司,有上升空间。靠山是谈氏,姑且不会那么快倒闭。”安妮说,“薪资待遇还不错。”
谈闻没再问下去了,安妮这么说,就代表她的薪资待遇和他的不一样,谈闻想着自己苦巴巴的三千块,顿时觉得凄凄惨惨戚戚,但他也没辙,菜鸟和有能力者做事不同,得价自然也不同。
谈闻原以为安妮这么早出发会在包厢里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晚高峰教他做人,硬是拖延到约定时间前十分钟抵达遇间阁。
人还没到,安妮领着谈闻坐在旁边。等了十几分钟,对方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谈闻细听,是稍年长的音调。他抬头,看见对方头发旁的一缕白,察觉这位可能就是贵客,正当他思索,余光瞥向安妮,安妮已经站起身。
安妮以热切的声音呼唤:“彭总!您说您来了也不跟我发条微信,我好去门口接您呀!”
“哎,别搞那些虚的了。”彭力挥挥手,打量桌子,空的,“怎么,你们也才刚到?还没点菜呢。”
安妮微笑着说:“早就点好了,等着给您上热乎的呢,小谈,去前台说一声,我们彭总来了,该上菜了!”
谈闻做起任劳任怨的打工人,应声好,说:“我这就去。”
谈闻出了门,彭力眯眼:“你刚才说什么?他姓谈?”
“是呢。”安妮说,“这是我们谈董的儿子,今天刚来报道。据说是谈董亲自批的。”
彭力笑容多了些,眉宇还是有些不信任:“谈董居然这么看重你们公司?”
安妮说:“毕竟临景是个大项目,谈董对这个项目很上心,让自己的独子来监督,也是正常的。”
彭力似乎懂了,“安妮,几年没见,你本事不小。还敢吆喝小谈总起来了。”
安妮说:“小谈总是来玩儿的,让他去了解了解,也没什么坏事。”
彭力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安妮和彭力聊天的功夫,谈闻走去前台,他东张西望着,眼神心不在焉,始终没有聚焦。刚好错过路褚推开808房,谈闻恍惚,余光似乎瞥见,看不真切,第六感却觉得熟悉。他晃晃脑袋,还没开始喝就已经不着调,这可不行。
谈闻这么跟自己说着,到前台说:“888房可以上菜了。”
前台打了电话,对谈闻说稍等,马上就上。谈闻点点头,回了房间。
路过808,他的异样感再次袭来,谈闻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房门,平平无奇,没什么大不了的。
和走道其他房门相同。
果然是多虑了,谈闻这么对自己说,抬脚准备走。
808房突然打开,谈闻偏过头。
一张陌生的脸怔愕地看着自己,谈闻不解,开口道:“你认识我?”
那人迟疑片刻,缓慢地摇头,说:“不认识。”
“……”
莫名其妙。
谈闻敷衍地点了下头,连哦都懒得说,直接离开。
包厢内,路褚似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他没来得及探究,助理便回了房间。
他的模样很惊慌,路褚约定的是八点半抵达,此刻临景总设还没来,在场只有他公司的四个人,助理从不是关键时候掉链子的人,见他这幅模样,路褚问:“怎么了?”
助理走到路褚面前,低声说:“路总,我好像看到您电脑屏保的人了。”
第39章 第 39 章
路褚怔了下, 倏然想起谈闻同自己说过,晚上会有一场酒局。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居然碰到一起了。
“今天还有别的公司约见任完吗?”
“没有吧。”助理被问住了, 过了几秒才说:“他今天的时间已经被我们预约了。不过听说彭总今天也在这里吃饭。”
助理顿下,接着道:“彭总和柒贰的人约了饭局,柒贰是近年组建的公司, 谈氏投资。”
谈氏。
路褚立时了然。
谈闻说在上班,原来是在柒贰。
路褚语塞,胸闷得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路褚权衡利弊,迅速做出反应。
“彭总那边你约了吗?”
