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确实如同每一个同事形容的,任何人都会陶醉于这样的美景。
并非如同我想象的是封闭式,反而十分开放——怪不得不允许任何其他人接近,日式风格的房间单独位于庭院中间,没有墙壁、所有的拉门都是方格纸窗样式,每隔一个就空出来一位,因此也能直接看到外面的风景,院子里种满了盛开的樱花树,风一吹过就如同仙境一般,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下。
池塘中的锦鲤时不时越出水面,挤开浮于水上的满满一层粉色花瓣,再掉落回去,发出悦耳的叮咚响声。房间内已经摆好的双排相对的单人小桌上,空着的酒杯中飘入一朵花瓣,我忍不住开始想象里面真的有酒液时会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连我整个人都跟着心旷神怡了。
级别高就是好啊,这种地方都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要我说,这么浪漫的地方,真是白瞎给他们这群直到天际的大老爷们享受了,浪费。
“明天的时候机灵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用紧张,就和平时一样就好。”特雷西夫人嘱咐我,生怕我到时候会搞砸点什么,毕竟我是新新新来的,“能不说话的时候就别说话,说多错多。”
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点头称是。本来没觉得怎么样,整个懽宴阁上下都紧张兮兮地,弄得当天晚上我也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下午五点的时候,另一个我从来都不知道有的入口被打开,小路直接通往那个房间,将领们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这里,越是后来的人级别越高。
“啊咧——这次又是没见过的小小姐呢~”毫无预兆地,耳边响起这个声音。
我差点被吓得直接坐在地上,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小心!”
有人扶了一下我的手肘,避免我真的被刚才那句话吓得坐在地上,那人见我马上就自己站好了,立刻绅士地收回了手。
白发男人身形高大健壮,嘴里咬着两根雪茄,缥缈的烟雾几乎快要把他的面容遮住,现在的他没有两年后那道让他看起来更有男人味的伤疤。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要脱口而出的“斯摩格!”,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望着他,他现在不应该在罗格镇驻守吗?怎么会出现在本部?
然而情境不容许我去思考这个问题了,斯摩格对我简单地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一边,语气中带着些埋怨:“黄猿大将……”
“今天这种场合就不必这样称呼了嘛~”
我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向旁边看去,黄色竖条纹西服、肩上披着背后写着‘正义’二字的披风,茶色墨镜。
虽然听到这么明显的声音时我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可是真的见到黄猿时,我还是心里惊了一下。
他正双手插在裤兜里,弯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我,即使看不清镜片后面的眼神,那种感觉还是让我毛骨悚然。
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
3米多的身高真是……太高了,和多弗一样高呢。
啊呸,什么时候和他叫的那么亲密了,下次见面一定要称呼他唐吉诃德——不对不对,以后不会见面了。我苦恼地皱眉,今天似乎总是在走神,没办法好好集中注意力,是昨天晚上睡得太少了吗?
“啊啦啦,你这样会吓到人家的。”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漫不经心地说。
青雉慢悠悠地走过来,边走边打了个哈欠,完全不在意这里还站着我这个大活人,向同僚抱怨到:“也不知道今天会到多晚,真想回去睡觉啊……哈……”
另一个更有压迫感的人走来,仿佛带着令人窒息的热度和威严,大将赤犬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身形挺直,只用余光瞟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都这种时候了,你们两个都收敛一点吧。”
青雉重重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跟上前者的脚步,慢吞吞不情不愿地往前走,好像前面的屋子里有一个能把他一口吞下去吃了的怪兽一样。
这、这就是下班之后还要被迫参与社交场合的变相996可怜人士吗……看的我都要流眼泪了。
看来这大将也不好当啊,全年无休不说,天龙人只要干点蠢事就要出动,一天天也没个闲着的时候。怪不得人家鼯鼠中将都快进到订婚了,而这三位还找不到老婆。
他们几个走进去之后,房间里立刻热闹了一会儿,似乎有不少从四海和伟大航路支部赶回来的将领,互相简单地打完招呼之后,又开始变得寂静。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上位居然主动空出来三个,然而除了战国和卡普,我居然一时没想到第三个是谁。第四位是萨卡斯基,原来这个时候军中局势隐隐就变成了这样,青雉到底还是小了黄猿和赤犬一届,再加上他一直跟着卡普,对政/治并不感冒,两年后的结果几乎就是必然的。
我继续在外面站着,假装自己就是一颗庭院中的樱花树,然而实际上已经快要闭着眼睛睡着了,希望最后一波人赶紧到,这样看着海军的勤务兵检验并上完菜,我就可以去一旁歇着了。
万恶的官僚主义。
有可能是我真的精神恍惚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也就没一会儿的功夫,剩下的三位来了。
看见那头紫色的短发时,我精神一振。
前大将黑腕泽法,前段时间听集市上的阿姨们唠嗑时还听到了这个名字,我怎么就给忘记了呢?如果他是在顶上战争之后七武海有所损耗、政府招安新人时才心灰意冷地离开的海军,那么照理来说他也应该参加了顶上战争才对。
可惜的是,到时候如果我真的还在这个世界的话,只能通过香波地群岛的电话虫转播观看战场了。
一想到他为海军和正义奉献一生,自己的人生却一次次充满荆棘和苦难,最后与自己的学生们对立,落得那样一个下场,我的情绪就莫名忍不住变得失落起来。
以至于连战国特意扭头看了我一眼这件事都是阿银看见了才告诉我的。
我:……为什么他要看我?
阿银含糊不清地解释到:“大概是那个时候多弗朗明哥叫住米霍克,他看到了军舰上的你吧,毕竟你这一脑袋粉色也挺显眼的。”
至于卡普……明明是来吃饭的,但是手里还抱着一大袋子仙贝,‘咔嚓咔嚓’一个接一个不停吃着,仿佛是在开战之前先赶紧垫几口吃的,然后把所有人全都喝倒的架势。
全体海军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对三位资历最老的人表示欢迎,我一看到他们平均3米的身高就头晕,小声跟坐在席尾的准将嘱咐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叫我之后,便赶紧离开了。
第一波都是之前就上好的凉菜,不用我管,我赶紧查看好下一轮菜品,都已经一个不落没什么问题了,才松了口气。特雷西夫人似乎刚从后厨过来,一会儿她会亲自帮我一同上菜,我们两个一人负责一边,不然我自己忙不过来。
说实话最开始我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在的情况下只有两个服务生。像是以前我看电影时看到过的那种,流水一样的一溜儿人一走一过,把一排人的菜都上齐了,这多快啊?
但是凯伊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海军不仅仅有来自外部的敌人,内部派系也错综复杂,即使所有人都坐在这里喝酒了,不代表大家心里想的都是一个东西。
而除了老板的唯一一个服务生,将承担起本次聚会的所有责任,一旦出现了任何事,最先排查的就只有这一个人而已,方便又快捷。
但最重点的原因还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外传的。
人多眼杂,无关人等多了,到时候也不好往回找。若是出现了什么内部丑闻,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个服务生存在的情况下,泄漏消息的必然会是这个人,没有任何其他可能性。
但我坚信是不会出现任何事情的,毕竟咱点了幸运值,怎么可能有人点背到次次都倒霉呢,你说是吧阿银?
阿银:……你听说过,幸运E吗?
我:你说的这个E,是excellent的意思吗?
阿银:有些人呢,她天生是幸运F,加了满点之后,终于升级到幸运E了,可喜可贺。
*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以为我会负责左侧那一列,然而实际上我被分配到了右边。座位的排序为战国右位列首,对面卡普;右二泽法,对萨卡斯基;右三波鲁萨利诺,对库赞,以此类推……
于是在我和老板上第二轮菜的时候——这时他们基本都会停下话题,房间里比较安静,我正头都没抬地把盛了新菜的小碟子放在第三张桌子上,将空碟子回收,他说话了。
“耶~虽然在这里是生面孔,但是瞧着这位小小姐总是很眼熟呢,我们之前在哪见过吗?”
一瞬间,整个环境寂静无声,连根针掉落都能听清。
……这叫我怎么回答。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特雷西夫人回头了,娇俏地笑着、实际上在疯狂给我使眼色:“啊啦,丝黛拉,没听到大将在问你话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实话实说,木着脸回答道:“十分抱歉……我想是没有过,我刚刚搬到这座岛上不久。”
“啊咧……原来是这样啊~”
听见他九转十八弯的腔调,我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见他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我在心里隐隐松了口气,目不斜视地起身到下一个位置,是一个我不知道名字但依旧眼熟的中将,心态平和地重复之前的流程。
不过我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数道目光,似乎都因为黄猿的一句话而引到我身上。
感谢在这个世界里之前的那些经历,让我的脸皮不知不觉厚了很多,这都是……小意思了,难道我还……有所谓吗?
强颜欢笑。
于是这次算是平静的度过了,然而我没想到第三轮他还跟我搭话。
“那么丝黛拉小姐为什么突然搬到这里呢?”黄猿十分明显地扫了一眼我的手,上面没有任何装饰,“没有戒指呢……”
他右手边的泽法似乎是嗓子不舒服,虚握拳头挡在口前,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穿黄西装的男人在墨镜后眨眨眼睛,不说话了。
……那我这是答还是不答呢?答似乎泽法会不高兴,不答……老板又会觉得我不礼貌。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黄猿的腿动了一下,撞在单人矮桌上,细头的圆筷子咕噜噜就往一旁滚去。我两个手里都有碟子,腾不出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慢悠悠地滚到地面上。
“耶~筷子不小心掉在地上了呢!”男人一点都不脸红地说。
————————
不知道为什么码这段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
黄猿:(前略)……你男朋友不会吃~醋吧?妹妹,你乘着军、军舰带着我,你男朋友知道了,不会揍我吧~?
好可怕你男朋友,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妹~妹~
战国,血压拉满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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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
全体海军:……
你TM可是吃了pikapika果实的光速人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掉在地上!你看看你旁边战国元帅和泽法老师的表情,脸比烧糊的锅底还黑了啊!
黄猿抬起头对我笑眯眯说道:“只能麻烦丝黛拉小姐再帮我换一双了。”
我……我能说什么!?一瞬间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了,我假笑到:“好的,当然没问题。”
“耶~真是辛苦你了。”
我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但是还不能说什么,只能用一种非常‘慈爱’的声音客气道:“当然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
所以为什么黄猿会一直揪着我不放啊啊啊——我简直要在风中凌乱了,哪怕会给自己的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也要公然询问我这些,我当然知道他肯定不是对我本人有兴趣什么的,就是不知道哪点戳到了他的好奇心。
我改还不行吗?
至于其他人的反应,我根本没有那个脸看,即使已经感觉到后背上的一道道目光都快要把我戳成筛子,我也依旧致力于当一个无情的端盘机器。
每次我进入房间的时候,阿银都不会出现。按照它自己的解释,是因为屋子里的顶尖强者太多了,按照后期将皇同级的解释,相当于整个新世界都坐在这个房间中了。只要我和阿银沟通时心思一放在它身上,在其他人眼里必定会看成‘我在溜号儿’,会引起不必要的警惕和麻烦。
等我头也不抬出去拿了新的筷子再回到房间时,这次正面对上了两排将领们的目光,有的疑惑、有的若有所思、还有的意味不明……我感觉自己脸都快绿了,面如菜色,本来就睡眠不足,现在都开始脚下不稳、手里拿不住东西了。
但这次或许是看在还有老一辈的在,黄猿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些,这次没有再问一些奇怪的问题,礼貌地(用十分欠打的语气)道谢,目光追着我的身影直到离开,也没有再开口问一句话。
酒过几巡,他们都开始有了醉意,慢慢地说话也开始不那么拘谨,我索性离远了,自己在庭院里找到池塘边的石桌石凳——试图坐下但因为已经是晚上、石凳上很凉,于是就站在池塘边借着月光看着水里的锦鲤发呆。
这里差不多算是他们视觉的死角,只有少数几个人还能看到我,我保持在一个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如果喊服务生还能听见的距离。阿银在这种地方就敢出来了,它绕着整个区域飞了一周,回来告诉我,在我察觉不到的地方还蹲着些人,应该是海军中的隐秘行动部队。
……这是什么,暗部plus么?
