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怎么哭了?
傅青山指尖下意识攥紧,半晌没动,努力试图平复杂乱的心绪。
谢晚棠闭着眼睛靠在他胳膊上也不敢偏头看:“好了吗?”
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争先恐后地钻过布料的缝隙进去,给他那一小片皮肤带来一阵燥热。
傅青山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大拇指和食指使劲攥了攥才恢复知觉,他嗯了声,加快手上的动作,挤完最后一个大水泡:“好了。”
谢晚棠长舒一口气,从他身上起来,手臂垂在身体两侧,仍然不敢看被烫伤的地方。
傅青山也轻轻呼出一口气,刚刚因为谢晚棠的靠近而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谢晚棠的衣袖宽松,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一撸袖子就到了手肘处,现在一垂手放下,袖子又自然垂落下来盖住手臂。
傅青山提醒:“把袖子挽上去晾一晾,今晚别碰到伤口。”
刚说完,谢晚棠就把手伸了过来,抬手时袖子又移上去一点,露出一小节细白的手腕,像是打磨光滑的上等玉石,天然地吸引着人的视线落在那里,无法移开。
傅青山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谢晚棠闭着眼睛偏过头去不敢看,傅青山抬手把袖口一节一节挽上去,指尖不可避免地碰触到衣袖下丝绸般顺滑的皮肤,因为烫伤,皮肤的温度比别处都要高,烫得他的指尖又麻又痒。
挽好袖子,傅青山轻咳一声:“明天就别去下地了,晌午把剩的土豆鸡块饼子热热你们吃了,晚上我早点下班,等我回来再做饭。”
被油烫到的悲惨经历让谢晚棠一时间对做饭这件事心有余悸,没有逞强,点头应了,毕竟这么大的创面,这个年代也没什么消毒水,她也怕大热天的感染了,那就麻烦大了。
午饭晚饭都有着落了,谢晚棠想了想家里的材料:“那明早熬苞米面粥,再一人煮一个鸡蛋,怎么样?”
傅青山闻声犹豫了下,在这个一家人一天一共就吃一个鸡蛋的年代,谢晚棠的提议确实让人意料之外。
谢晚棠看傅青山神色犹豫,赶紧解释道:“虽然粗粮蔬菜很健康,但孩子们都在长身体的年纪,蛋白质摄入量太低了不行,每人至少要保证每天一个鸡蛋。”
她解释完,傅青山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谢晚棠反应过来自己一番不合时宜的营养学科普,抿唇指了指傅青山身后:“收音机里讲的。”
傅青山犹豫不是因为抠门不舍得,只是乍一听有些惊讶罢了,谢晚棠讲的那些从收音机里听来的蛋白质什么的,他听得似懂非懂,但吃鸡蛋好他肯定是知道的。
昨晚一家人围在炕上吃饭玩闹的场面还萦绕在他心头,他非常清楚挣钱的意义。
虽然要攒钱盖房子,但也不至于从几个鸡蛋里省出来。
他点头:“听你的。”
明天的一日三餐都安排好了,两人今天又是骑车,又是赶集,又是搬东西,跑了一天一身的汗,傅青山给她烧了一锅热水,又拎进来一桶井水,让她掺着用。
谢晚棠右手臂的伤不能碰水,她只能暂时左手弄湿了手巾擦一擦身上黏糊糊的汗。
傅青山就直接脱了衬衣,光着膀子,在院子弯腰用微凉的井水冲背洗头。
玉秀家的母狗生了窝小狗,几个孩子看到要睡觉了才回来。
昨天就他和傅青山俩人睡一个大炕,宽敞得十字交叉睡都不会碰到,谢晚棠还没什么感觉。
今天一下子加了5个孩子,突然就像晒干鱼一样,把看着宽敞的炕挤得满满当当。
她手臂上的伤怕碰,小孩子睡觉不老实,谢晚棠只得和傅青山换了个位置,睡在最里边靠墙的地方,傅青山隔在她和孩子们中间。
左边是墙,右边是傅青山,两人近到平躺着都会碰到彼此的胳膊,平日舒适的距离一下被打破,傅青山的呼吸声和身上刚洗过澡的肥皂味都很清晰,一点一点钻入她的耳膜和鼻腔,强势地不容置疑地入侵她的领地。
昨晚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她根本没有同床共枕的感觉。
今天谢晚棠才后知后觉,她真的跟一个男人身体挨着身体,睡在了一个炕上。
哪怕明知不是真的夫妻关系,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可能是伤口愈合过程不舒服,也可能是身边有人不习惯,直到后半夜谢晚棠才勉强迷迷糊糊睡着。
……
一觉醒来,晨曦透过窗棂洒落在炕席上,炕上的小干鱼们都没了。
谢晚棠还有点迷糊,不小心看到手臂上的伤,虽然看起来还挺吓人,不过感觉过了一晚上不怎么疼了。
打着哈欠下炕穿鞋,一推开炕间的门,苞米面慢熬出来的香气扑面而来。
傅青山正站在锅边用铲子搅动大锅里已经半黏糊的苞米面粥,闻声看过来。
谢晚棠有一种在家里一起床就看到妈妈在厨房做饭的幸福感,扬起唇角朝傅青山笑道:“早啊。”
傅青山怔了下,声音依旧冷硬:“早。”
谢晚棠伸了个懒腰走到家门口,兰兰正在压井边给妞妞压水洗脸,大刚在锄那一小片闲置的空菜地,二刚和小刚在喂小鸡小鸭。
非常温馨的农家画面。
谢晚棠洗漱完,一大五小已经在炕上坐好,每人一碗金黄的玉米面粥,一个鸡蛋,都眼巴巴地盯着。
等她上炕坐下,对面的傅青山才道:“吃吧。”
话落,炕上的孩子们就像得到训导员开餐指令的小警犬似的,咣咣开始干饭,热闹的场面让人看了都特别有食欲。
谢晚棠笑了下,端起自己的碗开始喝粥,纯农家天然玉米晒干后磨成面,无任何添加剂科技狠活,土灶大锅小火熬出了玉米面纯粹的香气……
70年代也有70年代的美味。
吃完饭傅青山就去上班了,大刚把饭桌搬下去,兰兰把碗刷了,两人一起去上工,二刚愁眉苦脸地跟在后边去上学。
小刚和妞妞还没到入学的年纪,在家玩小鸡小鸭。
虽然几个孩子还是不跟她说话,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一开始那种强烈的敌意了,大家正在互相了解认识的过程中,对她这个后妈抱着存疑的态度。
日久见人心,谢晚棠并不着急。
小刚和妞妞一边玩小鸡小鸭,一边记挂着玉秀姑姑家的小狗,两个人时不时回头看看在当门里归置东西的后妈。
半晌,小刚磨蹭过去,站在家门口,看着后妈忙碌的背影,小声问:“我们可以去玉秀姑姑家看小狗吗?”
