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河神的新娘
时雨抱着何姑不放,连下雨了都不知道,匆忙赶来的李婶看到这一幕,也不禁落下泪来。
“孩子,你受苦了。”
时雨眼神呆滞地看向她,红肿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不由她控制地往下砸,跟雨水混合在一起。
“受苦的不是我,是何姑。如果不是我的话,她根本不会死。”
她哽咽到说不出话,身子微微颤抖着,像迷路的小孩一样无助。
李婶抱住她,哭着说:“不要这样说,你是好孩子,何姑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你这么想,不会安心的。”
时雨疯狂摇头,她不是好孩子,每个靠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天煞孤星,会克死身边所有人?”
“胡说什么!”李婶轻斥一声,带着心疼地诘责,“那些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你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不要嫌弃自己,小雨,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什么都没做错,可上天却一次又一次,把她最重要的人带走,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时雨哪里都痛,尤其是心脏,憋闷到喘不过气,她想歇斯底里地质问,可又不知道该问谁,最后只能颓然地把脸埋进何姑没有温度的怀中,压抑的大哭一场。
葬礼办得很简单,村里人惧怕李壮一家,只敢在夜里前来祭拜,整整三天时雨一直跪在灵堂前,不吃不喝不合眼。
李婶心疼说,想让她去休息一会儿,她固执地不肯去,说多了就掉眼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看着一下冷清的家里,李婶偷偷抹泪,她只是回了一趟娘家,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
接受不了的何止是时雨,她也一样。
这孩子接连遭受打击,她都害怕她撑不住,所以一直陪着,一点都不敢疏忽。
停灵三天之后,何姑下葬了,坑是时雨亲自挖的,她从早挖到晚,期间体力不支差点晕倒,被李婶叫醒之后继续挖,手上磨了好几个大水泡,五指鲜血淋漓。
李婶想帮她一起挖,时雨挥手制止她,说:“让我来吧,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尽孝,总不能连这么点小事也假手于人吧。”
李婶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时雨有多固执她是知道的,与其争执,不如让她早点挖完。
这雨一连下了三天,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时雨浑身湿透,雨水顺着鼻梁往下掉,很好地掩盖了她的情绪。
星河村只有一家做棺材的店,他们不卖给时雨。何姑没有棺木,只有一袭草席裹身,放到土坑里不一会儿就脏了。
时雨扑到她身上哭,几乎快要晕死过去,李婶把她抱起来,声音同样悲伤。
“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吧。”
时雨哭得嗓子都哑了,用手一抔一抔地洒着土,混着她血液的黄土盖在何姑身上,逐渐将她的存在抹去。
雨实在太大了,连纸钱都点不着,时雨重重地磕了十个响头,晕倒在坟前。
李婶扶着倒下去的少女,目露心疼。短短几天,就瘦成这样了,抱在怀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李婶把时雨背在背上,手里的伞倾斜在她身上,一步步往山下走。
时雨能感觉到自己又生病了,但她不想再醒了,活着好痛苦,这世上没有人爱她,以后她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身体陷入了奇怪的循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骨头和皮肉被反复锤炼,仿佛一碰就会整个碎掉。
模模糊糊中,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紧接着一声闷雷炸响,一道声音从脑中响起。
“不准死,你的命是我的。”
时雨张了张嘴,再次陷入昏睡,而阴沉的天空大雨瓢泼,天与地的距离非常近,界限不明,似是马上就要一起塌陷,
因为雨势过大,星河村的村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星河的异样,等察觉的时候,两岸已经被淹了,数十丈高的巨浪马上就要摧毁村庄。
第一个发现的村民报告了村长之后,回去的路上逢人就说,不出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害怕河神发怒,把整个村子淹了。
村长召集大家在祠堂商议,大家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没人有办法平息河神的怒火吗?”
“我们连河神为什么发怒都不知道,怎么对症下药?”
村长猛吸一口老旱烟,用卡痰的声音说:“我倒是知道一点,但……”
他欲言又止,吊足了大家胃口。
“叔,都啥时候了,您还跟咱们玩哑谜?您再不说,咱村子都要给淹没了。”
说话的人是村长的侄子,也是被砍伤的李壮的大哥,两人早就串通好了,如今一唱一和,只是为了拿捏村民。
“听说之前那丫头偷偷采药被李壮几个追的时候,星河好像保护了她,所以我在想,这次河神发怒,是不是跟她有关。”
“这事我也记得,我们差点死在那!”
原本还不怎么信的村民,被这三言两语带偏了思维,越想越觉得时雨跟星河有某种联系。
“雨是何姑死的那天开始下的,星河很有可能也在那天涨了潮,只不过咱们没发现。”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村长吐出一口浓烟,做出思考的样子,“既然知道了症结所在,接下来得赶紧想办法解决,不能再拖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有人说:“既然河神是因为时雨才发怒,那把她送给河神不就行了吗?”
“送?怎么送?”
这人是李壮的跟班,平时没少欺负别人,说起坏点子来如竹筒倒豆腐。
“你想啊,咱们这么多年祭祀河神,村子一直风调雨顺,为什么这两天突然发怒?我看啊,不是河神在保护时雨,祂只是看上时雨了。”
大家不约而同想起时雨近些年愈发娇妍的容颜,她漂亮得跟这里格格不入,河神看上她不稀奇。
村长装理中客,说:“但这对那个孩子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叔,您糊涂啊,牺牲一个人拯救全村,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怎么能说是残忍呢?再说了,她本来就是天煞孤星,继续让她留在村里,还不知道要克死多少人呢。”
“是啊村长,现在不是仁慈的时候。”
“眼看着河水就要漫过来了,您要赶紧做决定啊。”
村长磕了磕手里的烟斗,面色凝重地说:“唉,这也是那孩子的命。”
当晚,几个壮汉趁着李婶回家的间隙,把高烧昏迷的时雨掳到祠堂,再由家中妻子为她梳洗打扮,换上新嫁娘的衣服。
期间时雨醒了,被人捂着口鼻弄晕,她们机械地摆弄时雨,像在对待没有生命的物件。
时雨嘴里塞着布团,双手被绑住,顶着盖头坐在河神庙里。
夜色浓郁,天上铅云滚滚,雷声比之间还要大,那些人撑着伞站在门外,身影隐在黑暗中,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骇人。
堂前溅起的雨水打湿了裙角,时雨硬生生被冷醒,发现自己口不能言,行动不动,犹如待宰的羔羊。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最后的记忆是何姑的坟前,她磕了头后就眼前一黑,应当是晕过去了。她使劲大喊,但发出的只有含混的呜咽。
不知道哪里传来打更的声音,雨声突然嘈杂起来。
“子时已到,该送她去该去的地方了。”
毫无预兆地,时雨被抬了起来,她吓得心脏停滞,反应过来之后便开始大叫,这些人充耳不闻,脚步越来越快。
时雨被放在简陋的轿子上,前后左右共四个人抬她,妻子心疼自家男人,站在旁边为他们撑伞,没有人为时雨也撑一把,她被暴雨浇了个透,盖头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在闪电的照耀下露出刺目的红。
宛如血泪般,凝结在这个夏日的雨夜。
河神庙离星河很近,不过十几米,到了河边之后,轿子被放下,时雨差点摔下来,旁边的人十分粗鲁地扶了她一把。
村长把三牲祭品放在祭台上,说道:“河神大人,我们依靠您才能生存,请您收下祭品继续庇佑我们。”
他所谓的祭品,也包括时雨。
三牲被投入河里,滔天巨浪并没有减弱分毫,村长一个眼神,那些男人便抬着时雨,把她从岸上扔了下去。
下坠的失重感让时雨脑子发晕,模糊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黑影。
嘴里的布团被水流冲走,她终于能说话了。
“河神大人,是您吗?”
话音未落,河底刮起了一股飓风,巨大的漩涡搅动着河水,时雨被强大的引力吸进去,眼前漆黑一片。
脑袋疼得要爆炸,时雨的意识逐渐模糊,即使拼命咬牙想要保持清醒,还是随着旋转的漩涡沉入黑暗。
身体冷得打颤,时雨抱住自己蜷缩起来,瘦弱的身体只有小小一团。
耳边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身上有温暖轻柔的触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抚慰她。
时雨猛地一个激灵,倏然睁开了眼睛。
红色的珊瑚树发着光,七彩鱼儿游来游去,经过她时会停下蹭蹭她,再欢快地摆着尾巴离开。
时雨被眼前的景象惊住,脑子发愣地往下看去,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很大的蚌壳中,身旁有颗比她脑袋还大的珍珠。
珊瑚,蚌壳……
这是在河底还是在海底?
轰隆一声,哪里好像塌了,时雨吓得坐直身体,蚌壳在这时候移动起来,珍珠发出柔和的亮光,让周围一切显现在她眼前。
蚌壳并不是凭空漂浮在水里,而是由那条巨大的黑色尾巴依托,珍珠的光芒照在黑尾上,反射出幽幽冷光。
村里一直有关于河神的传说,流传最广的就是说祂是一条龙,但亲眼所见跟听闻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此刻,她吓得完全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那条尾巴卷住她的腰。
拳头大的苍绿色双眸朝她看来,时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梗着脖子想要远离,却怎么都挣脱不了桎梏。
“第二次了。”
时雨干咽一口唾沫,用干涩的嗓音问:“什、什么第二次了?”
巨龙不语,只是盯着她看。
时雨实在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眼睛垂了下去,心脏剧烈地敲打着胸*膛,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如果不是在水里的话,她早就汗流浃背了。
七彩鱼游过来,被巨龙的哼声吓退,慌不择路撞上珊瑚树,晕了。
时雨更加害怕,恨不得变成泡沫融入水中,但她不能。
“你记得自己曾说过什么吗?”
“啊?”
时雨眼睛转一下,看似在思考实则大脑一片空白,这种情况下谁能保持冷静?脑子根本就转不动嘛。
巨龙眸色微冷,缠在她腰上的尾巴收紧,“一点都不记得了?”
时雨知道祂生气了,斟酌着开口:“最近发烧把脑袋烧糊涂了,如果给、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一定会、会想起来的。”
尾巴陡然松开,时雨猛然往下掉,摔在河底的石头上,疼得在五官移位。
“不必了,你走吧,不要再扰我清静了。”
“您真的让我走?”
时雨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问。
巨龙轻蔑的睨她一眼,倨傲的甩着尾巴朝远处游去,她的尾巴尖十分好看,是五彩斑斓的黑,在幽光下闪着各种不同的颜色。
时雨缓了好一阵子疼痛才消失,她扶着珊瑚树站起来,站在浩瀚无垠的河底,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村子里肯定不能回去了,那些人把她当成眼中钉,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可除了村子,她还能去哪呢?
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连大山外面的世界都没见过,这天地间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脑中浮现出何姑慈祥的面容,时雨莫名眼眶发酸,掉下泪来,她缓缓蹲下,把脸埋进臂弯中,小声抽泣。
不远处的巨龙睁开眼睛,看着那小到几乎看不见的身影,苍绿色的眼眸略微暗了一下。
忘了约定的明明是她,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珊瑚树张开枝条将她环住,七彩鱼聚拢过来,围着她打转,连那蚌壳也一开一合的,像是在逗她开心。
时雨眼睛更烫,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泪珠砸进水里,竟然荡开了一圈微小的涟漪。
巨龙原本还在用尾巴往外弹小鱼,见时雨哭得止不住,便停下了动作。
难道不喜欢这种把戏?巨龙疑惑。
她也是第一次跟人类打交道,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该怎么才能让她高兴。
想了想,她说:“别哭了,再哭把你吃掉。”
时雨吓得噎住,眼泪凝在眼眶里不敢掉。
巨龙尾巴一甩,若有所悟。果然不哭了,看来应该用这种方式。
憋着憋着,时雨的情绪真的收住了,她转头偷偷看巨龙,发现对方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你不想待在这里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好。”时雨以为河神想赶她走,听话地答应。
巨龙睁开眼睛,冷哼一声:“你还真想走?”
时雨揣摩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这位神明脾气有些古怪。
巨龙没有再理她,闭目假寐。时雨不敢说多余的话,抱着腿坐在珊瑚树下,在柔和的水流安抚下睡着。
黑色的尾巴从一旁游过来,拨开围在时雨身旁的七彩鱼,把睡着的小人儿卷住,让她能睡得舒服些。
尾巴收回来,脆弱易碎的人类就到了眼前。
敖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半晌才吐出一声叹息。罢了,忘就忘了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总会想起来的。
半梦半醒间,时雨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不贪恋起这份温暖,使劲往里蹭。
敖雪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轻捏着她的脸说:“不许得寸进尺。”
“唔~”
时雨嘤咛一声,拂开她的手钻进她怀里。
敖雪牵起唇角,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时雨醒来发现自己蚌壳里,还有些遗憾,那个梦真的非常美好,要是能一直沉浸其中就好了。
不过她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身上的不适全部消失,精力充沛地能上山砍十捆柴。
四周都不见巨龙的身影,时雨反倒自在了不少,她跟小鱼们说话,跟珊瑚树说话,跟蚌壳说话,连地上的石头都不放过。
“你说河神大人是什么意思呢?祂愿意让我留下吗?”
“说说看,留下你我有什么好处。”
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雨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仰着头往后看去。
巨龙神情高傲地看着她,苍绿色的眸子像宝石一样剔透,但露出的表情却让她不解。
不过捉摸不透也正常,毕竟河神大人是神明,怎么会轻易被她看透呢?
巨龙俯首,视线与她齐平:“嗯?”
时雨一时语塞,口不择言:“我是你的新娘!”
她说完后,鱼儿不游了,珊瑚不亮了,水不流动了,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时雨察觉自己说错话了,正要轻轻跪下,就听巨龙说:“新娘?呵!”
她语气讥诮,充满了不屑一顾的傲慢,在时雨看她时巧妙地避开,转动尾巴朝巢穴而去。
时雨暗骂自己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竟敢对河神大人说这种话,幸亏祂大人有大量,不然只怕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巨龙睡在用金银堆砌的巢穴里,发出浅浅的鼾声,时雨暗暗松了口气,准备继续跟小鱼小虾交流,腰间突然出现一条黑色的尾巴,而后她整个人往后飞去。
“啊!”
她惊恐地大叫。
“别吵了。”
尾巴一松,她掉到了巨龙身上,与巨龙垂下来的头近在咫尺。
时雨连忙住了口,唯唯诺诺地趴在祂身上,大气都不敢出。
敖雪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生出逗弄的心思,“如若我不让你留下,你待如何?”
时雨仰头看她,眼睛闪烁着,浓长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那我就走,您说什么我都遵从。”只要你别吃我。
敖雪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她微闭着眼睛,慵懒地说:“出去你也活不了,还不如想办法讨好我,让我允许你留在这里。”
“怎么讨好都行吗?”时雨虔诚地问。
敖雪“嗯”了一声,想听听她打算怎么讨好。
没想到这人类抱着她的脑袋,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敖雪大脑空白,半天没反应过来,时雨跪在她身上,紧张地搓着手,成败在此一举,是去是留就看现在了。
“这就是你讨好我的方式?”
敖雪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但语气还是有些怪异。
时雨心虚地看着她,小声说:“何姑说以后嫁人了,这样做就……就可以了。”
“这是她教你的讨好夫君的方法?”
时雨乖巧点头。
敖雪偷偷在心里记下,然后问:“既是讨好夫君的法子,那怎能用在我身上?”
“我是河神大人的新娘,这样讨好您也不算错。”
敖雪眼神闪烁一下,用尾巴把时雨完全圈起来,不留一丝缝隙。
“胡说八道!”
周围光线暗了下去,时雨知道她要睡觉了,乖乖伏在她身上,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巨龙不自然地把脸移到旁边,心中腹诽,什么都不记得还想当她的新娘?狡猾的人类,哼!
敖雪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连忙闭上眼睛补眠,离那个日子越近,她的情绪越不受控制,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心潮起伏。
区区人类罢了,她才不会放在心上。
时雨在巨龙身上醒来,准确地说是被烫醒的,原本坚硬冰冷的鳞片变得柔软滚烫,将她身上的温度都
巨龙喘着粗气,似乎很不舒服。
“河神大人,您怎么了?”
巨龙没有被唤醒,而是用尾巴缠着她的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腰腹被粗粝灼热的鳞片刮蹭的难受,时雨却没察觉到不对,依旧伏在巨龙身上试图叫醒她。
“河神大人,您醒醒啊,您生病了吗?”
巨龙骤然睁开眼睛,苍绿色的眼睛变成了幽蓝色,眼神晦暗幽邃,翻腾着深沉的欲望。
时雨一下被吓住,缩着脖子与祂拉开距离,巨龙对此十分不满,尾巴缠紧她的腰肢,将她按到身下。
“怎么样我的新娘,现在知道怕了?”
第32章 河神的新娘
时雨感觉巨龙的身体变小了,脸也变成了人类的样子,但她背对着巨龙,看不见她此刻的形容。
胳膊粗的黑色龙尾缠住她的腿,粗糙的鳞片不停磨蹭着,让她的肌肤变得敏锐滚烫。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项上,整个后背麻酥一片,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河神大人,您到底……怎么了?”
