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哥不行都一个多小时!你还不如你二哥!

    “疼疼疼——”

    谢晚棠疼得下意识挣扎,可身上的男人犹如原始森林里的食人藤蔓,她越挣扎,就被禁锢得越紧,直到全身上下一点都动弹不得,被傅青山严丝合缝地压在炕上,犹如牢笼中无望的困兽。

    傅青山高挺的鼻梁渗出一片透明的大滴汗珠,狭长的凤眼因为酒醉眼白处隐约泛着红,锋利的视线如野狼般锁住她。

    呼吸间带着浓烈白酒味的灼热气息喷在她细嫩的脖颈,好像下一秒就要咬破她最脆弱的动脉,彻底置她于死地。

    谢晚棠从未见过傅青山如此冷血狠厉的神情,绝对的力量压制,酒醉下失去理智的暴戾,都让谢晚棠感觉到强烈的危险信号,瞬间心跳突突突疯狂加速。

    “青山,随份子的钱和贺礼先放你这,你——”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拉回了傅青山的一丝理智,傅青山闻声回头。

    支书傅余年拿着份子钱和红纸一进门就看到侄子正骑在侄媳妇身上,把侄媳妇压在炕上!

    孩子都四个了,傅余年哪能不明白这是什么事!

    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侄子从不跟村里的女人弄些纠缠不清的勾当,而且平日里看着也不是个急性子的,怎么刚喝完回来就,就,就,哎呦喂!

    还好巧不巧地让他一个堂公公辈的看见了!

    真是要了老命了,以后他还怎么见侄媳妇!

    小儿子还跟在后边抱着各家送的贺礼要跟进来,傅余年眼疾手快,一步退出来,啪的把门带上。

    “贺礼给你哥放这箱子上就行!”

    “青山啊,谁家随的份子和贺礼我都记在红纸上了,回头你把你爹娘的那份找出来给他们就行,大队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话落,谢晚棠听到一路小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突然被支书打断,傅青山好像清醒了些,黑眸里杀气褪去,透出些许迷茫神色,连带着手上的劲也松了不少,谢晚棠趁机使劲抽出右手用力去推傅青山的胳膊。

    可惜她那点吃奶的劲在傅青山的绝对力量面前杯水车薪,隔着一层制服布料都能摸到傅青山小臂肌肉的轮廓,如阳光下洗礼过的岩石一般,又热又硬。

    傅青山纹丝不动,皱眉看她,清醒了些但又好像没完全清醒。

    傅青山至少得有一米八五,还一身结结实实的肌肉可压沉,死死得压在她上,她腰都要断了,感觉气都要上不来了!

    明明好心看他热想帮他解个扣子凉快凉快,结果给自己招来这么一场无妄之灾,腰和背疼得都要断了,谢晚棠才不管醉汉是不是有意的,唯一能活动的右手直接拧上傅青山侧腰上最嫩的那块肉。

    牟足劲要给他来个刺激的360度,结果堪堪才转到90度就脱了手。

    怎么会有人腰上的肉都这么硬!

    不过这一下还是起到了效果,傅青山眉头瞬间拧起,在她拧不住最后脱手的那一下闷哼出声。

    谢晚棠气得瞪他:“还知道疼?!沉死了!赶紧下去!再骑我给你把腰上的肉全拧紫了!”

    被谢晚棠又拧、又瞪、又骂,傅青山终于清醒了,反应过来自己压在谢晚棠身上这个姿势,愣了片刻,立马抬腿从谢晚棠身上下来。

    身上瞬间就像挪走了一座大山,喘气都顺当了,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去,这才揉起被攥得又麻又疼的手腕。

    谢晚棠揉了半晌,身边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呼吸声都停滞了似的。

    谢晚棠偏头一看,只见傅青山两手放在膝上,盘腿坐如钟,正垂眸看她,一如往常般面无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谢晚棠皱眉打量了好一会儿,真的没看出傅青山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悔过愧疚之情!

    还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谢晚棠简直要气死,不顾后背和腰上的疼,一个翻身坐起来,气呼呼地和傅青山盘腿对坐,一副武林高手要开始内功比试的架势。

    可傅青山比她高太多,就算她坐起来,傅青山还是垂眸俯视她,总有一种被压了一头的感觉!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拿出架势,开始输出:

    “刚刚我还觉得你酒品不错呢,喝醉了也不打呼不磨牙不放屁,怪老实的,结果呢?!你是不打呼不磨牙不放屁,你是直接想杀人啊!”

    “我看你热得满脸是汗,我好心帮你解扣子,结果被你一顿折腾,你看你给我手腕攥得,都肿了!”

    谢晚棠控诉的时候伸出手,傅青山的视线落在她已经红肿起来的手腕上,皱了皱眉。

    谢晚棠看傅青山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你说你过不过分?”

    傅青山点头。

    谢晚棠不满地瞪了一眼,傅青山好像突然变聪明了,懂了谢晚棠的意思,开口:“过分。”

    谢晚棠:“你说我倒不倒霉!”

    傅青山:“倒霉!”

    谢晚棠:“……”

    大哥,不是每一句话都需要回答的==

    谢晚棠不依不饶:“你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酒后暴力行为可不是小事,以前她就看网上有人说老公喝醉了回家就家暴的。

    傅青山的行为虽然不是家暴,但是比家暴更可怕!

    刚才他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狠厉和杀意,可不像是闹着玩儿的!

    她是过不了苦日子想找个饭票,可也不能为了吃口饭把小命给丢了啊!

    傅青山:“对不起。”

    谢晚棠:“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傅青山:“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

    谢晚棠拧眉,对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满意:“傅青山,不要逃避问题!”

    傅青山听到她叫他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起伏,看她拧眉生气的样子,道:“我以后不喝酒。”

    “我不信!”

    “我保证。”

    谢晚棠打量他片刻,看他神色认真,不像是随口瞎说,非常严肃地跟他约法三章:“我可以相信你这一次,但如果你说的做不到,我们就马上离婚。”

    傅青山眸光微沉:“好。”

    谈完谢晚棠气势泄下来,手腕一跳一跳的疼,前胸后背都像被大车碾压过一遍似的。

    她一边揉手腕一边无奈:“你刚才那是干嘛呀?像要杀人似的!”

    傅青山皱眉,思索片刻后道:“对不起,把你当成敌人了。”

    谢晚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条件反射?

    谢晚棠无奈叹气,这也太吓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办法真的只有一个,就是傅青山说的,以后都不喝酒。

    傅青山下炕,谢晚棠以为他要下去看支书刚才送来的份子钱和贺礼,结果听声音,傅青山直接出了家门,谢晚棠转头透过窗棂,看到傅青山在院里压井打水。

    片刻后,傅青山端着一盆井水和一条毛巾进来放地上,弯腰把毛巾在井水里浸湿又拧干,起身看向谢晚棠手腕:“冷敷能消肿。”

    事情既然讲开了,谢晚棠也不再有情绪,伸出手,傅青山把毛巾叠成长条形,小心地围着谢晚棠的两个手腕包了两圈。

    凉凉的井水确实消去一些热痛,不过很快就被红肿的皮肤染上温度。

    傅青山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弯腰重新浸凉毛巾给她冷敷,等到晚饭的时候,她的手腕已经不肿了,只剩微微的酸疼,都在可以忍受的程度了。

    虽然傅青山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来任何愧疚的神情,但确实也用行动为自己的错误做了弥补,谢晚棠感觉这事暂时可以翻篇了,后续就看傅青山能不能信守诺言了。

    晚饭的时候,谢晚棠和傅青山一起去正屋吃饭。

    继中午跟她表达敌意后,谢晚棠再次看到傅青山的五个孩子,跟傅家其他孩子一比,兄妹五个明显穿得更破,除了兰兰和大刚大能照顾自己,其他三个小的看着还有些邋遢,确实有娘打理的孩子和没娘打理的孩子,一眼看着就不一样。

    不知道是小孩对后妈有天然的敌意,还是被某些人恶意挑唆了,这些孩子一看到她就浑身竖起刺。

    她不会为了迎合傅青山刻意去跪舔,也不会因为小孩的敌意就针对,做好一个后妈该尽的义务,她自觉问心无愧就好。

    谢晚棠跟大嫂和弟妹打过招呼,和傅青山一起进了东间,傅老汉、傅老太、傅青宁、傅大哥和傅老三都早早在炕上坐好了。

    谢晚棠和傅青山、傅大嫂和三弟妹进来的时候,四个人,就剩炕边一个位置。

    以前傅青山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是两个媳妇站在炕前吃,傅青山中午不回来吃的时候,傅大嫂和弟妹挨着炕沿挤挤坐也就吃了。

    如今又加上谢晚棠,晚饭肯定是坐不下了,就连中午吃饭也挤不下,肯定得有人一直站着吃。

    傅青宁得意地看了一眼谢晚棠,拍拍身旁最后一个空位置:“二哥,快来坐,我都饿死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傅青山对谢晚棠道:“你坐。”

    傅青山话落,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谢晚棠看傅青宁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吃惊样子,莫名的觉得非常爽呢~

    谢晚棠兢兢业业扮演好傅青山的新婚小娇妻,笑容温和,语气温柔:“谢谢青山哥。”

    傅青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很快便恢复他平常面无表情的神色,嗯了一声。

    谢晚棠刚要坐,傅老太咳嗽了声:“哪有女人在炕上坐着,让男人在下边站着的?”

    傅青宁一听娘这么说,马上又得意起来,瞥了谢晚棠一眼:“就是!”

    傅青山扶了下谢晚棠,让她坐下:“晚棠今天累了,我身体好,站着没事。”

    傅老太彻底冷下脸来:“这不是有事没事的事!哪有男人不上炕的?!”