谢晚棠正把面袋子放进昨天新买的缸里,被身后突然的声响吓一跳,回头一看,是小刚扒在家门口,警惕又紧张地看着她。
没有称呼,但是是家里第一个主动跟她说话的小孩。
谢晚棠笑着点头:“去吧。”
这个年代家里都穷得叮当响,农村没有偷孩子的,家家户户都靠腿走路,街上也没有什么车,所以村里的孩子都自己上街玩,家长们并不担心,不像21世纪带孩子出门,一刻都不敢松手。
两个小孩得了允许,拉着手刚跑到大门口,谢晚棠突然想起来:“哎!等等!”
被叫住的小孩警惕地回头看她,生怕她下一句就是不让他们去了的惊慌小表情。
谢晚棠都看在眼里,笑道:“看看你玉秀姑姑在不在家,要是在家跟她说说,让她抽空捎着布料过来吧。”
小刚闻声点头,看起来像是听明白了的样。
谢晚棠看两个小孩拘谨的样子,摆摆手:“去玩吧。”
两个小家伙一溜烟就跑了,谢晚棠过去关大门的时候,胡同里早就看不到兄妹俩的影子了。
老三家媳妇刚好要去上工,路过她门口,两人视线对上,老三媳妇冷哼一声,对她一脸的仇视,一看就是为着昨晚没蹭吃成功记恨上了她。
贪心想占便宜还有脸了?
谢晚棠啪的一声关上大门,将小人丑陋的嘴脸关在门外,休想影响她的心情。
谢晚棠把樟木箱里的布料衣裳鞋都归置到新买的衣柜里,又去分家分的自留地里看了一圈,分给他们的那一小块自留地里只种了点白菜,谢晚棠摘了一颗回来,路上寻摸着怎么弄点花样蔬菜来,光吃白菜营养肯定不行,而且顿顿白菜也会吃够的。
玉秀是半头晌才过来的,她去下地了,小刚和妞妞去的时候她不在家,两个小孩又去地里找的她。
她一听侄子侄女们说嫂子让她带布料来,哪里还有心思干活,麻溜干完手上那点,就回家拿上布料来了。
之前因为哥哥嫂子忙着结婚,她懂事不来打扰,心里早就被新衣裳馋得不行了!
玉秀推门进来:“嫂子?”
谢晚棠闻声出来,站在家门口,抬手挡了下耀眼的太阳,朝她招手:“玉秀,快进来。”
玉秀关上门进来,她还带了一篮子菜:“我娘让我拿给你,你们刚分家,她怕你们菜不够。”
篮子里有刚摘的西红柿、黄瓜、丝瓜和南瓜,色泽鲜艳诱人,把儿都还新鲜得冒水,绝对的纯天然绿色蔬菜。
谢晚棠笑着接过来,“谢谢大娘!正需要呢!”
谢晚棠把菜拾出来,把空篮子放当门一会儿让玉秀带回去。
谢晚棠出去洗了手,回来给玉秀量尺,然后把布料铺在炕上裁。
玉秀坐在炕沿边上看了一会儿,嫂子看起来跟结婚前没什么不同,还是那么水灵好看。
想起外边的谣言,玉秀微微皱眉:“嫂子,俺青山哥对你好吗?”
谢晚棠正在心里默算数,闻声随口道:“好啊。”
除去他们之间的合约关系不提,傅青山这两天的表现,还算是挺好的吧。
玉秀看谢晚棠神色轻松自然,不像是有苦难言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凑近一点小声道:“嫂子,你以后晚上跟青山哥小点声。”
玉秀毕竟是没出嫁的大姑娘,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谢晚棠刚才在算袖窝弧度,没认*真听,裁好后才抬头:“什么小点声?”
玉秀又急又臊:“就是,就是晚上你们……哎呀!你懂的嫂子!”
谢晚棠……
晚上?她懂的?
玉秀指指后窗,压低声音:“你们后屋住这个多嘴多舌的小寡妇,在外边到处传俺青山哥不行,每天晚上都虐待你!”
谢晚棠……????
谢晚棠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寡妇说的性。虐待,是她搓伤和挑水泡时的叫痛声?
看谢晚棠愣神,玉秀眉头又皱起来,一脸担忧:“俺青山哥真的虐待你?”
谢晚棠:“……”
谢晚棠抬手捋了一下右边鬓角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刚要开口解释,玉秀“啊”的一声,探过身子抓过她抬起的右手小臂,一翻过来,挑破的皮混着细小密集的小水泡,看起来触目惊心。
玉秀惊得差点喊出来,看了一眼后窗,又压低声音,一脸惊恐:“这是青山哥给你烫的?!”