太可怜了,上司们有吃有喝,他们还得在树上、围墙上蹲点,简直惨绝人寰!
“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了,这本来也不是你应该发现的事。”
我点点头,看见房间里开始陆续有人进进出出,应该是去卫生间之类的事情,也没太在意,一直过了很久,连阿银也觉得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它似乎打了个哈欠就消失了。
‘咔’。
我猛地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回头望去,来人抱歉地笑笑,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觉得突然出声打扰会吓到你,所以特意踩断了树枝,没想到还是让你受到惊吓了。”
我惊讶到:“鼯鼠中将!”
“你还记得我啊,”他十分和善地笑笑,“我只是想说,刚才黄猿大将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那种好奇的性格,没有什么恶意的。”
我当然记得他,刚刚被调到包厢区的时候,我有幸见到了他和未婚妻一起来这里吃饭,他们二人中指上佩戴了同款戒指。鼯鼠中将真的是一个好人啊,还一直想着这件事来特意安慰我,看看人家这样的才配有老婆!
“好的,谢谢您。”我微笑起来,忍不住称赞到,“您的未婚妻很美。”
他似乎脸红了,在斑驳的影下看不大清晰,点头道:“十分感谢你的称赞。”
似乎是意识到我一直在站着,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那几个石凳上,恍然大悟道:“是因为石头太凉了,所以没有坐下吗?”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主动脱下了外套放在石凳上面:“请使用这个吧。”
我大惊,捂着嘴说:“这怎么可以!这可是——”
这可是海军将领的披风啊,后面还写着正义两个大字,怎么能叫我坐在屁股底下呢?
“没关系的,今天宴会结束之后就会统一送去清洗,无须在意。”说完他就留下衣服离开了,留下我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最后我到底还是坐下了,因为一直站着真的很累,腰疼。
这是,树林里又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小羊!这不是战国那只销毁文件的小山羊吗?
我回头抻脖子看了一眼,元帅还好好地坐在座位上背对着我的方向,我便忍不住对着小羊伸出胳膊拍拍手,像引诱小狗狗一样逗它过来:“来呀咩咩~”
它歪着头,小黑豆豆打量着我,眼睛突然眯起来开心地‘咩’了一声,真的向我这边走来。
“哇,真是可爱的小羊。”我的心都要被萌化了,它用脑袋拱我的掌心,轻轻磨蹭着,手心里的痒意让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四下看看,庭院里的植物都是早就设计好的,要么是白沙地,要么是整齐的草坪,如果被老板发现我揪了一把草喂羊,估计前脚将领们离开,后脚特雷西夫人就能杀了我。
我只好抱歉地摸摸小羊的头:“果咩捏,咩咩,我这里没有吃的给你。”
话说这只羊真的吃草吗?好像从来没见过,还是它只吃加密文件?
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小羊突然张口咬住了我和服垂下去的袖子,我连忙想要扯出来——这可是老板高价买来的衣服,轻拍它的脑袋小声呵斥:“坏咩咩,这个不可以吃!”
“真是少见,”我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它可从来不会和陌生人这么亲近,整个马林梵多能碰它还不会被咬的,恐怕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吧。”???你们海军走路都不出声的吗,还特别喜欢从别人背后出现吓人一大跳?
一转头,我就看见元帅佛之战国背个手站在我身后,镜片反光看不清神色。
我弹起来一样起立:“抱、抱歉,元帅大人,我不知道这是您的羊……”
过了半晌,他低了一下头,我的视野里终于能看清他的眼睛了,然而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语气平静地说:“没关系。”
……海军中的智将,怎么也不会比贝克曼差吧?我感觉也是智商天花板的存在。
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小羊还在不轻不重地用脑袋拱我的大腿侧面,我感觉自己甚至开始流汗了。
“丝黛拉,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呢?快过来。”
特雷西夫人的声音传来,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在战国的注视下坚持多久。
赶紧对战国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微微鞠了一躬,我转身提高音量:“来啦,夫人。”
老板正守着两托盘水果小碟,皱眉叉腰看着我一路小跑过来:“你又四处乱走!赶紧过来帮忙吧这些送上去。”
我连忙称是,接过托盘就要往里走,可是在迈上台阶的时候,似乎是刚才小羊往我身上拱时、不小心将腰带弄松了,和服下摆拖了地,我没注意,刚好踩在了自己衣角上。
手里的托盘眼看着就要打翻,我自己也要摔,阿银千钧一发地冲出来拽了我一把,让我勉强稳住了身形,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大丑。
托盘里的小碟子都倾斜到一边,见没有真的打翻在地,我长出一口气,只是有一碟切好的水果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汁水沾在手指上,我心想这盘大概是不能要了,就打算跟老板说去换好再一起上。
特雷西夫人也看到了刚才的全过程,瞪了我一眼让我把托盘放下,等人来换。
可是手指上的果汁还在,我下意识地放在嘴边舔了一下,却立马连五官都痛苦地皱在了一起,忍不住呼了一句:“好苦!”
老板刚刚开口:“什么好——”
前大将泽法猛地站起来,整个房间一瞬间都安静了,然而紫发男人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停顿,眼睛紧盯着我和我依旧放在嘴边的手指,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站在原地都吓傻了,愣愣地望着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步伐坚定地走过来。
仅存的理智齿轮缓缓转动起来——是啊,刚才那个水果,应该是切开的某种瓜类,去掉了皮,但是为什么会那么苦、有那么恶心的味道呢?我整个人生中还没有吃过那么难吃的……水果……
水果!
突然,一股剧烈的威压从庭院里传来,激起的狂风几乎吹掉了大半樱花,掀开我的长发向后飘去,我的脚下不稳、摇晃了两下才找回平衡。
我听见了特雷西夫人倒地的声音,余光看见庭院的大树和围墙上往下‘噼里啪啦’地掉人,应该就是刚才阿银说的那些‘暗部’。
后知后觉的,我意识到,那是庭院里战国元帅的霸王色霸气。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泽法、战国、卡普、还有所有人如炬的目光都落在,依旧傻愣着站立在原地的,我的身上。
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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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如果这时候我能跟阿银对话,我一定会掐着它的脖子疯狂摇晃尖叫问它“为什么我没有晕倒!”。
可惜我不能,我只能像个机器人‘嘎吱嘎吱’扭动脖子一样转头,对上泽法的死亡视线。
“好可怕捏~~~”某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说道。
呜呜呜确实好可怕啊阿银救命啊!我现在两腿一蹬往后一仰躺在地上装死还来得及吗!???
我麻了。
在经历了这么多我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大风大浪之后,我……麻木了。
这我就是长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为什么自己没晕啊?现在特雷西夫人也倒了,我说自己真的是这里一个普通卑微、想过平静生活的打工人,他们会信吗?
什么样的打工人才能正面硬抗海军元帅的霸王色?
我脑子里的齿轮疯狂飞速旋转着,想出各种托词自己应该如何解释:因为被震多了就习惯了所以免疫了?
嗯?你问‘多’是怎么个多法?
害,第一次是被多弗朗明哥震一次,然后是雷利来捞人的时候震一次,好家伙现在这么一看还缺个香克斯的,要不要回头找时间补一下?
大概这么解释完的那一瞬间,我的脑袋就会掉下来吧。
阿银在脑海中疯狂尖叫:醒醒啊你不要自暴自弃啊!快,你还有机会拯救自己的人生!
前大将泽法站在我面前,3米多的身高充满了压迫感,我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小朋友一样。紫发男人的目光很严肃,嘴角下压,冷声到:“能请你解释一下原因吗?”
我、我要怎么说?如果真的是平民的话,哪怕是海军的后代(还是父母死得很早),没有接触过有关战斗的一切,应该是不知道霸气是什么东西、又是怎么一回事的吧?
额头留下一滴汗,我装作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慌忙去低头看特雷西夫人、又扭头望向院子里掉下来的人:“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后退一步赶紧蹲下来,伸手去检查老板的呼吸,假装在察觉到还有气时明显地松了口气,再重新抬头困惑地望向泽法。
阿银全程在旁边紧张地捏着拳头观看,我真的十分敬佩自己现在的厚脸皮程度,这一套戏演下来居然脸不红心不跳不喘气的,要不是我自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自己都要信了!
果然我就是天生当演员的料,要不是穿越到这里来了,说不定我真的能成为好莱坞的大明星呢!
泽法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屏住呼吸让自己的气息不会太紊乱,这时在一片寂静中,‘咔嚓咔嚓’咬仙贝的声音再次响起:“啊哈哈哈哈,泽法,你不要这么严肃吓到人家女娃娃,我看啊就是一个普通女孩,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
爷爷你说的对啊!
我真的就是一个破打工的,不小心点儿背碰上这么个大事,紧张完全是因为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像是看海贼一样盯着人家,谁会不害怕嘛!
战国非常严厉地瞪了卡普一眼,暂时没对我的事情发表看法:“立刻封锁,查明真相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几个准将小跑着离开,似乎是出去联系人过来调查了,剩下的人都坐在原位没有动。
所有人都收敛起之前属于酒宴的情绪,严肃对待本次事件,能坐在这里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在泽法起立问我为什么水果会苦涩时,基本上已猜测地八九不离十了。
瓜果被去皮分成不同小块,在酒席喝了一大半的时候上给将领们,基本上人人都开始上头了,谁会注意到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呢?而验毒那道关卡大概率检验不出来,恶魔果实除了外表上有奇异的花纹、尝起来很难吃以外,其他特征跟普通的水果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去皮之后根本分辨不出来。
我立刻被自己的推断惊出一身冷汗。
众所周知三大将是恶魔果实能力者,战国也是,更不要说中将以下会有多少。无论这盘水果放在谁的桌子上,那个人吃下之后必死无疑。一个人不能吃两颗恶魔果实,这是公认的事情——除了后来黑胡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夺取了震震果实还没死这点没法解以外,人人都知道他们再吃一颗的后果!
哪怕被分开之后的恶魔果实,只有吃下的第一口有作用,那也经不住这里坐着这么多能力者啊?中奖概率太大了。
怪不得战国会那么生气,高层聚会上死一个高级将领,若是真的发生也算是海军内部的大事件了。
幸亏刚才小羊弄松了我的腰带、我不小心踩到了和服、手指碰到了果汁舔了一口……还得感谢一下我什么都往嘴里送的坏习惯。
泽法在我面前半蹲下,仔细检查那个托盘中的碟子,呈4x3的方式排列,半晌后他问道:“你刚才碰的是哪个?”