少女细弱的嗓音传来,巨龙神思清明了几分,尾巴慢慢松开,背对着她朝巢穴深处游去。
“河神大人……”
“闭嘴!再吵就把你丢出去。”
时雨连忙噤声,看着变小的巨龙艰难地往前爬,觉得有点可爱。
可爱?时雨连忙收住自己大逆不道的思绪,乖乖地待在蚌壳里。
应该没事吧,祂可是河神大人啊。
在时雨心里,神是与天同寿的神秘生物,祂们无所不能。
不过真的没问题吗?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后颈,巨龙留下的温度还在,手触上去有点痒。
时雨无聊地数游过的小鱼,巢穴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她蹭一下坐起来。
借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呻。吟,似乎极度痛苦,时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就见到巢穴里冒出许多七彩泡泡,很快就把她给淹没了。
不等她弄清当下的状况,那些泡泡就裹着她飞进了巢穴。
之前听说龙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她还不信,现在看着四周镶嵌的珍珠,和满地琳琅的金银珠宝,感觉传言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这巢穴从外面看黑沉沉的,里面却明亮如白昼,时雨被放在泛着冷光的青玉台阶上,周身的泡泡消失于无形。
青玉阶看似寒冷,脚踩上去却是温热的,一股暖流从脚底板蹿上去,蔓延至四肢百骸,时雨只觉得通常舒畅,飘飘欲仙。
一声低沉的嘶吼,五彩斑斓的尾巴从里面伸出来缠住她的腰,将她带到巨龙身侧,直接对上那双幽蓝的眼眸。
时雨怔怔地看着她,小声问:“您、您还好吗?”
巨龙低头,声音喑哑:“如果我说我不好,你当如何?”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做的。”
时雨眼神真挚,小脸在莹润的光下显得白皙透彻,比一旁的珍珠还要惹眼。
敖雪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突然无力地靠在她肩上,呼吸急促炙热,毫无规律。
“什么都会做吗?我不信你。”
这话她说了不止一次,可笑的是,在听到的时候,她竟还是想要去相信。
敖雪,你活了这么久,怎会如此单纯?
巨龙在心中嘲笑自己,侧头咬住少女的脖子,用尖细的虎牙厮磨纤薄的肌肤。
“啊,嘶……”
时雨倒吸一口冷气,倒不是有多疼,而是被吓到了。这么个喜怒无常的庞然大物张嘴咬她,她瞬间就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察觉到她的僵硬,敖雪嗤笑一声:“不是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这就怕了?”
可以帮你做事,但不能把命给你啊。
时雨颤声回:“不、不怕。”
敖雪眸色一变,齿间力道加深,虎牙嵌进了细嫩的皮肉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时雨抖如筛糠,认命地闭上眼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做什么都是徒劳的,还不如安静地接受死亡,说不定还能在奈何桥上遇到何姑。
敖雪移开嘴唇,舔掉她脖颈上渗出的血珠,幽蓝色眸子里似是燃起了什么。
“为什么不挣扎?”
时雨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眼睛,“不敢。反正我这条命是您的,您随时可以取走。”
敖雪被她的话气到,缠在她腰上的尾巴绞紧,看着她的小脸逐渐泛红,眼里凝上清泪,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悸动又憋闷。
她松开龙尾,掐着时雨的下巴问:“感觉如何,喜欢吗?”
时雨泪眼朦胧,摇着头小声说:“不喜欢。”
“那为什么你反抗?谁允许你求死了?”
不是你想吃了我吗?时雨心里这么想,但不敢说,可怜巴巴地掉眼泪,敖雪看了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将人按进怀里。
“你的命只属于你自己,即便是我,也没有权力夺走。”
时雨不懂她为什么突然温柔,但还是乖顺地点头,站在睫毛上的眼泪落下来,巨龙用祂粗粝的爪子替她擦掉,动作小心温柔,就好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时雨伏在她身上,听到了巨龙剧烈凌乱的心跳,在她察觉到这点的同时,那条龙尾再次将她卷住,越缠越紧。
“河神大人,您……”
巨龙用爪子捂住她的嘴,把人往怀里一塞,头压在对方的脑袋上,幽蓝色的眼瞳深沉,眼尾烧出来绯色。
时雨整个人被龙的躯体缠绕着,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祂越来越高的体温,鳞片隐约有把她灼伤的趋势。
河神大人到底生的什么病啊,怎么会这么烫?再这样下去,自己成烧烤了,
巨龙无意识地在怀里的少女身上蹭动,缓解心底生出的渴求和来自身体深处的空虚。
每年这个时候她都是靠睡觉来度过的,可今年偏偏被时雨搅扰,导致她没有及时沉睡,情况便变得复杂起来。
成年已经好几年了,这是身体在向她传递信息,让她播下种子,诞育子嗣。
她还那么小,怎么能承担得了这般重任?
时雨被烫得难受,心里焦躁不安,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她想调整一下姿势,但只是轻轻一动,巨龙就不满地哼唧一声,然后抱得更紧。
她也不敢说什么,继续窝在巨龙怀里被高温蒸腾。
哼吟声自头顶传来,时雨被烧糊涂的脑子一激灵,陡然清醒。她想问一下祂怎么了,又怕像之前一样被嫌弃,最终决定还是当个哑巴。
“你来得不是时候。”
“刺啦”一声,布帛碎裂声跟巨龙沙哑的声音一同落下,时雨大脑发懵,理不清当下的情况。
巨龙的爪子很锋利,鲜红的嫁衣在她手中碎成了布条,掉在青玉制成的地面上,颜色愈发鲜艳。
“嫁衣?新娘?”声音轻慢,带着高高在上的骄傲。
温凉的水包裹着胴体,通透白皙的肌肤反着光,少女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鲜嫩得能掐出水来。
敖雪喉间干渴,视线模糊,脑子也被高温烧得恍惚,她用前爪抱住少女,埋首于她颈间,嘴唇在她的胸口处轻啄。
“河神大人,河神大人……”
仅仅是她呼出的气息,就让时雨难以承受,再加上肌肤被粗糙的东西摩擦,身体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在渴求什么。
“嗯,我在。”
敖雪抱着她不放,嘴上虽然在答,注意力却全部在别的地方。
含苞待放,连这里也像小花苞一样,碰一下会散开吗?
她低头吻上去,时雨浑身战栗,口中溢出细碎嘤咛,双手挡在身前拒绝她的亲近。
“你不愿吗?”
时雨摇头,双目含泪:“不、不是,我害怕。”
敖雪盯着面前的人类,吐出一声叹息:“好,我不碰你,别害怕。”
她伸爪把时雨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度依旧灼人。
时雨能从她的呼吸中感受到她的难耐,她弱声问:“您能告诉我,您到底怎么了吗?”
敖雪垂眸,幽蓝色眼睛深了些许:“真想知道?”
“嗯。”时雨大着胆子回。
敖雪用爪子抚摸她的脑袋,声音有些自嘲:“求偶期,即使已经修成人身,也带着禽兽的习性。”
求偶期?那祂现在……时雨脸红了起来,头垂得更低。
敖雪看到她血红的耳尖,唇角勾起弧度,尾巴尖动了动,刮蹭着时雨大腿内。侧的皮肤,借此缓解体内的燥热。
时雨心里一悸,感觉肌肤麻酥敏锐,心里痒痒的,她屏住呼吸由着巨龙蹭,小小的身体陷落在对方怀中,像一颗珍珠做的糖。
敖雪对着她柔软的心口咬了一口,在她反应过来前及时抽身,在时雨看向她时移开视线,刻意无视她眼里的不解。
时雨眨眨眼,低头看着胸前的牙印,陷入沉思。
河神大人是觉得她很傻吗?
敖雪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唇角弧度扩大,揉着她的脑袋蹭上去,唇恰好贴在时雨肩上。
时雨哪敢动啊,像一个没灵魂的木偶一样僵硬无比。
“放松些,我不会吃了你的。”
真的吗,我不信。时雨暗自舒一口气,把梗着的脖子放下来,慢慢靠在巨龙庞大的身躯上,与她共享体温。
敖雪一直躁动不安,几乎蹭遍了时雨身上每个地方,她以为这样欲望就会减缓,没想到越是接触越多渴望,甚至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
脆弱之处被触碰,时雨不由低咛一声,屈起了双腿。她抬头看向巨龙,被那双幽蓝色眼睛里的欲念吓到,一时大脑空白怔住了。
“河神大人……”
敖雪轻抚她的后背,哑声说:“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情欲,即便是时雨这种反应迟钝的人都听得出来,正因为听出来了,她才更加紧张,动也不动地伏在巨龙怀中。
敖雪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不去关注怀中的少女,忍得眼睛都红了。
先前只是想用时雨的来降温,没想到反把自己套进去了。
人类都像她一样软软糯糯的吗?下意识地,她又在少女身上蹭了一下。
时雨被祂的体温烫的一缩,与祂贴得更近,肌肤被炙热的鳞片烧出斑驳的红痕,像被凌虐了一般,看起来绮靡又色气。
敖雪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而后就闭上眼把脸转到了一边,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思绪纷乱,情难自控。
当初从家里离开,族中长辈说求偶期十分难熬,后来自己经历只觉得她们过于夸张,现在才知道她们所言非虚。
求偶期的确难捱,尤其是身边有了柔软的人类之后,更是难上加难。
巢穴中的珍珠在一瞬间暗下去,四周陷入黑暗和寂静,时雨不适地动了动,被龙尾抽了一下屁股,她先是愣怔,之后便羞红了脸。
敖雪沉声:“乖一点,不要考验我。”
时雨也不敢反驳,更加温顺地窝在她的臂弯中,软得一塌糊涂。
敖雪的呼吸又粗重了几分,她的喉咙滚了滚,呼出来的气让巢穴的空气都潮热了。
在热气氤氲的幽暗洞穴里,一人一龙依偎在一起,交换彼此的气息和体温。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时雨一直在做有关于火的梦,燃烧猛烈的火堆就在眼前,不停地炙烤她,她想离开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嗬呃!”
猛然惊醒,发现那股炙热是来自她抱着的巨龙的。
巨龙的体温已经高到烫手的地步,黑色的鳞片被烧得卷曲起来,露出下面粉嫩的皮肉。
时雨看着那粉润的肌肤,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伸手摸了一下。
“嘶——”
巨龙倒吸一口气,抓住了她的手腕。
祂的爪子也很烫,再加上没有控制好力道,捏得时雨疼得咧嘴,感觉腕骨都要碎了。
“河神大人,您理智一点。”
时雨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隐含痛苦,敖雪听了理智回笼几分,倏然松开她的手。
“弄疼你了吗?对不起。”
看着时雨手腕上鲜红的指痕,敖雪心里浮上心疼,伸出舌头在伤处轻舔。
粗粝的舌头扫在肿痛的肌肤上,让时雨不由一颤,她难耐地想要把手收回来,却被抓着胳膊难以动弹。
“别动,我在为你疗愈。”
巨龙说完又舔了几下,那些痕迹便一一消失。时雨惊讶地看她,漆黑的杏眼里蒙着水雾,像刚出生的幼鹿般单纯无辜。
敖雪实在是控制不住了,蹭的一下抽身离开,长尾一摆飞出了巢穴,留时雨在硕大的蚌壳里凌乱。
时雨:“我做错什么了吗?”
敖雪没有目的地往前冲,巨大的龙尾搅动着河水,隐隐有形成漩涡之势,原本平静的河面涌起暗流,浪涛此起彼伏。
河神庙旁监视的村民见状,猛地一下从石阶上起来,神情紧张地看着突涨的河水,嘴里说了句什么,然后撒腿往村里跑
“那死丫头一点用都没有!”
翻腾的河水在他走之后平息,河底的巨龙也安静了下来,把自己盘起来靠在石头上,周围的水被祂身上的温度蒸出了气泡,“咕咚咕咚”地往外冒。
时雨想了想,没有再去找祂,因为她隐约觉得,如果自己再出现在河神大人面前的话,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
巢穴里的珍珠没有再亮起,幽暗环境下连自己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时雨有些害怕地蜷缩起来,手抚着鳞片烫出的印记,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巨龙的叹息。
希望河神大人早点好起来,她虔诚地祈祷。
自己被村民抛弃,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就是祂了。
“小雨,我会找到你的……”
又是那道声音,那双满含悲伤的眼睛,遮掩在雾气中的面容。
时雨想拨开眼前的白雾,手伸出去就被抓住,炙热的温度让她一抖,从睡梦中醒来。
巨龙俯身盯着她,锋利的爪子抓着她的手腕,脸上似有不悦之色。
时雨觉得很神奇,自己竟然看懂了河神大人的情绪。
可祂为什么不高兴呢?
敖雪也没看清那个人的脸,但她不想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出现在时雨的梦里。
“河神大人,您、您好些了吗?”
敖雪倨傲地点头,顺势把她拉进怀里,下巴贴在时雨的额头上,一句话都不说。
不跟她说话,让她知道自己在生气。
时雨没觉得巨龙的体温下降,但既然祂自己说好些了,那应该没什么大事。
巨龙不说话,她也不说话,扮演一个合格的玩偶。
敖雪等了半晌都不见她开口问,气得心跳都快了,“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吗?”
“啊?”时雨仰头看她,对上那双幽蓝色眼睛,突然心虚,“我做错什么了吗?”
“昂。”敖雪沙哑的声音带着高傲。
时雨反思了一下,小声问她:“因为我没出去找您,所以您生气了吗?”
敖雪瞥她一眼,眼睛转到一边:“不是,再想。”
又想了一下,她决定直接问河神大人,不然以她的脑子,想到天荒地老都想不到。
“想不到,您告诉我吧。”
敖雪哪能告诉她自己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人生气?她堂堂神龙,高贵的西海公主,绝不可能为一介凡人争风吃醋。
“想不到就算了,我生气与否你又不关心。”
“我关心的!”
时雨嘴比脑子快,说完才觉得不妥,可看河神的面色却好像缓和了,似乎还有一丝笑容。
难道祂喜欢听这种话吗?
时雨连忙说:“我很担心您,但我怕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惹得您厌恶。”
“不会厌恶。”敖雪回答得很快,怕暴露什么,又找补:“我是说,既然答应让你留下,那我便不会嫌弃你。”
时雨眼睛亮了一下,不禁问出心中所想:“那我能寻求您的庇护吗?”
敖雪盯着她,反问:“难道现在我没有庇护你吗?”
时雨听懂了她的意思,圆润的杏眼更亮,将整张脸衬得光彩照人。
到底是十六岁的少女,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敖雪十分满意她的表现,尾巴一卷把人整个缠住,在时雨扑倒在她身上时,嘴唇擦过她的脸颊,偷了一口香。
整整三天,时雨都被巨龙抱在怀里,巢穴里的珍珠亮了又暗,循环往复好几次,巨龙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
时雨是最先察觉到祂的变化的,因为她先前被烫得焦躁难忍,基本上没怎么合过眼,巨龙被折腾得耗尽精力,支撑不住睡过去了。
时雨仰头看向巨龙的头,发现她皱起的眉头已经舒展了,应当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时雨把头靠在巨龙的颈下,眼睛眨两下就困了。
熬了这么久,她已经到极限了。
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沉睡的巨龙醒了,听着少女均匀绵长的呼吸,祂苍绿色眼眸掠过一丝温柔,用大掌将人整个裹住。
“新娘?”
似乎也不错。
这次时雨什么梦都没做,睡得十分踏实,只不过醒来眼前一片黑暗,让她有片刻的空白。
摸了摸身下,是冰冷的蚌壳,巨龙不在她身边。
不知道哪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就像人的咀嚼声,时雨不由开始胡思乱想,再加上处于黑暗中,放大了她心底的害怕。
“河神大人?河神大人?!”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那一直响着的窸窣声,水流突然急促起来,似有巨浪袭来,时雨缩成一团,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下,浪花被打散,时雨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么离不开我?”
随时调侃,语气却含着笑,听起来心情不错。
时雨睁眼看去,看到半张轮廓分明,五官优越的脸,虽只看得清一半,但能肯定绝对十分好看。
“河神大人?”
“嗯,是我。”
敖雪逆着光,半张脸完全藏在黑暗里,连情绪也一并隐去。
时雨怔怔地看着,想将她的容色瞧个仔细,面前的人却不让她如愿。
敖雪化为原形,用爪子把人抱起来,低头嗅嗅她身上的气味,柔声问:“害怕了?”
“嗯。”时雨如实回答。
“怎么这么胆小?”敖雪用鼻子拱她一下,说:“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话音一落,四周的珍珠全部亮了起来,黑暗被驱散,时雨这才发现河神爪子里拿着什么。
敖雪把爪里的东西放下,是一个小布包,里面放着一套月白色成衣,是时雨从来没见过的料子。
敖雪低头看某处一眼,若无其事道:“我去帮你买衣服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时雨这才想起自己这些天一直裸着,她的脸瞬间血红一片,羞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放。
敖雪转身背对她,说:“穿吧。”
时雨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上,头发用一根珊瑚树枝挽起,大部分披散在背后,随着水流飘动。
“河神大人,我穿好了。”
敖雪穿过身来,愣怔了一下,而后垂眸压下眼里的惊艳,倨傲地说:“还、还可以。”
说话的时候,尾巴无意识地摆动,还弹出了一串彩色泡泡。
第33章 河神的新娘
时雨摸摸身上绵软轻薄的衣服,扬起大大的微笑:“我也喜欢,谢谢河神大人!”