虽然是问句,但那表情,那语气,俨然已经确认了。
谢晚棠:“……”
你别说,配上谣言,还真像。
谢晚棠无奈笑笑:“你看你哥像那样的人?”
玉秀皱眉:“看着是不像,不过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青山哥难道真因为那……不行就变态了?跟那些清宫太监似的。”
外边一开始这么传她还生气,还替青山哥怼回去,可现在亲眼见着嫂子的伤,她彻底凌乱了。
变态?清宫太监?
这话不像是玉秀这样的大姑娘能说出来的,谢晚棠一听就知道是外边瞎传的,被玉秀听到了。
傅青山虽然性子冷,但毕竟是党和部队教育出来的男人,骨子里那绝对是一身正气,那些人居然会把他跟变态太监联系到一起……
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傅青山风评被害太甚,谢晚棠都看不过去,为他辟谣:“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做饭不小心烫的,你侄子侄女们都看着呢。”
玉秀一听嫂子这么说,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谢晚棠很肯定地告诉玉秀:“你哥没有虐待我,他对我……还挺好的。”
虽然想为傅青山正名,但说得也是实话,傅青山对她确实是挺好的,无论是生活琐事上,还是家庭矛盾上,他都处理得很好。
至于几个孩子跟她冷战,那不是傅青山的错,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而且谢晚棠也不希望傅青山强行压制几个孩子认可她,强扭的瓜不甜,没意义。
玉秀彻底放下心来,气得骂那些长舌妇,骂了一会儿,又压低声嘱咐:“不过你们以后还是小声点。”
谢晚棠:“……好的。”
她实在没法跟玉秀解释那两晚的叫喊是因为伤疼,而不是房事,毕竟如果新婚夫妻不行房事的话,好像又证实了傅青山不行的事实。
不行归不行,但至少一直以来都是坊间传闻,如果她解释了,就像是给这个事盖棺定论了一样。
玉秀哼了声:“我看这些人就是嫉妒你嫁给我哥过好日子,天天盯着你,恨不得你越惨她们才越开心呢!”
没想到玉秀看得还听明白,谢晚棠不屑地笑笑:“所以啊,我更得过得好,气死那些人。”
玉秀点头:“对!气死她们!”
玉秀指了指南屋那边,撇撇嘴:“三嫂今天还在地里到处说你坏话。”
谢晚棠耸肩:“哦?说我什么?”
玉秀啧了声:“说你刚分家就不知道过日子,把分家的鸡都杀了吃了,这样家里就是守着金山银山都不够你霍霍的。”
谢晚棠摊手:“没办法啊,谁让分家分给我们一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我们就只能吃肉咯。”
谢晚棠把老三和老三媳妇昨晚过来蹭吃蹭喝未遂的全过程给玉秀讲了讲,玉秀一开始听得要发火,听到最后噗嗤一声笑了:“俺青山哥还怪厉害,三句话就把三哥三嫂打发了。”
玉秀把三哥三嫂这些年去他们家占便宜的事一一给谢晚棠讲了,“俺三哥三嫂最爱贪小便宜了,贪不着就出去臭哄人,俺爹俺娘要面子,不跟他计较,他就越来越过分,幸好有二哥收拾他,真解气!”
谢晚棠才无所谓:“臭呗,我又不会掉块肉。”
玉秀特别喜欢嫂子的性格,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村里的风言风语一点都不会影响她!
谢晚棠一边裁衣服,一边和玉秀闲聊家里的事,聊到分家的时候,突然想起支书傅余年那迷恋的老烟枪样。
谢晚棠正色:“玉秀,你得回去管管你爹,他这么抽烟可不行,以后很容易得肺癌!”
玉秀也不喜欢她爹抽烟,呛得要死,但她有点听不明白:“嫂子,肺癌是什么?”
“呃……就是肺上长癌细胞。”
“癌细胞是什么?”
这还真有点把谢晚棠难住了,21世纪谈癌色变,几乎人人都清楚癌症的可怕,但还真说不出来癌症的概念。
谢晚棠想了想,尽量通俗地给玉秀解释:“就是抽很多烟,把肺都染黑了,然后坏掉的肺就会滋生出来恶性的坏东西,让肺彻底坏死,就不能好好喘气了,而且这些坏东西还会像杂草一样到处蔓延着长,会把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感染坏,那人不就不行了?”
这下玉秀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抽烟不光呛人,还要命!
玉秀震惊之余又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从来没听过:“嫂子,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晚棠搬出她的法宝:“收音机里讲的,北京大医院的大夫讲的,还能有假?”
玉秀一看那么贵的收音机,瞬间没有任何质疑:“那肯定不能!我回去就让我爹戒烟!”
看玉秀重视,谢晚棠放下心来,支书和大娘一家子都是好人,好人就该长命百岁才是。
谢晚棠裁完,用缝纫机很快就跑好了。
斜扣也是红色、藏青、白色三个颜色搭配,不过玉秀这身衣服上下一身都是藏青色,只三个扣子提色总感觉还差点什么,谢晚棠想了想,又在两边袖口处加了两颗装饰的红色圆布扣点缀,看起来就自然多了。
谢晚棠关上门去当门,玉秀在里间试,不一会玉秀打开门,一笑露出来两个小虎牙:“嫂子你看!”
谢晚棠坐在板凳上,闻声转身,玉秀白皙圆润的脸蛋被一身慵懒的藏青休闲服衬得格外水灵好看,几颗亮色扣子是点睛之笔,衬出年轻姑娘的朝气和活力。
谢晚棠满意点头:“好看的。”
玉秀穿上都不想脱了,嘿嘿笑着:“我直接穿回去给我娘看看!”
顺便路上也美一美!