    傅老太坚持让傅青山上炕,傅青山坚持让谢晚棠坐着,目前这个情况肯定无解,除非炕上现在下来一个人,再腾一个地方给傅青山。

    傅老汉和傅老太是长辈,傅大哥和傅老三是男人,大家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到傅青宁身上。

    傅青宁原本还等着看谢晚棠的笑话,突然发现大家都看着她:“都看我干嘛!我凭什么下去!我一直在炕上吃饭的!”

    傅大嫂和老三家的闻声都撇撇嘴,这个小姑子,家里什么活都不帮着干,就吃饭的时候往炕上跑得快。

    人家老二护媳妇,非让媳妇坐,她不下去,难道让傅老太下去?

    傅青山和傅老太态度都坚决,傅大哥和傅老三事不关己,不多说话,最后是傅老汉开口:“青宁去西间跟孩子一块吃,给你二哥腾个地。”

    傅青宁简直要气炸了,但哥哥嫂子都看着她,好像这场风波是因她而起,好像她才是那个惹事精!

    傅青宁气得啪一声放下筷子,气呼呼地越过谢晚棠,踩上鞋摔上门去了西间。

    傅青山这才上炕,在傅青宁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傅老太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傅大嫂赶紧笑着招呼大家快吃饭。

    晚饭是一盆白菜炖的猪脸,一盆韭菜炒鸡蛋,糊的二合面饼子。

    但是因为这个年代花生油的份例也少,油少了炒出来的菜一股水煮菜的味,不过能有荤腥,已经是好饭了。

    傅老太黑着脸吃完一顿饭,傅大嫂和弟妹下去收拾饭桌,谢晚棠刚要起身,傅青山已经下炕帮着把桌子搬了下去。

    等收拾完大家都回来坐下,一家之主傅老汉发话:“你们新婚,今晚让孩子都来东间困觉。”

    谢晚棠抿唇,这是要她和傅青山过洞房花烛夜啊。

    虽然是合约夫妻,但是在长辈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傅青山嗯了声后,谢晚棠也道:“谢谢爹。”

    傅老太忍了一晚上,终于奔入主题:“老二,你自己就五个孩子,老大老三孩子加起来才跟你一样多,这娶了媳妇了你以后还得生孩子,养你们这么大家口本来就吃力,都是我们和老大老三替你担着这份累。”

    “你以后得把工资全都交上来给我管着,这么大家口,钱得花得有数才行,不能还跟没结婚的时候那么铺张浪费!”

    “还有,等会回去把份子钱也送过来,我给放着就行了。老二家的,明早开始就和大嫂弟妹一起做饭。”

    傅老太说完,谢晚棠心里就三个字:想屁吃呢?

    真是白日做梦!

    就傅老太这个粗放不用心的养法,傅青山的工资别说养5个孩子了,就是养15个也养了!

    明明花着傅青山的钱,还说着这些埋怨挖苦的话。

    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呢!

    谢晚棠一偏头看傅青山听完竟然还认真点了点头,一副真听进去了的样子,谢晚棠以为他要倒戈做妈宝男了,刚要开口,就听傅青山开口道:

    “娘说的有道理,我也考虑过了,我这边孩子多,确实拖累家里了,所以还是分家吧,我分出去,减轻家里的负担。”

    傅青山话落,仿佛在傅家投下了一颗原子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傅老太说他孩子多是累赘,他便提分家,把他们这些累赘分出去,给家里减轻负担,看似非常合情合理,很为这个家考虑。

    但是!好像哪里又不对劲!

    傅老太最先反应过来:“那你的工资……”

    傅青山开口,打断傅老太:“娘说的是,养五个孩子是不容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后我会注意。至于工资,分了家就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我也要养家,自然是不能再给娘管着。”

    除了结婚的时候一起读毛主席语录,谢晚棠还是第一次听傅青山说这么长的句子,关键是傅青山说话还特别有技巧有逻辑,先肯定对方的部分内容,然后再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

    有理有据,还怪不好直接反驳的。

    傅青山说完,全家脸上都无比难看,傅青宁闻声也从西间跑过来,震惊地看着傅青山:“二哥,你娶了这个狐狸精就不要我们了?!”

    傅青山抬眸看了一眼傅青宁,沉下脸来:“傅青宁,她是你二嫂。”

    傅青宁气得跺脚:“她就是个狐狸精!结婚前你就给她花那么多钱,刚结了婚又要跟我们分家,她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嘛!就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傅青宁说话难听,傅老汉听不下去,呵斥道:“大姑娘家的瞎说什么!大人商量事由得你在这瞎胡闹!”

    老三家的心眼子多,虽然小姑子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但眼看傅青山脸越来越黑,就在爆发的边缘,她赶紧下来当和事佬,拉着小姑子出去,生怕小姑子把傅青山惹炸了,那这事可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老三家的把傅青宁拽出去以后,东间重新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想分家,但又心虚没法开口,毕竟他们都花着傅青山的钱,但又没对傅青山的孩子上过心。

    傅老太感觉自己的老脸被老二打得啪啪响,为了逼老二全部上交工资,她才说出那番抱怨的话,却不想老二竟然根本不顺着她来,反倒要分家!

    傅老太冷脸给自己找补:“刚结婚就分家,说出去让人笑话!再说了,一家人在一块吃饭多热闹!”

    傅青山本就性子冷,不喜欢闹,更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支书大爷家老大结婚就分出去了,而且家里这么多人,吃饭都坐不下,我和晚棠分出去正好。”

    傅老太:“你上有哥哥下有弟弟,你分家分出去自在了,就让哥哥弟弟替你养老?”

    傅青山:“自然是不能亏了大哥和老三,明天让支书大爷过来分家,顺便定下我的养老份子,以后每个月我会按时交过来。”

    傅老太:“……”

    傅老太扔一个雷,傅青山拆一个雷,给傅老太拆了个干干净净。

    按照农村的养老标准,一年下来,每个儿子也就是分个百十斤粮食的份子,跟傅青山的工资比,简直是毛毛雨。

    吃惯了傅青山福利的一家人当然不愿意,但傅青山有理有据,而且他这个人向来性子冷,吃软不吃硬。

    傅大哥在家里最长,自觉面子最大,道:“老二,弟妹才刚嫁过来,你还带着五个孩子,都说这后妈不好当,这突然一下子就分出去,恐怕你那五个孩子也不能愿意,弟妹也难做,不如先一起过两年,等孩子跟弟妹都熟了,再分也不迟。”

    要傅青山一辈子不分家估计够呛,但傅大哥的宗旨就是能拖就拖。

    傅大嫂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

    傅青山点头:“大哥大嫂说得是。”

    深谙傅青山的话术逻辑,谢晚棠现在已经不担心傅青山会倒戈了。

    果然下一秒,傅青山朝东间喊了大刚和兰兰一声,让两人带着弟弟妹妹过来。

    大刚和兰兰带着二刚小刚和妞妞过来,老三家的和傅青宁也跟着过来,把本就不大的东间围了个满满当当。

    傅青山对五个孩子道:“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跟原来一样,我还把工资交过来,你们在这边跟着爷爷奶奶吃饭;二是咱们家分出去单过,以后我和你们妈一起养你们。”

    一听傅青山把选择权交给了孩子,傅老太和老大老三媳妇儿都长舒一口气。

    谢晚棠在大队部慷慨激昂批斗自己亲爹的场面孩子们可都当场看见了,看着那么娇娇柔柔的姑娘,狠起来连亲爹都不认,何况是没血缘的孩子。

    二刚看完批斗会回来还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梦着后妈拿鞭子把他抽得皮开肉绽,哀嚎惨叫。

    而且因因为傅青山坚持给谢晚棠准备天价彩礼的的事,婆媳三个背地里可没少跟孩子们说谢晚棠的坏话,今天谢晚棠进门,五个孩子对谢晚棠的态度,她们也都看在眼里。

    在她们自信满满的氛围下,兰兰和大刚对视一眼,大刚往前一步:“爹,我们愿意分家,跟着你过。”

    大刚话落,一大家子人脸色瞬间像被屁崩了一样,懵逼又无措!

    他们不知道,结婚后分家这事,傅青山早就告诉了孩子们。

    傅青山起身:“那分家的事就定了,明早晨吃完饭我去找大爷来分家,份子钱我回去把爹娘的挑出来,明天送过来。”

    傅青山说完要走,傅老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把扯住谢晚棠的胳膊:“老二家的,你就愿意伺候五个孩子?”

    谢晚棠心里翻白眼,我看起来傻吗?要么伺候五个孩子,要么伺候五个孩子加你们这一大家子,我是傻逼不选前者?

    谢晚棠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胳膊抽出来,起身下炕,小娇妻般站在傅青山身边:“娘,我都听青山哥的。”

    傅青宁两眼一黑,简直要厥过去!狐狸精!骂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娇滴滴的小媳妇样!

    傅青山觉得事情已经定了,不需要再多叨叨。

    两人回到东屋点上蜡洗漱完上炕,谢晚棠看了一晚上戏,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佩服得竖起大拇指:“傅青山,以前没看出来,你这嘴也很厉害啊!在古代,绝对能舌战群臣!”

    橘黄的烛光照在傅青山脸上忽明忽暗,谢晚棠感觉傅青山看她的眼神像是打量,又像在探究。

    谢晚棠:“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傅青山沉默片刻:“睡吧。”

    谢晚棠:“……”

    在外伶牙俐齿,回来又惜字如金了,果然大佬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吗?