她笑起来的时候杏眼弯弯,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左边脸颊还有个小梨涡,十分可爱。
敖雪看得出了神,直到七彩泡泡将她们围住,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时雨戳破一个泡泡,惊奇地说:“河神大人的尾巴会吐泡泡诶,好神奇!”
她又去戳,手腕被巨龙的爪子握住。
敖雪羞恼:“不许戳了!”
“为什么?”时雨不解地问。
巨龙俯首看她,她立刻老实了,低眉顺眼地说:“好的,河神大人。”
敖雪想戳一下她圆润的脸蛋,但为了维持高冷形象,只用爪子揉了一下她的手。
“在河底你是不会感觉到饿的,不需要进食,但……”她顿了一下,语气略有些自然:“但如果你有想吃的就告诉我,我看到了可以顺便给你弄回来。”
不用吃饭,这也太好了吧!时雨心里雀跃。
“不用了河神大人,我不贪口腹之欲的。”
敖雪把一只用油布包的烧鸡丢到她怀里,道:“只是顺手。”
漫不经心的语气,再配上她高傲的眼神,完全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傲娇。
时雨似乎懂了什么,但她不说。
“谢谢河神大人,我会好好吃的。”她拿着烧鸡,笑容很甜。
敖雪勾起唇角,轻“嗯”了声,转头从河水的倒影中看到自己不值钱的样子,连忙收敛了笑意。
时雨把油布打开,撕下一只鸡腿,“河神大人先吃。”
“我不吃这些凡俗之物。”
“喔,好吧。”
听着她明显失望的语气,敖雪犹豫片刻便接住,把她所谓的“凡俗之物”丢进嘴里。
“偶尔尝尝也未尝不可。”
时雨把另一只也给了她,自己拿着个鸡翅膀啃,吃得满嘴是油,眼底的亮光经水折射,为她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敖雪又牵起了唇角,并且怎么都压不住。
有个人类解闷还挺不错的,否则这漫长岁月死水一潭,了无生趣。
半只鸡下肚,时雨撑得肚皮滚圆,剩下的她用油布抱起来,珍藏在珊瑚树下。
把最肥的鸡腿给了河神大人,祂果然被取悦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顿饱和顿顿饱她还是分得清的,现在的讨好是为了以后的长远发展,这鸡腿给得值。
在河底待得久了,时雨渐渐生出无聊之感,难以想象河神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
算算日子,快到姐姐的祭日了,时雨正在想怎么才能说服河神让她上岸,腰就被一条斑斓的龙尾缠住。
敖雪把人拉到怀里,龙头放在时雨头顶,叠叠乐。
“在想什么,叫你也不应。”
时雨握住她的爪子,虔诚地*说:“河神大人,如果我有事求您的话,您会答应我吗?”
敖雪抓着她的手把玩,懒懒地说:“说来听听。”
“我姐姐的忌日快到了,我想去祭拜。”
敖雪从她的头顶移开,低头看她:“你先上岸?”
见她面色不虞,时雨连忙道:“不去也行,您别生气。”
“没有生气。”敖雪说。
分明就是在生气,语气都变冷了,时雨看她一眼,露出乖巧的眼神。
敖雪把爪子按在她头上,问:“你很想去吗?”
“往年都会祭拜的,只是不想让她觉得我不爱她了。”时雨语气有些低落。
敖雪苍绿色的眼眸一转,尾巴从时雨的腰上往下,轻蹭着她的大腿。
“也不是不能放你去,前提是你得让我开心。”
时雨凑上去,鼻子抵着她的下巴,问:“那您怎么样才会开心了?”
从这个角度,敖雪能看到她纤细白净的颈项,以及略微凸起的脊骨和蝴蝶骨,再往下便被衣物挡住,是视线所不能及之处。
她喉咙一滚,轻吻时雨的发顶,“你如今年岁几何?”
时雨答:“再过几天就十七岁了。”
敖雪哑声:“十七岁,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时雨还没问出口,突然眼前一黑,那些珍珠和珊瑚树熄灭了自己的光。
幽暗中,她只看得到那双苍绿色的眸子。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继而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
时雨:“?!”
粗糙的鳞片变成了柔软的肌肤,后背的爪子成了温暖的手,从腰际抚上摩挲着脊背。
四片唇瓣贴在一起,敖雪的呼吸乱得不成样子。
她不懂得怎么亲吻,只凭着本能在时雨的嘴唇上厮磨,留下了好几个小破口。
一番缠绵之后,她放开时雨的嘴唇,抚着小伤口问:“疼吗?”
时雨摇摇头,小声说不疼。
敖雪的视线从她的嘴唇上移到她的眼睛,苍绿色的眼睛泛着蓝光,神秘又危险。
“河神大人,您的眼睛……”
敖雪眨眨眼睛,声音微哑:“情动的时候,颜色会变。”
这次时雨理解得很快,河神的意思是,她现在动情了。
动……动情?
吻再次落下,打乱了她的思绪,让她无暇再想更多。
敖雪的吻依旧不得章法,舌头停留在时雨的唇上,为她修复被咬破的地方。
时雨张开嘴,伸出舌头与她唇齿纠缠。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懂得这些,唇瓣相触的那一刻,接下来该怎么做,就自动浮现在脑中了。
察觉她的熟练,敖雪眼神暗了几分,叼着她的舌头轻咬了一下。
时雨缩了一下舌头,被蛮横搅进来的舌尖勾住,纠缠绞紧,没有丝毫退却的机会。
唇齿交缠,气息互换,两人的呼吸变得炙热,体温也在不断攀升。
时雨的衣服掉在地上,盖住了偷看的七彩鱼,冰冷的水涌向她的身体,她只觉肌肤十分酥。痒,像有虫子在上面爬。
周围漆黑一片,时雨什么都看不见,触感便更加灵敏,敖雪的呼吸打在皮肤上,她都会浑身战栗。
“好软。”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时雨发出一声呜咽,随即软着身子靠在她身上,呼吸变得急促灼热。
敖雪什么都看得见,自然不会错过她此刻色气迷离的模样,她竭力控制自己,才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
虽不在求偶期,可一旦失去理智,也会伤到时雨。
敖雪捏着她的下巴亲吻,一只手环在她的腰上。
“嗬!河神大人!”
时雨的声音尖利细弱,带着哭腔,分不清是难受还是愉快。
敖雪吮吻她的唇,应声:“嗯,我在。”
时雨哼哼唧唧的说不出什么来,口中吐出潮热的气息,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敖雪吮掉她凝在眼尾的泪珠,舔。舐她飘满绯色的脸颊,……噙住她的唇,把她所有的声音都吞掉。
她学东西很快,照猫画虎举一反三,亲的时雨浑身发软,身体更加炙。热。
深吻结束后,敖雪把人放在榻上,……用唇舌抚慰它。
时雨看不见,也就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诱人。
敖雪吞吞吐吐,那小物在她的舌间若隐若现,绚烂地绽放在暗夜里。
河水涌起细微的波浪,轻轻拍打着两人,时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烧,仅是用河水来降温已经不管用了。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无法诉诸于口,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敖雪,希望她能不再折磨自己。
她知道敖雪看得见。
“河神大人……”
“嗯?怎么了?”
敖雪口齿不清地问一句,齿间愈发用力研磨小物。
故意的很明显,时雨却无法斥责,只能祈求她大发慈悲怜惜自己。
“河神大人,不要再欺负我了。”
敖雪仰头看她,眼睛已然完全变成了蓝色。
“那我该做什么呢,我不懂,小雨教教我吧。”
时雨用腿圈住她,殷红的眼尾泪珠摇摇欲坠。
“您分明知道的。”
声音细弱,似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我不知道,”敖雪放开柔软,嘴唇往下,“是这样?还是这样?”
她每说一句就要试探一下,激得时雨腰肢弓起,细长双腿绷紧,凸显出流畅肌理。
斑斓的尾巴卷住时雨的脚踝,一路蜿蜒而上,与嘴唇到达了同一个地方。
尾巴尖先探了上去,拨开外层的伪装之后,敖雪盯着看了片刻,唇齿覆了上去。
一再的冲击让时雨眼前发白,脑子也停止了转动,唯一感受到的只有敖雪的吐息。
炙热灼人,似是要为她打上烙印。
她呜咽一声,按住敖雪的脑袋,手指插。进她的浓密的黑发中,柔荑被青丝缠绕,缱绻缠绵。
敖雪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幽蓝色双瞳被黑暗侵蚀,变得晦暗不明,翻涌着深沉的欲
尾巴尖一戳一戳的,像在探知什么,时雨眼泪汹涌,整个人犹如失了灵魂般,眼神空洞涣散。
“河神大人,请您……不……”
敖雪听到她的声音更加兴奋,幽蓝色的眼睛露出暗光,将仅剩的理智燃烧殆尽。
一直试探的尾巴终于如愿以偿,时雨也到了濒死边缘,手指倏然用力,抓着敖雪的头发把她拽了起来。
敖雪感受不到疼痛,只有终于吃到她的兴奋,眼里的狂热和贪婪掩藏不住。
时雨眼睛都哭红了,她隔着朦胧水雾看敖雪一眼,发觉对方正灼灼地盯着她,眼神充满了直白的欲,与以往截然不同。
没有温柔,也没有倨傲,只有兽类的本能。
时雨只觉得心里一紧,猝不及防就心头一紧,然后不停下坠。
敖雪也不是全然不懂,至少她知道,这样的亲昵时雨很喜欢,而尾巴尖上的晶亮是她感到快。愉的证据。
巨龙轻甩尾巴,尾尖便扫过时雨的大腿,到了她眼前。
时雨尚未从余韵中缓过来,就看到她将尾巴上的水渍舔去,而那双幽蓝色眸子自始至终盯着她,充满了侵略性。
时雨心头一悸,腰腹不由自主地抽了两下。
敖雪看着她跳动的小腹,好奇地伸手按住。
“唔!河神大人,不要这样!”时雨失声惊叫。
敖雪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让,可看她样子似乎并不是难受,便肆无忌惮起来。
她紧紧按着时雨的肚子,尾巴又垂了下去,唇落在时雨心口,感受她剧烈跳动的心脏。
时雨大口喘气,呜咽声变弱,渐渐地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太过强烈的感觉让她想要逃离,可身体被禁锢,她无路可逃。这样的自己好陌生,她还是她吗?
这些问题毫无意义,因为河神不允许她走神,她用自己的方式拉回了她的思绪。
敖雪咬着娇嫩,含混地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都没想。”时雨声音沙哑。
敖雪轻笑了一声,眼里疯狂依旧:“是吗?”
说完不等时雨回应,尾巴就开始翻转律动,嘴唇也覆住柔软,含吮吞吐间发出暧昧的响动。
时雨疯狂摇头,嘴里胡乱说着些什么,内容并不明晰。
“河神……大人……错……唔……错了……”
敖雪用挺翘的鼻尖蹭她的下巴,问:“嗯?你在说什么?”
“我、我错了,求……求您……”
声音被击碎,时雨整个人都在颤抖,眼睛被泪水占据,迷茫失神。
“求我什么?还不够是吗?好,别急。”
敖雪的理智早就出走千里之外,她留有兽类的习性,对这种事要一直做到满意为止,否则就是无休无止。
七彩鱼终于从时雨的衣服下钻了出来,它朝两人看了一眼,摆动鱼尾落荒而逃。
这片水域本来就干净,这下更是鱼虾绝迹,声响全无,只有重叠在一起的两人粗。重的喘。息。
时雨被抱起来,软软地靠在敖雪怀里,她大脑发懵,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环住了她的腰。
敖雪亲吻她的发顶,手一下下轻抚她的后背,尾巴缠着时雨的小腿冒泡泡。
“累了吗?”
时雨“嗯”了一声,声音又小又哑,几不可闻。
敖雪轻笑一声,唇在她的脸颊上轻擦,落在她绯红的眼皮上,吮掉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时雨以为已经结束了,安心地趴在她怀里昏昏欲睡,可没过多久,巨龙又开始躁。动。
时雨睁开酸痛的眼睛,用眼神询问她。
敖雪轻啄一下她的眼睛,抱着她的腰让她背靠自己,手从后面环过来,将她完全抱在怀里。
时雨不觉得自己有多弱小,可被这样抱着,就能体会到自己跟对方的差距。
她意识到,自己对河神来说就像个玩物。
敖雪轻吻她的后颈,咬着她的锁骨磨蹭,尾巴从她纤细的腿绕上来,跟手一同滑入……
时雨绷直脖子,腰弓成了弯月,呼吸浅到听不见,瞳仁被水汽洗得发亮,偏偏又失焦迷乱,毫无情绪表达。
“咚”的一声,床榻塌了,敖雪第一时间用泡泡把时雨裹起来,而后漂浮到半空继续,绝不耽误一点。
时雨觉得敖雪疯了,可如果对这种感觉上瘾,又怎么说呢?
她大概也疯了。
敖雪咬着她的耳朵,声音染着欲:“小雨,我是谁?”
“你是……你是,河神大人。”
敖雪轻笑,说:“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用这种奇怪的称呼吗?叫我的名字,我告诉过你的。”
时雨有点叫不出口。
敖雪是告诉过自己她的名字,可知道和叫出口是两码事,一直以来她一直尊称她为河神大人,把她当作神来敬仰,怎么能直呼她的名讳?
这不是渎神吗?
念头刚起,敖雪又笑了起来,声音似乎很愉悦。
她咬住时雨的脸蛋,使劲吸一口:“如果叫名字是渎神的话,那你现在与我这般,岂不是更加大逆不道?”
时雨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她转头看向敖雪,问:“那您会惩罚我吗?”
敖雪只觉她非常可爱,想要从她身上攫取更多,放开脸颊之后又噙住了唇,长驱直入地翻搅掠夺,不给她留一丝喘息之机。
在汹涌的潮汐袭来时,时雨眼前闪过白光,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敖雪看着晕倒在怀里的小人儿,怜惜地吻她一下,然后把人平放在蚌壳上,俯身轻。舔脆弱之地,为她疗愈被过度使用的不适,免得她醒来之后难受。
六月盛夏,日头非常毒辣,明媚的阳光照在河面上,竟也有几缕被折射到了河底。
时雨醒来就看到此种奇景,她的心都好像晴了,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她伸手伸懒腰,碰到了一旁软软的东西,侧目看去,是一条黑的五彩斑斓的尾巴,正一摆一摆地吐泡泡。
顺着尾巴往上看去,巨龙的头在好几米之外,她不似之前一样盘着,而是完全伸展开来,头跟尾巴相距甚远。
时雨戳破一个泡泡,龙尾突然不动了。
这都能被发现?
时雨心虚地准备溜走,被尾巴一下拉回来,从头缠到尾,绞紧又绞紧。
“河神大人,我不敢了。”
龙头绕了好大一圈才绕到她面前,苍绿色双眸紧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虚。
不知道是不是亲密接触过的原因,时雨看着那骇人的龙头,竟觉出几分可爱来。
要是河神大人知道她的想法,会不会生气呢?
龙头碰一下她的额头,说:“闭眼。”
时雨乖乖闭上眼睛,不消片刻就有柔软的东西贴到嘴上,跟昨天一样,是人类的嘴唇。
她忍不住好奇想要睁眼看,眼前突然出现一股水雾,让她的视线模糊不清。
“你竟然偷看!”
巨龙的声音带着薄怒,但没有要发火的迹象。
“对不起,我只想看看河神大人是什么样子。”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样子,我本来就是龙,理应以龙身示人。”
时雨没觉得她的话哪里不对,但觉得自己被忽悠了。这么说的话,那自己一辈子都看不到她人身是什么样了。
水雾散去,时雨面前仍然是一颗龙头。好吧,其实也挺可爱的。
时雨拿起散乱的衣服穿上,靠在龙尾巴上晒日光浴。马上就是姐姐的忌日了,不知道河神大人肯不肯让她上岸。
昨天她随心所欲地对待自己,应该玩得很尽兴,趁她高兴再求求她,说不定时雨盯着敖雪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含希冀。
敖雪用龙角蹭她耳朵,倨傲地问:“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时雨坐起来,虔诚地跪下。
“河神大人,您现在心情如何?”
敖雪早将她看透了,只不过装作不知道,听她这么问轻哼一声:“若我说不怎么样,你有办法让我心情变好吗?”
时雨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过了一息之后,捧着敖雪的脸亲上去,在她的唇瓣上磨蹭。
“这样好些了吗?”
敖雪老脸一红,偏开脸躲避她的亲吻,从没以龙身这样过,她都不害怕吗?
时雨见她害羞,笑得眉眼弯弯,小虎牙顶着唇瓣,咬出一个小窝。
敖雪盯着看了片刻,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之前说过的,我想去祭拜我姐姐。”时雨跪得很乖巧。
敖雪面色微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能离开这里,若你上岸,无法及时保护你。”
时雨身体一震,一股暖流划过心底,她以为敖雪是怕她脱离掌控才不让她去,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所以她一直在考虑自己的安危吗?