快晌午了,玉秀要回去,谢晚棠拿碗给她盛碗鸡肉带回去给大爷大娘,结婚的时候大娘就主动去她家帮忙,分家的时候大爷又非常公正,今天玉秀还捎过来那么多菜,她发自内心非常感激这一家人。
玉秀说什么也不要:“不行,你们家孩子多,这都不够吃呢!我要是拿回去,我娘肯定得骂我不懂事,嫂子你肯定不舍得我被骂吧!”
说着玉秀吐吐舌头,一溜烟跑到院子里。
他们家孩子确实是挺多,玉秀都这么说了,谢晚棠也没再强给,把玉秀送到大门口:“玉秀,再来啊。”
“回去吧嫂子!”
快到饭点,谢晚棠也烧火热上饭。
昨晚跟傅青山学习了烧火的技巧后,今天轻轻松松就点着了,配合着风箱,居然一点都没有倒烟!
物理果真诚不欺我啊!
饭热得差不多了,大刚兰兰和二刚也回来了,小刚和妞妞去玉秀家看小狗还没回来。
谢晚棠对大刚道:“去玉秀姑姑家找找弟弟妹妹,是不是看小狗看入迷了。”
大刚虽然没说话,但听完转头就出门去找弟弟妹妹了,二刚闲不住,跟上大哥一块去了。
家里剩下她和兰兰两个,兰兰不说话,甚至避开和她视线接触,自顾自地洗手、搬桌子、拿碗筷。
谢晚棠刚用布垫着盆边把饭从锅里端出来,就听到大门响,偏头一看——
大刚一脸怒气,二刚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妞妞抹着眼泪哭着跑进来,小刚跟在后边追。
妞妞直接跑进炕那间,谢晚棠不明所以,端着饭跟过去,就看到已经已经爬上了炕,扯过晚上盖的单层绵单整个把自己全蒙住,小小的一团缩在大炕的一小角,棉单上凸起的小蘑菇一抽一抽的。
不是去看小狗吗?怎么看哭了?
谢晚棠把烫手的盆放炕桌上,看了眼兰兰,兰兰跟她一样不知所措。
谢晚棠回头,看到三个刚进来:“妹妹怎么哭了?”
第22章 你个后妈在这装大鼻子葱!
大刚冷着脸,视线紧紧盯着炕上蒙在被子里哭的小妹。
二刚摇头:“我们在路上碰着妞妞和小刚,妞妞就哭着往家跑。”
大家全都看向小刚,小刚一路小跑回来,气这会才喘匀,也顾不上冷战,仰头看着谢晚棠,跟家里唯一的大人告状:
“我们从玉秀姑姑家回来的时候,路上碰到小顺子和他弟弟宝根,就玩了一会儿,妞妞跑的时候摔倒了,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裤子挣开了,宝根就笑妞妞的腚像鸡蛋一样白,还伸手摸妞妞的腚,妞妞不让他摸,我不让他动妞妞,他就把我推倒,然后就非要摸,妞妞就哭了。”
谢晚棠真是听得拳头都硬了,没家教,女孩子的屁股也能随便摸?!
小刚刚说完,大刚猛得转身出了炕间,谢晚棠反应过来大刚要去干嘛,赶紧跑出去追,追到大门口一把拉住大刚的袖子,“你别冲动!”
大刚虽然只有13岁,但是已经比谢晚棠高出了半头,黝黑的皮肤下一身结实的肌肉,手上用力一挣,谢晚棠吃不住劲,左肩膀一下子撞在门上。
大刚是家里男孩里最大的,因为没了亲生父母,他对弟弟妹妹的保护欲非常强,最宠的小妹被人欺负了,他本就暴戾的性子就像炸弹被点燃了引信,一发不可收拾。
书里大刚就因为这个暴戾的性子惹过不少事,光进局子就进了好几次。
谢晚棠眼看大刚像箭一样冲出去没了人影,她又不知道宝根家在哪儿,回头对站在家门口的三个孩子道:“小刚留在家照顾妹妹,二刚跟我去宝根家,兰兰去玉秀姑姑家找支书来宝根家!”
情况紧急,几个孩子也心里发慌没底,听完谢晚棠吩咐,下意识马上去做。
二刚天天在外边蹿,腿脚快,谢晚棠怕大刚惹出事来,跟着二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停,体力濒临枯竭边缘的时候,就看到前边十几米远的土房子前围了一群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里边不时传出来女人尖锐的咒骂声。
“这就是宝根家!”二柱指指前边。
谢晚棠推开看热闹的人群挤进去,就见大刚正跟一个和傅青山差不多结实黝黑的中年男人抱在一起扭打,大刚虽然比同龄人结实,但毕竟是个孩子,跟常年干农活的男人没法比,嘭一声被男人压倒在地上,后背结结实实着地。
旁边的妇女怀里搂着个比小刚还大一点的胖男孩,看大刚被压制,恶狠狠地骂道:“敢跑我们家来打宝根,大水给我往死里揍这臭小子!”
眼看结实的男人高高抬起右拳,要朝大刚的右脸颊砸去,谢晚棠大喊一声:“住手!”
骑在大刚身上的男人被呵住,拳头停在半空中,闻声偏头看向谢晚棠,谢晚棠一路跑过来,脸上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充血而泛着粉,看谢晚棠朝他们走近,男人一时看愣了。
趁男人走神的瞬间,大刚抓住时机,生猛的一拳直接带风似的砸到男人右脸上,男人一个不注意,直接被掀翻在地,大刚趁机爬起来摆脱了压制。
“刘大水,看漂亮女人看傻眼了,挨揍了吧!”外边围观的人不知道是谁奚落地喊了一嗓子,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刘大水脸疼又被奚落,气得又要冲上去揍大刚找回面子,大刚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要迎上去。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谢晚棠一步走到大刚身前,挡在大刚和刘大水中间:“都给我住手!”