“嗯……”我回忆了一下,指向第二排最后一个,“这盘。”
紫发男人拿起来闻了闻,又递给走过来的战国,最后两人对视一眼,泽法点头确认了:“很大概率是恶魔果实,基本不用检验就能闻得出来。”
“不,所有水果都要送去检验,可能不止一盘中有。”战国当机立断地说,意有所指地望向黄猿。
波鲁萨利诺从大衣内兜里掏出来一只电话虫,几声‘嘟嘟’响起之后,小蜗牛抬起眼睛睁开:“摩西摩西,是科学部吗?请立即派人来懽宴阁,带上检验仪器……”
这时候,泽法突然开口对我说道:“你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我自知是逃不过这劫,只好点头。至于为什么能抗住霸王色,这个原因我是编不出来——我也真的不知道,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想吧。
特雷西夫人被赶来的海军带走了,虽然我还有些担心她,可是阿银说老板应该是被信任的,现在还是考虑好我自己应该怎么办吧。
至于我……我坐在元帅的座位上当猴。
战国和泽法去主持大局了,卡普留下来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感地逗羊、吃仙贝,我在他对面瑟瑟发抖——因为我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他们又觉得所有人都坐着、就我一个女的站着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坚持让我坐在空出来的座位上。
谢谢,你们真的太体贴了,不愧是海军,但是我今天就是特别想站着。坐在这里还被某个黄西装盯着看,我真的会折寿的!
泽法老师你为什么不回来坐啊?好歹隔绝一下那边的视线,我现在都完全不敢动啊!
似乎意识到我太过于坐立难安了,坐在我斜对面的赤犬大将‘善心大发’、又或者是单纯看不下去同僚做出这样无礼的事情,手臂环在胸前皱眉到:“波鲁萨利诺!”
我目光恍惚地看着萨卡斯基的黑色皮手套,打了个哈欠。
库赞接在我后面也打了一个,惹来萨卡斯基不满的一瞥,男人眼里含泪懒洋洋地说:“没办法,太困了,忍不住啊。”
我不自觉地点头,本来昨晚就没怎么睡,真是困到不行……青雉大概已经在内心流泪了吧?本来想着熬到结束就能回家,这下可好,根本完事不了了……
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中学上课的时候,我开始忍不住在座位上‘点头’,马上就要坐着睡着了。
奇怪,为什么今天自己会这么困,而且异常的疲惫……以前也不是没熬过夜,但是现在我的感觉是下一秒就要猝死了。
结果旁边人说话弄得我根本睡不了,黄猿手拄着一侧脸颊,侧着脑袋看向我:“真可爱捏,丝黛拉小姐~”
我真的好想翻白眼。
鼯鼠中将大概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到:“波鲁萨利诺,要么就让丝黛拉小姐睡一会儿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调查出结果。”
“耶~不行呢~”那双墨镜后的双眼突然闪了一下,语气玩味地说道。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挺直了后背,整个人都精神了,他不会是又想搞点大事情吧?
“你们就没有和我一样的疑惑吗,嗯?”波鲁萨利诺用一种对他而言过慢的速度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萨卡斯基,库赞?”
大将赤犬眯起双眼,视线从黄猿转移到我身上,用鼻子短促地出气,道:“哼……确实。”
“那么就不用我解释了吧?”波鲁萨利诺这样说着,斜对面的库赞同样跟着站了起来。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仨,不知道打的什么哑谜。
下一秒,黄西装男人突然闪现到我面前,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放在矮桌上的右手抖了一下,受到惊吓下意识想要收回——‘咔’一声轻响,我的手腕被什么东西铐住了。
似乎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身子一软就向后倒去,世界里的一切都在变慢。随着下落,我的视野变得慢慢倾斜,我看到库赞突然消失不见了,又有人及时出现在我身后,膝盖顶着我让我靠着他的小腿、不至于倒在地面上。
可是我实在是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又顺着那个人的腿向侧面歪去,库赞叹息了一声,蹲下身大手扶住了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怀里。
终于,我的大脑反应过来,向手腕处看去,不认识的石质手铐其中一边铐住了我的右腕。
海楼石。
我苦涩地笑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啊咧~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呢,丝黛拉小姐……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听见波鲁萨利诺这样说的时候,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香克斯的话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正因为是能力者,所以在‘尝了一滴果汁’之后变得异常虚弱——很幸运没有吃下第一口,所以才没有心脏爆炸,对吧?”
库赞下意识扶住额头:“啊啦啦,事情变得麻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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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5-21 12:57:33~2021-05-21 21:3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可爱多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然 2个;好喝的一碗粥、咸鱼粥、酸辣椒炒牛肉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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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紧张。
在自己身边转悠了大半晚、毫无防备的服务生,居然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如果这一夜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或许他们真的不会当一回事儿。
然而现在已经出事了,而且还是可能会死人的大事,那么原本以为十分普通的服务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就值得仔细琢磨、细细品味了。
好在海楼石接触我的地方较少,不至于让我真的浑身瘫软——但我也动不了,库赞看起来是十分好心地扶着我,可同时也保证我无法挣脱束缚。
然而令我惊讶的是,一阵沉寂之后,居然是赤犬将我从痛苦中解放出来:“既然已经确定了,就没必要再铐着了,她不可能从我们这么多人面前逃走。”
他也跟其他两位同级的同僚一样站起来,皱着眉严肃地望着我,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攥紧了。
仿佛接下来我只要说错一句话,他的拳头就会变熔岩一拳打穿我的胸膛。
黄猿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钥匙将手铐打开,又掏出来一块手绢抖落开来,包裹着海楼石将那手铐拿走,随手扔在一旁的地面上。
他用一种难以捉摸的语气问到:“拥有稀有的恶魔果实能力的小小姐,居然在马林梵多的一家餐厅里做这么平凡的工作,这家餐厅又恰好是海军经常光顾的,今天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丝黛拉小姐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就是想赚钱而已啊!
但是我这么说他们会信吗?
也许是见闻色意识到我的情绪有了很大变化——往生气的那个方向,库赞改捏住我的肩膀变成将我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怕我突然暴起:“小姐,现在轻举妄动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哦。”
然而越是生气,我的头脑越清醒,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而冰冷:“黄猿大将和青雉大将是在怀疑我吗?”
一阵死寂,连卡普吃仙贝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或许是没有想到我在这个时候还敢这么强硬,其他中将们都愣愣地看着我,我冷笑一声,顶着赤犬和黄猿的目光,继续讽刺地说道:“那我还真是太‘不小心’了,都已经布置好了恶魔果实,结果又自己亲手毁了这个机会?”
黄猿一改之前态度,眨眨眼睛,拖长声音:“就算是这么说也……”
没等他说完,我将自己的双臂从库赞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态度几乎可以算得上很不礼貌了,可是我现在根本不想去思考我和他们之间地位的差距,反正特雷西夫人已经看不见了,这件事之后大不了不在这里工作了:“放开我!”
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海楼石手铐冰凉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让我感觉到一阵不适。
库赞没有再试图接触我,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在我身后站立起来,现在三个大将成斜三角形将我围在内,哪怕黄猿和赤犬离得都比较远,可个个都是3米的身高也足够让人觉得恐怖,普通人在这样的压力下,估计早就害怕地动弹不得了吧?
但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一股愤怒——他们怎么可以怀疑我呢?他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
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们任何一人的视线,后背挺得笔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难道现在还会害怕吗?
“你回避了,自己吃的是什么恶魔果实这个问题。”赤犬打破了这份寂静,一针见血道。
我感觉自己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香克斯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脑海中响起。我曾经发誓答应他不会将控制果实的秘密随便告诉任何一个人,而值得信任的人必须由我自己来判断。
我能信任他们吗?
或许卡普可以,他毕竟是路飞的爷爷,也从来都看不惯天龙人,但我把握不了其他人的态度。
更何况这里坐了这么多人,虽然表面上看着都是海军中的高级将领,但万一呢?今天又出了这种事情,在没有调查明白之前,谁能保证不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个做的?
见我一直犹豫不决,黄猿循循善诱到:“如果丝黛拉小姐能配合我们一下,如实交代自己吃了什么果实,没有嫌疑的话自然就能将你排除在本次嫌犯以外了~”
“我不能说。”哪怕知道越是这样他们越会怀疑,我也不能从实招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起来,仿佛只要再有那么一个火花、或者我稍有举动,赤犬就能冲上来把我杀了。
“哈哈哈,你们三个也太心急了!”卡普终于一改看热闹的态度,用手抹去嘴边的仙贝渣拄着膝盖说道。
从一开始他就是满不在乎的态度,仿佛疑似有人暗杀海军将领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战国和卡普都出去吩咐这个吩咐那个了,他还坐在原位继续吃吃喝喝。
“现在这个小姑娘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恰巧发现了果盘中的恶魔果实,恐怕今天会是有人回不了家了吧!这可不是对恩人的说话态度啊,泽法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都跟着酒一起喝下去了?老夫倒是无所谓,你们自己谁是能力者自己可都清楚。”
即使是用开玩笑的语气,但谁都能看清老人眼角没有一个皱纹是因为笑意而挤出来的。
三大将都不吱声了。
战国是上司、泽法是老师、卡普是‘偶像’,再算上一个今天没来的大参谋鹤,也就只有这几座大山能压住这些大将中将了——连黄猿都不敢再继续态度轻浮。
我感觉自己的火气稍微降下去一些,理应我应该对卡普微笑一下的,但是我现在实在是没那个心情笑。
“既然不方便回答,那么现在不如来考虑这个问题——”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发现泽法环着手臂,皱眉靠在其中一扇拉门上,眼睛盯着虚空某处,然后对上我的,“你来到马林梵多时是否通过了正规的检验?”
他起身,视线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离开,缓缓走到两排座位的两个上位正中间的位置:“换句话说,你为了谁而来到这里?”
这个问题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只要他们拿到我的资料就能看见,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我的父母曾任东海74支部的大佐和和少佐,姓瓦伦泰,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牺牲去世了。在那之后我的生活很……困难,走投无路就来到了马林梵多。”
隐去了明确的时间点和人贩子的事情——既然多弗朗明哥都知道了,我认为海军一定也有自己内部的情报消息,这样就太明显了,或许有人能猜出来控制果实的能力者是我。
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又变了。
卡普明显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泽法,似乎是在指责他不得不让我回忆起不好的事情。赤犬一直如炬的目光一下子就移开了,连黄猿也回避了与我的对视,其他中将准将们更是脸色各异。
虽然不知道他们都脑补了什么,但是这份愧疚正是我想要的。
一个海军的后代,还是年轻的女性,在自己的家乡生活困难到不得不远离故土,从东海来到伟大航路……就为了能生活在安全的马林梵多,可见之前这一路是如何充满艰辛与苦难。
紫发男人轻叹了一声:“卡普,我记得东海74,不就是你出身的……?”
“啊,确实。”海军英雄似乎陷入了回忆,半晌后说道,“是风车村所属的哥亚王国的支部,我记得瓦伦泰夫妇,很年轻、很有天赋……可惜去的太早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泽法提出一个解决办法:“我们可以理解你有难言之隐,但既然你来到了海军本部打算长期居住,你到底拥有何种恶魔果实能力,军方必须有所了解和掌握。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说,是否可以请你和我们去一趟本部,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再将事实告诉我们几个人?我用自己的名誉保证,你拥有自己的一切合法权益。”
他这话说的就很客气了,‘我们几个人’,应该就只有他和战国还有卡普吧?一个能力者来到本部附近,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力,军方肯定不会放心,我再坚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还不如如实交代——我也不想一直生活在监视之下。
既然他给我这个台阶下,我自然从善如流。
于是我微微点头,冰冷的态度终于融化了一些,但他们也能看出来我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在他们眼里,就变成了‘没有被尽到抚养责任的海军后代经历了不愿提起的过去(可能和果实有关)后投奔本部,又被本部的将领怀疑成罪犯,心灰意冷,对海军失望’。
我倒是很想看看,在我说出自己是被人贩子强行从里哥亚王国的贫民窟拉走,又喂了那种数代能力者都十分悲惨的果实后,他们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们会对此感到羞愧和内疚,我心里就溢出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意,他们本就应愧对于我。
泽法抬了抬下巴,对斯摩格说:“你把丝黛拉送回本部我的办公室,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然后再回来。”
几乎是立刻就起立,我头也不抬、步伐迅速有力地跟着叹息一声站起来的斯摩格,从他们来时打开的那个小门离开。
我觉得自己好像坏掉了,为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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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明明我做了利用他们的情感这样的坏事,可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愧疚。
或许是内心深处,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吧?