    谢晚棠耸耸肩吹了蜡烛,背对着傅青山脱了华而不实的的确良,换上舒服的土布衣裳躺下。

    坐着的时候没觉得,这一躺下,后背一压着,下午的疼又开始返上劲来。

    平躺着不行,谢晚棠侧过身,避开后背疼的地方,可一侧过来,腰受力,又扯着腰也跟着疼起来。

    索性趴着吧,可是刚趴下还行,趴了没多会儿,这趴的姿势实在太拧巴,胳膊和颈椎又麻了……

    翻来覆去一顿折腾,最后没法子,疼也得躺回来。

    傅青山也没睡着,脱了上衣躺下后,就听着谢晚棠那边窸窸窣窣,一直有动静。

    傅青山手背枕在脑后,受过专业训练的侦察兵在黑暗中听觉格外敏锐,后来谢晚棠不翻来覆去了,身体小幅度在炕上挪动,唇间不时泄出“嘶嘶”的声音。

    傅青山又等了一会儿,身旁的人不仅没有睡着,反而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

    “怎么了?”

    黑暗中,傅青山突然一句话,身旁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安静了一瞬,才叹了口气,语气委屈道:“后背疼。”

    傅青山想起过晌他醉意迷乱时一个标准擒拿把谢晚棠压在炕上,刚好是后背着地。

    “疼得厉害?”

    “你说呢!自己多大劲没数吗?”声音里明显带了怨念。

    傅青山沉默半晌:“我看看。”

    他对自己手劲有数,所以不放心。

    确实太疼了,谢晚棠感觉这样疼下去,今晚都不用睡了。

    而且在后边,她自己还看不见。

    谢晚棠翻身坐起来:“要不你再给我弄个凉毛巾冷敷一下吧。”

    下午那会儿冷敷手腕就挺好使,很快就消肿了。

    傅青山起身下炕,拿了火柴点上蜡,刚点着的烛火忽大忽小,傅青山拿手护了下:“我先看看。”

    烛光闪动,傅青山垂眸。

    傅青山只穿了裤子,上身光着膀子,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烛光下透着一股挑逗的欲。

    但是暖色光影里那双狭长的凤眸里却没有一丝情。欲,清冷得像看兄弟一样纯洁,让谢晚棠下意识褪去防备。

    “哦。”谢晚棠背过身去,把外衣脱了,露出受伤的后背给傅青山。

    烛光轻轻晃动,连带着眼前大片皮肤和修长的蝴蝶骨也跟着光影忽明忽暗,一晃一晃地像在跟他招手。

    傅青山下意识低头,想要避开视线,却刚好落在肚兜的系带上,在那纤细轻盈的腰肢上松松系了个蝴蝶结,腰间那柔和的曲线随着呼吸的起伏微微颤动。

    “怎么样?”谢晚棠半晌没听到动静,回头问。

    傅青山回过神来,在谢晚棠询问的视线中,薄薄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端着蜡烛靠近一点,她的皮肤很薄,两侧蝴蝶骨凸起的位置映出一大片紫。

    傅青山:“有淤血。”

    谢晚棠惊,想回头看却看不到:“那怎么办?!冷敷行吗?”

    居然都淤血了!她就说怎么会疼得受不住呢!

    傅青山摇头:“已经紫了,我给你用药酒搓一下好得快。”

    傅青山举着蜡烛照明去下边找药酒,瓶口一打开,刺激的味道直冲鼻腔,谢晚棠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捏着鼻子忍了,半晌却不见傅青山动静。

    谢晚棠回头……

    傅青山:“有点疼。”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仿佛扛着炸药包要去炸碉堡:“来吧,长痛不如短痛!”

    强撑起来的坚强在傅青山的大手搓上来的第一下就破了防:“啊————疼疼疼疼疼!!!!!”

    傅青山的手硬得像铁钳子似的!

    这哪是有点疼,这是用铁钳子夹她的肉啊,简直就是酷刑!

    “那还要吗?”

    “你轻点!”

    “我没使劲。”

    “……那就再轻点!”

    傅青山抿唇,抬手覆上那娇软细嫩的蝴蝶骨,温凉娇嫩的皮肤犹如最上乘的丝绸滑过他粗糙的掌面,伴随着难以压抑的痛呼声在他掌心里抖动着,撩动着他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神经。

    比起给战友们搓伤,他自认为已经轻了10倍还不止,但手下的人还是疼得直哆嗦。

    “啊!轻点轻点!!疼疼疼!!!”

    随着谢晚棠忽高忽低的呼痛声,傅青山的心跳也跟着忽上忽下,好像悬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本来5分钟就能搓完的伤,因为谢晚棠实在是太不吃劲,搓搓停停,接近半个小时,蝴蝶骨处那两片青紫处才热乎起来。

    谢晚棠动了动肩膀试了试,惊喜道:“真的不怎么疼了!”

    傅青山长舒一口气,刚要收拾东西,谢晚棠趴下:“腰也疼。”

    傅青山抿唇,只得再继续给谢晚棠揉腰。

    腰上的皮肉更娇嫩,谢晚棠疼得一直叫,叫得他心头好像堆了一团乱麻线,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等到谢晚棠腰也舒服了,傅青山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把药酒收拾了,出去洗了手,又压了井水冲了凉。

    傅青山带着一身微凉的湿气回来,谢晚棠已经睡熟了,烛光下一双长睫像密密的小森林,柔美安静。

    正屋就两间,傅老汉傅老太和傅青宁住东间,傅大哥傅大嫂他们住西间,傅老三一家住南屋。

    南屋紧挨着傅青山这边,傅老三和媳妇一晚上听得清清楚楚,连最后结束了二哥出来打水的声音都听见了。

    从开始到结束,少说也有一个小时,更别提二嫂全程呼痛的叫喊声了。

    傅老三奇怪:“不是都说二哥那里受伤了不行嘛?”

    媳妇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二哥不行都一个多小时,你还不如你二哥。”

    不怪老三媳妇嫌弃,人家东屋那小两口回来就开始了,他们没条件,只得等俩孩子睡着了才偷摸开始,结果他们这边结束了,东屋那边听着还激烈着呢!

    傅老三从小就什么都不如二哥,男人这事上是他在二哥那里最后的骄傲:“你个傻婆娘懂个屁!二哥他就是不行才这么久的!”

    老三媳妇啧了声:“人家行不行的也伺候了媳妇那么久!”

    人和人真是没法比,老三媳妇由房事不由得又联想到晚饭的时候,更是一肚子邪火:“你看看二哥,自己都不坐也得让媳妇坐,你呢!我嫁到你们老傅家这些年,给你生儿生女,你什么时候心疼过我!你比你二哥真是差远了!”

    傅老三不知道怎么又扯到吃饭的事上了,还给他盖了个比二哥差远了的大帽子!

    傅老三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以后分了家你不就不用站着吃饭了!”

    提到分家她更难受,那还不如让她站着吃饭呢!

    “可分了家也花不着你二哥的钱了!就凭你挣那点公分,玉米饼子都吃不上!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你!”越说越气,说着说着就开始打傅老三。

    傅老三真是头都大了,抱着膀子哏哒着翻了个身背对着媳妇道:“行了行了!快睡吧!”

    她气得也背对着傅老三,一眼都不想看他!

    傅青山熄了蜡烛躺下,身旁轻柔的呼吸声钻入耳廓,勾起掌心曾划过里的柔软记忆,挑动着他周身的血液再度躁动不安,像猛兽嘶吼着要冲破牢笼。

    第19章 分家!

    谢晚棠睡了个好觉,一觉起来,神清气爽,背上腰上真一点都不疼了!

    傅青山不在炕上,谢晚棠踩上鞋下炕,看到傅青山坐在当门,钱和红纸摊在她陪嫁来的樟木箱上,傅青山一边在红纸上划,一边往外点钱。

    “早。”

    傅青山闻声抬头,怔了怔,“早。”

    谢晚棠不知道傅青山什么时候起的,不过看他这收拾齐整的样子,估计是挺早的。

    昨晚那么晚睡,今天还起这么早,大佬果然都精力旺盛呢!

    谢晚棠洗漱完回来,傅青山已经把爹娘那边的份子钱都分了出来,还给重新抄了一份名单放在一起。

    谢晚棠连傅家的亲戚都认不全,也不去管这些,结果傅青山把她叫到炕那间,把一摞五毛一块的份子钱和红纸给了她。

    又当着她的面,伸手从衣柜最上边拿下来一个旧铁盒,打开里边竟然有一小摞大团结,少说也有十来张,还有一些零钱和票,一并也给了她。

    谢晚棠……

    傅青山:“暂时就这些,你收着*家里用,以后每个月发了工资我也拿回来给你。我跟支书申请了房场,还得等些时候,到时候我再想办法,盖个大点的房子。”

    谢晚棠没想到傅青山居然这么相信她这个合约对象,把家里的经济大权全部交给了她。

    一想到昨晚傅老太还讽刺她不会过日子,谢晚棠当即拍胸口道:“你放心!我一定让咱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气死正屋那些想看他们笑话的人!

    谢晚棠把钱和票都收好,傅青山拿上给爹娘的份子钱,俩人一块去正屋吃早饭。

    傅老太收到份子钱的时候并不开心,她本来可以拿到全部份子钱,还可以攥着二儿子的全部工资,都是因为谢晚棠,二儿子竟然跟她生了二心!

    一想到这,傅老太再看谢晚棠的眼神犹如蛇蝎,恨不得抽谢晚棠的筋,喝谢晚棠的血!

    有了傅青山昨晚的护妻行为,傅青宁今天都没来东间,直接去西间和孩子一起吃去了。

    去那边她还能称王称霸地多吃点好的,来东间就只有受气的份!

    因为吃完饭就要分家,一大家子吃饭都提不起劲。

    谢晚棠昨晚又疼喊得又累,体力消耗了不少,马上又要开始新生活,摆脱这些吸血鬼,心情好,吃得反而最香最多。

    傅大嫂和老三家的对视一眼,大庭广众的没说出来,但互相都心照不宣,看来老二家的昨晚是真累着了啊!

    难道那里伤着了,反而有个更持久的好处吗?