谢晚棠话落,带风的拳头擦着她的嘴角停下,谢晚棠吓得下意识闭上眼睛。
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刚才下意识的反应就冲上来了。
刘大水的老婆看自己男人不仅停下了,还对着谢晚棠第二次移不开眼睛的样子,气得上来叉着腰指着谢晚棠的鼻子骂:“你个贱人,跑到别人家里来勾引男人!是不是你男人不行啊,喂不饱你,让你出来对着谁都发骚!”
谢晚棠是来解决孩子的问题的,但也不耽误收拾嘴臭的孩子妈。
外边一群围观的人里不少妇女嘁嘁喳喳,谢晚棠笑看着刘大水老婆:“我是脱衣裳了还是说骚话了?我就站在你男人面前,喊一句住手,就把你紧张成这样,你是对你的男人没信心,还是觉得自己人老珠黄没自信啊?”
刘大水老婆被怼得怒目圆睁,“你说谁人老珠黄!”
谢晚棠:“反正不是我。”
刘大水老婆气得伸手就要推谢晚棠,结果被谢晚棠身后的大刚一把推开,差一点跌坐在地上,气得直接开始嚎,骂刘大水眼瞎了不给她出头……
刘大水闻言抬眸看谢晚棠,谢晚棠扬起下巴,迎上他的视线,刘大水最后也没替老婆出头,他老婆气得爬起来直打他。
她只是说一句人老珠黄刘大水老婆就受不了,那怎么不换位思考一下,张口就骂别人发骚发贱勾引男人别人对别人是什么影响。
典型的严以待人,宽于律己。
在刘大水老婆的嚎声中,支书傅余年过来了,兰兰、傅大娘和玉秀跟在后边。
刘大水老婆一看支书过来,哭嚎得更甚:“支书,你可算来了,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大刚一来就要打我们宝根,谢晚棠还勾引我男人——”
傅余年没理刘大水老婆,抬眸扫了一眼刘大水和大刚嘴角鼻梁上的伤,皱眉,回头扫了一眼门口围观的社员:“都回去吃饭困觉,下午不上工了?!”
把看热闹的社员赶走,傅余年瞥了一眼刘大水老婆,看她又要嚎,沉声道:“进去说,在外边闹也不嫌丢人!”
刘大水老婆跟着进了屋,还在说谢晚棠勾引她男人。
傅余年看了眼红着脸不说话的刘大水,又看了眼坐在炕前的椅子上一脸正色的谢晚棠,不耐地咳嗽一声,止住刘大水老婆的絮叨:
“行了!上上个月你说王寡妇勾引刘大水,上个月你还说胡知青勾引刘大水,这又说谢晚棠勾引刘大水,你家刘大水一个二婚老男人,你以为是什么抢手货?”
刘大水:“……”
傅大娘闻声没忍住,噗嗤一声:“就是,除了你没人要!”
刘大水面上尴尬,一时没敢再叨叨这事。
兰兰路上就把宝根摸妞妞腚把妞妞弄哭了,大刚找来宝根家的事跟傅余年说了,傅余年刚吃了两口饭就赶过来了,也不跟刘大水两口子叨叨些没用的,直奔主题,把宝根干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刘大水老婆一听:“就为这点事大刚就跑来要打我们宝根?!”
谢晚棠闻声啪得拍着炕席站起来:“这不算大事,什么算大事?从小手贱不管,是打算长大了直接当流氓?”
刘大水老婆一听谢晚棠说她的宝贝儿子是流氓就急了:“我们宝根怎么就是流氓了?摸个小女娃的腚怎么了,小孩知道个啥?!”
本来谢晚棠一拍炕席怒视过来,宝根吓得缩在他娘怀里,一听他娘给他撑腰,又大起胆子来:“就是,我爹也摸我娘的腚!”
“……”
屋里半晌鸦雀无声,刘大水老婆反应过来后,一把捂住宝根的嘴,低声呵斥:“你瞎说什么瞎说!”
宝根被捂着嘴还争辩:“本来就是!我都看见过很多回!”
“……”
谢晚棠看向刘大水老婆:“照你这么说,要是宝根摸我们妞妞不算事,那是不是谁摸你的腚也都不算事?”
刘大水媳妇说别人厉害,一下子被儿子说出来夫妻俩背后那点事,脸涨得通红,瞪着谢晚棠,“你这叫什么话!”
谢晚棠也沉下脸来:“跟你学的,不讲理的话。怎么,你说别人行,别人说你就听着不舒服了?孩子虽然小,但模仿能力强,你们大人在家里不注意言行,让孩子学上些坏习惯,不但不及时教育,还歪曲事实给孩子找补讲歪理,这不是助长歪风邪气是什么?”
父母溺爱孩子,在家里不舍得教育,将来就要被社会教育。
刘大水老婆被怼得说不上话来,半晌憋出来一句:“你个后妈在这装大鼻子葱!傅青山又不在,你装给谁看啊!”
刘大水老婆说话难听,傅大娘听不下去:“让你管你自己的孩子,跟人家是不是后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自己也是后妈,你平日里在大水面前对小顺子都是装的呗!”
刘大水老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小顺子不好,村里妇女都知道,就刘大水那个傻子爹被蒙在鼓里,傅大娘也是点刘大水呢。
刘大水老婆被噎得没话说,耷拉着个脸,弄出一副被欺负了的受害者样。
谢晚棠没吃午饭,饿得胃都难受了,也懒得多叨叨,直接提要求:“刘宝根必须来我们家给妞妞认真地认错道歉,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言行!”
刘大水老婆一听还要宝贝儿子去认错道歉,立马道,“那大刚还打人你怎么不说?”
谢晚棠:“大刚先动手有错,但万事有因才有果,是刘宝根先欺负了他妹妹,他才会来,而且刘大水也没少回手,虽然大刚先动手,但伤得比刘大水重得多,真要追究起来,法律上他也得是个防卫过当!”