明明丝黛拉是海军的后代,父母牺牲之后就没人管了,我知道东海那种地方肯定是比不得本部,可是沦落到了贫民窟也太过分了。
我和斯摩格并肩走在庭院里的小路上。
气氛有点尴尬,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事情,他看起来想要安慰我,几次眼神都向我飘来,但随后又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气馁地塌下了肩膀。
斯摩格是我心目中的‘好海军’,还记得第一次在罗格镇出场的时候,一个拿着冰淇淋的小女孩不小心撞在了他身上,冰淇淋洒得哪里都是,就在我以为他会发怒的时候,他却蹲下身摸着小女孩的头发温柔地道歉:“抱歉,叔叔的裤子是坏蛋,不小心吞掉了你的冰淇淋,叔叔之后再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甚至比本部的任何一个海军的印象都要好一些,所以我没有把心里的怨气带到他身上。
懽宴阁这条后路开得似乎离军区的某个偏门很近,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两个海军站岗守着铁门,看见斯摩格之后,他们只是扫了我一眼,就敬礼将我们放了进去。
本部的大楼确实很气派,就是太——高了,哪怕我点了体力的点数,跟斯摩格一路爬到最顶层还是累的气喘吁吁,白发男人倒是气不喘脸不红的,看来哪怕有系统的加成,我还是和本土练过的人类有很大的差别。
希望科学部的贝加庞克博士能每天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奇怪的东西上面,既然有领先世界500年的科技,赶紧给本部安装个电梯啊!到底是多少年没有翻修本部啦海军这么穷的吗?
“就是这里了。”斯摩格走到一间办公室前面,绅士地为我拉开房门,“请不必过于拘谨。”
我礼貌地对他道谢,走进去四下打量了一下,看起来和战国跟萨卡斯基的办公室差不多的样式,没什么个人的风格,又或许这里房间都长这样。正对着门口的就是办公桌,旁边有张小椅子,稍加思考之后,我走到了角落处会客专用的沙发前。
白发男人退开一步,刚要转身离开,又犹豫了一下,回头皱眉说道:“关于你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是海军的失职。虽然知道现在已经多说无用……总之,泽法老师是海军中威望很高的将领,他一定不会再令你失望的。”
感觉到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我扯了扯嘴角:“谢谢您。”
他点头:“我会传达泽法老师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指令,我还需要回去,就不为你泡茶了,请自便。”
等斯摩格离开之后,又让阿银确认了一番附近没有人,我忍不住拉开门到走廊中去,用红漆刷了的栏杆下就是马林梵多整个岛屿,属于夜晚微凉的风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有另外一层墙壁,阳台式的木廊能直接眺望整座岛屿的风景,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只有码头的灯塔还张扬地亮着,剩下星点住宅区的灯火在黑夜中遥远的下方微微闪烁。
这原本是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地方,然而我现在却站在这里。
刹那间,孤寂像是黑暗中的野兽吞噬了我。哪怕千万盏灯全部点亮,也没有一盏是为我亮起。懽宴阁依旧灯火通明,我向那个方向看去,却看不到附近自己住的那栋4层小楼。
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我知道自己一直运气都很差,所以在阿银给出选择加点数的时候,第一个就加满了幸运值,或许是希望借此慰藉自己。然而实际这么看一看,我的运气似乎完全没有好转一丁点儿,到哪里都很倒霉。
“所以那个时候都告诉你啦,幸运是很模糊的界定,与其把一切都赌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还不如体力、力量、速度这样有实际效果的更加划算。”阿银有些无奈地说。
“不……你是不会懂的,阿银。”我抬头眺望更远的远方,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幸运,这是世上唯一让人嫉妒的东西啊。知识也好、力量也罢,只要努力学习、锻炼,总有一天会有进步,但人唯独改变不了自己的运气,仿佛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有的人生下来就在富裕美满的家庭,有的人天生拥有美貌,有的人一生都一帆风顺……
那些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的人,只不过是好运的受益者罢了,不然就会变成心存怨恨的失败者。有人买一张彩票就能中绝大部分人一辈子赚不到的钱,或者不往那么远说,和你同样玩游戏的人随随便便单抽就能抽到心仪的卡,而你则需要付出成倍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但是如果能让你选择呢?你想要做一个幸运的人,还是不幸的人呢?”
我难得会一下子说这么一大段话,阿银沉吟了半晌,最后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一直是这样想的,黛拉。虽然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是我一直坚信,所有人的幸运都是平等的,只不过你过于关注自己没得到的东西,所以忽略了你已经拥有的。
不要总是看别人比你多了什么,想想你收获的一切——虽然有不走运的时候,可是你不也收获了鹰眼、红发、雷利和夏琪他们无条件的支持吗?还是说,你在怨恨你的父母‘抛下’了你呢?”
“我不知道,阿银。”我迷茫地说,“我……也不是怨恨他们。”
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似乎记得乔鲁诺叔叔告诉过我一些有关于我父母的事情。
他们是战死的,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外祖父也是,‘他们’都是。虽然没有在原本世界的历史中留下姓名、也不曾有人知道他们为了拯救世界经历了怎样的战斗,可那是实际存在过的。
我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
与这一切相比,我的那些愿望——成为好莱坞明星、生活在和平的岛屿上,就显得太过渺小可笑了。然而我总是和他们有一种巨大的割裂感,明明家人们都是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我就这么……平凡呢?
在福利院生活时,我羡慕那些父母双全的小孩,即使到了现在、在香波地群岛的肥皂泡游乐园里,我依旧不敢看那些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我怕我会在香克斯面前掉眼泪。
就在我打算在意识中再跟阿银说点什么的时候,小小的二头身皱眉抬手制止了我的动作:“等等,有人过来了。”
我记得泽法让斯摩格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来着?而且大半夜了,还有人留下来在这里加班吗?
来人是一个我不认识的海军,中年男性,看着趾高气昂的,背着手朝我走来,下巴快要指上天了。我下意识看向他的胸牌,上面写着‘达内尔·艾德’。
我皱眉望着他,摸不清他的来意,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就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他轻笑着说,一幅自以为察觉一切的模样,我看了几乎要憋不住笑。
但是我还是忍住了,维持冰冷的声线:“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没有接到斯摩格大佐的指令吗?谁都不可以靠近我。”
“切,”仿佛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将他逗笑,男人十分不屑,“斯摩格?大佐?就他也配命令我?不过是东海支部的一个大佐而已,到了本部至少要降级三等,能去参加那种聚会,不过是仗着自己是泽法的学生罢了。”
我挑挑眉,本部居然也有这种蠢货,海军的名声都是被这种人败坏的吧?
他用下巴对着我命令道:“快点从实交代,以为元帅大将们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这种小人物身上?我劝你还是不要抵抗了,这样我们两个人都节省时间。”
压根就不想理他,我打了个哈欠,胳膊架在栏杆上继续看风景。
男人似乎恼羞成怒了,神情变得凶恶,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恶狠狠地说:“喂,女人,你可别不知好歹!真是的,好不容易让我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快点,要是你交代了自己是如何演戏欺瞒他们的,我升职之后会找人在监狱里多加照顾你的。”?可把我逗笑了。
“我看蹲监狱的人应该是你。”我嗤笑一声,甚至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大尉气炸了,连自己是海军、我是根本没有定罪的无辜平民都忘记了,抬起拳头就向我挥过来——我的火气也上来了,连同没办法对那些高级将领撒出来的气一并,我抬起手臂准确地格挡住了他的攻击。
‘叮——’来回震颤的颤音响起,金属碰撞时的敲击声回荡在我耳边,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大尉却哀嚎着收回了拳头。
“没想到你这女人居然还隐藏了这种实力!”他气急败坏咬牙说道,“我达内尔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然而我没有精力去分给他,我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刚才我都已经做好了会骨折的准备了,可居然完好无损,好奇之下,我掀开袖子一看,格挡那处的皮肤变得如同纯黑色的金属一样,在月光下泛着细微的光泽。
等我再想仔细观察时,却已经维持不住那种状态,皮肤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即使出现得十分短暂,我也认得那是什么。
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的、以我外来者的身份绝对无法学会的、属于这个世界的能力——武装色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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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怀疑地看向阿银,希望它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它拟人的面部也出现了明显的困惑神情,摇摇头向我表示它也不知道原因。
……算了,从一开始就知道指望不上它什么。
但是往好了想,如果学会了武装色霸气,或许我就能强化自己,从根本上提升自己的实力。
刚才那段经历除了让我知道这个达内尔是个蠢货以外,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总是把自己当成异世到来的人,下意识地想要与这个世界割席,自我逃避般地说服自己只要到安全的地方就好了、只要避免冲突就好了。然而这里已经和原本的世界不一样了,哪怕同样都有法律的存在,法治却不健全,整个社会也没有一定的道德约束。
之所以达内尔会逃走,不是因为我占理,也不是因为害怕泽法的命令——他是海军、我是平民,怎么看他们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罚一个试图替上司排忧解难的大尉。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认为,我的实力在他之上。
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好使。
虽然残酷,但这是事实。而我一直认为自己会尽快收集到好感度离开这里,所以抱着侥幸的心思,安心当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
殊不知,这个世界的人却能轻易打破蜗牛根本不坚固的外壳。
前所未有的,我迫切地意识到自己需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我才能有话语权,我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我的腰板才能挺直。哪怕现在我是巧妙地利用了将领们对我的愧疚,但获得的充其量只是同情和怜悯而已。
我不想要这个。
从前都是阿银在后面用鞭子抽、用尽手段逼迫,我才肯磨磨蹭蹭地动弹一下,去逼迫我前行。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必须抓住每一次能获得好感度的机会。
那个不知名的恶魔果实汁水的力量一直在影响我,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终于感觉到不堪重负、头疼到要炸开了,意识自己不能继续在外面吹风,我重新回到泽法的办公室,左思右想,打算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嗯,就是小憩一下,不会太久的,攒足了精神我就起……
*
意识恢复的时候,透过眼皮我意识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忍不住打个哈气,边睁开眼睛——然后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停下了。
我猛地把张开的嘴巴合上,发现自己正横躺在沙发上,木屐被脱下来整齐地放在茶几旁边,身上盖了一个背后写着‘正义’的披风。
泽法坐在办公桌后面,卡普在旁边的小椅子上‘咔嚓咔嚓’吃仙贝。
而我对面的沙发上,排排坐了三个人,乖巧如同小学生。
呵,小场面、小场面。
明明我是个社恐,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却无时无刻不经历着社死,为什么他们回来了不把我叫起来啊!?还坐在对面,是在看我睡觉吗?
你们海军到底都有什么癖好?
我木着脸擦了一下脸颊,嗯,很好,至少没有张开嘴巴睡觉流口水什么的……不然我真的不活了。我尽量控制自己的不要去想睡着的时候有没有打呼噜,木然地慢慢坐直,‘正义’披风从我身上滑落,我及时伸手捞回来抱在怀中。
三大将的都还好好地披在身上,卡普和泽法的没有,我不知道是他们谁的,也不知道说啥,只好沉默地来回在他们之间扫视。
“丝黛拉小姐真的很可爱呢,老夫我看见这么迷人的睡颜都要动心了呦~”波鲁萨利诺笑眯眯地打破了沉默,笑容十分慈祥,让我想到了卧室窗台上前主人留下的那盆向日葵。
和他黄色的西装,真的太配了。
萨卡斯基隐晦地露出一个‘他又开始了’的表情,库赞……这时候我才看清库赞的眼罩是盖在眼睛上的。
再仔细一听,他的呼吸也比较沉稳悠长。???您这是坐着睡着了吗到底是有多困啊!而且为什么睡着了还能坐得这么直啊,说说你学生时期用这个手段骗过多少次老师?可恶,教教我啊!