时雨眼眶有些发热,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出软弱,她抱住了黑色的龙尾,把脸埋了进去。
“姐姐的坟离星河不远,我祭拜完马上就回来。”
敖雪还能说什么?她知道时雨跟姐姐的感情,做不出阻止她去见姐姐这种事。不过星河村在她的掌控范围内,即便出什么意外,她也能立刻把人带回来。
“好,等到时间了,我送你出去。”
时雨没有抬头,而是将龙尾抱得更紧,“谢谢您,河神大人。”
您是除了何姑之外,第二个非亲非故却对我好的人。
尾巴上传来温热的湿意,傲雪将头靠在她的头顶,将她整个圈住。
“祭拜完就回来,不许偷偷逃走。”
第34章 河神的新娘
姐姐忌日前一天,时雨上了岸。
敖雪用泡泡把她送到岸上就潜进水里不出来了,时雨看着翻涌的河面无奈一笑,蹲下身用手轻拨河水。
“别不高兴了,我明天就回来。”
河底冒出泡泡,簇拥着围住她的手,从它们表达出的感情来看,主人应该不生气了。
“那我走了。”
时雨的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拉,落入一双看不见的手臂中,唇上一凉,时雨下意识张开嘴。
一声轻笑荡开,河神揶揄:“只是亲你一下,你在期待什么?”
时雨不理她的调笑,攀住她的脖子将唇覆上去,撬开她的唇齿。
一阵火热的厮磨之后,她擦嘴走人。
“您回去吧,明日傍晚再来接我。”
敖雪看着歪头看她,手抚唇瓣轻轻摩挲,现在不仅敢强吻她,还使唤上她了。
大胆的小东西。
一阵轻盈的细浪落下,河水彻底平静下来。
时雨在村外待到月上中天才回家,院门破了一个大洞,歪歪斜斜地挂着,院子里跟遭了贼一样凌乱,所有东西被洗劫一空,连个土豆都没给她留下。
可不是就是遭贼了吗,虽然她知道那些贼都是谁。
时雨推开堂屋门,木门应声倒地,尘土飞扬。
她用破旧的扫把把结在墙上的蛛网扫干净,找到火折子点燃残香,在父母、姐姐跟何姑的灵位前跪下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祭拜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时雨说着说着落下泪来,她擦掉眼泪虔诚地磕了三个头,露出笑容。
“不用担心我,以后河神大人就是我的靠山了,没人敢欺负我的。”
只有一小截残香和蜡烛,烧完之后时雨就把牌位打包起来,借着月色从院中的老槐树下挖出之前藏的银子,悄悄走了。
幸亏她留了个心眼,采药挣的钱除了日常开销,和给何姑看病买药之外,剩下的都埋起来了。
那些人在她走后肯定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要是钱放在屋里,早就一离不剩了。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她前行的路上,让她能不惧夜色,勇往直前。
在她离开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朝村子里走去。
从前时雨没觉得这段路有那么长,等走到卖香烛纸钱的人家,天已经蒙蒙亮了。
店主出来看到她,脸色惊恐:“你……你还活着?!”
时雨嗤笑一声,道:“你很失望?”
“那、那倒没有。”店主的脸色有些尴尬,“是来买香烛纸钱的吧?”
“嗯,多给我拿点。”时雨把银子放在他面前。
店主拿了钱,抱了一堆纸钱和香烛,还送了两个纸扎给她。
时雨本不想要,看那纸扎小人栩栩如生,烧给姐姐解闷或许也不错。
“谢谢,还请您为我保密。”
店主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时雨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店主神复杂地看着她走远,趁四下无人赶紧关门闭店。
时雨这个名字已经成了星河村的禁忌,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卖了香烛纸钱给她,肯定要倒霉的。
时雨也不是完全没有顾虑,可这村里就只有这一家香烛铺,她别无选择。
幸好姐姐的坟跟父母和何姑挨着,可以挨个祭拜,她跟他们说了许多话,多数都没什么意义,只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太阳也烈,晒得她小脸通红,她却不觉得热般,一直不停地烧着纸钱香烛,仿佛要把下半辈子的份都补给他们。
不知不觉太阳就偏西了,时雨抬头看一眼天边积着的阴云,喃喃自语:“要下雨了,我该走了。”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和香灰,视线在他们的墓碑上一一扫过,然后转身——
不远处的树下站着几个很熟悉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她多久。
时雨以为自己会害怕,奇怪的是她的心里除了愤怒,并没有丝毫恐惧。
村长拿掉烟嘴,吐出一口浓烟,时雨透过烟雾看他,只觉得他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旁边的李壮歪着头,脖子上缠着一圈白布,眼睛猩红目眦欲裂地盯着她,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孩子,你不该回来。”
村长放下烟斗,自以为慈悲地说。
时雨冷笑一声,回道:“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凭什么不能回来?”
村长沉默着看她片刻,语气沉沉地对身边的人说:“抓住她。”
下山的路只有这一条,再往后是万丈悬崖,时雨没有退路。她捡起地上燃烧的烧火棍横在面前,紧盯着朝她走来的二虎和李强。
“你们抓了我,不怕河神大人动怒吗?”
两人脚步一顿,转身朝村长看去,村长猛吸一口旱烟,说:“怕什么,我们有巫师在,可以随时降服那条龙。”
话音一落,他旁边的李壮激动地吱哇乱叫,脑袋的没有支撑地掉了下来,脖子像有弹性似的拉了好长一条。
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没有吓到时雨,这一幕把时雨吓得够呛,手里的火棍差点掉在地上。
这也太诡异了,人的脖子可以伸到这么长吗?
李强和二虎被村长鼓动,不管不顾地冲向时雨,时雨后退几步,挥着烧火棍乱打,二虎和李强各自挨了几下,身上的衣服被烧了几个大洞,脸色阴沉起来。
“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强伸手抓住烧火棍,往前一拉,时雨就要拽到了他面前,她揪住时雨的头发,把她拖到了村长面前。
最激动的是李壮,他满脸通红眼里喷火,对着时雨就是两脚。
村长拍拍他的肩膀,道:“冷静点,刚帮你把脑袋放回去。”
这两脚用了十足的力气,时雨疼得蜷缩成一团,呼吸都困难。离得近了,她看清了李壮脖子上那道蚯蚓似的疤。
当时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下手没有轻重,几乎砍断了李壮的脖子,脖子被砍断人还能活吗?
剧痛传来,时雨几乎昏死过去,她艰难地抬头看去,李壮踩在她的手腕上,正在用力地碾磨。
“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节碎裂声传来,时雨已经疼得眼前发黑,视线模糊了。
“还要带她回去见巫师,别弄死了。”
李壮愤愤地收回脚,软塌塌的脖子随着呼吸起伏,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掉。
时雨被抓着衣领从地上拽起来,一行人往山下走。
还没走几步,忽然电闪雷鸣,铅云滚滚而来,似要把天压弯,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时,山下的星河掀起了巨浪。
村长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一眼时雨,时雨吐出嘴里的血沫,朝他咧嘴一笑。
“祂来找你了。”
又一道雷声落下,她的声音听起来阴恻恻的,十分瘆人。
村长用烟斗狠狠打她的嘴巴一下,面色凶恶:“胡说八道什么,只是正常的涨潮而已,河神凭什么管你?”
时雨被打得嘴里泛起血腥,感觉牙齿都松动了。
村长故作淡定继续往前走,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半天没爬起来。时雨笑得很大声,声音被雨水浸湿,带着恶毒和畅快。
村长被扶起来,冷冷瞥时雨一眼,时雨勾唇,轻声:“怎么没摔死你?”
村长刚要发作,惊雷劈下,一棵碗口大的树应声倒下,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雨越来越大了,先下山。”
时雨被李强和二虎拖着,鞋袜早就不知所踪,双腿被随时和草枝刮得鲜血淋漓,脚更是可见白骨。
河水不停翻滚,腾起数丈高的巨浪,等他们到了山脚下,那浪猛地扑了过来,将他们淹没其中。
时雨感觉身上的桎梏没了,但她也没力气抵御汹涌的巨浪,只能跟他们一样在河水里沉浮。
恍惚间时雨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柔软的手轻抚她的面颊,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大半。
睁开眼睛,对上一双苍绿色眼眸,眼尾赤红湿润,满是对她的心疼。
时雨想让她别难过,但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敖雪把她按进怀里,嗓音微哑:“都成这样了还笑,真是个傻子。”
那些人还在河面上飘荡,个个胡乱地挥动着双手,露出求生的丑态。
敖雪没有让他们沉下去,而是一直在漩涡里打转,直到耗尽他们的最后一丝气力。
一道蓝色炸雷击在河面,敖雪闷哼一声,随即没事人似的轻睨一眼天空,唇角是傲慢地笑。
这些人作恶多端照样活得好好的,她只是略加惩戒,便降了天罚,这尘世果真无趣极了。
又是三道蓝色天雷,敖雪一一受了,随后抱着时雨落在地面上,弹指把那些人也弄了上来。
他们一个个从半空掉在地上,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敖雪低头蹭蹭时雨,柔声问:“想不想报仇?”
时雨心里一紧,盯着那些人一字一顿:“想,做梦都想。”
“那我替你报仇,作为交换你不可以离开我。”
不等时雨应答,河水突然暴涨,似一条巨龙一样朝村子里狂奔而去。
那些人被裹挟着一同往前,跟沿路的泥土碎石一起,成了摧毁房屋的助力。
时雨以为她所谓的报仇是杀了那几人,没想到她竟想把整个村子都淹了。
察觉她的紧张,敖雪问:“不忍心?”
“不。”时雨摇头,目光坚定,“只是想让您对没有欺负过我的人手下留情。”
敖雪勾唇,眼里似是露着兴奋:“那是自然。”
河水倾泻而出,星河村成了一片汪洋,闷雷自深空传来,仿佛把天劈开了一个口子,顷刻间暴雨如注。
几道闪电划过,将天空照得亮如白昼,在蓝色天雷落下之前,敖雪用彩色泡泡将时雨裹住,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第35章 河神的新娘
时雨初时还不懂她此举为何,直到看到那蓝色雷电落在她身上,让她从半空摔到地上,吐出好几口血,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祂说不能离开星河,如今不仅离开了,还放水淹了村子,这是对祂的惩罚吗?
时雨脑子发懵,只能不停拍打着泡泡,让敖雪放她出去。
敖雪仰头看她一眼,唇角勾起:“你出来也帮不上忙,乖乖待在那里,别让我分心。”
话一说完,又呛出一口血,她随意用手抹掉,缓缓站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还是对我这么苛刻啊。”
她仰头望着天,脸上露出讥诮的表情。
不多时,天雷再次降下,这次敖雪没有坐以待毙,她双手合十结印,化为一条黑色巨龙腾空而起,正面迎击天雷。
时雨看得心都揪起来了,祈祷着敖雪能够安然无恙,但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波澜不惊,最大的场面也就是气疯了拿刀砍了李壮,胆小如她,现在想起来还手抖心慌,看到这种震撼的大场面,只觉得十七年来的认知都颠覆了。
不会的有事的,河神大人那么厉害,肯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
自己没见过世面,但对河神大人来说或许司空见惯,一定没事的。
时雨自欺欺人,手指头都抠破了,一阵闷雷劈下,她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如果敖雪待在河底的话,什么事都不会有,她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如果真的出事了的话,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敖雪那么轻松地问她想不想报仇,她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便答应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死也不会开口。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时雨低头喃喃。
雷声滚滚,闪电将天空照得忽明忽暗,铅云垂在天边,似是马上要塌陷下来,雨越下越大,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半空传来激斗声,时雨猛然抬头,那原本不见了的身影再次出现,龙头从云层中探了出来。
“河神大人!”
时雨一下站起来,语气充满了激动。
敖雪歪头看她,说:“别哭了,我现在可没法给你擦眼泪。”
时雨忙问:“您还好吗?是不是因为我……”
“跟你无关。”敖雪长尾一摆,从那层蓝色光圈里挣脱,“我早看这些虚伪的东西不顺眼了,一个个除了长得像人,做事连禽兽都不如。”
她只是不能离开这条河,但神识却笼罩着这方土地。
时雨的母亲被村长纠缠,导致难产的时候她在;时雨的父亲没法上山采药,只能不停地干农活,身体承受不住早逝的时候她在;时雨的姐姐被逼到悬崖边,失足掉下去的时候她也在。
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做错,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却被搞得家破人亡。
那时她虽觉得愤怒,却无心插手此事,人间有人间的法度,个人有个人的命数,过多插手会干扰因果。
可他们欺负时雨,她怎能坐视不理?
早在那个雨夜,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拖着残躯跪在河边,声声泣血地祈求她的时候,她便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了。
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欺负时雨,就是天道法则也不行!
时雨泪如雨下,她知道敖雪这么说是为了让她宽心,可看着她受伤自己又怎能安心?
“河神大人,我不报仇了,你把河水收回来吧,我陪你去河底,一辈子都不上岸了。”
敖雪咧嘴一笑,苍绿色的眼眸里闪着碎光:“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嗯,绝不反悔,所以你快让水停下吧。”
不知道现在停下算不算晚,但亡羊补牢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敖雪轻笑一声,声音畅快清越,跟雨声混在一起,仿佛将晦暗的天色都点亮了。
她低头看一眼已成一片汪洋的星河村,眼中毫无悲悯。
这些人没有一个无辜,活*在世上只会造更多罪业,还不如早日轮回入畜生道。
不过为了不让时雨担心,她装模作样地引回了一些河水,再加上雨势渐小,看起来好像真的风平浪静了。
实际上,星河村已经不复存在。
既然叫星河村,那便是依靠她才存在的,现在她不高兴了,让它消失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时雨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补救成功了,眼巴巴地看着她。敖雪触到她的眼神,眼睛立刻眯了起来,露出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现在是不是没事了?你快下来。”
看不到完整的祂,时雨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敖雪笑着点头,刚要去到她的身边,云层里突然出现一道蓝光,像细线一样缠在她身上,将她捆住。
“敖雪,镇压百年,还不知错?”
这道声音仿若自遥远的虚空传来,分不清男女,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时雨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再回神她已经跪在地上了。
敖雪被捆仙绳绑着动弹不得,不过她并不露怯,反而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你口口声声让我认错,我何错之有?”
一道天雷劈下,烧焦了她的尾巴。
敖雪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尾巴被烧冒烟,当下理智全无,挣脱捆仙绳之后就往天上冲。
“我没有错!”
她怒吼一声,抓住一道天雷嚼碎吃了。
时雨:“?!”还能这样?
能直接吃掉的话,那为什么不早点吃,硬要受这几下?
她不是很懂,可能河神大人有自己的打算吧。
敖雪还想往上冲,被一只大手按了下来。
“犯下此等罪业,镇压百年已不足以抵消。”
“好!那就杀了我!”
敖雪跌落在地,首先就是拯救自己的尾巴,她浑身黑漆漆的时雨肯定不喜欢,好不容易有一处漂亮的地方,这死老天还给她烧了。
该死!要不是打不过,早跟她拼了!
一声叹息,那只大手消失了,天也开始放晴,乌云尽数退散,只有毛毛细雨在下。
彩色泡泡破开,时雨一个箭步冲向敖雪,紧紧抱住了她。
敖雪被她撞得差点坐在地上,稳住身形之后回抱住她,轻吻她殷红的眼尾。
肯定趁她不再偷偷哭了,不然眼睛怎么会这么红。
感觉到眼尾的温热,时雨忍不住想哭,她吸吸鼻子,小声问:“您还好吗?除了尾巴有没有哪里受伤?”
敖雪一僵,反问:“尾巴不好看了,你还喜欢吗?”
过去的一年里,时雨总喜欢抱着她的尾巴睡觉,如今尾巴变丑了,她嫌弃怎么办?
时雨抱住她的尾巴,手轻抚伤处,“疼吗?”
其实不疼,这点伤比起当年腕骨抽筋之痛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为了让时雨心疼她,敖雪还是装了一下。
“有点痛。”
时雨凑近,轻轻吹气:“吹吹就不痛了。”
意识到自己幼稚,她笑着说:“以前我哪里痛了,姐姐也会帮我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敖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前的少女比四年前初见时,褪去了几分稚气,但又不完全是女人的成熟,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般,充满了活力与朝气。
她的眼皮微垂着,露出浅浅的双眼皮褶皱,浓长的睫毛翘起,可以窥见她眸底跃动的温柔。
敖雪忽然觉得心底一悸,随即毫无预兆地勾住了时雨的后颈。
时雨仰头看她,她说:“嘴巴也疼。”
时雨愣了一下,凑上去在她唇侧轻吹。
敖雪睫毛眼神闪烁了一下,问:“愿意随我离开吗?”
时雨不解:“不是不能离开星河吗?”
“以前不行,现在可以了。”
犯了这么大的错,就算她不出面,那边也会派人找她,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时雨不愿意陪她出去的话,那自己就留在这里陪她。
时雨当然愿意,她做梦都想去大山外面看一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我愿意,您去哪我就去哪。”
“怎么感觉赖上我了?”