路褚声音平淡,听不出跌宕起伏,他平静地将自己放在谈闻的对立面, 似乎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再平常不过。
原本想的澄清自己的身份, 在这一刻, 路褚忽然退缩了。
现在并非坦白的好时候。
“任总设计师没同意的情况下, 我还没有约见彭总。”助理说。
路褚嗯声,“先不要声张。”
话落,他停顿, 延续刚才的话题说:“必要时候, 可以探一下彭总的口风。”
助理说:“好, 我知道了。”
路褚倦倦地耷下眼皮, 等待对方的时间里,他的手机一直安静地放在一边, 没有震动。他也没有看的打算。
此刻。
路褚睨向手机,深深地看了眼。半分不到的功夫, 路褚拿起手机,给谈闻发消息。
谈闻收到消息时,刚和彭力干了杯酒。
刚才他折返回包厢,彭力对他的态度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谈闻有些莫名,但也不傻。他瞥眼安妮,见安妮笑,心里有了盘算,笑吟吟地同彭力说话,把刚才的困惑抛掷脑后。
直到路褚的消息出现。
因着碰杯撞击所致,他的指腹沾染了少许酒渍,谈闻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纸,擦拭手。不紧不慢冲彭力笑了下,安妮见他这幅模样,明白他的心不在焉是因为刚才手机的震动导致。安妮紧忙接过话题,和彭力聊起正事。
大概是因为谈闻这层关系在,彭力颇为忌惮,说话利落,同安妮讲明要害弊端。
与此同时,谈闻垂头,手机放在桌下,看路褚的消息。
路褚是个时而无聊的人,他有时浪漫,有时令人费解。关心人说的话永远是‘在干嘛’或是‘吃饭了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长辈。
路褚这次问的是三个字,在干嘛。
谈闻心里嘶气,回消息:【我都说一百遍了,我晚上有饭局。路褚,你故意的是不是?】
路褚很欠,不知是人的问题,还是性格就这样。谈闻对他生气,作,闹,他都能默默承受,甚至觉得这样的谈闻和别人不同,鲜活的,富有生命力的,他喜欢的。
谈闻无法接受这样的说辞——虽然路褚连说都没跟他说过。
他讨厌一句话说三遍,讨厌神经病莫名其妙惹他生气。
讨厌很多很多。
【路褚:想你了。】
谈闻:“……”
【少来。】谈闻回,【我尽量早点回去,别等。】
路褚回好,谈闻勾笑关了手机,一抬头,两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怎么了?”谈闻不解,“到喝酒环节了?”
安妮汗颜,嘴角挂着僵笑,虽说酒桌文化不提倡,但这么直白说,她无法招架。
彭力哪敢让太子爷多喝酒,喝醉了谁负责?小少爷价值千亿,彭力负不起。
他赶忙道:“您不用喝,哎呀,我们这不讲究这些!”
谈闻倒不是挡酒,主要是对待公事得认真,又不是在混池酒吧,可以肆意挥霍。
“彭总客气了。”谈闻说,“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们谈谈临景?”
谈闻正经起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彭力一股脑地点头,说:“他这个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先是我们总设那边拍板,才能移到上面去审查。任完不确定,我们在这商量出花儿来也没用。”
安妮面露难色:“不是我们不想见,实在是约不到任总设计师。”
彭力原本只想赏脸来吃顿饭,没想撞见谈家的宝贝,这会儿胡说也来不及了,他听过传闻,谈小少爷脾气古怪,一点儿不对他的心思,他就不给人留余地,从小就是刺头,惹不起。
“我实话和你们说,以你们公司现在的资历,任总设计师是不会看上你们的。”
安妮说:“我们也不差,柒贰招牌在业内不敢说打响,多多少少也是有人知道的。您可以去问,我们现在承包的那块地,现在还在建。未来那边的商场开起来,人流量一多,就彻底活过来了。”
“临景跟他们不一样。”彭力说,“有任完的名声号在,临景能差吗?用买鸡蛋的钱买鱼肉,是最不切实际的。除非你们把价格提上三倍,说不定还有些机会。”
任完是谁?有这么厉害吗?
谈闻对此并不熟悉,他蹙下眉毛,硬生生憋着没把困惑说出口。
有外人在,谈闻不好和安妮直接沟通。对于费口舌的事,谈闻表现不如安妮好,安妮老练,三言两语就能将彭力说得晕头转向。谈闻只负责安静倾听即可。
从彭力的话来说,任完今天已经约见了自己满意的公司,所以柒贰的机会渺茫,安妮不以为然,对她而言,只要还没签约,就还有机会。
安妮自罚三杯,期间三杯全和彭力碰。嘴上还要说:“彭总不必客气,我先干了。”
让异性倒酒端茶,对彭力来说没什么稀奇的,只是现在的场合不一样,能做的事也不同。彭力收回心中的小九九,安妮喝他也跟着喝,安妮对瓶吹,他也跟着对瓶吹。
谈闻皱眉,捂着瓶口不让安妮继续倒酒。安妮被扫了兴致,责怪地看眼谈闻,她小声说:“好好的,别捣乱。”
彭力喝多了酒,起身去包厢内的洗手间,谈闻见门关上,才出声:“不是说我喝吗?”