见我盯着库赞眼睛都直了,萨卡斯基轻轻用膝盖撞了一下身边的男人,黑色卷发男人猛地一个激灵,抬手拉高眼罩,睡眼惺忪地说:“啊啦,丝黛拉你已经醒了吗……”
好家伙,原本我在这酝酿一会儿演戏要用的情绪,这下都要进不去状态了,我连忙用力咬住嘴唇内侧的肉,让自己不要露出震惊以外的情绪。
这时泽法开口了:“战国去上面报告了,所以没有回来。本来应该只有我和卡普两个人,但是他们三个非要听——”
“三三,老夫真的很好奇嘛。”听波鲁萨利诺用撒娇的语气插话,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别插嘴,波鲁萨利诺,再这样你就出去,”泽法毫不留情地斥责道,见黄猿终于有吃瘪的时候,我反而好想笑,“当然,丝黛拉,如果你不想让他们知道,完全可以让他们都出去,我说过你有一切合法权益。”
我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垂下眼眸稍加思考的表情,萨卡斯基撑着膝盖马上就要站起来了,我又轻声说道:“……不,没关系的,我想他们可以知道。”
穿红西装的男人又深吸一口气坐下,他身边的两人看起来也松了口气。
“不知道如何开始的话,那……我想问一问你的父母……之后,你去了哪里呢,丝黛拉?”卡普终于停下了吃仙贝的动作,神情严肃,“我知道瓦伦泰夫妇有一个女儿,但是当年我赶去的时候,继任的大佐说你不愿留在回忆父母的地方,已经离开了。”
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呵,原来他是这样说的啊……”
卡普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我虽然小,但到底也懂事了,就在我认为自己可以留在支部直到长大时……继任到来了,他说海军不负责管我这种没爹没妈的小鬼,在抢走我应得的抚恤金后,就叫人把我扔出了基地。”我尽量用一种将自己剥离、旁观者的语气描述这段存在于身体中的记忆,但我知道这份后来打磨出来的‘成熟’和‘坚强’更能让他们愧疚,“其他曾经因为我父母而讨好我的海军,在新的上司到来之后,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我独自一人、也没有力量,无法反抗整个海军支部,所以我不得不去贫民窟继续生活。”
果然如我所料,他们都沉默了。
和他们同属于一个群体的人、背负着正义的海军居然在本部够不到的四海角落做出此等令人不齿之事,还是对牺牲的同僚后裔,这份羞愧足够他们脸红!
库赞到底还是这当中最年轻的,他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到底是谁做出了这种事情,令迷人的小姐经历这样的苦难,要是让我知道——”
然而我挑眉打断了他的话:“后来我听说他死了,死在和海贼的战斗中。”
大将青雉的声音戛然而止,所以现在连找回我的公道都做不到了,可是我没有停下,反而嘴角微微上扬,用一种有些扭曲的语气说:“但是,这样的海军牺牲了我居然感觉不到丝毫痛心,我甚至隐隐觉得高兴,剥夺我应有的人生之人就这样死掉了——我以为我之后就会开心起来,可是等待我的只有无尽的空虚。”
人在等待复仇的过程中,得知复仇的对象已经死亡,这样的空虚足以吞噬一个人的全部,他会变得迷茫、从此失去目标。
他们并没有对我的这番话露出任何的不适感——这是合理的真情流露,如果我真的没有一点怨恨之情,反而会显得很不自然,适当的、隐晦的指责——看似是我对继任大佐的不满,实际上是对全体海军的失望,这才是破开他们心理防线的有力武器。
“……我感到很抱歉,”泽法闭眼无力地摇头,“这是海军的失职,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做得到的补偿,你可以尽管提出。”
但是我拒绝了。
我故意不在意地一笑而过,似乎对他的提议不屑一顾:“不,请不要这样说。这毕竟不是您的错,我怎么能对你们要求些什么呢?更何况,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已经忘掉了。”
言下之意,要不是你们非要问,我也没必要回忆。
而且,我不想要任何补偿,他们没有办法消除愧疚感获得自我安慰,心里的愧疚才会一直保持下去。
虽然这样做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们……可是,谁来对丝黛拉说声对不起呢?
三大将已经谁都不敢直视我了,一个抬头看天花板,一个垂着眼帘盯着地,最后一个望着茶几上冒热气的茶杯发呆。
气氛越发凝固,见泽法被我夹枪带棒怼的说不出话,卡普只能主动接替剩下的工作,艰难地开口:“那……你是如何抵达马林梵多的呢?是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误食了恶魔果实吗?”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调整情绪,开始准备表演。
之前表演课的演技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还没怎么酝酿,那股感觉自己就上来了——还没开口说话,我先红了眼眶。
但是,我保持一种眼里有泪、要掉还掉不下来的状态,几次张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对面的三个人已经开始明显地坐立难安了,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我,泽法扶住了额头挡住自己的视线,只有卡普硬着头皮、因为是他开口问的,出于礼貌不能移开目光。
半晌后,我‘尽量稳住颤抖的声音’,轻声说道:“前段时间,我……被一群人贩子强行从自己家里拖了出来,要把我们卖给贵族当奴隶,恶魔果实也是那个时候他们强迫我吃下的,为了卖个更好的价格——他们说那颗果实叫‘控制果实’。”
一瞬间,所有刚刚还回避的人都猛地抬起了头,睁大双眼望着我,久久不能说话。
我看见他们脸上闪过很多种情绪,震惊、怜悯、痛心……以及,恐惧。
身为海军的最高领导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控制果实的能力和曾经发生的惨剧。
“至、至于后来的事情……”我哽咽了一下,两滴眼泪‘啪嗒啪嗒’摔落到和服裙摆上,洇进去一块难看的痕迹。
“不,你不用继续往下说了……”泽法难得露出慌张的神色,连忙摆手阻止我,“是我们不好,明明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强迫你回忆起来……我们真的感觉很抱歉。”
估计是实在没有脸继续往下问我之后又如何活着来到这儿,房间里五个除了弄哭小姑娘以外什么场面都见过的大男人慌了,一时间房间只剩下我努力掩饰却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库赞睁大了眼睛看我、好像没听过女人哭一样,萨卡斯基压低了帽子、帽檐遮住双眼,波鲁萨利诺似乎比较熟练,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泽法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过来走到我身边坐下。
他温和地扶住我的双肩,令我抬起头直视他:“如果你需要帮助,请不要不敢向我们开口,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为你安排一个海军的职务。”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成为海军的打算:“不,我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暂时不想加入海军。”
虽然说当务之急我需要获得海军方尽可能多的人为我提供好感度,但如同我不想成为海贼,我也不想加入海军。我的本意是不想打扰这个世界太多,尤其是在阿银警告我说‘你最好不要去试图改变剧情’之后。
往好了想,我收集完好感度之后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了,但是我应该怎么在海军面前消失呢?给我安排海军的职务,一定是文职,因为正常来讲我应该一点力量都没有,不可能出去抓海贼的,所以什么出去找地方假死这条路就消失了。
我直接离开,那等同于海军本部一个大活人凭空蒸发了,不得调查个水落石出啊?
往坏了想,如果到了顶上战争爆发那天,我还没能攒够好感度,那我就得留下来参加战争。虽然一个文职不至于说是下去跟人拼刀剑,但……我也不想亲眼看着白胡子和艾斯的死亡,我做不到。
然而泽法与卡普对视了一眼,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紫发男人看了我一会儿,咳了两声,用最正经严肃的语气说出了让我下巴都要掉下来的话:“或者,成为海军的家属留在这里,比较稳定。如果是海军将领,譬如大将的夫人的话,即使你暴露的身份,我们也有理由来保护你。”
我:啊?不是……那个……
这脑回路是怎么转到这里来的?你们海军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当然,我只是在提出建议而已当然,你不一定必须接受,如果你不喜欢他们,自然可以另寻他人,只不过我希望到那时你可以询问我或者卡普,我们毕竟对各位将领的了解比你要多。”
就差直接说‘他们仨里面你有中意的吗?满意的话可以直接带走’了。
这河里……不是,这合适吗?
我连自己还在演戏装哭都忘记了,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愣愣地张大嘴望着泽法——然而紫发男人好像说的是‘今天天气真好’这样再平常不过的话。
“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我声音打颤,嘴角抽搐,额角流汗,僵硬地转过头想要看那三位的表情。
他们三个显然也愣住了,但是没有我表现的这么夸张。
青雉似乎在风中凌乱了,或者怀疑自己根本没有睡醒,试探着用手碰了一下眼罩,确实放在额头上,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萨卡斯基呆滞地盯着前方,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来’的神情。
然而波鲁萨利诺不愧是最没有节操的,他已经开始歪着脑袋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嘴角带着笑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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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不要哇呜呜呜呜好可怕!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泽法轻描淡写地说,兀自摇了摇头,“可惜的是我心里最理想的人选是鼯鼠,可惜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不然……”
好的,我替鼯鼠中将说了:家有娇妻,勿cue。
“耶~鼯鼠的性格可不一定能逗丝黛拉小姐开心呢,三三,这种任务还是交给老夫我比较好吧?”波鲁萨利诺身体前倾,食指指尖相对,茶色镜片危险地闪过一道白光。
逗我开心?我哭给你看啊!
见另外两个人应该是不愿意的样子,我一时间也顾不上他俩是大将了,拼命挤眉弄眼对他们使眼色,意思让他们赶紧阻止自己老师发疯。
然而他们看见我的眼神之后都……低下了头。!?喂,你们顶上战争的时候一个个不是都很嚣张吗?这个时候怎么不敢说话了开始装孙子了啊?快点给我支棱起来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见他们实在是不争气,我只好深吸一口气亲自上阵,挤出一个微笑干巴巴地说:“我、我还是,嗯觉得……我们之前都不认识、也没有感情,大将们肯定都已经有心仪的人——”
“他们没有。”泽法直截了当地说。
怎么可能啊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吗?再说了人家要是有相好也不一定非要告诉老师吧?为什么你这么热衷于牵线啊!?上辈子是月老吗?
“感情也可以培养。”又一支箭射穿了我。
我马上立刻现在就想昏过去。
至于卡普?他已经掉线了,根本不愿意参与这个毫无逻辑和头绪的对话,连仙贝都乖乖的放在泽法的办公桌上,不再制造噪音,尽量降低自己在这个房间的存在感,生怕下一秒矛头就指向他。
就在我脑子停止运转不知道接下来继续用什么办法回绝时,门被猛地拉开了。
来人是战国和鹤,元帅大人站得笔直,扫了一眼房间内的状况,大踏步走向了办公桌后空出来的座位,身后的小羊‘咩咩’着慢悠悠地跟着他的步伐。大参谋鹤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之后走过来坐在我另一边。
我……我根本不敢动,哈哈。
我真是何德何能,让整个海军高层全部出动,都挤在一间办公室里围着我转。
“情况我已经清楚了,”战国率先咳嗽的两声,“刚才我和鹤在路上‘听见’了你们的谈话,我认为泽法的解决办法确实是现在能够做出的最好选择。”
我眨眨眼睛,脑子已经完全当机了。
小羊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原本朝着战国的方向去,现在转了个弯来到我身边‘咩咩’地叫。
“控制果实的事情,在海军本部,绝对不允许传出这个房间,能得知此事的只有我们七个人!”战国声音洪亮、神情肃穆地宣布。
我在心里数了数,嗯,三大将和四位老者,我不算人?