时雨默认了,一双杏眼清润澄澈,盛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感情。
敖雪突然心里刺痛,移开脸不再面对她。
“那可不行,我生性自由不爱受拘束,出去之后你选一个喜欢的地方留下吧。”
时雨有一瞬失望,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她跟河神大人人神有别,地位相差悬殊,河神大人肯庇佑她这么久已经很好了,不能再肖想更多。
沉默蔓延在两人中间,敖雪的心七上八下的,终究还是不忍冷落她。
“怎么不……”说话?
时雨靠得太近了,她转头就跟她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一触即分,敖雪本想说点什么,时雨却勾着她的脖子再次吻上来。
只是嘴对嘴,甚至都算不上是亲吻,却让敖雪莫名心动。
时雨放开她,眼里有一丝羞赧:“我这样算渎神吗?”
敖雪的心被重击,眼底涌起暗流,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再放开时雨的手了。
管她天罚还是什么,真到了那天再说,现在她要把眼前的小兔子牢牢绑在身边。
雨停了,敖雪拉着时雨起来,道:“我们该走了。”
从此以后,天高海阔,可任她们自在逍遥。
时雨温顺地点点头,跟在她身侧,走出好一段距离才听敖雪说“不算。”
她仰头朝她看去,眼前突然一暗,敖雪噙住她的嘴唇,唇齿厮磨一番后撬开了她的齿关。
温软的舌尖探。入,时雨自觉地张嘴让她掠夺,直到口中空气所剩无几,气息完全交融在一起,敖雪才不甚愿意地放开她。
她用大拇指指腹擦掉时雨嘴角的水渍,声音微哑:“剩下的今晚再继续。”
第36章 河神的新娘
时雨原以为山外面还是山,没想到跨越一座大山之后,展现在她面前的,是跟新河村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之前她站在山上往外眺望,总觉得那些连绵不断的山这辈子都走不出去。
现在却觉得,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走不出的山走出来了,欺负她的坏人得到了惩罚,身边也有了人陪伴。
放在一年前,她想都不敢想。
时雨抱住巨龙的脖子,脸蹭在她的颊边:“河神大人,谢谢您。”
敖雪眼神一滞,飞行的速度快了些。
“时雨,别考验我。”
耳边风声呼啸,时雨听得不是很清楚,她凑上去问:“您说什么?”
黑领的耳朵动了动,绯色从耳根蔓延,一声低低的叹息从口中吐出,朝地面俯冲下去。
突如其来的加速,吓得时雨一声惊呼,整个人趴在巨龙背上,死死拽着她的鳞片。
敖雪落在离城镇不远的一个山头,周围树木葱郁,一片繁盛的夏日景色。
不等时雨反应,唇就被噙住,一番厮磨之后敖雪放开她,眼里流淌着炙热。
“是你先引诱我的,不怪我。”
时雨心想我什么时候引诱你了,可对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一棵粗大的树旁,几件衣服凌乱地掉在地上,除了蝉鸣鸟叫,还有压抑的喘息自树后传来。
“河神大人,我们真的……要、要在这里……”
话未说完,尾音就被击了个粉碎,黑色的龙尾伴随她身体摇晃的幅度摆动,冒出彩色泡泡。
她是个实干家,一句话不说只知道埋头苦干,等时雨哭出声来,才装模作样地问:“怎么哭了?”
时雨哭得梨花带雨,眼尾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更像一只兔子了。
敖雪贴上她的后背,抓起她纤细的腿,尾巴从另一条腿上缠上去……
“都叫你别勾引我了,你还这么看着我,都是你的错。”
时雨没想到她倒打一耙,气得眼泪更多,傲雪掐着她的下巴吮掉她脸上的泪珠,龙尾毫不犹豫地直入腹地。
“乖,不哭昂。”
温柔的语气和残忍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时雨大脑昏沉,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树影摇曳,落在两人重叠的影子上,显得朦胧美好。
一声尖叫,时雨脱力地趴到了树干上,她转头看敖雪,眼底隐有惊吓。
“河神大人,停下!快停下!”
好奇怪,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出来。
陌生的刺激让她失了方寸,时雨眼泪汹涌,豆大的泪珠砸到地上,让沉浸在欲。望中的某龙更加疯狂。
敖雪仍旧不说话,眼神却暗了许多,她的面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尾巴挥出了残影。
“河神大人,不……唔!”
烧焦的尾巴尖被甘霖滋润,似乎变得没那么难看了。
时雨双眼泛红,睫毛被泪珠沾湿,哭得一抽一抽的,敖雪低头吻她,被她偏头避开。
“都说不要,你还……”
她羞愤欲死,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
敖雪帮她往上掂了掂,手托着她的腰,将她到怀里,小声哄着生气了的小兔子。
“莫哭了,以后不会了。”
时雨斜着眼看她,问:“真的?”
敖雪没有回答,其实也没有那么真,毕竟看她羞赧哭泣的样子,真的很兴奋。
可若是这么说,时雨恐怕会更生气。
“回答呀!”
敖雪摸摸鼻子,埋首于她颈间蹭蹭:“龙龙不能说谎,所以……无法保证。”
时雨轻哼一声伸手推她,被抓着手放到唇边,轻咬一下指腹。
指尖传来温热的湿意,时雨只觉得一道电流划过心底,麻。酥酥的,她撇开眼,敛眸将心里的悸动隐去。
敖雪以为她还没消气,啄着她的耳朵说:“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有什么可害羞的?我早知你是水做的。”
刚降下去的温度再次飙升,时雨按住她的嘴,声音颤抖:“别、别说了。”
敖雪眼睛弯下来,含糊地说:“好,我不说了。”
已是傍晚时分,清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静谧安逸,让人昏昏欲睡。
时雨微眯着眼,小声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敖雪“嗯”一声,但没有任何行动,她抱着时雨使劲吸,大有再来一次的趋势。
“您要是再继续,我真的会生气。”
敖雪动作一顿,颇为遗憾地叹口气,随后拾起地上的衣服,抱着怀里的小兔子往山林深处飞去。
掠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之后,眼前出现一条两臂宽的小溪,溪水清澈干净。
敖雪淌进水里,屈起双腿为时雨清洗,时雨被凉的一激灵,脸埋进她怀里。
敖雪的尾巴在水里摆来摆去,纯净的溪水里冒出泡泡,在夕阳的照耀下五光十色。
敖雪的鳞片光滑又柔软,眸底暗光划过,毫无预兆地把时雨放进了水里。
冰凉的水包裹全身,时雨惊得一颤,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敖雪。
尾巴从水底游过来,缠在她的腰上,敖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浮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时雨被吓得一抖,龙尾便趁虚而入。
敖雪腰部以下化为原形,长长的尾巴盘起来,把时雨托在上面,让她一半身子在水里,白净的肌肤显得柔嫩光滑,让人食欲大开。
“小雨,冷吗?”
时雨抓住她的胳膊,说:“我冷,我很冷。河神大人,我们出去吧。”
“好,马上就带你出去。”
敖雪轻吻她的脸颊、鼻尖,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磨蹭,手顺着腰上的尾巴,慢慢往下抚……
时雨呜咽一声激出了眼泪,她张嘴咬住敖雪的嘴唇,含混声音听不清楚。
敖雪很喜欢她的反抗,因为每次这种时候,她就会越想欺负她。
溪水“叮咚”,黑色的尾巴映出绚烂的光彩,在激烈的水声中,时雨的哼。吟变得低哑潮湿,情动难耐。
纤长手指和尾巴退出来,发出让人害羞的声音,时雨双眸含泪,失焦迷离,胸膛起伏剧烈。
敖雪欣赏她此刻的媚态,用尾巴一圈圈将她缠住,慢慢绞紧。
“唔……”
时雨低咛一声,慢慢转动眼珠看她,表情还不是那么灵动。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敖雪贴心地附耳下去,等着她开口。
“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敖雪不由失笑,眼角眉梢都是轻松的笑意,她转头咬住时雨绯红的脸颊,齿间轻微用力研磨。
时雨伸手推她,奈何全身都绵软无力,这样反倒更像是在欲拒还迎。
傲雪扣住她的手放到心口,又吸了好几口才放开,看到时雨脸上圆润的牙印,她又舔了舔。
“舔舔就不疼了。”
时雨脑子已经转过来了,知道她是故意找的借口。自己何时说过疼了,要她用唾液来治疗?
“今晚要在这里过夜?”时雨的声音哑着。
“不啊。”敖雪抱着她轻摇。
时雨看看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无语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敖雪低笑一声,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抬手一挥就轻而易举蒸干了她身上的水。
时雨伸手去够衣服,被敖雪按住:“我帮你穿。”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哪有那么娇气,连衣服都要别人穿。
敖雪笑笑,道:“小雨,你知道我比你大很多很多岁吧?”
时雨点头。
“那我就是姐姐,姐姐的话是不是该听?”
时雨竟无法反驳。
敖雪一脸温柔地帮她穿衣服,虽不熟练却也没有不耐烦,仿佛很喜欢这样。
衣服穿好之后,时雨被巨龙丢到背上,趁着夜色飞越这片山头,落在了人类居住的城镇。
站在城外,时雨努力辨认城门上的字,她没上过学,浅薄的知识都是何姑教的。
“临……溪……城?”
敖雪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语气柔和:“对,就是临溪城,我们小雨真厉害。”
时雨害羞地低下头,某龙便趁机在她纤白的脖子上偷亲一口。
“河神大人,您……!”
敖雪牵住她的手,往城里走:“快走,不然待会城门关了。”
时雨看着她故作严肃的脸,无奈勾唇。敖雪转头看她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临溪城依山傍水又有金矿,百姓过得很是富足,城镇也十分热闹繁华,这个时间了街上还有很多人,各类摊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独属于这里的文化。
时雨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眼睛一亮一亮又一亮。
敖雪跟在她身后,帮她把喜欢的都买下来,不出两刻钟,东西已经多得没法拿了。
“要不咱们坐下休息一下吧?”
时雨说完左右看看,在一位上老妪的馄饨摊前坐下。
敖雪把东西放在桌上,在她旁边坐下,抓着她的手把玩。养了一年多,时雨的手已经变得很软了,捏着很舒服。
老妪上前,笑着问:“两位姑娘吃馄饨吗?”
时雨天天一笑,回道:“奶奶,给我们四碗。”
“四碗?”老妪看她们一眼,说,“四碗你们吃不完,要是一碗不够,我再多给你们加一份,不要钱。”
“就四碗,我姐姐胃口大,能吃完。”
时雨话音落下,就觉得手上力道重了些,她转头看敖雪,发现对方正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寻思着自己没说错什么,便不去在意,支着下巴等馄饨。
老妪转身去煮馄饨,敖雪凑到她身边,揶揄地说:“好妹妹,再叫一声姐姐。”
时雨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变得奇怪。
可这有什么难的,如果她想听的话,叫一百声也可以。
她转身看向敖雪,巴掌小脸逆着光,五官轮廓清晰分明,杏眼明亮澄澈,像星辰落在里面。
时雨眉眼弯弯,声音甜腻:“姐姐~”
第37章 河神的新娘
时雨的发丝随着夜风轻扬,就像敖雪摇摆的心。
那道甜美的声音还不曾从耳边消逝,对方又叫了两声,并且一声比一声糯,让她悸动的心随风凌乱。
“好了,够了。”
她把脸转到一边,耳尖似乎有些红。
时雨凑上去,小声道:“姐姐害羞了?”
“哪有?”敖雪立刻反驳。
时雨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心下了然,不再捉弄她。傲娇的河神大人说没有就没有,就依着她吧。
时雨望向繁华的长街,眼底落着月光和烛灯的光亮,像成满了整个人间的盛景。
她在看尘世烟火,而敖雪在看她。
脸颊和耳朵隐隐发烫,温度似乎传到了心脏,暖意逐渐蔓延。
老妪动作很麻利,四碗馄饨依次上桌,她还送了小菜和自制的辣油。
“这辣椒比较辣,两位姑娘不能吃辣的话,可以少放点。”
时雨是个什么都愿意尝试的人,倒了一点在碗里,觉得不是很辣,又倒了一点,清汤成了红汤。
“不辣吗?”敖雪问。
时雨摇头,吸着鼻子说:“不辣。”
话是这么说,鼻尖已经慢冒出了汗,脸颊也微微泛着红,不过看她吃得开心,敖雪便不再说什么了,默默吃完了自己的三碗。
老妪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问:“闺女,吃饱了没,没饱我再给你煮一碗。”
只有八分饱,但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因为她有别的想吃的东西。
过瘾是过瘾,但辣也是真的辣,时雨吃完嘴里冒火,热得脸上都是汗。
敖雪盯着她被辣得艳红的嘴唇看一眼,放下饭钱拿上东西,牵着她离开。
“姐妹俩关系真好。”老妪感叹一句,看到桌上的珍珠一愣。
这太贵重了,四碗馄饨哪用得着这么多?可当她想叫住两人时,两人已经没影了。
昏暗的巷子里,时雨被压在墙上亲吻。
唇齿纠缠许久,嘴里的温度降了不少,她觉得很舒服,在敖雪抬头的时候勾住她的脖子,继续下去。
敖雪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用空出来的手扣住她的腰,让这个吻不断加深。
最后败下阵来的是时雨,她缺氧到头脑发晕,只能依靠敖雪的力量才能站立。
敖雪放开她,她就顺着墙往下滑。
“果真很辣。”
敖雪揽住她的腰,声音带笑。
这条巷子很窄,两边的高墙隔绝了所有光线,时雨眼前一片漆黑,即使再努力看敖雪,也什么都看不到。
她伏在敖雪怀里,小声道:“谢谢您帮我解辣,我们再逛逛吧。”
要是不阻止她,说不定她就要在这里……
想起白天的事,时雨不由面颊发烫。
敖雪眼睛微弯,浮上浅淡的笑意,她隔着衣服摩挲时雨的脊背,指腹在她的后颈轻轻打圈。
时雨瑟缩一下,敖雪跟着进一步,直到她整个缩成一团,敖雪仍不放过她。
“河神大人……”
时雨脸埋在她胸前,声音闷闷的。
“嗯?怎么了?”
“别明知故问,您知道的。”时雨难得硬气,却因为语气原因,听着像在撒娇。
敖雪笑出声来,低头轻蹭她的耳尖,声音轻如晨雾。
“我不知道,你要告诉我呀。”
话音一落就咬住了她的耳朵,没有半分收敛。
时雨双手抵在她胸前,轻声:“不要……不要在这里。”
敖雪哧哧地笑,声音落在时雨耳朵里,仿佛有根羽毛在她的耳蜗里轻挠,痒到了心里。
“我可什么都没说,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你是什么都没说,但她做了啊,这趋势不就是……时雨发现自己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嗯?怎么不说话了?”
敖雪的唇肆无忌惮地游移,咬完了耳朵蹭脖颈,湿热呼吸打在肌肤上,让时雨后背发麻。
也不知是气氛使然,还是她本就这么重欲,渐渐地竟不想抵抗了。
“河神大人。”时雨轻唤一声,在敖雪分神之际,反手将她按到了墙上。
敖雪垂眸看她,眼底掠过的暗色跟黑暗融为一体,幸好时雨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否则定会后悔招惹了她。
敖雪虚虚环住她的腰,笑道:“怎么?想做上面那个?”
时雨羞得面红耳赤,急忙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嘴,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总之这次是她主动。
时雨的吻技其实不差,但她紧张的时候就容易卡壳,除了在敖雪的唇瓣上厮磨,迟迟没有下一步。
敖雪一直忍着,怀里的人却把自己给亲累了。
“算了,果然还是去逛街吧。”
敖雪把欲从她怀里离去的人拉住,掐着她的后脖颈咬上她的唇,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和急切。
舌尖顶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地攫取、掠夺,直到耗尽她口中的最后一丝空气。
时雨这下是真老实了,抓着敖雪的衣襟趴在她怀里喘气,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在作死,想解释已经来不及。
“好新鲜的挑衅,不过也没那么糟糕。”
敖雪的尾巴缠住她的脚踝,一寸寸往上,冰凉的触感和粗粝的鳞片刮蹭着皮肤,让时雨双腿无力,不停地颤抖。
这套裙装原本是有衬裤的,但白天在山上沾了**,敖雪便只给她穿了裙子,本以为裙子厚实没什么事,没想到方便了某龙。
或者她那时就在为现在谋划了,否则怎会不把裤子拿远些?
敖雪咬一口她绯红的脸蛋,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习惯了黑暗之后,时雨隐约能看到她的脸了,无论什么时候看,敖雪的脸都会给她冲击,一瞬间她就觉得其实这样也没什么。
虽然是在外面,但她们藏匿在暗处,又没什么人经过,待会儿只要自己忍住声音,就不会有什么事。
时雨踮脚啄一下敖雪,回道:“没想什么,快点~”
敖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反剪着她的手把她按到墙上,随即俯身靠上去。
水蓝色的裙摆摇曳,一条斑斓的龙尾在其下游动攀升,到了幽密脆弱之地。
时雨呜咽一声,龙尾便停下,只在外面试探。
钝刀割肉,隔靴搔痒,时雨心底的渴求不仅没得到缓解,反而还生出一种空虚感,她转头看向敖雪,神情幽怨。
敖雪将她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见她如此轻声失笑,笑声带着宠溺。
“又怎么了乖宝?”