    吃完早饭,傅青山去找支书,谢晚棠帮着傅大嫂和弟妹把饭桌收下去,没过多久,支书傅余年就跟着傅青山过来了。

    谢晚棠礼貌地打招呼,傅余年一见谢晚棠就想到昨天过晌撞见的不该看的一幕,虽然他当时没看到谢晚棠的脸,但这会儿和侄媳妇见面,还是觉得有点尴尬,点点头赶紧上炕坐下。

    一见着傅余年,傅老太就开始哭天抹泪:“大哥,你说真是让你笑话,才结婚第二天就分家。”

    傅青山去找他说要分家的时候,虽然没说具体原因,但一个村里住着,堂弟家那点破事,傅余年哪能不知道。

    傅余年坐在炕上,敲敲烟袋锅子:“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二家那么些孩子,确实也挤不开,早点分出去,都利索。”

    作为堂哥,傅余年就算知道弟妹是个什么人,也还是给她留了面子。

    傅老太当着谢晚棠的面抹眼泪:“我就是心疼那几个孩子,老二家的这才嫁过来,跟孩子不熟,她才比兰兰大6岁,比大刚大7岁,怎么能会当妈呦!”

    谢晚棠:“……”

    照她这么说,那傅青山得找个40的媳妇,来了就会当后妈。

    傅余年本来不想戳破那层窗户纸,但听着傅老太这一通假惺惺的说辞,实在忍不住,直接道:“以前老二没娶媳妇的时候也没见你心疼那几个孩子,我看你不是心疼孩子,是心疼老二的钱吧!”

    谢晚棠心里给支书大爷竖起大拇指:大爷,会说就多说点!

    傅老太也没想到堂哥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会说得这么直白,脸刷一下通红,还想辩解,傅老汉皱眉瞪她一眼,她只得闭了嘴。

    这年头物资匮乏,分家也简单,找傅余年过来主要是当个见证人。

    分家首先要分灶,东屋有个烧炕的锅,可以直接用,不过没有盆碗,按人头从正屋这边给分7个碗,7双筷子,2个盆,1个面缸。

    接下来是分粮食,傅老太一口咬定,粮食就剩厨房那些。

    傅余年看了一眼:“你们家就这点粮食?”

    傅老太又开始哭丧个脸抱屈:“大哥,你们家没那么多孩子,不知道这孩子多了吃饭的时候比着有多能吃!这些还是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呢!”

    傅余年一听这哭腔就烦得直皱眉头,让傅大哥上秤打了,按照4份分开,分给谢晚棠她们3斤二合面,4斤玉米面,8斤瓜面,2个鸡蛋,1斤油,15斤土豆。

    这年头两个人头可以养一只鸡,但一家最多可以养五只,傅青山分出去,傅老太这边还有12口人呢,是以傅老太这边一只都不想给,要是给了她还得再花钱去买呢!

    傅余年才不听她叨叨,直接在分家单上给傅青山记上1只鸡。

    家把什分了一把铁锨、一个提篮。

    最后最重要的就是分钱,老太太咬定了家里统共就80块钱,按份分给老二20块。

    别说谢晚棠不信,傅余年都不信,看向傅青山:“青山一个月往家交多少工资?”

    傅青山:“50。”

    傅余年懒得跟油滑的弟妹叨叨,直接问堂弟:“之前在部队的就不提了,光青山转业回来也有四年多了,每个月50都花了?”

    说出来鬼都不信!

    傅老汉昨晚就被老婆子拽到茅房去嘱咐了钱的事必须咬死了,可支书堂哥一问,傅老汉一下子就紧张得结巴了:“是,是,是吧,老婆子?”

    傅老太气得翻白眼:“怎么着?我还能落下老二的钱?!还不是都花在他那几个孩子身上了!都没养养试试!以为五个孩子好养啊!”

    傅老太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偏家里要么是闷罐,要么是怕她,没个说话的,傅余年一个堂哥也不好跟弟妹来回扯皮,传出去让人笑话。

    谢晚棠可不惯她这赖皮样子,笑意盈盈:“没想到养孩子这么费钱呢,看大刚兰兰他们穿得衣裳都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的,一个个看起来也没什么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娘苛待孩子,把青山哥的工资都眯下了呢。”

    谢晚棠看似温温柔柔一席话,直接把傅老太的黑心和违心扎了个对穿。

    傅青山面无表情,剩下一家子被谢晚棠点的面上都贼尴尬,傅余年倒是气顺了不少,侄媳妇说出了他想说却没法说出口的心里话!

    傅老太差点被谢晚棠噎死,谢晚棠看似顺着她说,实际每一句话都在刺她就是眯下了钱。

    傅老太哼了声:“老二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相信娘呗,行啊,你要是能翻出来哪里有钱今天就分!”

    她不信谢晚棠敢翻她的家!

    谁家的儿媳妇敢翻老婆婆的屋!借她两个胆!

    傅老太正得意呢,二刚探头探脑地进来,举手,声音铿锵有力:“我知道俺奶奶的钱藏在哪儿!”

    二刚一句话,就像一块大石头扔进了小水缸,别说水炸不炸了,缸都要炸了!

    说话间,一炕的人还懵逼中,大刚已经抱起二刚,走到大衣柜那儿,二刚扒着柜子顶沿使劲伸手往里够,扒拉出来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匣子。

    “我的钱——”

    傅老太回过神来要冲下来抢,二刚小手已经摸索到弹力锁鼻,啪一声,弹开了小木匣,一厚摞大团结没了木盖压着,直接冒了出来!

    少说也得有几十张!

    傅老太跌跌撞撞地冲下来,被傅青山一把扶住坐回炕上,眼睁睁地看着二刚把匣子交给了傅余年。

    傅余年放下烟袋,拿出来一点,足足有1000块钱!

    1000块钱什么概念!下沟村一个成年劳动力干一年也就能拿回来十多块钱,1000块钱得不吃不喝攒一辈子!

    傅余年一抬头就看到大刚和二刚的一身破布丁,更觉着自己这个弟妹真是个黑心肠子!青山每个月拿回来这么多钱,她连身新衣裳都不舍得给孩子做!

    老大和老三两家光知道老二每个月往家交钱,家里吃得也比村里一般人家好,除了傅青山带回来那几个野孩子,他们平常都是吃二合面饼子,但不知道婆婆手里居然还藏了这么多钱!

    刚才婆婆可说了要是能找出来钱今天就分了,老三家的心眼子多,眼珠子转了转一算,1000块钱分4份也能分250呢!

    那她为什么不分家!钱放在老太太手里,她可捞不着花!

    老三媳妇直接道:“大爷,我们也想分家,趁您今天在,就一起给我们分了吧,也省得再跑二趟。”

    傅老太本来因为要给老二分出去250块就心疼得要死了,一听老三家的又要来分走她250,气得差点昏死过去,指着老三骂:“你媳妇不孝,你还不给我教训她!”

    夫妻能过到一块去肯定是一类人,傅老三的心眼子也不比媳妇少,之前觉得就算二哥分出去了,他不爱费力,跟着大哥也能混点好处。现在只要分家就能分到250,这好处太大,他现在心里头也只想分家!

    傅老三一脸体贴样:“娘,大爷说得对,索性分了利索,不然大人孩子都捞不着一个炕吃个饭。”

    “你——”傅老太气得指着老三半天骂不出来,眼看着500块钱就这么飞了,她眼珠子一转,猛地看向老大家,见老大媳妇也有意动,直接截断了老大家的后路,“那就把老大家留下,总不能都分出去不管爹娘了!”

    要是再分出一个250,能要了她的老命!

    老大媳妇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分家,就被婆婆一口堵死了,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但又买办法,谁让他们是老大呢,真有一口咬了个苦瓜!

    傅余年是老支书了,什么事没见过,老三家的突然要分家是为了什么,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清清楚楚。

    老大人老实,老二能吃苦,就这个三侄子从小就心眼子多,偷奸耍滑,越大越厉害,真是贪小便宜没个数了!

    傅余年敲敲烟袋锅:“既然老三也想分,那就一块分了,省得以后再弄出些琐碎麻烦。”

    老三和老三媳妇异口同声:“好!”

    “那就先分钱,远的分不明白了,就从青山转业回来开始算。”

    傅余年拿出算盘噼里啪拉一边算一边道:“村里一个男劳力一年按10块钱,女劳力按5块,孩子按2块,就算花二存一,老三家一年进19块,去掉花销剩6块3毛,4年记上零头,算是25块3毛。”

    “老大家和公婆小姑子一起算,2个男劳力,2个女劳力,3个孩子,一年进36块,4年净剩48块。”

    傅余年在分家单上清清楚楚地记下来,从傅老太最开始拿出来的80块钱里,拿了48块给傅老汉,又拿了25块3毛给了傅老三,然后把剩下的6块7连同小木匣子里的1000块都给了傅青山。

    傅青山接过来,转手就交给了谢晚棠。

    谢晚棠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找的老公竟然这么有钱!

    1000块啊!

    这个年代的1000块钱,应该比21世纪的10万都值钱吧!不,应该至少和50万对等!

    而且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手里有1000块钱可比几十年后有50万幸福多了!

    有人欢喜有人恼。

    傅老太、傅青宁和老三媳妇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当即就炸了,傅老汉和傅老三也坐不住了,傅老大和傅大嫂也是一头雾水。

    老三媳妇不满,指着谢晚棠:“大爷!不是说了分家一分四份嘛!这是怎么回事?”

    傅青宁也炸毛:“大爷你这咋么算的嘛!凭什么二哥分1000多我们就几十块钱!”

    傅老太本来被分出去500就够心疼的了,这一分直接丢了1000,急得快昏过去了:“大哥,分家哪有这么分的!”