等等,不对啊……我思考了一下,那岂不是战国也同意了泽法的观点???
元帅先生,你不对劲.jpg
我以为你是海军里唯一一个正常人了,你怎么可以和他们同流合污呢?我以为你会是来制止的而不是加入的啊!?救命啊到底谁来能救救我啊——
“你们两个也太专制了,连人家女孩子自己的感情和私事都要管,问过人家愿不愿意了吗?”鹤态度冰冷地说,“真是的,一群大男人什么也不懂就在这里指挥。”
……奶奶,以后您就是我亲奶奶。
“小鹤啊,但是——”泽法试图为自己辩解两句。
“但是什么但是,小姑娘自己喜欢谁、认为谁合适,就和谁在一起,而不是你和卡普觉得人品过关了就行。”鹤奶奶毫不留情地批评道,“再说了,你这几个学生都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要是真有那么好,会至于现在连一个成家的都没有?”
太、太犀利了,原来这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三位大将:……
一副想要反驳但是无话可说的样子。
“小鹤,批评他们三个这件事就私下再说吧,”战国额角挂着几道黑线,再次清了清嗓子,生怕鹤在这当着我的面儿把那三位的老底全揭了,“现在有更严重的问题要解决。”
我要不要站起来赶紧离开呢?既然谈正事的话……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战国马上接到:“丝黛拉小姐,你不必回避,正是和你与控制果实有关的。”
……不妙啊。
我不安地动了动,鹤奶奶安慰地拍了拍我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元帅的情绪似乎很恼火:“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一阵诡异的沉默,我的视线在他们中间来回扫视,战国继续发火到:“波鲁萨利诺,科学部有接到控制果实的情报吗?”
这次黄猿没敢皮,连声音都不拉长了,老老实实回答道:“没有。”
“要不是我自己的线人传回来情报,我甚至都不知道控制果实已经面世,当时我以为是他弄错了,因为本部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结果现在连人都坐在这了。”他脸色很难看,瞟了一眼我的方向。
“啊啦啦,真是的,政府那群人到底在想什么啊?”库赞摇头叹了口气。
“你是说……有人故意向我们隐瞒了控制果实的事情?”泽法皱眉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鹤淡淡地说,“政府想要控制果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向我们隐瞒更是欲盖弥彰。”
我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什么叫……世界政府想要控制果实?
“哼,一定又是Cipher Pol。”萨卡斯基不屑地哼了一声。
“耶~再怎么说,想要控制果实也太贪心了吧,后果可不是我们任何人能承担地起的啊。而且那种事情……老夫绝对不允许发生在丝黛拉小姐身上。”意识到波鲁萨利诺在说什么,他们下意识向我看来。
我能说什么呢?如果他们把我交给世界政府的话……恐怕我也没办法反抗。但好在他们似乎还有些良知,我突然意识到,某些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海军和政府不是一条心。
“绝对不能让政府得到控制果实,”我从来没见过鹤这么强硬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控制果实的恐怖之处,过度的贪婪只会导致悲剧,根据以前的记载,如果丝黛拉果实觉醒的话,恐怕在座的各位也没有一个能与之抗衡。”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潜力’变得那么强,怪不得听到我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会本能的感觉到恐惧。米霍克也好、香克斯也好,甚至是多弗朗明哥,他们毕竟都是海贼,对于传说也仅仅是道听途说而已,而看这些人的反应,海军内部一定有自己的记载。
“丝黛拉,”鹤婆婆耐心地抚摸着我的手臂对我说,“你千万不可以再对其他人提起这个秘密。人心总是贪婪的,哪怕海军也是如此,总是向往变得更加强大。或许他原本是一个好人,但在得知了你的秘密,为了追逐力量而迷失了心智,这些都有可能发生。”
我缓缓点头,她继续说道:“你不必担心我们会伤害你,你是同僚的后代,又经历了那种事被迫吃下了这颗果实,保护你是我们应该做的。”
但我知道事实不仅仅如此。
看似他们是想要保护我,但实际上也是在保护所有人,履行海军的义务和职责。如果我被政府带走,他们势必会利用控制果实的能力,如果逼迫我了,我很有可能会力量暴走,甚至能达到连大将和元帅都无法平息的程度,战争就会爆发。
泽法到底还是海军中的老人,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把我留在他们身边,最好是为我挑选一个合适的夫家,不,是满足我的任何要求。哪怕为此‘牺牲’他的学生,只要能让我安稳的活下去,心里没有任何怨恨就好。
“虽然我不是很赞成,但目前看来你只有这几种选择,丝黛拉。”战国脸色依旧难看,“不要听鹤之前说的,在其他人都无法信任的时刻,就考虑不了什么你喜不喜欢的问题了,至少他们几个一定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也不会背叛海军和自己的初心。你的父母来自支部,又已经多年前就去世,说白了关系太远了,而且我们几个已经不适合收养你为义女,目前最好的办法就只能让你用另一种方法成为海军的家属,这样一旦出事我们也有立场去保护你。”
好家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最好从他们仨里面选一个才是最佳选项’上面了。
“你不用太有负担,丝黛拉。”鹤婆婆说,“这只是一个海军为了解决你的果实问题为你提出来一个思路而已,也就是相当于联姻,并非是事实婚姻。你当然还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只不过给了挂了另外一个可以保护你的头衔。”
我晕乎乎地点头。
“你可以当做只是多了一个搭伙过日子的合作伙伴,或者是一个室友。再说了,海军将领通常都很忙,也不怎么会回家,不会影响你太多的。”
虽然这样说没错,但是一下子让我和什么大将或者中将结婚(哪怕是形婚),也有点太可怕了。
我僵硬地笑笑,为难地说:“请容我考虑一下吧,这样也有些太突然了,我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而且又是第一次见面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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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鹤奶奶慈祥地说:“当然,我们知道你也有自己的顾虑,毕竟你才来这里不久,对于我们也不熟悉,况且支部大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一时间无法信任我们也是正常的。”
“不如这样吧,先让丝黛拉回去再考虑考虑,我看她目前的状况也不是特别紧急,还有时间深思熟虑。”卡普出来当好好先生了,似乎他是海军中最自由的,自然也看不得他们就这样把我之后的人生擅自拍板决定了。
战国也点头表示同意,他们不想把我逼得太紧。
我暗搓搓看了看身边的泽法,元帅都点头了,您看……?
“你们三个不送丝黛拉出去,还等着我们几个送吗?”自发男人阴沉着脸对对面三个无辜躺枪的大将说,然而转过头来对着我的时候又跟变脸一样,十分和蔼,“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现在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看来当大将也不容易呢,这个岁数了还要天天挨老师骂。
我猛地站起来拒绝到:“不用了不用了,这多不好意思,怎么能让大将送我呢?”
我会不会折寿啊?
意识到我要走了,小羊委屈地咬住我的袖子,‘咩咩’叫着不愿意让我离开。
你还真是和战国一条心。
“抱歉,咩咩,我得走了,有缘再见吧。”我轻轻从它嘴里扯出袖口,带着歉意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三大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缘再见’,说明我已经不愿意再来了、也不想接受他们的提议。
结果,泽法一个眼神,三个人都乖乖站起来了:“她又不认路。”
“那么,有请吧。”比起另外两个人的沉默,波鲁萨利诺主动走到门口拉开纸门,笑眯眯地做出一个十分绅士的女士优先的手势。
这次我没再说什么,也没再看房间里的任何人,更没有等他们三个真的送我,径直走出去。但是阿银这时候却悄悄飘了出来,留在了泽法的办公室里。
它不能离我太远,但是至少还能在那里留下一会儿,我知道它想听听我们走之后,剩下的几个人还会说点什么。
我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在前面,他们三个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当然,这个速度也是相对的,他们一个个3米多高,不需要走太快也能跟得上我的速度。
然而我的注意力在阿银身上。
“她总会明白的,这已经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泽法叹气。
“给她点时间思考,她又不是海军,你以为你们俩说句话她就能无条件服从?”鹤还是在担心我会不情愿。
战国根本对我到底怎样不感兴趣:“重点还是要瞒住CP,即使丝黛拉真的同意了也不能大张旗鼓,必须做好保密工作。”
然后他们就开始讨论起一些具体的内部情报和跟CP之间如何周旋。
这时候,泽法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一样摸着下巴说道:“丝黛拉不愿意是不是因为他们几个年龄有点大?既然这样的话斯摩格也可以,就是他不在本部任职,要不要把他调回来?”
战国&鹤:……
我在内心鲨鱼牙疯狂尖叫:这根本不是年龄的问题啊啊啊三三——
*
说我不认识路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从本部大楼通往出口的那条路虽然远,但是实在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距离拉得太远,阿银已经不得不回到了我的身体里,于是我转身对打头的波鲁萨利诺客气地说:“您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男人做出一个思考的神情:“丝黛拉小姐是生气了吗,似乎对泽法老师的提议很不满意呢。”
“当然没有生气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只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肯定也不是自愿的,所以也不必为此困扰。我不会纠缠麻烦你们,更不会因为这是你们老师的要求就对你们要求索取什么,我会自己处理好我的事情。”
“丝黛拉还真是一位有个性的女士啊。”库赞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如果有大将对自己抛出了橄榄枝,恐怕整个马林梵多上也没有几个女人能拒绝得了。
但我只能说,人各有志。
我是外来者,对世界级强者、最高军事力量的领导者根本没有任何清晰的概念,自然无法体会到能和大将在一起这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但要是仔细想想,我在原本的世界里和总统先生在一起了,那……确实挺恐怖的。
“那如果,老夫并不觉得丝黛拉小姐你是麻烦呢?如果有幸能得到小姐的垂怜……”波鲁萨利诺眯了眯眼睛,“那真是老夫的幸运啊。”
“您别开玩笑了。”我冷静地回答,他显然也不是认真的。
这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们这种过于保护和小心翼翼的态度,总让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和米霍克和香克斯他们完全不同。
而我恰好是一个别人越是强迫我做什么,我越不想顺着他来的人。
“我们没有怜悯你,也不觉得这是麻烦。”出乎我的意料,萨卡斯基突然开口了,手臂环在胸前,“你是平民,又是因为我们中间的败类和罪恶的海贼才导致现在的结果,解决你的问题就是我们的义务。哪怕泽法老师没有这样要求我们,如果你真的请求帮助,我们也会尽己所能。”
我微微睁大双眼,没想过大将赤犬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我以为他会更加……冷漠,但意外的,对于自己责任里需要保护的人,他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露出一个小小的、礼貌的微笑:“感谢大将们的好意,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
除非有一天我真的是自愿的,我才会考虑这个最后的可能性。
至于在这前面还有什么供我选择的选项?完全没有头绪。
总之,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选择结婚的。
*
回到我那间小公寓已经是将近两个小时之后了,那条路看着不远,实际上却像是怎么都走不到尽头,走得我龇牙咧嘴,腰和腿都要断了。
就在我表情狰狞地在自己门口抻懒腰时——对面公寓出来个人,住了这段时间我还从来没看见过对面有人进出,忍不住好奇地抬头看过去。
“斯摩格大佐?”我惊呼出声。
白发男人也愣了一下,认出我的身形,对我点头问好:“原来搬进这里的人是你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印象中,他们都是分配宿舍的啊。
“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他皱了皱眉,“那种地方很真是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出来一个人清净。”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见他神情匆忙地锁上门:“抱歉,我还要赶点乘船,就不邀请你进来做客了。”
乘船?
我猛地想起来,他是因为聚会才从东海赶回来的,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连忙追上两步,我追问到:“您是要回支部了吗?还会回来吗?”