时雨轻哼一声,自己扭动着腰去贴龙尾,敖雪苍绿色的瞳仁转蓝,眸底似有欲。在汹涌。
敖雪从后面抱住时雨,手从她的腰侧滑下,几乎跟龙尾同时抵达。
时雨不再只是哼唧了,细弱的惊呼被强行压下,尾音带着战栗的哭腔,听得某龙心里酥痒,龙尾疯了一样晃动。
时雨的手被粗糙的墙面磨得刺痛,可她无暇顾及,仅有的力气全部用在如何抑制声音上。
敖雪才不管那么多,手腕跟龙尾同频共振,很快就尝到了香甜。
时雨浑身汗水,手脚发颤地仰靠在她怀里,迷离的眼睛被水雾蒙住,好半天都聚不了焦。
敖雪把将埋在她的颈窝,有一下没一下地吻她的脖颈和肩膀,所过之处必要留下一颗红莓。
时雨眨眨眼睛,聚满了的水汽便化成眼泪掉下来,她的大脑还有些呆滞,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该阻止河神大人的,但实在太累了,懒得开口。
敖雪抓起她的腿,低声诱哄:“乖宝,自己抱着好不好?”
不好,不能再继续了。话在心里嘴边滚了一圈,又重新落到肚子里,时雨依言抱住了自己的腿。
“真乖。”敖雪亲一下她的耳朵,毫不留情地击穿。
时雨猛地往前摔去,敖雪及时把手垫上去,时雨的脸正好撞到她手上,鼻子有些发酸。
敖雪连忙问:“没事吧?痛不痛?”
时雨摇头,甩出几颗眼泪,美人红着眼睛盈盈垂泪,娇弱又惹人心疼。
敖雪喉咙滚动两下,声音喑哑:“没事就好。”
她弹出一个彩色泡泡裹住时雨,规避了所有风险之后,大开大合的挞伐,直到榨。干时雨身体里的最后一滴水分。
时雨以为这便结束了,可敖雪仍旧兴致勃勃,大有整夜放纵的意思,她气得大哭,连声音都忘了控制。
“乖,小点声哭,别把人招来了。”敖雪的声音露着兴奋,“还是说其实你想让人围观?”
“你……!”时雨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敖雪低头吻在她的心口上,手箍住她不堪一握的细腰,在已经画好的画作上润色,努力让画作变得饱满绚丽。
时雨的脸几乎快要贴在墙上,但因为有泡泡阻挡,始终差着一点距离,敖雪掐着她的脖子跟她接吻,把她所有的声息都吞入腹中。
脑中炸开烟花,白光不断从眼前闪过,时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记得敖雪抱着她走出小巷子时,天空正中挂着一轮圆月。
“先在客栈住几天,若你喜欢这里,便买一处小院在这里安家。”
时雨模模糊糊的,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是一起在这里定居,还是留她一个人在此处?
她想问的,可实在太困倦了,于是转了个身窝进敖雪怀里,安心睡去。
明天再问吧,什么事能大得过睡觉?
怀里的瘦瘦小小的,抱在怀里根本感觉不到重量,敖雪趁着月色往城中心走,眼角眉梢挂着淡淡的笑意。
走着走着月亮突然被乌云遮住,敖雪似有所感地抬头,那轮圆月果然变成了蓝色。
敖雪脸上的笑容隐去,眼神变得阴鸷冷郁,她将时雨抱得更紧些,唇角露出讥诮的嘲弄。
“果然找来了,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第38章 河神的新娘
耳边声音嘈杂,时雨睡得不是很安稳,皱着眉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那声音立刻消失,而她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有人轻拍着她的背哄她。
时雨舒服地往怀抱深处钻去,过了一会儿突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块白皙的肌肤,这么近的距离也一点瑕疵都没有,对眼睛十分友好。
再往上是一截纤细白净的颈子,形状好看的锁骨略微凸起,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身后的那双手稍一使劲,将她按到了怀里。
脸撞进莹白的柔软,时雨呼吸一滞,继而脑袋炸开,脸红到了脖子根。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时雨愈发害羞,把脸整个埋了进去。馨香传来,时雨虽羞却不想放开。
“醒来就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昨天没要够?”
时雨睫毛一颤,闷声:“别、别这么说。”
够肯定是够了,但这与欣赏美色不冲突,并非她肤浅贪色,而是河神大人实在太好看了。
归根结底,还是河神大人的错。
不过只能在心里想想,说是万万不敢说的。
敖雪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想法,她捏捏时雨的耳朵,眼里漫上笑意的同时,唇角也勾了起来。
“那该怎么说?嗯?”
敖雪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啄一口,时雨下意识往后缩,两人你进我退,在床上打闹起来。
“河神大人我错了,快放开我吧。”
敖雪箍着她的腰,把人牢牢圈在怀里,目光落在她神色紧张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哦?那你说说错哪了?”
“不该一直盯着你看。”
敖雪歪头,眼神温柔:“再想。”
时雨想不出来了,本来刚睡醒脑子就迟钝,又闹了这么久,累得更加转不动。
“唔……”她盯着敖雪看了一会儿,吧唧一口亲在她嘴上。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个。
敖雪眼神闪烁一下,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些,“又在考验我?”
时雨也不是完全不懂,但她装作不懂,她眨了眨圆润清澈的杏眼,单纯又无辜。
“放我下来叭~”
听着这么可爱的语气,敖雪的心都融化了,哪还能不依着她?
她把时雨从腿上抱下来,侧头在她眼尾亲了一下,时雨闭上一只眼睛,像刚睡醒的小猫一样慵懒倦怠。
时雨打个呵欠,呆呆地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房间十分豪华,跟她想象中的客栈不一样。
“这一晚上要多少银子啊?”
她小声喃喃,敖雪听了笑倒在她肩上。
“不要钱,小雨想住多久住多久。”
时雨转头看她,一脸崇拜:“这是您的产业吗?河神大人好厉害!”
敖雪十分受用,表情都骄傲了起来。虽然不是她的,但让小家伙住几十年不成问题。
几十年后,小家伙化作清风归去,而她也要为那些所谓的“罪业”受罚。
这算是个很好的结局了。
敖雪心里刺痛一下,伸手把时雨圈住,脸在她颈窝轻蹭。
“河神大人,您……”
“就这样待一会儿吧。”
敖雪的语气听起来很低沉,时雨立刻就安静了,由着她埋首颈间吸来吸去。
出去才知道这并不是客栈,时雨惊奇地转头,敖雪正靠在门框上,含笑看着她。
“喜欢吗?”
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时雨冲过去给她一个抱抱,不等敖雪伸出手,她已经回身跑到了花园里,小小*的身影几乎埋进花里。
敖雪的视线始终钉在她身上,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自己也不自觉牵唇。
这座宅子古朴精致,带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池塘花园水榭应有尽有,虽在城中繁华地带,却没有噪音,非常宜居。
时雨闻闻花逗逗鱼,惬意自在,姹紫嫣红里,她是唯一的一抹白,比花还要好看数倍。
阳光照在她脸上反着光,昳丽的五官愈发精致,像从花中诞生的精灵。
“河神大人,池塘里有鱼诶!”
时雨偷摸去抓鱼,反被溅了一脸水,她抬头看向敖雪,像等着大人撑腰的孩子。
敖雪笑着走过去,轻微抬手往水里一挥,那条鱼就自己跳到了时雨手里。
时雨看它颜色好看,问敖雪:“我能把它炒来吃吗?”
敖雪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起来,时雨手里的鱼疯狂摆动尾巴,从她的指缝逃脱,顺便扇了她一尾巴。
时雨被扇蒙了,抬头看敖雪,发现她侧着脸,肩膀抖动得厉害。
“您是不是在笑我?”
“没有。”
声音都在发颤,还说没有!时雨掬起一捧水泼在她身上,自己逃得远远的。
敖雪抖一下衣服上的水,站在池塘边看她:“过来。”
时雨摇头,逃得更远。
“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等我抓到你,一定狠狠罚你。”
敖雪嘴上这么说,却一点行动都没有,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时雨,宠溺快要从眼里溢出来。
时雨也知道敖雪纵容她,所以才敢这么大胆,她摘了一株快要枯萎的荷花,走到敖雪面前仰头看她。
“之前您说如果我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定居,还算话吗?”
“当然,只要你喜欢。”
时雨眼眸微眯,漆黑的瞳仁里浮着光,比宝石还要璀璨夺目。
“那您会跟我一起住吗?”
敖雪笑容淡了两分,没有立即回答她,时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揪着她的裙摆,眼神真挚又诚恳。
“如果您觉得我是个累赘的话,把我丢在这里也没关系,但如果您只是有事要做,那求您让我同行,我很好养活的。”
一个人的日子有多难捱,她比谁都清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相伴的人,她不想再失去了。
她知道河神大人心软,只要自己诚心祈求,她一定不会怜悯的。
敖雪声音有些滞涩:“你我仙凡有别,终有一日会分开,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说完心里刺痛了一下,有种难以言喻的憋闷感。
说得冠冕堂皇,可一想到凡人寿数短暂,她们终究不能长相守,她就无比烦躁压抑。
看似是时雨离不开她,实际上是她离不开时雨。
“到时候我会偷偷离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慢慢死去,绝对不会让河神大人看到不好的样子。”
她是笑着说着,唇边一个浅浅的梨涡,清纯又可爱,比她手里的荷花还要美三分。
可敖雪听了这话,心却一阵抽痛,恨不得把她捞进怀里安慰。
“河神大人,你就答应我吧。”时雨把手里的荷花递给她,眉眼弯弯。
敖雪屈腿蹲在她面前,问:“为什么给我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其他的开得太好看了,不舍得摘。”时雨老实巴交地回。
敖雪失笑,从她手里接过荷花,俯身在她唇上亲一下。
“好,看在花在份儿上,暂且答应你。”
时雨眼底氤氲着藏不住的喜悦,双手撑在池边,小声说:“可以多亲几下。”
敖雪自然不会错过,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下,才把人放开。
“去玩吧。”
时雨颊上飘红,眼神也有些迷离,但听她这么说,立刻就转身淌进水里抓鱼去了。
敖雪提醒:“你要是想吃鱼,待会儿我去集市上买,别霍霍那些锦鲤了。”
“锦鲤?原来是锦鲤啊,我说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锦鲤听了很是得意,一不小心就被抓住了,她的尾巴疯狂打摆,但时雨早有准备,不在同一个地方上两次当。
“听说锦鲤会带来好运,那你能让河神大人一直陪着我吗?”
锦鲤听了立刻停止挣扎,一动不动地躺在她的手心。这哪是它一条小小鲤鱼能左右得了的事,还不如把它炖了吃了。
时雨气呼呼地看着它,道:“你倒是发挥你的作用啊,怎么突然死了?”
锦鲤:……
早知道就烂河里了。
“别为难它了,倒不如直接问我。”
敖雪也下水了,双腿变成了龙尾,在水底摆动,阳光照在上面显得五彩斑斓。
时雨把锦鲤放了,问道:“那您会一直陪着我吗?”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敖雪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
“嗯,我会。”
时雨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小虎牙配上梨涡,俏皮灵动。
斑斓的尾巴缠住她的腰,把她拉到了敖雪怀里,敖雪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一辈子太长了,十年如一日地面对同一张脸,你可能会厌烦。”
时雨闻言有些震惊,没想到还没开始,她已经想得那么长远了。但她了解自己,面对敖雪这样脸,她永远不会觉得腻。
反倒是敖雪……时雨突然想到什么,倏而转头看她。
“河神大人,您是不是不会老?”
她记得敖雪曾说过比自己大很多很多岁,可她看起来这么年轻,根本猜不到年纪。
看着她智慧的小眼神,敖雪应道:“从成年后我便一直是这副面容,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
时雨最关心的不是她可以随意换长相,而是:“您多少岁成年的?”
“龙族两百岁成年,如今我已成年六百年了。”
时雨惊地说不出话来,原来真的比她大很多很多……岁,八百岁的河神大人跟十六岁的她,很奇妙的组合。
可若是河神大人不会变老,而自己年岁渐长,容颜老去,她会不会嫌弃?
孩子一不说话就是在作妖,敖雪不用看都知道她在胡思乱想,咬住她圆润的脸蛋,手从她的膝弯处穿过,把她按到盘起的尾巴上。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胡思乱想上,还不如做点有趣的事,你觉得呢?”
时雨还未转头就被掐着腰摁住,敖雪咬着她的脸厮磨,用力嘬吸,确定不会有香甜的汁液出来后,嘴唇游移到了她的唇上。
时雨的唇瓣软软糯糯的,含着像在吃冰粉,敖雪爱不释口地舔。吮,直到把她的嘴唇磨的更软,才伸出舌头顶开她的齿关,探进去与她纠缠。
时雨一点抵触都没有,就那么让她搅进来,舌头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呼吸一再灼热。
在傲雪下水的时候,池塘里的活物已经被清出去了,除了正中的一片荷花,便是紧抱在一起的两人。
这个时间日头还不算太烈,明媚而不炎热的光照在水面波光粼粼,让水下的动作显得暧昧绮靡。
时雨的双腿被龙尾缠着,黑色鳞片与白皙剔透的肌肤形成极致反差,让那双漂亮纤细的腿显得更加修长好看。
粗粝的鳞片在大腿根刮蹭,有种异样的酥麻感,时雨难耐地扭动身子,试图将双腿拢紧。
敖雪放开她的唇,轻声问:“难受吗?”
时雨掀开眼皮看她,漆黑的瞳仁被水雾覆盖,她的唇被做嘬磨许久,比涂了口脂还要艳丽。
唇瓣分开,拉出一根银丝,随着距离从中间断开,挂在两人的下唇上。
不知怎的,时雨觉得很羞人,脸上温度飙升,眼尾的殷红铺满整个脸颊,耳朵更是红到似要滴血。
敖雪促狭一笑,轻蹭她的鼻尖:“看来不是难受?”
即使逗弄自己,敖雪的声音也十分好听,让她的心跟着一再失落。不知哪来的勇气,时雨伸手攀住她的脖子,借力稍微起来些,让龙尾能顺利地滑进去。
她鸦羽似的睫毛颤动,眼尾漫上血色,呼出的气息也格外炙热。
灼热的呼吸洒在颈项,敖雪不由心头一悸,不等情绪回落,时雨的软绵绵的小手抵在她胸口,出口便是重击。
“我都准备好了,你怎么还不进来?”
敖雪的眼睛肉眼可见的边蓝,她的眼睛变得通红,粗大的龙尾迅速缩小,变成合适的大小,末端隐入纤直的床腿之间。
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时雨还是不由流出泪来,她完全靠在敖雪身上,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发出细弱的猫叫。
敖雪身形比她大一圈,能很好地把她圈在怀里,她只用一只手就能握住时雨的腰,剩下的手自然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等一下,这太……”
时雨双眼瞪大,双手使劲握住,在敖雪的手臂上留下鲜红的指印。声音被击碎,只有几声呜咽漏出,却让她仿佛用尽了力气般,一下跌在敖雪身上。
敖雪垂眸看她一眼,好看的瞳仁快要被幽蓝色占据,她咬住时雨圆润的肩膀头,加快了挞伐。
“河、河神……大人……”
时雨抖如筛糠,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嗯?”敖雪像是才听到般,“怎么了乖宝,这么哭得这么厉害?”
语气里的明知故问不加掩饰,时雨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蜷缩成一团趴在敖雪身上。
可敖雪就是那个可怕的野兽,藏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日头渐热,敖雪抬手将最大的那朵荷花移过来,让它膨胀数倍为她们遮阳。
时雨自顾不暇还担心地问:“这样它会不会死?”
敖雪伏在她肩头低笑,道:“不会,这池子里的东西都不是凡物。不过你现在好像不是该关心这个的状况。”
她的小兔子太善良了,这样容易被欺负,还好她会护她一世周全。
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很快就似沸腾般激荡起来,时雨实在受不住这般激。烈,一口咬在敖雪心口,眼泪和涎液一起顺着她的胸膛往下流。
敖雪只当被兔子咬了一口,除了麻。酥酥的痒意,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
果然得喂胖点,不然一点力气都没有,累得还快。
时雨哑声低泣,殷红的眼尾加上迷离的视线,让她显得娇弱又妩媚,让人生出怜惜的同时,也想狠狠欺负她。
敖雪继续征伐,除了轻啄她的脸颊安抚以外,其他的依旧毫不留情。
巨龙长长的尾巴盘踞在水里,偶有彩色的泡泡飘起来,那些泡泡围在两人身边,没多久就被阳光照化了。
尾巴出去之后,时雨感觉好了很多,可那翻飞的手腕还是难以抵御,以致她都不知道自己丢了多少次。
视线模糊,分不清眼前闪过的白光是太阳还是别的,只知道冰凉的水涌进来又被挤出去,循环往复,不知尽头。
时雨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放到肩上,龙尾摇摆着探上去,蠢蠢欲动。
“……!”时雨猛然回神,语无伦次地拒绝,“不要……会……坏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哭了好不好?”敖雪柔声哄她,尾巴轻搭在她的大腿上,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时雨以为危机已解,放松地伏在她肩上,哪知这只是障眼法罢了。
硕大的荷花随风摇曳,阴影中两道身影纠缠不休,伴随着溅起的水声和细碎的哭声,仿佛在为这方天地增添春色。
时雨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但是眼睛酸涩难忍,阳光照在上面刺痛,又激出更多泪来。
敖雪吮掉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嗓音沙哑:“要进屋吗?”