听到谢晚棠说还要追究什么法,刘大水听不大懂,但是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刚才确实是下了死手。
刘大水老婆胆子大不信:“你瞎说,你懂什么法!”
玉秀哼了一声:“青山哥结婚的时候给我嫂子买了收音机,收音机都有讲!是你什么都不懂!”
傅青山给谢晚棠买了三转一响的彩礼,是下沟村头一份,没人不知道,刘大水老婆一下子气势就弱了,但还是不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去低头认错,撇撇嘴道:“摸了就摸了,大不了以后让俺们宝根娶了妞妞就是了。”
谢晚棠:“……”
谢晚棠是真想把她的皮燕子缝起来!
大刚气得又要撸袖子上了,谢晚棠一把拦住他,沉声对刘大水老婆道:“收起你的白日梦,别来恶心我们!”
谢晚棠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膈应,对傅余年道:“支书大爷,我的要求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孩子在家还没吃饭,也耽误您和大娘吃饭歇晌了,既然他们家听不进去,就等晚上孩子他爹下班回来处理吧。”
傅余年点点头,谢晚棠就带着三个孩子走了。
大刚眼角嘴角都是青紫一片,嘴角甚至有血珠子冒出来又凝固住,一张脸整个没法看了。
大刚发现不是回家的路,拧眉:“走错了。”
谢晚棠回头看他:“先去赤脚大夫家看看你的脸。”
大刚一听,语气又臭又硬:“我没事!”
说完扭头就要回家,一米七的个子,一米八的反骨,谢晚棠一下就火了:“我看你敢走!”
谢晚棠平时看起来笑呵呵的脾气好,偶尔一冷下脸来,让大刚一激灵,一下子想起那晚的批斗会上,谢晚棠在台上批斗亲爹时狠厉无情的样子,就跟现在一个表情。
大刚脚像被胶粘住,愣是走不出去了。
谢晚棠说完也不看他,继续往前走,兰兰看他一眼,拽拽他袖子,二刚也拉他,大刚就稀里糊涂地跟着来了赤脚大夫家。
赤脚大夫给涂了药,又把药给谢晚棠,让回去每天换药。
大刚回去的路上还一脸不服,嘴里嘟囔着这点小伤还用得着看大夫了?!
谢晚棠猛得停住,大刚嘟嘟囔囔的没注意,差点撞她身上。
谢晚棠一回头又看到他脸上青紫一片,原本俊俏的小脸直接成了大花脸,她嗷嗷喊着别冲动别冲动,还冲过去让人一顿揍,看着实力悬殊还瞎往上冲!不长脑子就气人!
谢晚棠越想越气,瞪他一眼,大刚心里一激灵,嘟嘟囔囔了一路的嘴终于闭上了。
回去路上没人说话,到家妞妞已经从被单里出来了,围着被单坐在炕上,虽然不哭了,但眼睛还通红,小刚也脱了鞋上炕,跪坐在对面,努力说话哄妹妹。
桌上的饭都放凉了,二刚和大刚抱进来草烧火,兰兰把饭重新端下去热,谢晚棠打开炕上的小柜翻翻找找一顿也没找到妞妞的换洗衣裳。
这年头布料缺,农村孩子一年到头就一身衣裳的也有的是,冬天续上棉花,过完冬把棉花拆了单穿。
不过,傅青山挣得不少,布票也不少,按理说家里不该做不起衣裳,而且她结婚那晚和昨天一早两次见老大老三家的孩子,那几个孩子的衣裳可是换过的,说明不止一身。
没娘的孩子没人疼,更何况还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就算他们一家子都花着傅青山挣的钱,也没有心对傅青山带回来的几个孩子。
谢晚棠一想到分家的时候傅青山挣的钱没便宜了他们,就觉得解气,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饭热好了,谢晚棠也没找到裤子给妞妞换,就先从柜子里拿了块没裁的布料,给妞妞围在屁股上,让她不至于穿着露屁股的破裤子不愿意从棉单里出来吃饭。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倒不是因为之前的冷战,而是谁都没心情说话。
中午去宝根家耽误了工夫,吃完饭收拾完桌子,也没工夫歇晌了,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
妞妞裤子破了,也不能出去玩,两个小孩安安静静地待在炕角,可怜兮兮的。
谢晚棠叹了口气,从新买的大衣柜里拿出来之前做衣服剩的晴蓝色布料,铺开在炕上裁,裁好又用缝纫机跑线,不过半个多小时,一身小衣服就做好了。
谢晚棠摘了摘线头,又缝上扣子,起身走到炕边,朝妞妞招手:“妞妞,过来试试。”
妞妞小小的一只坐在炕角,小手攥着棉单,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谢晚棠放软了声音,晃晃手里的小褂子和小裤子:“新衣裳,给你做的。”
妞妞抿唇看着她手里漂亮的新衣裳,眼睛亮起来,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爬过来。
谢晚棠看了一眼小刚:“我们女孩子要换衣服了,男孩子该出去了。”
小刚麻溜爬下炕:“我去看看小鸡。”出去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妞妞站在炕上,谢晚棠给她把旧衣裳换下来,瘦小的身体一共也没几两肉,谢晚棠记得堂姐家的小孩这么大的时候,肉嘟嘟的老可爱了。
谢晚棠忍不住心里又把那一家子黑心东西拉出来骂一遍!
妞妞换上一身清亮的晴蓝色新衣裳,让人眼前一亮,谢晚棠笑起来眉眼弯弯:“我们妞妞真好看!”