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问,但在歪了歪头之后,斯摩格还是回答道:“我想短时间内不会了。”
*
特雷西夫人用电话虫通知我最近不用来上班,因为出了那件事要停业休整,什么时候开业另行通知。
然而最近另一件事使我陷入了极度的焦虑。
海军高层拜托经常来懽宴阁的鼯鼠中将通知我,最近政府的动作很多,不排除会来马林梵多搜查,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于是我不得不开始考虑那个‘最后的手段’。
在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我郑重其事地对阿银说:“那么不如试着考虑一个脾气好的接触一下吧。”
反正在我看来这种事情就像政治联姻一样,是不会有感情的,他们三个肯定也会是‘完成任务’的态度来对待。而且不出这个事,我看人家也没有什么结婚的打算。
况且我之后还要回家呢,如果我消失不见了,对于他们来说不正好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喜事’中最后一项?也不必他们费心了,我可以直接死遁给他们看,直接从世界上消失得一干二净渣渣都不剩那种~
阿银:你是怎么比较黄猿和青雉哪个脾气更好的?
“我说的……是……赤犬。”
“?????”它没命一样疯狂摇晃我的肩膀,“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你终于疯了吗黛拉?快醒醒啊!你说的这个赤犬,是穿红色西装胸口佩戴蔷薇、身上有堕樱纹身,顶上战争海军方输出mvp,重伤白胡子杀死艾斯,海军内部大换血之后成为元帅的名为萨卡斯基的男人吗?”
“……是啊。”
“我觉得他才是最可怕的啊什么‘绝对的正义’听起来就很极端好不好?只要在他面前犯了一点点错误就会被穿胸的,要是海军真的调查出来你跟那么多海贼有过牵连,又是四皇又是七武海的,你根本不会活着回来啊!”
“和海贼有过交集有怎么了,我又没有当海贼。”我十分不淑女的学着路飞的样子挖鼻。
阿银打掉我的手:“重点不是这个,总之你快给我清醒一点啊赤犬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是三大将中最好的那个应该是青雉才对!”
“阿银,你是不会懂的。”我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镜片如同江户川■南一样闪过一道白光,“如果啊,学校老师留了一个小组作业。和我同组的人,一个天天除了睡觉就是在睡觉,另一个每天变着法子浑水摸鱼……比起完成小组任务,斯黛拉我啊——
我他妈先杀了这两个混子!”
阿银(轻轻):……辛苦你了呢,萨卡斯基元帅。是我冤枉你了,你脾气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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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虽然你这样说也有点道理,可我还是觉得……”阿银犹豫地说,一时间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反驳我。
然而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而且四年后他就晋升元帅了,黄猿的话……大家总调侃他是革/命军卧底,万一他真的不是海军的人呢?至于青雉,最后他会离开海军吧?这样长期来看,还是赤犬比较稳定,元帅夫人的话更不会有人能动我了。”
“你真的需要考虑的那么遥远吗?”它吐槽到,最后摇摇头为难地说道,“但是赤犬的性格……也太难搞了吧?我真的完全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情形。”
不,你不用想象,你到时候看着就好了。
阿银难以接受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知道它还是希望我能选择青雉哪怕是黄猿这样好说话的,但说不定看起来最困难的反而是最简单的选项呢?
*
但是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困难一点——主要是我也没办法主动联系到萨卡斯基大将。
一个是我进不去军事区域,另一个……我也不想那么大摇大摆、昭告天下一样直接去本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说‘咱俩试试接触一下呗?’,我怕话还没没说完就一个透心凉。
实在是太丢人了。
而且战国元帅特意嘱咐过,控制果实的事不能叫别人知道,所以我们这得叫‘地下政治婚姻’(阿银:不是你这么用的啊喂!),哪怕成了也不能大张旗鼓宣布“啊!XXX打算结婚啦大家快来参加婚礼!”,必须偷偷摸摸的来。
……要是事情真的成了,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我是被大将金屋藏娇的……情人之类的?
怪了起来。
懽宴阁迟迟不开门,或许是上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我听集市的阿姨们说,不少员工都已经被裁掉了。不过老板上次在电话里没有不让我去上班,我猜是因为自己跟着海军走了一趟、又平安无事的回来,自然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于是我就在轻微的焦虑中度过了一个月,特雷西夫人终于通知我回去上班了。
凯伊再也没在这里出现过,也从来没有人在明面上提到她的名字。想到上次我和她单独打扫庭院时,她对我透露了一些绝对不可以提前说的信息,想想我就觉得后怕,或许一切真的跟她有关。
人们私下里讨论时,传的最起劲的版本是她曾经的丈夫是死去的海贼,她用剩下的财宝买到了几颗能力鸡肋的果实,在马林梵多潜伏了几年之后终于对杀死她丈夫的海军将领们动手了。但也有人说她是革命军派来的等等,谁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又过了将近半个月之久,我在懽宴阁遇到了带着未婚妻来的鼯鼠中将。
也顾不上他身边还有别人,我连忙逮住他:“鼯鼠中将,可以和您说几句话吗?”
这不是我今天负责的区域,所以我必须简短地说明之后回到自己的岗位。
“丝黛拉小姐?”他认出了我,礼貌地对我点头。
未婚妻在一旁好奇地歪头看我,又瞟了一眼中将:“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生怕她误会了我的来意,“是想要请鼯鼠中将帮忙联系一下他的同僚,我没办法直接联系上。”
“啊啦,”未婚妻捂着嘴娇俏地笑起来,“不知道是哪位将领这么幸运呢?”
嘛虽然她好像误会到天边去了但我实在是没有时间给她解释其实并不是那么罗曼蒂克的事情,只好简短地木着脸说:“是萨卡斯基大将。”
未婚妻的笑容僵在脸上。
鼯鼠中将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你确定吗,丝黛拉小姐?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你知道我也可以试着帮你解决一下……”
“不不,”我慌张地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应该还没有发现我缺岗了,连珠炮一样说道,“真的就是找他本人有些私事而已 ,拜托了鼯鼠中将这真的对我很重要,也请你们帮我保密啦谢谢!”
说完我挥挥手就欢快地离开了,留下他们二人在风中凌乱。
阿银实在是很好奇他们的反应,于是留下来继续观察了一下下。
未婚妻神色凝重:“这位小姐,是被赤犬大将……抓到了什么把柄吗?”
……?
“萨卡斯基他虽然很……严肃,但是至少不会杀死无辜的平民的。”鼯鼠拍了怕女人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丝黛拉小姐的生命安全。”
……???鼯鼠中将你又是怎么回事?
萨卡斯基你看看你到底给别人都留下了什么样印象啊?连同僚都这样想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了啊!?
我心情十分复杂,虽然我确实希望他们不要往男女关系上想,他们也的确给我出了我期望的反应,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歪了?
过了四天,鼯鼠中将揽着他的未婚妻又来了,这次恰好我当值他们在的包厢区,于是我们能稍微多说上一点话。
“萨卡斯基说今天下班后他会可以来这里和你见面,如果你恰好也有时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鼯鼠中将的神色有些……沉痛。
不是,你们到底误会成什么了啊?
未婚妻似乎是个性格柔弱的女人,她以为自己十分隐蔽实际上非常明显地、可怜地看了我一眼,我感觉下一秒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老公,你真的不能问问其他大将吗?”
“但是,丝黛拉小姐指定的就是萨卡斯基。”鼯鼠皱眉,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似乎非常期望我现在就能换个人选。
“真的只是帮个忙而已,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我无力地说。“请告诉他我的时间可以,我6点钟之后下班。”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就让他们这样继续误会下去吧,至少比发现真相强。看来即使在同僚眼中,萨卡斯基也是和‘交往’、‘异性’这样的词汇毫无关联的人呢,哪怕我一个单身女人要求私下和他见面,他们也完全没有费心往那个方向想。
*
即使我的内心已经比之前变得强大许多,在等待下班时刻到来的这段时间,我还是避免不了紧张和焦虑,因为我完全无法预测到底会发生什么。
虽然上次从本部出来的时候,他最后说自己可以帮忙,那个时候还处于我刚刚说完自己可怜身世之后,他们几个的黄金愧疚期,那份愧疚当然令他们认为帮助我是理所当然的了。
但是已经过去了快要两个月了,万一他又改变想法了呢?
毕竟是我有求于他,也不可能让大将来了站着说完话就走,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我咬咬牙,管阿银从小金库里面要了点钱,提前在包厢里面等他。
正正好好6点钟整一秒都不差的时候,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他没有穿我早已习惯的红色西装,也没有披着海军的正义披风,反而是一身低调的深色西装,似乎是不想太引人注目——或许他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我今天请他过来的目的?
不过我注意到,那朵粉色的蔷薇还是好好地在他胸口处。
……所以为什么每天他都会戴朵花啊?这个老男人也太闷骚了。让我想起之前看过他当了元帅之后,给全体海军开视频会议时,屏幕上没有他的脸、只有那朵花的名场面。
“萨、萨卡斯基先生……”我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刚才在脑子里想过的所有开场白一下子全都没了。
然而他的神色比较放松,至少没有我之前见过的那次严肃,主动在我对面坐下,点头道:“请坐。”
“那个,其实我……”我再一次开口试图说点什么,但是又被他打断了。
“你应该也没有用晚餐?”他扫了我一眼,叫来服务生,似乎是在军中待惯了,说话难免带点命令的语气,“先吃完饭再谈。”
感谢懽宴阁后厨的效率以及绝大多数都是冷食不太需要等,跳过了等待上菜这样尴尬的时刻,一时间包厢内只有我们吃东西时发出的些微声响。但是赤犬他……真的吃的好快,每次上了新的寿司、刺身之类的东西,我还没吃完两个,对面的盘子都空了。
……大概也是常年从军的习惯吧,听说海军食堂大家吃饭都很快。
不过对面的男人比我认为的要敏锐很多,他似乎很快就意识到我在呆呆地望着他的盘子,于是在之后就放慢了速度。
等到所有空盘都撤了下去,我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就是有点遗憾我的心思都没在吃的身上,没有好好享受上等食材的味道,实际上我基本上就是味如嚼蜡,表面平静内心紧张得不行。
“实际上是,我思考了很久上次元帅和督查提出的那件事……”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和他这样的男人与其绕弯子还不如开门见山来得直接,“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您暂时没有处于其他的关系当中、也不觉得困扰的话,我就想……嗯……”
“我明白了。”他简洁的点头,似乎根本没有思考。
啊?这、这么干脆?我以为他至少还会再说些什么,结果他只是一直盯着我看。
我感觉自己都要流汗了,语无伦次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额,我只是在想,可以先稍微接触一下,如果合适的话再……嗯……”
不过他准确地理解了我的意思,他的目光移开了短暂的两秒钟,又重新回到我身上:“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松了口气,他比看起来好沟通,情商也比我想象中高很多:“那……这真是太好了,感谢您今天能抽出时间来这里,萨卡斯基先生。”
“你可以不必使用敬语,”他环起手臂在胸前,“毕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能再算是陌生人了。”
我只好傻傻地点头答应。
萨卡斯基见我没有什么再打算多说的了,直接敲定了下次见面的日期,然后站起身道:“那么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我们的确应该分开离开,这样才不会那么显眼,他考虑的很周到。然而我也跟着站了起来,男人以为我还想要说点什么,便停下来转身等待我开口。
我……我低下头,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跨出去一步,拉住他的袖口——似乎预见了我要做什么,他的手臂极为短暂地向后撤了一下,但还是让我拉住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他一直带着习惯的那双黑色手套,我之前都没有留意。
我抿抿嘴唇,鼓起勇气抬头说道:“可以请您稍微弯一下腰吗?”