“进去之后你还欺负我吗?”时雨闷声问。
敖雪保证不了,于是便不回答,时雨咬她一口,带着哭腔:“昨天不是也……这样我会死的。”
“不会的。”敖雪将她放在盘起来的尾巴上,“我是不会让乖宝受到一点损伤的。哪里痛吗,给你舔。好不好?”
时雨并紧双腿,伸手推她,但她这点力气于敖雪而言,比挠痒痒还要轻。
她抓住时雨的双手,将她的上半身拉起来一些,以便能更清晰地看着自己。
“好像有些肿,亲一下就好了。”
时雨欲哭无泪,眼睁睁看着她覆上唇舌,温热的柔软传来,一道电流袭遍全身,她惊叫着往后仰去。
第39章 河神的新娘
敖雪的唾液有修复作用,但不是这么用啊!时雨使劲推着她的脑袋,只可惜作用有限。
敖雪亲吮得很温柔,像野外受伤的野兽在为同伴舔舐伤口,一下一下,粗粝的舌尖从脆弱之处掠过,激得时雨不停战栗。
时雨双手无力地垂下去,纤细的腰肢弓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眼睛被水汽覆盖,迷离又空洞。
她的脑子被不断涌来的快愉“袭击”,变得一片空白,眼前景物也旋转变幻,难以分辨虚实。
敖雪掀开眼皮看她,幽蓝色的眸子里暗光划过,视线陡然变得直白灼热,占有欲十足。
这是她的新娘,理应在她身下婉转承欢。
思想变得危险,连带着动作也激烈起来,偏偏她自己还察觉不到。时雨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脖颈绷直,整个上半身都僵硬发抖。
“让、让开!”
她用脚去蹬敖雪,被抓着脚踝按下去,随后便是更深的探索。
敖雪就像在炫耀自己的口技般,轻拢慢捻,每一下都直达灵魂深处。她知道时雨的每一个点,更加清楚怎么才能让她开心。
她就像经验丰富的情场高手,举手投足间就能迷了人的神智。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前不久还是一条什么都不会的单纯龙呢?
时雨突然想,其实学习能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推是推不开的,出声阻止也被无视,时雨只能任由欲。望的浪潮将她席卷,彻底变成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
腰肢弓到一定程度之后陡然落下,红唇微张喘气,眼睛被泪水遮住,因为不聚焦显得灰蒙蒙的,让她有种被丢弃的娃娃的既视感。
敖雪把被抛弃的娃娃抱进怀里,对她极尽温柔,犹如对待世间仅此一件的珍宝。
时雨伏在她的怀里说不出话来,唯一的包袱是用虚软无力的手揪她的鳞片。
敖雪看了轻笑一声,顺势按住她的手:“喜欢吗?我拔一片给你玩?”
她说着就要上手,时雨连忙阻止。
“这可是长在肉上的,多疼啊。”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敖雪反握住她的手,在她殷红的眼尾落下一吻:“无妨,这种程度还在承受范围。”
“那也不行。”时雨坚定地拒绝,并抓紧了她的手,“这么好看的鳞片,让它待在它应该待的地方吧。”
敖雪什么都没说,而是紧紧抱住了她,下巴放在时雨肩上,手轻抚她的背。
“好,都听你的。”
当初剔骨抽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她疼不疼,而今只是拔一块鳞片,有人却如此紧张。
该说这场漫长的惩罚还不错吗?或者说,忍受了这么久的孤寂,是为了等她来到身边。
被烧焦的龙尾在水中晃动,时雨立刻清醒几分,抓住她蠢蠢欲动的长尾,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我真的不行了,再这样我会死的。”
“不会死的,我灌注了灵力给你。”
敖雪已经打算抱她去休息了,可看着这样可爱的小兔子,还是忍不住逗她。
时雨吓得一缩,委屈巴巴地说:“那也不行,肿了都。”
敖雪在她唇上轻舔,被嘬吸过度变肿的嘴唇便恢复如初,她用指腹摩挲时雨柔软的唇瓣,不怀好意地说:“另一张嘴也可以用这个方法。”
时雨不由将腿拢紧,憋了半天才大声说:“就不能省着点用吗?!”
她喊完先把自己吓到了,红着脸往敖雪怀里钻,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哈哈哈……”
敖雪笑得不能自已,眼里的狂热和占有退去,眉眼间皆是如水的温柔。
时雨在她怀里动动,声音更低:“您……您别这样笑,怪吓人的。”
有种要把她按住一直吃,不死不休的感觉,很危险。
“那我该怎么笑呢,小雨教教我。”敖雪附在她耳边低语,声音略带沙哑,糯糯的,十分好听。
时雨稍微转头,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她,“我说了您会听吗?”
敖雪挑眉:“嗯哼。”
时雨弱弱地说:“那您能不欺负我吗?我饿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去吃午饭吧?”
敖雪在她唇侧啄一下,道:“可以,我的新娘说的话我当然要听。”
“什、什么新娘啊?”时雨又把自己埋起来,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敖雪笑着起身,龙尾化为双腿,掉落在池塘里的花瓣变成衣服披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拖出一条幻彩拖尾。
时雨是真的累得狠了,一上床就睡着了,醒来已是傍晚,红霞满天。
她呆呆地盯着天边的赤霞,好一会儿脑子才清醒,她下意识寻找那抹身影,但屋里空无一人。
意识到自己的所为之后,时雨愣怔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对敖雪的依赖已经这么深了?
但看不到敖雪,确实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尤其是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找到他时。
时雨靠在廊下的柱子上,咬着手指焦急地等待。
可能只是出去找些吃的,很快就回来了。她安慰自己,心里的不安和焦躁却越来越重。
敖雪从不主动说起自己的事,自己对她的了解只有名字和年纪,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敖雪是条八百岁的龙,因为做错事被镇压在河底,阴差阳错救了她,并善良地将她带在身边。可自己除了为她纾解欲望,一无是处,如果连这个作用都失去的话,会不会很快就被腻烦?
时雨咬秃了右手大拇指,指甲缝里有血渗出来,对此她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如果敖雪不告而别的话……
“吱呀”,开门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看到敖雪的瞬间,她就飞快地跑了过去。
敖雪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张开双臂迎接她,被直直扑进怀里的人撞得后退两步。
“晌午不是还喊累吗,睡了一觉身体恢复了?”
时雨不说话,把脸埋在她胸前深嗅一口,烦躁的情绪瞬间平静了大半。她仰头看敖雪一眼,踮脚亲在她唇上。
“我不累了,您继续吧,做什么都行。”
她的脸上带着讨好,语气也很卑微,敖雪一下就发现不对劲了。
“又一个人乱想什么了?”
时雨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小声说:“没想什么,只是不想扫兴。”
敖雪无奈又生气,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到底有多没安全感,才会说出这种话。
看来她不在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她不仅胡思乱想了,还深刻地“反思”了自己,觉得自己不该拒绝,才会她一回来就说这种话。
真是只傻兔子。
“小雨,看着我。”
时雨目光闪躲地看她,眼里没有一点自信。
敖雪叹口气,低头吻她一下,“无论你刚刚乱想了什么,现在统统忘掉,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还有不确定的就问我,我会一一回答。”
时雨受惊的兔子似的伏在她怀里,闻言眼睛更为湿润,很快就被水雾蔓延。
她从敖雪臂弯里探出小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什么都可以吗?你不会生气?”
“什么都可以,不会生气。”敖雪的心都化了,恨不得一口把她吞掉。
“那……我想要个承诺。”
时雨都不敢看敖雪的眼睛,毕竟她不是能提要求的身份。虽说敖雪保证了不生气,可万一她觉得自己事多怎么办?
在一起的时日也不算短,她知道敖雪喜欢听话的。自己这样好像很胆大妄为,一点也不乖。
敖雪柔声:“想要个什么样的承诺,说来听听。”
时雨深吸一口气,道:“您能不能跟我保证,不会丢下我不告而别。”
“就这?”敖雪讶异。
气氛搞得这么紧张,还以为她想让自己把尾巴砍下来送给她呢,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个不算要求的要求。
看来是自己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这才导致她这么患得患失。
责任在她。
“啊?”敖雪不在意的态度,让时雨有些意外。
敖雪无奈一笑,说:“这件事白天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我答应你留下,就不会轻易变卦。”
“可你也没说不会走。”时雨小声嘟囔。
“那好,我说一遍,算是承诺。”敖雪嘴唇抵在她额上,声音清越,“若非迫不得已,我绝不会离开时雨,更不会不告而别。”
时雨见她答应得这么轻松,忍不住想要奢求更多。
“那我能再贪心一点吗?”
“怎么个贪心法,让我把心挖出来给你?”
时雨吓得炸毛,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没这么严重。”
敖雪抚着她的呆毛,语气含笑:“那就不算贪心。”
时雨眨巴眨巴眼睛,呆萌可爱,敖雪忍不住一口咬住她的脸蛋,声音含混:“趁我高兴的时候说,说不定我都会答应哦。”
“就只有一件事,如果出现了你说的迫不得已的情况,请您也带上我,无论您去哪里,我都会跟随的。”
敖雪放开她的脸颊,沉默半晌问:“万一很危险呢,你不怕吗?”
“我相信河神大人能保护我,万一真的有万分危急的情况,还能替您挡刀,怎么样都不亏。”
敖雪的心情乱七八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悸动。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上赶着为别人挡刀,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付出?
她一把将小兔子揽进怀里,扣着她的后脑勺轻揉,“不会有那一天,说了会护你周全,便决不食言。但你这小脑袋瓜是不是太能想了?”
时雨不好意思地笑笑,抱紧她的腰,脸埋在她胸前轻蹭,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晚霞退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池塘里的荷花随风摇摆,偶有几声叫卖声传来,一切都充满了世俗的烟火气。
时雨像只缠人的猫一样不松手,敖雪只好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着东西往屋里走。
饭菜一样一样上桌,香味飘出老远,时雨早就饿得吞口水了,但还是乖巧地等着,像等饭上桌的小孩。
敖雪看了笑着摇头,道:“怎么不先吃?”
时雨恭敬地把筷子递给她,笑着回:“不行,得跟您一起吃,这是仪式感。”
敖雪夹一块鱼肉喂给她,问:“好吃吗?”
时雨吧唧吧唧地吃着,满足地点点头。
“那就放过那些锦鲤,它们不是用来吃的。”敖雪声音里的笑意压不住。
时雨红着脸想,这件事大概会被河神大人记一辈子。
吃饱喝足,两人坐在院中乘凉,敖雪无拘无束惯了,一直用人身总觉得不得劲,于是把尾巴放到池塘里,搅得池水哗哗响。
“河神大人,明日我们去集市上逛吧,买些锅碗瓢盆和米面粮油,以后我做饭给你吃。”
“你会做饭?”
时雨扬起下巴,自豪地说:“我八岁就会做饭了,会做得可多呢。”
其实敖雪想问,你做的饭能吃吗,毕竟她曾亲眼看着她把厨房烧了,但这些事她不会告诉时雨。
“我们小雨真厉害,改天一定要尝尝你的手艺。”其实作为龙来说,不吃饭也可以。
时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不用改天了,就明天吧,你醒了之后可不要一个人出门,一定要把我叫醒。”
敖雪捏捏她的脸,宠溺道:“好~”
时雨开心地趴在她怀里,抓着她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把玩。敖雪揽着她的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藤椅边沿,莹白纤长的手指在月亮下反着光。
温度逐渐降了下来,周围除了蝉鸣之外,一片寂静。
这样静谧安逸的环境,让敖雪不由放松了警惕,没有察觉到四周的变化。
首先不对劲的是月色,当笼罩在大地上的莹白月光变得暗沉,敖雪抬头往天上看去,那轮缺了一角的圆月成了血红色。
晦暗的血色倾洒下来,那轮月亮仿佛一颗巨大的眼珠,时刻监视着人间,
敖雪烦不胜烦,怒道:“滚!”
她这一声就像导火索,话音落下时飓风刮起,刚才还晴朗的天气瞬间阴云密布,空气里都充满了潮气。
奇怪的是,月亮还是高悬在天上。
一道惊雷落下,院中瞬间飞沙走石,阴风怒号,血色更加浓郁,几乎将天地遮盖。
时雨嘤咛一声,怕冷似的往敖雪怀里钻去,敖雪弹出一个彩色泡泡将她罩在里面,避免她被外界的变故惊到。
轻轻把小人儿放到椅子上,敖雪飞身站上院墙,冷郁地瞥了一眼那一团阴影。
“有什么事去别处说,别装神弄鬼打扰她。”
说完一个旋身落在院外,朝巷子外面走去。那阴影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果然那股旋风只是针对她的,出了院子之后,外面风平浪静,只偶尔有小孩的啼哭声。
敖雪站定,那阴影也落在地上,成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子。
敖雪冷眼看她,她表情一僵,立刻跪下。
“九公主见谅,属下也是逼不得已。”
敖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有些感慨,当年恨得牙痒痒的人,如今再见,心里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三番两次,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龙王大人说她已传信给您,但您并未回应,属下这才……”戚蛟说话很小心,生怕惹得敖雪开心。
敖雪并不听她的欲言又止,话里有话,她还要回去陪小兔子睡觉呢,哪有工夫在这浪费时间?
“所以呢?你便自作主张来找我,还搞这么多事?”
戚蛟连忙摇头,解释道:“是龙王大人让属下来找您的,她老人家已经不生您的气了,您……”
“不生气我的气?”敖雪语气讥诮,看似在笑,眼神确实冷的。
戚蛟赶紧找补:“不,不是,她很想您,盼着您回去。”
“呵呵。”敖雪忍不住冷笑,眼底浮上郁气,“那你回去告诉她,如果她剔骨抽筋向我赔罪的话,我会考虑原谅她的。”
戚蛟还想说什么,被敖雪挥手打退,她的周身罡风突起,长发随风舞动。
“以后别再来了,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戚蛟还想说什么,面前的人已经一个闪身离去,只留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
她握紧拳头低下头,喃喃:“我们之间如今已无话可说了吗?”
月亮被铅云遮住,院子里一片漆黑,但敖雪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时雨。小兔子正在酣睡,唇角浅浅勾起,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敖雪俯身用脸蹭蹭她,道:“让我也入你的梦吧。”
彩色泡泡破碎,时雨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好哦。”
敖雪一怔,可看她又没醒来,完全是在呓语。
敖雪失笑,抱起她往屋子里走,步伐带着些轻快,就如她此刻的心一样。
第二天时雨醒得比敖雪早,她洗漱收拾了之后,才把敖雪叫醒。
敖雪看到她一笑,按着她的脖子亲她:“怎么醒这么早?”
时雨颊上飘红,羞赧一笑:“想快点跟您一起出去,您快起床吧。”
敖雪狡黠一笑,朝她伸出手:“那你拉我起来。”
时雨不疑有他,当即伸手拉她,被腹黑龙反拽到怀里,按着脑袋揉来揉去。
时雨到处逃窜,大声:“河神大人,别玩人家的脑袋啦,本来就笨,再揉更笨了。”
她双眼含泪,呼吸略微急促,脸颊也泛着红,可怜又无助。
敖雪眸色微暗,笑道:“小雨,太过可爱的小兔子可是会被吃掉的哦。”
时雨缩了一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您会吃了我吗?”
河神大人总说这样的话,搞得她都有点当真了,毕竟她是那么大的一条龙,吃个把人完全不在话下。
“不好说,看你表现吧。”
敖雪故作高深,实际上早偷摸亲了好几口。
时雨眼珠一转,小脑袋瓜又聪明了。
“那您起身吧,我伺候您洗漱。”
说完趁敖雪不注意挣开她的钳制,几步跑了出去。
敖雪扶额苦笑:“不是这种表现啊。”
最终时雨还是没能伺候成,反被在池塘戏水的龙溅了一身水,换衣服的时候少不了被上下其手,某只龙餍足之后才放她自由,
两人一起出门,去了城中心最大的市集,时雨怕傲雪又像之前一样什么都买,一路上都攥着她的手,自己想要的也货比三家,挑东西好价格便宜的下手。
“不用这么给我省钱,就算你挥霍无度,我也能养你一辈子。”
不得不承认,时雨对这句话非常心动,除了姐姐之外,没有人这么说过。大家都把她当作天煞孤星,好像碰到就会带来厄运似的。
明明她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没做。
时雨眼眶发热,指着街边的一家成衣店道:“那您借我一些钱吧,我想卖身衣服给您。”
“好。”敖雪把钱袋放到她手里,里面全是色泽莹润的珍珠。
时雨抓着钱袋,问:“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多给我买几身。”
进了成衣店,时雨怎么都*不满意,最后勉强挑了一件,买了好几匹昂贵的布回去。
那些配色庸俗,料子粗劣的衣服配不上河神大人,她要亲自给河神大人做。
敖雪但笑不语,一只手抱着布料,一只手牵着她,慢慢往家里走。
两人并肩而行,影子被拉得很长,这使得她们靠得更近,亲密无间。
之后的几天时雨一直在跟买回来的食材和布料绞紧,不是研究吃食就是研究衣服,分给敖雪的时间大幅减少,为此敖雪表示不满,并在某个夕阳很好的日子把人拉出来陪自己散步。
“该做晚饭了,您不饿吗?”时雨还惦记着自己的新菜色。
敖雪捏捏她的手,说:“今天去酒楼吃。”
时雨想了想,笑着说:“好吧,听你的。”
只是两人还没走出巷子,不速之客就找上来了。背后风声突急,敖雪立刻把时雨护在身后,挥手挡下这一击。
戚蛟被打得现了身,她愤恨地盯着时雨,似有不甘。
“你在找死吗?”敖雪的声音冷到极致。
戚蛟看向她,眼神缓缓变得柔和:“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值得您这么护着吗?”