    傅余年作为支书,为人向来又公正,在村里很受人尊重,主持过村里很多人家分家,办事向来有理有据,面对这一群人质问也不着急,有条有理地解释:

    “青山的工资交到家里,是分担他和他5个孩子的口粮吃食的,他有养老的责任,但没有养哥哥弟弟妹妹的责任,而且家里跟着青山的工资沾光,平日里吃的已经在村里都数得上了,分家的时候,自然不能再全家都去平分他的那部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无论是作为长兄还是支书,傅余年说话都是很有份量的,而且他把理说得死死的,谁也没法反驳,确实那1000都是傅青山一个人挣的。

    傅老太眼看着傅余年在分家单上都写好,气得死死地瞪着谢晚棠,恨不得用眼把谢晚棠手上的钱都吸过来!!!

    傅老三和媳妇怎么也没想到,分钱居然是这么个分法!

    本以为可以分250,结果就分了25!

    分完钱,又分上养老份例,最后给傅老三跟傅青山一样也分上粮食、锅碗瓢盆和农具。

    分粮食的时候,老三家的直接去傅老太的柜子里提出来两袋子二合面,一袋子玉米面,还有一小篮鸡蛋!

    谢晚棠一看,呵,果然是婆媳之前合伙把家里的粮食藏起来了!

    傅老太气得手都哆嗦,老三家的都分了家了,哪里还搭理她,直接让支书大爷把这些也分了。

    傅余年真是服了!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他就说家里不可能就之前那么点粮食!一个个的都在这跟他狗精神!

    于是谢晚棠又跟着分上了30斤二合面,15斤玉米面,外加3个鸡蛋。

    最后照着分家单往回分东西,傅老太挺着一口气从炕上爬下来,亲自来分!

    给谢晚棠分上2个破盆,7个破碗,7双黑乎乎还长短不一的筷子,面缸挑了一个最小最旧的,鸡挑了一只最老弱病残,快要下不了蛋的。

    谢晚棠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她现在有钱,想买什么好的买不到。

    分完家,谢晚棠拿着钱,傅青山端着锅碗瓢盆,大刚拎着粮食,二刚扛着铁锨,小刚提着篮子,兰兰一手拎着鸡一手领着兰兰,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回了东屋。

    谢晚棠先去炕间把钱放好,加上之前傅青山给她的,有接近1200块了,这个年代家里放着一千多块钱,简直是巨款!

    傅青山有两天婚假,今天还可以在家歇一天。

    谢晚棠不放心:“等收拾完我们去把钱存上吧。”

    傅青山点头:“今天正好有大集,一会儿看看缺什么记上,顺道也买着。”

    谢晚棠面上一喜:“这么巧!那快收拾吧!”

    盆碗的破她也就忍了,那些跟长毛了似的筷子她是真忍不了!

    她在屋里,几个孩子就站在院里都不进来,刚才在正屋那边还能一致对外,现在回到小家来,内部的矛盾马上冒头。

    对她这个后妈还是有很大的敌意。

    分家分回来的东西也都放在院里,又站了大大小小5个孩子,原本空荡荡的小院一下子有些拥挤起来了。

    谢晚棠也不去热脸贴冷屁股,自己先收拾清点着屋里的小件。

    结婚前,傅青山买了一个脸盆,一个暖瓶,还有两条手巾,昨天结婚,支书家又送了一个脸盆,一条手巾,家里原本还有一个瓷都碰掉了的破脸盆。

    谢晚棠自己得用一个,兰兰和妞妞女孩子,不能跟那些男孩子混着用,也得单独一个,傅青山就和三个刚一起用一个。

    另外洗脚的也得单独一个,谢晚棠决定再买一个新脸盆,把那个破脸盆降级为洗脚盆。

    暖瓶和手巾刚好够用,先不用买。

    只有炕上有个老旧的小炕柜放着一家人为数不多的衣服,炕前就是几个临时用木头定的桌子放东西,谢晚棠的衣服鞋和没用完的布料没地方放,计划着再买一个衣柜。

    谢晚棠开干的时候,傅青山也不闲着,把大刚叫进来帮他一起抬箱子。两人把炕前的两张破桌子搬了出去,腾了地方出来,把两个樟木箱子和缝纫机归置进去,收音机没地方放,就暂时放在缝纫机面上,原本陈旧的小房间因为添置进来这几个崭新的大件,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

    几个小的跟在后边看着,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看到了美好生活的希望,大的小的都一身干劲,争先恐后地帮忙。

    二刚和小刚帮着姐姐把院子里分的粮食鸡蛋和锅碗瓢盆都拿进来,因为就分到一个小面缸,只能装的下最少的那袋瓜面,从炕那间被清理出来的破桌子被兰兰征用一个擦干净,暂时把玉米面和二合面袋子放上面。

    妞妞把分的5个鸡蛋一个一个拾进篮子里,也放到桌上。

    “啊!这鸡满院拉屎!”二刚大喊一声,跑院里去抓鸡,整个一个鸡飞狗跳,惹得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出来看他。

    别看二刚干瘦,身体特别灵活,还很聪明,用大笤帚把鸡逼到墙角,一把逮住翅膀:“看你还往哪里跑!”

    傅青山站在家门口:“等着得钉个鸡栏围起来。”

    兰兰找个根绳子,先把鸡腿绑着拴在院里,起码先别到处跑着拉屎。

    看到鸡谢晚棠想起来,还得买三只小鸡,傅老太给这只老母鸡已经老了,下蛋是不能指望了,炖了吃了倒是可以考虑,也算是庆祝新生活的开始!

    谢晚棠又到锅台旁边数了数厨具,面缸得再买一个大号一个中号的,饭帚也得买一个刷锅,筷子必须买,大大小小的菜盆也得在填几个,碗也再添几个新的,菜刀菜板也没有,还有调料也得买,仔细一数,要买的东西还不少来!

    谢晚棠在厨房里细数要买的东西,兰兰他们几个又去院子里了,宁可看鸡也不看她。

    “……”

    谢晚棠算是看明白这几个小孩反抗她这个后妈的方式了,不跟她说话,甚至不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气,无声的反抗,俗称冷战。

    以前听姐妹说臭男人冷战的时候那个死样子,她都觉得烦气死。

    可当几个小萝卜头试图冷暴力她的时候,她不但不生气,竟然觉得还挺好玩的,起码说明这些小孩心地还不坏,没有给她使些阴损的坏招,只是互相还不了解,小孩们对她不信任。

    信任这事急不得,日久见人心,孩子们只是小但并不傻,有眼睛会看,有心会去体会。

    收拾完快9点半了,她和傅青山要存钱,存完还得去赶集,午饭肯定是赶不上回来吃了。

    今天分家可是彻底把那边惹恼了,想让他们帮着照看一下孩子的午饭是不可能了,谢晚棠的人生准则向来是万事不求人,把箱子里的半包桃酥,半包小麻花拿出来,让傅青山把兰兰叫进来。

    傅青山一叫,兰兰就进来了,不过看了她一眼,视线马上就避开了。

    傅青山把两包吃的给了兰兰:“我和你娘要去赶集,中午赶不回来,你中午带着弟弟妹妹先吃点酥货垫垫,晚上回来再做饭。”

    兰兰惊讶地抬头看谢晚棠,那眼神好像很奇怪她这个恶毒后妈为什么会同意爹把这么些好东西都给他们!

    谢晚棠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刻板印象的厉害!

    社会对后妈的恶意真的好深呐!

    谢晚棠把钱装好,1000块钱存上,剩下的200留着家里日常用。

    傅青山带着谢晚棠去支书家开了介绍信,两人先去镇上的人民银行存上钱,然后去赶集买东西。

    这个年代不允许私人买卖,但是一个月有两次大集,每个村可以以大队的名义,统一来城乡结合部的大集卖东西,可以卖一些手工艺品,也可以卖大队里产的富裕的瓜果蔬菜等等。

    既能缓解城市居民票证的紧张,又能给村里提供致富的途径。

    谢晚棠和傅青山到集上的时候正是镇上中午下班的高峰时段,集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谢晚棠对大集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在姥姥家,过年的时候,姥爷就会带她一起去赶大集置办年货,那时候集上也是特别热闹,她最愿意去赶集了。

    忙活一上午实在是饿得不行,谢晚棠闻到烧饼的香味,胃强烈提出进食的抗议,两人买上8个烧饼,傅青山两个她一个,剩下5个带回去晚上给孩子们吃。

    吃饱了有劲了,开始今天的采买大业!

    谢晚棠在前边挑东西付钱,傅青山跟在后边拎,不一会儿傅青山手里也放不下了,买上衣柜和桌子,傅青山把手里的东西暂时都放在卖家具这边,又跟着谢晚棠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要下集了,两人才买齐全。

    除了3只小鸡,谢晚棠还买了3只小鸭,不过这些小鸡小鸭要长大才能下蛋,还得一段日子呢。

    7口人,统共就分了5个鸡蛋,连每人每天1个鸡蛋的蛋白质要求都达不到。

    不过好在卖鸡鸭的这里也卖蛋,现在天热,谢晚棠怕坏,先买上30个鸡蛋,一周之内吃掉肯定没问题。

    卖鸡蛋的一上午也没遇到这么个大客户,看谢晚棠没东西装,还大方地送了谢晚棠一个手编篮子提着鸡蛋,谢晚棠最喜欢这种老手艺人自己编的手工艺品了,高兴地谢过老板后提着一篮子鸡蛋和傅青山回卖家具的那里。

    卖家具的大队就在下沟村邻村,谢晚棠她们买得东西又多,社员大哥主动提出可以帮他们都运回去,反正家具卖出去了,回程的车也空了,正好有地方。

    谢晚棠感慨这个年代真是民风淳朴啊!