大将赤犬似乎顿住了一瞬,不过依旧顺从地按照我的要求做了,我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微笑,微微踮起脚尖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上半身:“谢谢你,萨卡斯基。”
男人的表情看起来空白的几秒钟,他的耳朵全红了,身体也在我的手臂下变得僵硬,机械地抬起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咳了一声:“那么,下次再见。”
他有点匆忙地离开了,我愣是看出来一点慌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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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开始扩大,最后自己一个人在包厢中开始傻笑起来,阿银飘出来无奈的摇头,说我已经完全没有救了。
等我离开包厢去前台结账的时候,发现早已经被结算买单了。
我胸膛中的心脏好像一只放在炉子上烧开了的、不停尖叫的水壶,又热又烫、还不停向外冒着热气。
虽然不会有太深的接触,但哪怕是成为普通的朋友也可以,如果他好相处的话,未来若是真的成了,我也能很轻松。
然后等平静地上了几天班之后,某天下班回家之后扫到墙上的日历,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问题——萨卡斯基说今天会来我家。
如果想要试着先相处一下的话,也不能张扬,所以见面的地点自然就是我家了,我也不想让他在懽宴阁破费太多。
问题是……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啊?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呢?
但是我又有些庆幸,他没有说马上就来,这样我还有余地能收拾一下屋子。毕竟是大将来‘做客’,弄得太乱也不好。
我进门甩掉鞋子,望着凌乱的环境叹了口气,阳台温室是绝对不能让他看见的,里面乱七八糟的好像家里进过贼一样,植物和花一片疯长,瓷砖地上也有没扫干净的黑土。估摸着他也不会太晚来,一时间肯定是收拾不出来,于是我直接把门给锁上了。
当初相中这个房子就是因为卧室很明亮,两堵墙的位置都是窗户,一个朝阳面,另一个落地窗连着玻璃门能直接看见花房里的景色——当然自从我接手之后,我就再也没自寻烦扰往那边瞅过。
想到一会儿萨卡斯基从外面扫视到这个房间,我又毅然决然地把花房那面的落地窗帘拉上了。
客厅和厨房都没什么好收拾的,主要是我一个人住,也没来多久,每天回家就是往床上一卧,剩下的就是洗手间,我把脏衣篮里的衣服都盖住、晾干的内衣内裤收好,然后仔仔细细洗了个澡。
最后回到卧室里坐在床上发呆。
“不对啊,”我突然跳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熊棉线睡衣睡裤,“穿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阿银虽然很想翻白眼但依旧做不到:“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你俩又不是要谈恋爱的,充其量是个搭伙过日子的合作伙伴而已,消停一会儿吧你可。”
“不不不,这不一样。”我又翻箱倒柜从压箱底的地方翻出来之前刚来到这里时,去商场买的合适的、稍微正式一点能见人的居家服。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听见了清脆的玻璃被指节敲击的声音。
我猛地坐起来,茫然地看向声音来源点……通往花房的门?怎么会有声音?
“是我。”低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啊这。
为什么有门不走非要从阳台上进来啊?明明人家还特意为了不让他看见一团糟才把小温室锁起来了,这不是白费劲了吗?
我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绿了,不知道萨卡斯基看了会怎么想啊……算了,自己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还需要这点面子吗?
连忙为他打开门,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模糊不清,但是那顶白帽子倒是异常显眼,我给他让开一条进来的路,然后他……弯下腰一手扶着门顶框几乎是半蹲着挤了进来。
还真是……委屈您了呢大将先生。
幸亏这里的房子建的都挺高,不然按照原本世界的公寓建筑,他一进来脑袋都得擦到房顶。一下子,我一个人住时原本非常宽敞的房间现在显得十分拥挤狭小。
他带了餐厅打包的饭和菜,令我欣喜的是比较家常,看来他的生活习惯还不错。这次一起吃饭没有上次那么尴尬了,我们还坚持鸡同鸭讲地对话了一会儿。主要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文娱实在是不了解,而且我们两个之前的生活也完全没有任何重叠。
不过这哪里有那么重要呢,所谓的形婚嘛,只要一个屋檐下能过得去就好了。
晚上的时候我留他在客房过夜,他思索了一会儿也同意了,再替他关门之前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嘱咐他:“明天早上不用叫我起床!”
“……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听见浴室里响起水声,但是我完全不想动弹、也不想睁眼看,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拉高被子把脑袋蒙住。
过了一会儿,有人打开了我屋的房门,应该是萨卡斯基依旧打算从阳台上走。
他把被子从我头顶拽了下去,再沿着我的下颌线掖好,防止我不小心把自己憋着了。
我眼睛眯起一条缝,不情不愿地跟萨卡斯基说了再见,对方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通往花房的玻璃门轻轻打开又合上,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等我真正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过了晌午,天气不算太冷,于是我把玻璃门打开,看见满室狼藉叹了口气。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我还能安慰自己萨卡斯基来的时候没能看清,结果今天早上他也是从这走的。
什么时候空出来时间收拾一下吧。
今天不上班——我们是每周上4休3,今天我也不打算再出门了,干脆去厨房找找还有什么能吃的,下点面条对付一口算了。
等我进了厨房一看……嗯?什么时候我的小砂锅自己跑出来了?
我怀疑地走上前去查看,打开沉甸甸的盖子,里面居然是满的!我目瞪口呆地用勺子翻了翻那一小锅粥,辨认出了里面的东西,居然是海鲜粥!?
连忙怀疑人生地看了看厨余垃圾,确实有贝壳和鱼骨一类的东西。
除了萨卡斯基本人,不可能是其他人做的,但是我总觉得自己是还没睡醒、依旧在梦中。这、这是什么,田螺姑娘不是先生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单身男人饿不死自己的厨房小技巧?
好家伙,赤犬你……真的看不出来啊。
重新开火把粥滚上,我走向卫生间,然后再一次睁大了眼睛。浴室里也干干静静,唯一使用过的痕迹大概就是扔进垃圾桶中的一次性牙刷,连浴巾都洗好了晾在晾衣架上……不对,怎么还有那么多衣服?我记得明明昨天晚上我收走了啊……?等等,洗衣机的盖子也是打开的。
我快要心梗地看向脏衣篮,心碎地发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微笑着留下两行宽宽的海带泪——您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吗还帮忙做家务的,您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找到老婆呢?这不合理。
阿银无语:“因为就算成了你俩也是形婚,所以你不在意他会很晚回家,经常因为工作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动不动还要出差。”
等我坐在餐桌上直接捧着砂锅边欣慰地留着幸福的眼泪边喝海鲜粥的时候,我感动地对阿银说:“萨卡斯基是好男人。”
真的太好吃了,明明原材料我只能看到大米和海鲜,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做出来的就又腥又难吃,萨卡斯基就能做出来饭店的水平。
“……你只是觉得他不麻烦、话又少,”它顿了顿,不屑地说,“和会做饭。”
能坚持换鲜花佩戴于胸前的闷骚老男人,果然真的不一般。
于是我和萨卡斯基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偷偷摸摸地(……)建立了尝试着接触一下说不定可以形婚的合作伙伴关系,第二次来我家他发现我为他专门准备的牙刷牙缸,以及一双男士拖鞋和新的浴巾时,男人到访和留宿的次数就变得多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去他的住处?谢谢,海军将领住宿区人太多了,根本瞒不住的。听说他隔壁就是波鲁萨利诺和库赞,然后再往远些就是单身的中将准将们。
这天,我又在懽宴阁偶遇了鼯鼠中将和未婚妻小姐。
点餐时,他随口向我提起了最近的事情:“真奇怪啊,以前都是萨卡斯基能者多劳,这些天元帅和泽法老师居然疯狂给波鲁萨利诺和库赞派任务了,他们两个正叫苦连天呢。”
我干笑到:“呵呵,应该是终于发现了另外两位大将潜力无限吧。”
*
“……你在做什么?”来人的声音有些困惑和不解。
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面前的一盆花上,蹲在地上根本没有听见萨卡斯基月步落在阳台上的脚步声。这应该是前主人中的海军丈夫从伟大航路的其他地方带回来的植物,因为觉得好看所以移植了一株带回家中,然而我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它好好活着。
淡紫色的铃铛形状的小花蔫巴巴地耷拉着脑袋,明明我也按照卖花奶奶的提示换了新的土壤,可它还是不想吸收水分,常识告诉我浇太多水也不行。
气馁地叹了口气,我无奈地垂下头,不是妈妈没有照顾你,但你这个样子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了,我也不可能再找人给你送回原本的岛屿,能活成啥样就是啥样吧。
“真是让人头疼,长不好也就算了,有的还会生虫,扔了又可惜……”我晃晃悠悠站起来,腿脚蹲的时间太长,针扎一样发麻。
萨卡斯基扶了我一把,又觉得我一时半会都缓不过来,遂直接拎着我的衣领将我放在了阳台的藤椅上。
“需要帮忙吗?”他环视一周花房里的景观,忍不住皱眉道,未来的元帅大人当然看不得这么乱的房间,我感觉他多少也有点强迫症。见我睁大眼睛,他顿了顿又说,“之前怕你不高兴,我就没有询问你。”
我确实有坚持自己原则的地方,比如他绝对不可以动冰箱里我指定的那两层,如果买了吃的也只能放进其他层;浴室里摆放的瓶瓶罐罐他不许动顺序,梳妆台桌上的化妆品同理;我的衣服和他的衣服要分开洗……
他确实是单身男人里难得能照顾好自己的类型,不过到底还是偶尔会有些粗心,没有那么在意一些小的细节。不像鹰眼,他真的在强迫症这方面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哪怕吃牛排时摆盘(谁在自己家里吃牛排还摆盘?)的玉米粒和西蓝花不好看,他也要拨弄一下。
如果萨卡斯基弄错了,虽然我不会真的跟他生气,但是会非常不隐晦的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鉴于我们现在的熟悉程度,我已经完全不怕他了,甚至每天还支使他干这干那。
……怎么听起来一下子变得老夫老妻了。明明我还这么年轻,已经和男人进入了金婚银婚的模式了吗?
听见他要帮忙弄这样需要细致的事情,我惊讶地从靠在椅子上变成直起身子:“你会吗,园艺?”
“兴趣,有所了解。”他点头道,见我怀疑地眯起眼睛打量他,萨卡斯基又挑眉,“略懂一点。”
萨卡斯基对我指了指植物根部:“是你又动了它一次吧,根埋得太浅了,过分暴露在空气中,这种花的根是厌氧性,要埋得很深,花盆也不合适。”
……他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我哼哈着答应,说下次会记得去买个大一点的花盆。
“最近你回来的越来越早了欸。”我突然想到,明明以前这个点他绝对不可能回来的说,一般都是要天色全黑下来了。
‘回来’,这可真是一个让嫩芽在心中破土而出的词语。
萨卡斯基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困惑:“这段时间的工作,突然少了起来。”
想到鼯鼠中将的话,我没敢问‘那你不觉得你的另外两位同僚有什么变化吗?他们是不是每天都十分怨念地盯着你呢?’,只在心里偷偷笑。
黄猿和青雉,你们俩以前偷过的懒,现在都要还回来的。
“我向元帅申请了一些,但是泽法老师说那些工作更适合其他人。”他自己摇摇头,显然十分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
我心里笑得不行。
“好吧。”见他这么自信,我只好答应道,不会真的有人这么全能吧不会吧不会吧?
盯着他将披风和西装外套都脱下来放在旁边的空躺椅上,只穿着衬衫煞有介事地半跪下接替我刚才的工作,我耸了耸肩,翻个身趴下,下巴放在搭在靠背上的手背上,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盯着他把那颗花从土里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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