“怪我。”安妮喝酒上脸,两端脸颊红彤彤的,像苹果,她懊恼地说:“我以为提你的身份,能为我们开条便利,没想到便利没开成,他反倒不敢让你喝酒了。”
谈闻默默抽两张纸递给她,“少喝点,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就换条路。”
安妮接过纸,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她眼睛干涩,酒劲猛烈,却不至于醉。安妮笑笑,说:“你的道理还挺多。”
“我们还没强大到被人推到死路的地步。”谈闻淡说,“路不通就换路走,总比死磕在原地好。”
安妮深深地看他一眼,说:“你的性格我喜欢。”
“谢谢啊。”谈闻也跟她开起玩笑,“喜欢性格就好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安妮噗嗤一声,乐了。
她肩膀抖了抖:“过来人的角度告诉你,以你现在的年纪,最适合的是打拼,不是谈情说爱。”
谈闻耸肩,不置可否。他道:“我只知道,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拿下临景。”
安妮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聪明,你想好对策了吗?”
“想了,但不稳妥。”
安妮眼尾弯下,“说说看。”
“死缠烂打,让那个总设知道,选我们准没错。”
“是个好办法。”安妮说,“刚才我给彭总看了我们的文稿,彭总觉得还是太过简陋,而且我们的知识筹备不够完善,还需要再精进。”
“精进完,合同也跑了吧。”
“怕就怕这个。”安妮说,“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们是新公司呢。”
谈闻心中默认,垂下头。这和他想象中的工作相差太多,他原以为上流公司的精英都是叱咤职场,几句话搞定大项目,对比电视剧,现实是给人们祛魅的。
养家真不容易。
谈闻在自己养家和把路褚拉出来做保安两者间徘徊游离,最终默默接受了社会给他的考验。
冲水声响起,紧接而来的是彭力开门的声音。
彭力喝的恍惚,却没忘加谈闻的联系方式。这场饭局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结束。
安妮没喝醉,尚能自己走路。彭力也是老油条了,这点酒量不至于晕。谈闻乐得清闲,走在他们的后面,听着安妮同彭力争取,也跟着附和几句。
路过808房,谈闻看着紧闭的门,密密麻麻的情绪倏然袭身,这种不痛快感充斥着胸腔,想到那个神似路褚的背影,和看见他神情慌乱的陌生男人,谈闻蹙了下眉毛。
他瞟过视线,落在前面的安妮,彭力身上。
深呼吸,谈闻拿出手机,给路褚发消息。
【你在哪呢?】
谈闻捏着手机,走出饭店门。凉风瑟瑟,吹醒了他的思绪。
登时,手机震动两声。
【路褚:在外面和朋友吃饭,你结束了?】
【路褚:普通朋友,没有其他关系。】
谈闻抿唇,又咬唇。
他不明白心里的怪异从何而起。
谈闻只能对自己说,相信路褚。
相信路褚,相信他。
相信路褚不会骗他。
路褚也没理由骗他。
谈闻说服内心,代驾到了,安妮告别彭力,一转头发现谈闻没跟上来,挥挥手,声音大了点:“谈闻,过来呀。”
谈闻定神,点了下头:“来了。”
第40章 第 40 章
路褚的醒酒汤没有来, 谈闻等到零点。也没等到他的醒酒汤。
谈闻打开聊天记录,息屏。如此反复几次,他嘟哝地道了句:“骗子。”
他今天没喝多少, 进肚里的酒如同洒水,毫无区别。谈闻趿鞋,走到窗边。月色下, 灯光稀稀落落少了,谈闻靠着窗。微风拂过他眼帘,谈闻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径直走进房,再次回客厅, 手上多了包烟。
许久没抽,谈闻对火时有些生涩,烟雾耸出,谈闻大脑冷静。他沉默地抽完一支烟, 莫名又想到自己今天的猜忌, 谈闻并非忍者, 一向主张有话说清楚, 对待朋友如此,家人更甚。除非是难以言喻的伤痛,否则谈闻绝不忍耐。
可这次, 轮到自己。
这些没完没了的情情爱爱, 让他无从说出口。
负面压抑带来的情绪, 令他喘不过气, 看似清醒冷静,实则把握不清界限。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
谈闻默默抽了两根烟。
他并不喜欢烟味, 觉得呛人,抽烟只在极少数, 只有极度不高兴的情况下,才会抽一支烟。
尺度有限,谈闻掌握得好,抽了两根便停手。
夜深了,外面的声音静悄悄的。
对面楼还有几盏灯在亮着,谈闻放空片刻,拿起手机。
十条未读消息,六条都是安妮发的。剩余四条是一些不重要的垃圾信息。
安妮全程发的语音,谈闻打开听,无外乎都是工作。下了班心里还想着工作,谈闻自愧不如。
今天试岗一天,谈闻只觉得无聊。说出口的大话不好修改,这班硬着头皮也得上到被辞退为止。
谈闻长叹气,这么些年没工作,突然让他恢复高中上学的作息,太久远,也煎熬。
今夜无眠,不止是因为路褚,谈闻罕见地想到临景的项目,这是他经历的第一个项目,任务艰巨他想好好完成。比较是初出茅庐,谈闻想了一整晚,硬是没想出好的办法。
翌日,谈闻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宋井惊呼道:“谈闻!你昨晚是去疯狂了吗?”