“想死就直说,我可以成全你。”
敖雪的声音更冷,几乎到了能将周围空气凝结的地步,她的眼里杀意毕现,头发和衣角无风自动。
她与戚蛟并无情分可言,不杀她只是为了避免麻烦,但不代表她不敢。
“九公主,您身份高贵,不该跟低贱的凡人在一起,属下帮您杀了她。”
戚蛟再次出手,招式狠辣,敖雪忍无可忍,为时雨设了个结界之后,就化作原形迎了上去。
几百年过去,她已经今非昔比,几下就将戚蛟打落在地。
一声嘶吼,敖雪站在她面前,表情阴郁:“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就算您杀了我,您跟她也不可能在一起,龙王大人不会……”
敖雪出爪利落,但有人比她更利落,在她的手碰到戚蛟的脖子时,被一道光束隔开。
“九公主,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听到声音的时候敖雪就感觉不对,立刻闪身回到时雨身边,果不其然,那道声音的主人打破了她的结界。
敖雪快速把时雨拉进怀里,堪堪避开她的咸猪手。
“这么紧张?看来这小美人果真很得你心。”
时雨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当下的情况。
面前这个穿得五颜六色,声音轻佻的人是谁?那个想要杀她的人又是谁?
“不关你的事,赶紧滚!”敖雪对她很是不耐烦。
“啧!别这么绝情嘛,好歹也是一起尿过床的关系。”
敖雪一掌将她击退,面色冷郁:“再胡说八道就把你毛拔光!”
谷秧退几步靠在墙上,把目光放在时雨身上。
“你好小美人儿,我叫谷秧,是敖雪的未婚妻,你叫什么名字?”
第40章 河神的新娘
时雨转头看向敖雪,也不问什么,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分明脸眼神都没变一下,敖雪却觉得她委屈极了。
“小雨,别听她胡说八道!”
敖雪一把把人拉进怀里,对着谷秧就是凌厉的一掌,谷秧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迅捷地闪到几米之外。
“还是跟以前一样暴躁,空长了几百年年岁。”她出声嘲讽。
“趁我还好说话之前赶紧滚,不然今日便是你凤凰一族的族丧。”
“啧啧啧!这么残暴,小心被小美人抛弃。”谷秧说完朝时雨抛媚眼,“小美人儿,要不你还是跟我吧,我可比这条臭龙温柔多了。”
敖雪侧身挡住她不怀好意的视线,对时雨道:“别听她胡说八道,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她们都是觊觎你的美色。”
“那您呢?”时雨呆呆地问,“您是贪图我的身体吗?”
敖雪被问住了,磕巴着:“怎、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相信我吗?”
时雨:“我当然相信您,所以她真的是您的未婚妻吗?”
出口即王炸,敖雪刚要解释,就听谷秧说:“九重天上那位亲自赐的婚,我手里还有婚书,你要不要看?”
敖雪彻底生气了,一个转身化作原形,斑斓的蛇尾向谷秧甩去,谷秧面色一变,急急往后退避。
“喂,你怎么这么玩不起?!”
敖雪懒得跟她废话,把人赶到了天上,准备痛痛快快地跟她打一场。
从小一起长大没错,但她们并不是朋友,说是死对头比较准备,所以她根本不会顾及什么。
就算打不死她,至少让她卧床几个月,别跑来破坏别人的感情。
小雨本来就没有安全感,被她一通胡说八道,自己之前的努力又白费了。
好烦,这世上所有人都在给她使绊子,只有小雨毫无目的。
敖雪越想越来气,一尾巴把谷秧从半空打落,自己也随之落下,想再补几下。
谷秧知道自己打不过敖雪,化成人形之后立刻跑到时雨身后,寻求她的庇护。
“小美人儿,保护我!”
时雨转头,问:“我为什么要保护你?”
“我跟臭龙一起长大,知道她很多事,你想不想听?”
时雨想了想,觉得这个交易很划算,而且她们看起来是朋友,真的要斗得你死我活吗?便
打定主意,她看着敖雪撒娇:“河神大人~”
敖雪想装作冷硬的样子,但她实在太可爱了,龙头一甩化为原形,缓缓朝她走来。
“小雨快过来,别跟这只烧鸡待在一起,她会带坏你的。”
听到她对谷秧的称呼,时雨没忍住笑出声来,虽说有点不道德,但真的很好地概括了谷秧的特质。
河神大人真是个起名鬼才。
时雨想也不想就朝敖雪走去,被谷秧抓住衣摆扯了回来,随后她就双手搭在时雨肩上,整个人贴了上来。
“可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啊小美人儿。”
“突然不想答应了,还是让河神大人把你打死吧。”
时雨面无表情地说完,挣脱开她的桎梏,跟她保持适当的距离。
谷秧垂眸看着她,红色眼瞳里浮起浅淡的光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敖雪暗道不好,瞬移到时雨面前,把她抱进怀里,恶狠狠地瞪着谷秧。
“再这么看着她,这双鸡眼就别要了。”
“看看都不行,真小气。”
敖雪作势又要打她,谷秧扑腾着翅膀飞到墙上坐下,随意地摆动着两条腿。
“好了,我来是有正事跟你说。”
敖雪扫她一眼,语气不耐:“管你正事不正事,我什么都不想听,滚!”
时雨脸埋在敖雪怀里,只能看到她衣襟里露出来的一点纤白,以及她身上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
时雨抬头看一眼敖雪,发现她的注意力在谷秧身上,悄咪咪地抱住她的腰,贴的更紧。
察觉怀里小兔的小动作,敖雪低头看她一眼,眼里漫上淡淡的笑意,环在她腰上的手紧了几分。
谷秧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五味杂陈。
仙凡相恋对敖雪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她还……
罢了,她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惹人烦呢?
“你母上让我来带你回家。”她直截了当地点明来意。
敖雪斜眼看她,眼里的笑意倏然消失,“听不懂人话?都说了让你滚,你是不是挨打没挨够?”
时雨像只水豚一样,懒懒地黏在她身上,她仰头看着敖雪,只觉现在的她跟以往很不一样。
以往她只在床上耍赖,平时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突然有点嫉妒,要不是谷秧的话,这样的河神大人她是不是一辈子都看不到。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见面虽然互相戳心窝子,但也没有真的下死手,最重要的是,谷秧是河神大人的未婚妻。
可如果她们是天定姻缘的话,自己算什么呢?
在悲伤到来之前,时雨阻止自己再发散思维,河神大人说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问她,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对,不能胡思乱想。
时雨长舒一口气,把脸埋进敖雪的颈窝,轻嗅她身上浅淡的香味,鼓噪的心一下就安静了。
敖雪用下巴蹭她的额头,问:“怎么了?”
“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时雨没有抬头,声音有些闷。
敖雪有些歉疚,柔声说:“好,马上带你去。”
本来这会儿她们早该在酒楼大快朵颐了,都怪这只没眼色的烧鸡!
“真的不打算回去?”谷秧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你等着她派龙卫来抓你吧。”
敖雪充耳不闻,拥着时雨离去。
谷秧看着两人的背影,朝虚空说:“还是跟以前一样死犟,我是没法了。”
“无妨,她会回来的。”虚空里传来一道声音,温柔空灵。
谷秧唇角勾起,变成一只红色小鸟朝两人离去的方向飞去。
“那这事我就不管了,劳烦你跟我母亲说一样,近期我不回去了。”
之前觉得人间无趣,现在觉得之前的自己挺装的,这充满烟火气的地方,乐趣颇多。
城里酒楼众多,每一家生意都挺好的,两人选了就近的一家进去,上了二楼的雅间。
时雨刚坐下,身旁就多了一个人。
“小美人儿,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点菜进来的敖雪看到她,气得脸都绿了:“看来你真的想死!”
谷秧挡开她伸过来的手,靠在时雨身上:“不要动粗啊,这里这么多人呢。”
就是因为人多敖雪才忍着,怕动起手来伤及无辜,否则早就把她拔成秃鸡了。
时雨往旁边让,她也跟着靠上来,跟没骨头似的。
“谷小姐,朋友妻不可欺。”
谷秧先是一愣,然后大声笑起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向她们这边。
“哇!敖雪你这臭龙,从哪得了个这么有趣的宝贝,真的太可爱了!”
时雨不知道自己说得哪里不对,她们不是朋友吗,那就该跟朋友的恋人保持距离啊。
为什么要一直往她身上蹭,河神大人该生气了。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敖雪,敖雪一下子就心疼了,绕过来坐到时雨的另一侧,直接把她抱到腿上。
谷秧支着下巴看她们,对时雨说:“朋友妻是不可欺,但我才是敖雪的未婚妻啊。”
时雨一下就哽住了,委屈地把脸埋到敖雪怀里,小声说:“我还是回去好了,你跟你未婚妻吃吧。”
她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吃醋也吃得这么明显,谷秧听了笑得不行,敖雪狠狠瞪她一眼,柔声哄怀里的小兔子。
“她故意气你的,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真的吗?”
敖雪揉着她的后脑勺,语气宠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时雨这才稍微直起身,盯着敖雪看了一会儿后,觉得她应该没骗自己,转而望向谷秧,皱着小脸看她。
“你走,我们不欢迎你。”
“唉!女人心海底针呐,刚才我们还达成一致,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谷秧还在笑,视线停在时雨身上,眼底氤氲着某种情愫。
时雨冷哼一声,气鼓鼓地说:“河神大人不喜欢你,那我也不喜欢你,你还故意逗我,你是坏人。”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小时候的糗事呢?”谷秧姿态慵懒,说话也懒洋洋的。
敖雪:“小雨才不会……”
“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时雨打断她。
敖雪:“?”
谷秧又笑起来,对敖雪说:“要是哪天你保护不了她了,就把她让给我,毕竟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肥水不流外人田。”
敖雪二话不说把手边的筷子掷过去,谷秧侧身避开,筷子直直插入雅间的门廊上,吓得端菜进来的小二差点跪下。
“三位客官,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不是演武场。”
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时雨笑道:“不好意思,损坏的门我们会赔偿的。”
三人实在长得太好看了,往这里一坐,整个酒楼都亮堂了起来,小二被时雨的笑容俘获,喜笑颜开:“有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您三位吃好喝好。”
他恭敬地退出去,并贴心地把竹帘放了下来。
谷秧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拿起筷子夹一块红烧肉,吹了吹之后递给时雨。
“来小美人儿,啊~”
时雨转头把自己藏起来,虽说她真的很想听河神大人小时候的事,但这位实在太可怕了。
……像那种会伪装成小白兔的狼外婆。
敖雪打掉她的筷子,沉声:“没让你吃,滚。蛋!”
“你这人真是太没人情味儿了。”谷秧把掉在桌上的红烧肉丢给窗外的野猫吃,自己则安心地享受美食,一点也不受敖雪的影响。
时雨本想自己坐好吃饭,敖雪扣着她的腰不让她下去。
敖雪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下去她又会骚扰你。”
时雨信以为真,便坐在她怀里吃,敖雪手里拿着筷子,但多数时候都是给时雨夹菜,两人腻腻歪歪的,看得谷秧消化不良。
“有必要这样吗?”
“看不惯就滚。”
“你这么粗鲁,是没有人会喜欢的。”
“哦?是吗?单了八百年的好像不是我。”
谷秧说不过敖雪,把目标转向时雨:“小美人儿,你瞧她一点都不优雅,快到我的怀里来吧。”
时雨看她一眼,夹一块鸡肉给敖雪:“这个鸡肉挺好吃的,你尝尝。”
傲雪张嘴吃下,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温柔:“确实好吃,烧鸡就应该出现在饭桌上。”
谷秧只当听不懂她的指桑骂槐,反正自己是凤凰,又不是鸡,干她何事?
吃饱喝足,时雨靠在敖雪怀里直打瞌睡,吃饱了睡睡饱了出,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河神大人养废了。
但这种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她想一直这样下去。
敖雪打算抱着时雨下去,时雨连忙拒绝,又不是真的不能自理,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两人牵手走出酒楼,谷秧跟在后面,到了家门口她依然在。
时雨转身问:“你要留宿吗?”
谷秧勾起唇角:“敖雪不肯跟我回去,我自己回去是要挨罚的,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就收留我几天……”
她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大门关上,把她挡外面。
里面传来说话声——
“别管她,死了才好。”
“啊?真的死了怎么办?”
“祸害留千年,她没那么容易死的,别管她了,我们去睡觉吧。”
“好吧。”
之后声音逐渐远去,当真把她扔下不管了,谷秧无奈叹气,足尖轻点跳上院墙,抬头仰望漆黑夜色里的星象,那几颗星星忽明忽暗,似乎昭示着将有不好的事发生。
进了屋敖雪想亲亲时雨,被时雨推开,小兔子杏眼微瞪,似乎在等待她说什么。
“我忘了什么吗?”
时雨噘嘴:“未婚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
敖雪并不想说这些事,因为一旦开始了,就会把以前所有的不堪都展露给时雨,她不想让时雨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愚蠢。
时雨看她遮遮掩掩的,心里一沉,瘪着嘴哭了起来。
“所以谷小姐果然是你的未婚妻,我只是你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消遣!”
敖雪:“……”果然还是得让她少看些话本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时雨的眼泪说来就来,不一会儿脸上就满是水痕,敖雪轻抚她的眼角,把泪珠楷掉。
“小雨,看着我。”
时雨泪眼蒙眬地看她,漆黑的瞳仁被洗得发亮,像宝石一样散发着璀璨光芒。
“我的母亲是青鸾族的公主,她年少时不顾族中反对执意跟了我母上,两人在凡间过了一段很美好的生活,但后来母上的母亲突然病逝,她被叫回去继承龙王之位,我母亲随她一起回去,才发现她不止母亲一位妻子。”
“得知真相后母亲十分生气,想回族中,但母上拘着她不让她离开,就这样过了几千年,母上突然说会把其他妻妾都遣散,只跟我母亲在一起,母亲相信了,之后有了我。”
时雨静静地听着,她早就止住了哭声,可看着敖雪一脸平静地讲述,觉得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无动于衷。
“有了我之后,母上对母亲非常好,就像在补偿之前几千年的亏欠。就在母亲以为会一直这样幸福时,一条蛟找上门来,还说她坏了母上的孩子。母亲悲伤过度早产,产下的蛋也十分虚弱。”
敖雪看着时雨,笑着说:“那颗蛋就是我。原本我是难以存活的,但我母亲耗尽心力用神力滋养我,硬是把我从阎王那里拉了回来。”
“原本按照顺序我是老三,但我在蛋里待了两千年,破壳的时候已经排行第九了。”
“那婚约是九重天那位赐给谷秧和西海三公主的,与我无关。”
时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敖雪一口咬住她的脸蛋,含混地说:“现在放心你了吗?”
时雨点点头。
“那我们睡觉吧。”敖雪把人扑到床上……
她们的对话谷秧听得一清二楚,她心情复杂地叹口气,落在院中的火桑树上。
她想,敖雪之所以停在这里,是因为不想让时雨听到后面的残酷。
每一段感情开始的时候都是美好的,但谁能保证随着时间推移,两人中的某个不会变心呢?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两人闹了一阵,相拥而眠,沉寂的夜色在她们睡着之后,有些不小的变化。
翌日清晨,时雨被院中的声响惊醒,敖雪也醒了,并且脸色很是难看。
“这只秃毛鸡!”她咬牙切齿,一脸阴郁。
房门被推开,谷秧手里攥着两条锦鲤进来,“西海的玄鳞鲤,吃了大补诶。”
她说完看向敖雪:“你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敖雪掀开被子冲出去,两人撞破了门,从院子里打到天上,迟迟分不出胜负。
时雨手遮额头往天上看,想着是不是该拿点瓜子水果坐下看。
“砰”的一声,时雨面前尘土飞扬,院子被砸了个大坑,谷秧正面朝下在里面扑腾。
敖雪引了一股池塘里的水,化成一把冰剑:“今日就让你永远闭嘴!”
在她的剑落下时,一道五彩霞光照过来,将她的冰剑一寸寸融化,刚还阴沉的天气豁然明亮,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
“雪儿,还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