    因为拉着些陶瓷的盆盆碗碗,驴车也不敢赶快了,赶车的社员大哥常出来给大队卖东西,性子也外向,路上跟谢晚棠聊起天来。

    至于为什么只跟谢晚棠聊,因为傅青山不说话,连社牛大哥也休想撬开他的嘴分毫。

    “你们是刚结婚的小两口吧?”

    “嗯,是呀。”

    “一看就像,男的好看女的俊,配得很配得很!”

    “哈哈谢谢大哥夸奖!”

    “你们这是刚分家?”

    “对啊。”

    “挺好挺好,能买这么多东西,一看条件就不错,等着再生几个大胖儿子!”

    “……”

    一波催生来得猝不及防,别说她和傅青山是合约夫妻不存在生大胖儿子的事,就算是前世,她也还没考虑过生孩子的事。

    她倒没有丁克的思想,只是觉得生命中还没有遇到一个男人值得她放下事业,为他走入婚姻,生儿育女。

    一提到儿子,社员大哥眉飞色舞地讲起来他儿子的趣事,谢晚棠跟着听得津津有味,讲着讲着又不忘回到催生主题:“孩子越多越好,我看你们俩身体都不错,生个四五个没问题!”

    “……”

    就算她和傅青山不是合约夫妻,也不能再生四五个啊!那家里直接就能组起来一个足球队了!

    接下来一路社员大哥都在津津乐道地聊孩子话题,谢晚棠只礼貌地点头笑着听着,心里想的是——家里那五个就够她弄的了!

    快要秋收了,这两天地里反而不怎么忙,大家早早就下工了,回家路上碰到傅青山骑着自行车带着谢晚棠,后边还拉着满满一大车的东西,看着都崭新崭新的!

    早晨傅家分家谢晚棠分了1000块钱的事早就在村里传开了,再也没人笑话谢晚棠倒追男人了,如果再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摆在面前,她们只会追得比谁都快!

    那可是1000块钱啊!一辈子也攒不了1000块钱啊!

    “我听他们屋后的小媳妇说,谢晚棠叫了大半夜呢!这么说傅青山也不是不行啊!”

    “也不好说啊,我听老一辈说,以前清宫里的大太监也在宫外养女人,他们那方面不行,就特别变态想尽法子折磨女人,女人也是被折磨得夜夜惨叫!”

    “可我看谢晚棠也没什么伤啊,她还笑呢,没看出被折磨的样。”

    “没准都在看不见的地方呢!”

    ……

    谢晚棠没听到村里女人的议论,她现在只觉得头嗡嗡的,脑袋里全是社员大哥强行灌输进来的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

    社员大哥还特别好心地帮着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直到和傅青山一起把他送到胡同口看着他驾车离去,谢晚棠才长舒一口气。

    谢晚棠看着全程面无表情的傅青山:“有时候还是你这种惜字如金的好。”

    傅青山不解地看着她。

    谢晚棠耸耸肩:“不用被催生啊!”

    傅青山闻言,看向她的眸光微动,最后还是惜字如金,啥也没说。

    谢晚棠倒也习惯了傅青山的嘴只谈正事,并不在意,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新家的第一顿大餐了:“分那只老母鸡也不能下蛋了,养着也是费粮食,不如晚上用土豆炖了,锅边糊上二合面饼子怎么样?”

    想想就流口水!

    穿过来快半个月了,就昨天中午吃了傅青山给她弄那半碗清水煮肉算是荤腥,肚子里真是被蔬菜粗粮刮得干干净净,一点油水也没有。

    以前寒暑假去姥姥家的时候,姥姥就是这么炖鸡的,她在旁边看着都学会了!

    炖鸡就得农村大锅炖了才入味,后来妈妈在家用煤气灶炒锅炖出来的,就完全不是一个味。

    而且鸡也是纯农家养的溜达鸡,简直完美!

    傅青山:“你说了算。”

    谢晚棠撸起袖子,斗志昂扬,她既有钱又有条件,且看她这个21世纪业余十级美食鉴赏家轻轻松松玩转70年代吧!

    谢晚棠逻辑清晰安排分工:“那回去我先烧水和面洗土豆,你杀了鸡烫烫毛收拾干净剁好,咱们就下锅开整!晚上吃大餐庆祝我们新生活的开始!让孩子们都好好开开荤!”

    夕阳西下,橘色调的暖光洒落在谢晚棠的发梢肩头,像是画里的人儿一样。

    傅青山看着她那充满希望的笑容,心头也跟着从未有过的轻快起来。

    他点头:“好。”

    今天采买了这么一大车,才花了不到50块钱,谢晚棠不得不再次感慨物价的淳朴。

    如果不是盖房子要花大头,现在他们手上的钱,足够一家人衣食无忧了。

    谢晚棠回家放好存折和剩下的零钱,就去给大锅里添上水,准备生火烧水给傅青山先秃噜鸡毛用。

    傅青山去门口杀鸡,老三媳妇出来泼水,正好看见了,眼瞪得老大:“二哥,你们这是要杀鸡吃?”

    傅青山感觉这话实在是明知故问,也没抬头,专注手上的刀,不冷不淡地嗯了声。

    老三媳妇看着那鸡就拖不动腿,二哥不是个爱聊天的人,她站了一会儿,二哥也不理她,老三媳妇咽了口唾沫,最后一步三回头地那些盆回去了,一回去对着傅老三又是摔饭帚又是扔笤帚:

    “同样分家,你看人家谢晚棠,一分家就炖鸡吃,我呢!跟着你个没用的东西,一辈子也享不了福!”

    傅老三无端被打,本来正烦,一听二哥家要吃鸡,眼睛一转:“那咱晚上也别做饭了,咱也跟着二哥家去吃鸡!那么大一只鸡,他们肯定也吃不了!”

    老三媳妇听傅老三这么说,一下子高兴起来,可一想到谢晚棠那个脾气,随即又有点担心:“可你二嫂能让吗?”

    傅老三哼了一声:“分了家那也是我二哥做主,我还怕她一个外人?笑话!”

    老三媳妇一想也是,谢晚棠在外边再厉害再泼辣,回家也是花男人的钱,那自然就得听男人的话。

    傅青山杀了鸡放了血,等谢晚棠烧水的工夫,先把抬出来的旧木头桌子拆了,在墙旁钉鸡栏和鸭栏。

    看着简单,实际做起来挺废工夫,傅青山叮叮咣咣好久,才把两个栏钉好,刚要把鸡鸭放进去,听到家门咣一声推开,他闻声抬头,就看到谢晚棠咳得两眼通红,从烟雾缭绕里时不时探出头来喘气。

    身后大门也同时推开,几个孩子一回来就懵了,只见家里浓烟滚滚,后妈的身影在浓烟里若隐若现。

    二刚震惊地瞪大眼:“爹!咱家起火了?!”

    第20章 不断撩拨着,一点一点搅乱他的心跳。

    家门打开后,呛人的浓烟争先恐后地冲出密闭的小空间,迅速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傅青山只怔了一瞬,迅速放下手中的活起身,长腿大步迈开几步走过去。

    谢晚棠之前一直关着门,屋里的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傅青山屏住呼吸,抓住谢晚棠的手腕把她拉出去,然后自己进去先打开后窗通风,又拿烧火棍把灶膛里堵得满满的柴火掏出来一半多,一边拉风箱,一边拨弄着灶膛里的干柴,很快便引起火来,灶膛也不再往外倒烟。

    谢晚棠呛得来到院子里也咳嗽个不停,眼睛被烟熏地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半眯着眼睛快步走到井边,伸手从水桶里捞出干净的清水洗了好几遍眼睛,流泪的情况才稍有缓解。

    又打了一盆水彻底洗了个脸,才感觉活了过来,眯着眼睛要去拿手巾,一起身正对上大门口大大小小背着背篓抱着草的五个孩子,一个一个都用难以形容的探究表情打量着她。

    谢晚棠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惨状以及还没擦干仍在流水的脸和鬓角:“……”

    不知道在这场小孩们单方面的冷战中,她算不算先败一局?

    妈妈和姥姥都是美食高手,她从小跟在旁边耳濡目染,见过的吃过的名菜可多,她还准备像穿书前辈们那样,大杀四方玩转七零美食界呢!

    没想到——

    竟然第一步就倒在了烧火上!

    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好在一大五小尴尬地面面相觑时,傅青山已经弄好了火,拿了手巾出来递给她,狼狈的谢晚棠非常感激地接过手巾擦干净脸上发梢的水。

    看到傅青山,几个孩子终于回过神来,大刚带着二刚去割草来,兰兰带着小刚和妞妞去剜了野菜回来喂鸡。

    几个孩子看到新买回来的小鸡小鸭都凑了过去,大刚把草放好后,把鸡鸭都放进了栏圈,几个小的开心地蹲在那儿拿着野菜喂小鸡小鸭。

    可爱的小动物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刚才她尴尬的一页才被勉强揭过去。

    傅青山开了北窗,南北穿堂风吹了这一阵子,屋里的浓烟也散得差不多了。

    谢晚棠尴尬地摸摸鼻尖解释:“那个,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娘做饭,我没烧过火……”

    傅青山倒是没怀疑,只是进屋后跟她讲引火的时候灶膛里的柴火不能放满,得留出空间窜风。

    傅青山这么一说,谢晚棠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初中物理里讲过呀:“原*来是我柴火堆太多了,里面没有空气了!空气里有氧气,氧气充足才能燃烧!”

    弄明白问题所在,小小烧火,不在话下!

    谢晚棠正开心,余光看到傅青山眉头蹙起,奇怪地看着她,一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表情。

    谢晚棠突然想起她现在的人设是70年代地主家没文化的闺女!她不该懂得比出去当过兵见过世面的傅青山还多!

    糟糕!人设要崩!

    实在是太简单的小知识直接就脱口而出了!怎么办怎么办!

    谢晚棠小脑筋疯狂转,余光突然瞥到傅青山给她买的彩礼之一——收音机!