这话说的实在耐人寻味,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就常用这种语气对玩的花的朋友说“你又去疯狂了吗!”,谈闻自知自己和那些人不同,光明磊落地说:“昨晚熬了个通宵。”
宋井惊叹:“你这个年纪居然还敢熬通宵,受得了吗?”
谈闻睨他一眼,冷飕飕地问:“我这个年纪怎么了?”
宋井吞吞空气,讪笑道:“你这个年纪特别抗事,就适合通宵。”
谈闻转开视线,懒得听他瞎扯。闲聊天结束,安妮见缝插针,冲他说:“五分钟后我们小组集中开个会,还是昨天那个会议室,你跟上。”
谈闻点头:“好。”
他到水房装了杯温水,三分钟刚过,好几个陌生面孔起身,往昨天会议室方向走去,宋井对他说:“你不去占位置吗?”
“占什么位置?”谈闻感到莫名,记忆里那边位置不少,长桌左右都放着椅子,谈闻粗略估计,临景项目小组的人员不超过十个,那间会议室完全坐得下。
宋井语塞,有钱人家孩子脑回路就是不同。他小幅度瞟了眼安妮的方向,悄声说:“安妮姐规定五分钟内到,说明她可以在五分钟后出发,但你们必须要在五分钟内到达会议室,总不能上司开会你迟到吧。”
“而且大家都是去占后面位置的,离上司远一点,避免殃及池鱼。”
宋井分析得头头是道,谈闻咧嘴笑:“可以啊你,是我小看你了,挺机灵。”
“哥,你别用老总口吻说话了,快去吧,等会比安妮姐晚到你就知道尴尬了。”
宋井苦口婆心劝阻,他明显感觉到谈闻今天的情绪不如昨天,本来想说的话在心里憋了一圈,最后还是咽进肚子里,挑好听的说。
谈闻到时,除了前排的位置,后面的人都坐满了。谈闻拉开椅子坐下,没等他拿手机玩,安妮就来了。
安妮坐在他对面,把电脑投屏,和大家分析起利害关系,又开始探索新的业务增长点,尽量让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下拿下这次项目。
昨晚想的多,谈闻此刻困得直打哈欠,他悄悄把椅子往后挪了点,手机防在腿上,垂头看手机,才发现路褚在十分钟前给他发了个早。
谈闻:“……”
这人有病吧。
谈闻直白道:【我的醒酒汤呢?】
路褚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谈闻耐心等了一会儿。
路褚删删减减,消息半天没发出来,谈闻心里冷哼一声。他是不是该查一下路褚的星座,还是这人有双重人格,一个谄媚他,一个高冷他。
发什么疯,憋个字半天打不出来,乌龟啊。
谈闻锁定键盘,噼里啪啦打字。速度之快,只能用残影形容。
【昨天你说给我做醒酒汤做到你肚子里去了?昨天到现在一句话没有,醒了就发个早,你觉得你挺幽默的是不是?我跟你说话你压根听不进去吧?昨天是去见朋友还是客户你自己心里有数!答应我不乱搞现在呢——】
他愤愤然地打字,没等他打完,路褚的消息发出来了。
【路褚:昨晚不小心喝晕了,今早起床头还在疼。】
谈闻:“。”
他默默把打出来的字全数删光,硬是憋了句:【谁让你喝了,活该。】
【路褚: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谈闻:《特殊》】
【路褚:跟你比算不上特殊,但是个比较重要的事情。关乎我未来事业的发展。】
谈闻挑眉。
事业发展?
要是关于鸭子这块,路褚肯定不敢和他说,路褚既然刚说,就代表他已经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谈闻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
【你的工作吗?】
【路褚:嗯。】
谈闻勾了下唇。
没想到他念叨几句,路褚真的去找工作了。
如此看来,他的魅力还挺大。
谈闻心情大好,眉松微勾唇。
【祝你成功。】
他说。
路褚回得很快:【今天见一面?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谈闻。”安妮第三次看他,依旧低着头。
她终于忍不了,出声提醒:“在开会,别玩手机了。”
“抱歉。”
谈闻快速回了路褚“好”,而后把手机放在桌上,解释道:“刚才有个重要的人给我发消息,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