小孩子只是小,不是傻,妞妞虽然才5岁,也知道新衣裳好看。
而且,从她记事开始,她就没穿过新衣裳,奶奶都是把小刚穿不上的给她穿。
如今穿着崭新崭新的好看新衣裳,妞妞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手小心翼翼地捏起来衣角看,生怕把新衣裳弄脏了。
哭了一中午,小脸都哭花了,谢晚棠出去用井水打湿手巾拧干,给妞妞把小脸小手都擦干净。
妞妞的头发也哭乱了,妞妞其实发质很好,黑黑软软的特别顺滑。
谢晚棠拿过剩下的布料,几下剪出两个蝴蝶结,重新坐回去用缝纫机跑成头绳,跑完起身回头,就看到妞妞坐在炕沿下,好奇地探头看她手里的蝴蝶结。
谢晚棠笑着拿过来梳子,让妞妞侧坐,把头发先松开梳顺,然后从中间分开,一边梳了一个小辫子,辫尾用刚刚做好的晴蓝色蝴蝶结头绳绑好。
看着在自己手下成功变身的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谢晚棠心情大好,有一种玩现实版奇迹暖暖的奇妙感觉,拿过镜子给妞妞照。
妞妞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边一个小辫子,梳得整整齐齐,还有两个特别漂亮的小蝴蝶,太好看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小姑娘开心,谢晚棠心情也敞亮了:“妞妞喜欢吗?”
妞妞闻声仰头看她,谢晚棠从妞妞水汪汪地大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下一秒,妞妞用力点头:“喜欢!”
谢晚棠笑:“那我们出去让小刚哥哥看看好不好?”
妞妞点头,谢晚棠拿过妞妞的鞋,也是双打着补丁的小男孩鞋,都快露脚指头了,谢晚棠回想薛桂花是怎么做鞋的,计划着一会儿再给妞妞做双新鞋。
妞妞自己穿上鞋爬下炕,哒哒哒走到家门口,稚嫩的童声叫了一声“小哥”。
小刚闻声回头,蹲在鸡窝前看着焕然一新的妹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漂亮得像小仙女的小孩还是他妹妹吗?!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兄妹俩一扫之前的阴霾,拉着手在院里玩小鸡小鸭。
谢晚棠回屋里拿过妞妞换下来的裤子看了看,深灰色土布不仅掉色掉得灰突突的,还一身补丁,而且穿久了,本就不结实的土布已经乏得不行了,怪不得妞妞会不小心挣开**。
完全没有补的必要,谢晚棠直接打入抹布行列,打开柜子找料子研究着给妞妞做双新鞋。
缝纫都是相通的,她传过来的时候看过薛桂花做鞋,方法步骤倒是会,就是做鞋得手纳,她手上活没薛桂花那么熟练,不过磕磕绊绊半天,也成功做出来一只。
谢晚棠出去叫妞妞进来试试大小,确定没问题再做另一只,做鞋方面,她还是不太自信。
鞋容易脏,谢晚棠就用之前她做衣服剩的藏青色土布做的鞋面。
妞妞没想到还有新鞋,乖乖地爬上炕坐好,自己穿上,谢晚棠试了试脚前头,还有半指富余,应该没问题。
“起来在炕上走走试试,跟不跟脚?
妞妞听话地站起来试,走了几步,新鞋很舒服,“跟脚。”
谢晚棠放下心来,继续做另一只,两个小孩也不出去玩了,就坐在炕上,乖乖地看她做鞋。
第一次做不熟练,花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做好,妞妞穿上新鞋,配着新衣服,在炕上像一只小蓝精灵,咯咯咯笑着转圈。
小刚坐在旁边给妹妹鼓掌,既为妹妹开心,弯弯的小眼睛里也充满了羡慕。
谢晚棠翻了翻柜子里所剩不多的布料,除了一块白色就是一块藏青,颜色都不是很适合男孩子。
谢晚棠把藏青布料拿出来:“先给小刚做双鞋好不好?等着我去镇上买了布,也给你做新衣裳。”
小刚没想到他没露腚也没哭,居然也可以有新衣裳新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谢晚棠给他量完脚长开始做,他就跟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有了第一双的经验,做第二双就快了很多,缝完最后一针锁线的时候,大门响动,谢晚棠探头一看,是傅青山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妞妞一看到傅青山,手脚并用地爬下炕,穿上新鞋冲出去,跑到傅青山身边仰着头,被暖洋洋的夕阳照得睁不开眼,笑眯眯道:“爹!我有新衣裳和新鞋了!”
妞妞一身晴蓝色小衣裳很合身,新鞋新衣服新头绳,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人都漂亮了三分。
这身衣服傅青山很眼熟,谢晚棠就有身这样的,完全就是那身的缩小版,一看就是谢晚棠做的,她自己像个漂亮的胡蝶,给他的女儿也打扮得像个小蝴蝶。
傅青山看着干净漂亮的小女儿,风尘仆仆一路从镇里骑回来都不觉得累了,“好看,谢谢你娘了吗?”
妞妞闻声抿唇,被爹一提醒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傅青山没责怪,只是摸了摸妞妞的头。
妞妞跟哥哥姐姐不一样,她不到一岁爹娘就都没了,从记事以来她的生活里就没有娘只有爹,她也从来没叫过娘。
听爹爹说完,妞妞一下子就想到那个给她忙碌了一过晌的好看身影,除了爹和哥哥姐姐,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奶奶和三婶都说后妈不好,可这两天,她真没觉得后妈哪里不好,不仅不骂她,做了好吃的还让她吃,还给她做新衣裳新鞋,一会儿她一定要跟娘说谢谢!
父女俩刚走进院子,小刚兴冲冲从屋里冲出来,抬起一只脚对傅青山喊道:“爹!你快看!!娘给我做的新鞋!!!”
傅青山和妞妞闻声抬头,就看到小刚高兴地展示自己的新鞋,谢晚棠在后边笑呵呵地摸了摸小刚的圆寸。
妞妞……!!
她还没来得及叫娘,就被小哥抢了先!
娘第一个给她做漂亮衣裳,可她却不是第一个叫娘的!娘会不会以后都不喜欢她了?!