    谢晚棠唇角弯起,努力笑得自然又自信,指了指里屋:“收音机里讲的。”

    傅青山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新桌子正中间的收音机:“哦。”

    烧火这一页总算彻底揭过去,谢晚棠挽起袖子:“水开了,那你秃噜**!我削点土豆。”

    傅青山点头,舀了开水到盆里端出去开始秃噜鸡毛,兰兰帮她浇着水冲洗干净后,傅青山掏出内脏收拾,最后又洗了一遍,端着盆回屋里。

    一进去就看到谢晚棠笨拙地拿着菜刀在给土豆削皮,拳头大的土豆削完了还剩个鸡蛋大,而且那个架势,好几次傅青山看她都差一点要切到自己的手。

    他鸡都收拾好了,谢晚棠盆里才削了4个小土豆。

    在谢晚棠又一次差点切到自己手并且还嫌他挡了光影响她干活的时候,傅青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来吧。”

    谢晚棠也没想到用刀削土豆这么难,听傅青山说要来,赶紧把位置让出来。

    主要是工具不行吧!在家看妈妈削土豆都是用刮皮刀,可快了。

    用菜刀削土豆技术要求有点高,她还是和面吧!

    逢年过节吃饺子她可是见过妈妈和面很多次了,虽然她没和过面,每次都只是做妈妈的擀皮小能手,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就是面加水揉起来就好啦!不难。

    但是——

    谢晚棠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看着妈妈和姥姥干得麻溜又利索的活,到她这全部都拖泥带水!

    她真实演绎了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再加水……的死循环QAQ

    直到傅青山已经削好了一盆土豆,洗了并且切好了,她,哦不,是面才被解救出来。

    谢晚棠无奈地洗完手回来,傅青山不知道怎么配的比例,反正面在人家手里已经成型了,他有力的大手正在面盆里揉着挤压掉表面剩余的气泡。

    谢晚棠看着面前高大却不失麻利的男人,又想到妈妈和姥姥,还有原身的娘,顿时有一种全世界都行,就她不行的感觉!

    傅青山手腕转动揉捏面团,黄橙橙的二合面面团表面越来越光滑。

    谢晚棠在旁边看着看着叹了口气:“你好厉害啊!”

    傅青山听出了身旁人的懊恼,手上顿了下,偏头看过来:“在部队的时候做过。”

    谢晚棠有一点点被安慰到。

    傅青山担心:“不过我没做过土豆炖鸡,你确定你会做吗?”

    谢晚棠:“当然!”

    傅青山:“……”

    如果是下午刚回来那会儿,他肯定无条件相信谢晚棠,但……经历过生火、削土豆、和面,他就要打个问号了。

    毕竟相比于这些前期准备来说,在他的认知里,炒的过程肯定是更难的。

    但,谢晚棠非常肯定,她真的会,傅青山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起锅下油,油开以后,谢晚棠游刃有余地扔了一点葱花大蒜进去提香,然后端过来傅青山剁好的鸡块,还没来得及往锅里倒,盆底的水先滴到油锅里,炸开的油瞬间噼里啪啦往外烹溅,谢晚棠撸起袖子露出的小臂内侧首当其冲!

    “啊——啊——啊——”

    谢晚棠被烫得嗷嗷的,惨叫连连,傅青山下意识接过盆,把人拉到身后。

    在院里喂小鸡小鸭的孩子们闻声也跑过来,就见后妈站在爹身后,一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胳膊,一边激情指挥:“鸡肉都倒进去!先翻炒!对,多炒一会儿,然后放上盐、酱油……再炒一会儿入味,然后现在添上水!”

    盖上锅盖以后,叮咣的厨房可算暂时消停下来,几个孩子看得一脸懵,接着就见爹领着后妈出去了,他们跟过去看,爹压上来井水给后妈冲右胳膊。

    后妈右胳膊内侧通红一片,再想到刚回来时家里的冒烟场面,孩子们一下子明白过来,后妈这是做饭烫着了。

    冲洗了十几遍后,谢晚棠感觉疼得好多了,回去看了看锅,水已经开了,又填了点柴火,端起土豆要往锅里倒,傅青山快她一步接过来:“我来吧。”

    土豆下锅后又炖了一会儿,汤汁逐渐收少,香味就出来了,傅青山又把二合面撕成一块一块摁成饼子沿着汤汁的边缘贴在锅边。

    等到饼子熟了开锅的时候,满满一大锅土豆炖鸡烀饼子飘出浓郁的香气,傅青山尝了尝咸淡,汤汁的香气在舌尖化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美味。

    连下锅都会被烫到的人,居然真的知道做法。

    傅青山疑惑地看了一眼谢晚棠,谢晚棠正抿唇盯着锅里的鸡肉,满眼渴望。

    傅青山犹豫了下,筷子叨起一块肉放到她嘴边,她一下子就笑了,肉很烫,她嘟起嘴来吹吹,两个小梨涡也跟着动,等到吹得不那么烫了才咬住,嚼了嚼,水润的杏眼都享受得眯起来:“没错!就是这个味!”

    傅青山:“你以前吃过?”

    谢晚棠:“收音机里讲过。”

    她现在可记住自己的人设了,贫穷又极度重男轻女的地主家庭出身,怎么能吃过这种好东西呢!

    傅青山……

    收音机连味道都能讲?

    几个小孩被香味馋得挤在当门盯着锅里的美味,一个个大眼睛铮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傅青山弄了半锅鸡出来放大盆里,剩下的盛不下先放锅里热乎着,谢晚棠帮着拿碗筷,让几个孩子去洗手吃饭。

    绝顶美味在前,小孩们哪里还顾得上冷战,谢晚棠说完,他们如最听话的小兵,麻溜去打水洗手,上炕吃饭!

    炖鸡的香味顺着北窗和南门的穿堂风,吹遍了大半个下沟村,馋得村里的小孩跟小狗鼻子似的上街来闻味儿。

    傅老三一家也是闻着味来的,一进厨房门,就被高密度的浓郁香气馋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虽然灶膛里没再添柴火,但余火还温着锅里的鸡块土豆饼子,没有彻底盖严实的锅盖露出一条缝,老三媳妇伸手拿起锅盖一看,小半锅随处可见的鸡肉块,透着油光光的鲜艳色泽,连带着土豆都沾上了鸡熬下来的油,泛着诱人的金黄。

    一家子对着一锅美食直咽口水,恨不得直接上手抓了吃了再说!

    谢晚棠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盛,就听到当门有动静。

    傅青山听力比她好,“谁?”

    “二哥,你们吃饭呢?”

    下一秒,傅老三和媳妇就领着两个儿子大柱二柱进来了,一家四口站满了炕前,傅老三嘴上叫着二哥,眼却直勾勾地盯着炕桌上的土豆炖鸡。

    嘴上说着明知故问的话,用意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

    炕上五个孩子原本眼睛都亮起来,摩拳擦掌就等着开饭,一看到三叔三婶和大柱二柱进来,立马皱眉,一脸的警惕。

    大的就不用说了,谢晚棠看到最小的妞妞眉心都快揪出一朵小花了。

    一般情况下,客人这么问,主人都会客气一句:“吃了吗,一起吃点吧。”

    今天分家的时候,谢晚棠就看出来了傅老三和他媳妇贪心爱赚便宜的品行,她相信只要傅青山客气一句,这一家四口马上就能一屁股坐下,开始风卷蚕食。

    人家进来眼里就只有二哥,谢晚棠自然不说话,先看傅青山的反应。

    毕竟是闪婚,她对傅青山也没那么了解,面对亲弟弟来蹭吃蹭喝,傅青山会是个什么态度,她不知道。

    这个年代的男人,可能大部分都有兄弟是手足,老婆是衣服的思想?

    傅青山看了一眼老三,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还是不冷不淡:“嗯。”

    大佬果然不是一般情况。

    傅老三没等到二哥的客气,又笑道:“二哥,你们这吃得真好啊!”

    傅青山还是一声“嗯”,稳稳坐在炕沿边,没有一丝抬屁股邀请弟弟的意思,急得傅老三都快要跺脚了。

    谢晚棠唇角微微勾起,二哥不按套路出牌啊。

    老三媳妇扯扯他衣角,朝他使眼色,傅老三直接厚着脸皮道:“嘿嘿,二哥,我们这还没做饭呢。”

    傅老三说完,谢晚棠明显感觉炕上的几个孩子更紧张了,二刚一副随时要护住鸡肉的架势!

    傅青山“哦”了声,看了眼窗外,夕阳还没彻底落下,透进来光亮,屋里都还不用点蜡。

    “现在做还来得及。”

    老三一家……??

    谢晚棠心里已经笑喷了,给傅青山默默又竖了个大拇指。

    哥,你的不懂人情世故有时候是真爽啊!

    傅青山像是没看到弟弟一家的诧异神色,语气平常地下达逐客令:“你嫂子和侄子们中午都没吃饭,没别的事,我就不送你了。”

    傅青山说完,便不再看老三一家,从谢晚棠那边拿过碗和勺,给谢晚棠和孩子挨个盛菜和饼子。

    若是大哥,傅老三还敢耍赖,但二哥向来不苟言笑,他根本不敢在二哥面前弄些无理取闹的样,稀里糊涂地就被赶了出去。

    送走贪心想赚便宜的一家子,还不到1分钟,估计一家子也就刚回南屋,就传来了老三媳妇打骂老三的声音,虽说是骂老三,但听着也是在骂傅青山。

    “你还说你二哥疼你,有好吃的肯定不会忘了你,你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啊,你在你二哥心里算个屁!你把他当二哥,他把你当弟弟了吗?!人家心里只有老婆孩子,你们这些爹娘兄弟的算个屁!”

    “我嫁到你们老傅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大家子没分家的时候捞不着吃好的,分了家了人家吃好的我看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给老婆孩子撑腰!”

    ……

    一直到孩子们一碗吃完,开始加第二碗的时候,那边打骂的动静还没停下。

    谢晚棠不时抬头打量傅青山,傅青山跟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好像根本听不出老三媳妇的指桑骂槐一样。

    跟那边的闹腾不同,没有被瓜分美食的孩子们终于放松下来,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三叔三婶打打闹闹,即使隔壁骂声不断,也不影响他们享受分家后第一餐美食。

    倒不是他们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这么美味的好饭,一个个都憋着一肚子话想发表,但是鉴于和后妈的冷战局势,他们只能憋在心里,好像只要先说了话,就是低了头,就输了!

    谢晚棠听着那边传来傅大嫂去劝架的声音,结果越劝,那两口子吵闹得越厉害。

    而“罪魁祸首”傅青山却好像听力倒退了,一点也不耳聪目明了,吃着自己的饭,对那边的动静无动于衷。

    谢晚棠非常好奇地打量傅青山,傅青山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他脑子里怎么想的,好像永远不会让别人摸清。

    傅青山原本低头端着碗吃饭,可能是她的视线盯得太直白,傅青山突然抬头,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傅青山漆黑的眸光犀利,仿佛要将她看穿。

    谢晚棠偷看被抓包,瞬间尴尬得脚趾抠炕。

    “那个,我不是偷看你……”

    话落,埋头吃饭的孩子们齐刷刷抬头看向她。

    “……”

    谢晚棠尴尬地咳嗽一声,坦诚地说出心里疑惑:“我就是挺好奇,你怎么能那么干脆得把你弟弟弟媳一家赶走,你心里真的就没一丁点的过不去?”

    孩子们闻声也看向傅青山,说实话,他们刚才也可担心爹把三叔一家留下呢!

    三婶向来偏心,没分家的时候二合面饼子都给大柱二柱,给他们就吃瓜干,现在他们有了好吃的,自然也不愿意跟三叔三婶他们一家共享。

    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就是这样,有来才有往,三婶一家没有“来”,所以他们不想“往”。

    说他们小气也好,吝啬也罢,反正他们就是不想!

    傅青山闻言疑惑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表达不理解这有什么过不去的:“分了家不就是要各过各的?他现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既然分了家,就要沉下心来干活养家好好过日子,小时候那些赚小便宜的心思要断了,不然大柱二柱跟着也学不好。”

    谢晚棠发现傅青山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其实什么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不仅没有丝毫地过意不去,而且还坚定地认为,这是他弟弟独立的开始。

    独立养家糊口,独立处理家庭琐事,真真正正跟大家庭断奶。

    谢晚棠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一个事业家庭都很成功的阿姨给年轻女孩分享的择偶观:女孩子找对象,只筛选不改变。

    一个三观端正的男人不需要你去调教改变,他会有自己正确地分析问题处理问题的能力。

    大佬果然是大佬,优秀与生俱来啊!

    谢晚棠非常肯定地对傅青山竖起大拇指由衷的钦佩:“哥,牛逼!”

    傅青山闻声微微皱眉,看着她的表情变了变,好像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低头吃饭。

    孩子们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也能享得动,大刚吃了4碗,兰兰和二刚吃了3碗,小刚和妞妞还小,和谢晚棠吃得差不多,两碗下去就撑得不行了。

    二刚吃饱了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肚,还是忍不住舒服得叹了口气:“要是每顿都吃这么好,那该有多好啊!”

    兰兰下意识看向谢晚棠,见谢晚棠只是面带笑意地看着二刚,并没有什么异样嫌恶的神色,才放下心来戳着二刚的脑门:“做梦吧你,还能天天跟过年似的?”

    小刚摇摇头:“过年也捞不着敞开肚子吃肉啊!”

    ……

    人吃饱了就爱犯懒迷糊,谢晚棠左手手肘靠在饭桌上,单手托腮,听着孩子们聊他们期待却又不敢想的生活。

    谢晚棠知道,他们期待的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实现,新中国度过艰难贫苦的70年代后,即将迎来改革开放,时代飞速发展,生产力极大提升,生活日新月异。

    以后的日子真的天天跟过年一样,顿顿都能吃肉,以致于大家甚至都觉得对过年没有多大期待了,因为过年吃的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谢晚棠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毕竟,收音机也不会预测未来。

    吃完饭天黑了,屋里点起了蜡,忽闪忽闪的火苗照得不大的屋里暖呼呼的。

    傅青山盘腿坐在炕上,肩背挺直。

    孩子们吃饱喝足在叽叽喳喳地聊天,谢晚棠坐在他对面,慵懒地托着腮微微侧过脸,着看孩子们玩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托腮的左手竖起,宽松的藏青色袖子自然垂落到手肘,露出比鸡蛋清还要白的小臂,纤细修长。

    大锅烧火做饭,烧得炕有点热,傅青山体会到了老一辈人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27年的生命里,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什么是家。

    小孩们虽然互相之间聊得火热,但还是不跟谢晚棠说话,不过玩闹完倒是很自觉地下去帮着收拾桌子,压水洗碗洗筷子。

    谢晚棠把锅里剩的土豆鸡盛到盆里,放到高处,又盖上一个盆压住。

    这是她跟着薛桂花学的,这个年代老鼠多,人饿老鼠也饿,不得不防。

    谢晚棠抬手往高处放盆的时候,土布袖子材质有些粗,蹭着右边小臂,一阵阵刺痛。

    傅青山已经在刷锅了,谢晚棠强忍着不适放好盆回了炕间,撸起袖子一看,傍晚做饭那会儿小臂内侧被油溅红了的地方,居然起水泡了!!!

    大大小小的红色水铃铛错落排着,看上去密密麻麻一片,谢晚棠只看一眼就头皮发麻,啊啊啊谁能救救她简直要密集恐惧症了!!!

    “怎么这么严重?”

    谢晚棠急得直跺脚,身后传来傅青山清冷低沉的声音。

    傅青山走到她身前,眉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腕凑近烛光,仔细查看。

    谢晚棠自己反正是不敢看了,视线避开骇人的伤口,落在傅青山头后短硬的发茬上,像他这个人一样硬。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衣服蹭着感觉难受,一看就这样了,怎么办啊!”

    谢晚棠紧张得不自觉声音都拔高了,外边几个孩子洗完碗听到声音,不知道什么事,进来看。

    大刚和兰兰先看到谢晚棠手上烫的水泡,眉头几乎同步皱了起来。

    谢晚棠皮肤细嫩白皙,通红的水泡看起来格外刺眼。

    小刚和妞妞还小,垫着脚也看不见,二刚挤进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这得挑到啥时候?”

    谢晚棠一听脸色都变了:“还得挑?!”

    二刚一脸过来人很有经验地样子郑重点头:“我去年烫了腚就是挑破的,是吧爹。”

    傅青山全部查看完直起身:“嗯,这几个太大的得挑破把水放出来,小的可以不用。”

    谢晚棠强忍着密集恐惧症又扫了一眼可怖的小臂,大的最少也有六七个啊!简直要昏过去!!

    谢晚棠一脸担忧:“挑的时候会疼吗?”

    傅青山垂眸看她:“有点。”

    谢晚棠欲哭无泪,傅青山的“有点”肯定就是很疼,昨晚搓伤的时候他也说“会有点疼”,结果就是很疼很疼!

    她最怕疼了,而且咬不住牙QAQ

    谢晚棠看看围一圈暂时忘记冷战的孩子,又朝傅青山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傅青山竟然秒懂她的意思,对兰兰道:“都在这挡着光看不清,你先带弟弟妹妹出去玩吧。”

    兰兰带着妞妞和三个刚出去以后,傅青山洗过手,从谢晚棠带来的陪嫁箱的针线筐里找了根针和一块干净的纯棉白布,就着蜡烛的火苗烧一烧消毒。

    谢晚棠从小娇生惯养,被纸割破手就是受过的最大的伤了,哪里遭过这样的罪,看着那火苗中央又细又尖的针,心跳扑腾扑腾地加速,像是要经历被容嬷嬷针刺酷刑前一般紧张!

    捏着针的男人也是一脸的无情,犹如70年代民间医学界容嬷嬷……

    看着傅青山大手拿着针离开火苗的那一刻,谢晚棠简直紧张到爆炸!!!

    下一秒,傅青山看她一眼,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傅青山左手握住她手腕,低头的同时,针尖准确刺向最大的那个水泡的边缘。

    “啊————”

    针刺破皮肤的那一刻,说不上特别疼,但是也不舒服,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主要是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谢晚棠吓得偏头抵在顾青山的肩头,没忍住喊了出来。

    幸好提前让孩子们出去了,要不然可太丢人了!

    针拔出来的时候没有多疼,但往外挤水泡里的水就很折磨人了,谢晚棠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紧紧闭上眼睛,额头抵在傅青山肩头,随着小臂上传来忽轻忽重的痛感,忍不住忽高忽低地痛呼呻。吟……

    傅青山垂眸认真,脊背手臂绷得紧紧的,才能勉强稳住手上的动作。

    掌心里纤细的手腕盈盈一握,柔若无骨,随着疼痛轻轻颤抖,皮肤来回轻轻摩擦着,蹭得他掌心的温度不可自控地升高。

    她害怕不敢看,头抵在他的膀子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料子,额头的温度轻易地传进来,比他的膀子要热一些。

    难受的时候她还会偏头用脸去蹭,脸上有肉,触感和额头的骨面完全不同,肉肉软软地蹭在他肩膀坚硬的肉上,好似羽毛轻轻掠过,带起一阵酥痒,伴着那娇嗔的从唇齿间泄出的哼唧,如水中一圈一圈连绵不断的波纹,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撞着他的心尖。

    撞不到实处,却又不断撩拨着,一点一点搅乱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