第23章 压在他大腿根,还舒服得蹭了蹭。
妞妞松开傅青山的手冲上去,仰头看着谢晚棠,神色诚恳郑重:“娘!你给我做新衣裳辛苦了!”
小刚闻声也学着妹妹回头笑看着谢晚棠,掷地有声:“娘!你给我做鞋也辛苦了!!!”
妞妞想比小哥多一点感谢娘,因为娘给她做的比给小哥做的多,踮着脚着急道:“娘!谢谢你!”
小刚好像一个复读机:“娘!谢谢你!!!”
妞妞:“……”
下工下学回来的兰兰和大刚二刚一进大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懵逼。
他们就出去了三四个小时,小弟小妹怎么就争先恐后地抢着喊娘了???
眼神看起来还都那么亲昵!
谢晚棠没想到两个小孩居然这么知道感恩,不过是小衣*服小鞋的,而且花的都是傅青山的钱,她只是举手之劳,两个小孩居然因此就对她这么亲近,还叫她娘。
谢晚棠母胎单身,虽然和表哥堂姐家的外甥侄女玩得也多,但毕竟自己没有过孩子,如今被两个可爱的小豆丁眼巴巴地追着叫娘,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反正就也……挺奇妙的?
谢晚棠也摸了摸妞妞顺滑整齐的发顶,坦然地接受感谢,笑道:“不客气哦~也要感谢你们爹呀,是他辛苦挣钱,我才能给你们做漂亮衣裳。”
虽然他们是合约婚姻,但孩子们并不知道,谢晚棠觉得不止要生活上做后妈,还要营造和谐的家庭关系,包括夫妻关系和亲子关系,让孩子有一个健康的成功环境。
妞妞和小刚俨然已经化身谢晚棠的铁杆小粉丝,闻声齐齐过去对傅青山说“爹上班辛苦了!”
倒弄得傅青山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那表情就差来一句“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二刚探头过来打量崭新的妹妹:“鸟枪换炮啊!!!”
小刚不懂鸟枪换炮什么意思,抬起自己的新鞋纠正:“是新鞋换旧鞋!”
二刚虚岁也不过才刚10岁,看着弟弟的新鞋,馋得眼珠子直转,他虽然是个大野驴,但也知道新的好看啊!
但是刚才进门的时候听着小弟小妹都在叫“娘”,是叫“娘”才能有新衣裳新鞋?
二刚犹豫了下,又回头看哥哥姐姐,见哥哥姐姐都不为所动,他咬牙忍住心中对新衣裳新鞋的渴望,强迫自己坚定战线!
他是大孩子了,不能像小弟小妹似的,被漂亮衣裳就诱惑着倒戈叫娘了!
对!坚决不可以!
他绝对不当蒲志高!
虽然他很馋!很馋!
一家人难得的温情欢乐时刻,被讨厌的人打断。
刘大水老婆带着儿子宝根,跟着妇女主任刘秀香过来了。
大刚回来看到妹妹穿着新衣裳好看又开心的样子,郁郁了一下午的烦躁情绪才消散一些,一看到宝根又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踩烂他的臭手,把他揍成个猪头!
不过下意识看了一眼谢晚棠和爹,他勉强忍住了动拳头的冲动。
傅青山闻声回头,视线先在大刚鼻青脸肿的脸上停留片刻,眉头皱了下,有外人在没问,又看向刘秀香和她身后的母子俩。
“刘主任,有事?”
刘秀香给刘大水老婆做了半下午的思想工作,一开始刘大水老婆还不服气,觉得就是小孩子之间玩闹而已,谢晚棠太小题大做。
刘秀香越是劝,刘大水老婆越拿出来那个嘚瑟样子,好像都在这求着劝她似的。
刘秀香一堆事要忙,懒得费唾沫,直接跟刘大水老婆说,要么按谢晚棠要求的去上门认错道歉,又不会掉块肉,人家要的就是个态度。
要么就等傅青山回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以傅青山那个性子,送镇派出所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十里八村都知道你儿子宝根从小就摸人家女娃腚,以后看谁家的闺女还愿意嫁给宝根!
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去吧!
刘秀香说完就要走,刘大水老婆一看刘秀香真不搭理她了,急得赶紧抓住刘秀香:“主任主任,那就去道歉就是了,你带我们去呗!”
一想到那对夫妻,一个嘴上不饶人,一个看起来就不饶人,刘大水老婆想想就不敢自己去。
傅青山把自行车支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从刘大水老婆孩子进门那一刻开始,谢晚棠脸上笑意全无,傅青山都看在眼里。
刘秀香看谢晚棠和几个孩子的表情,也知道他们都厌恶宝根母子俩,刘秀香也理解,别说人家是受害者,就是她这个妇女主任都烦这些不讲理的人。
不过隔墙有耳,为了妞妞,刘秀香还是提议进屋去说。
说到妞妞,刘秀香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眼前一亮,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本妞妞总是穿着哥哥穿下来的破衣裳,看着有些邋遢,如今一身清亮天蓝色的小衣裳一打扮,还怪好看的。
不过因为宝根母子的到来,妞妞原本开心的情绪被打破,中午那些不愉快又涌上心头,她耷拉着脑袋,靠在谢晚棠腿边。
刘秀香走过去摸了摸妞妞的头:“妞妞穿新衣裳真好看!”
妞妞仰起小脸看看她,又偏头看看谢晚棠,特别乖的小宝贝样对她道:“我娘给我做的。”
刘秀香一怔,没想到孩子这么快就叫谢晚棠娘了。
小刚闻声马上也抬起脚给她看:“秀香姨!我娘也给我做鞋了!我娘说等着还要去扯布给我也做新衣裳!”
刘秀香是妇女主任,看到后妈和孩子相处好的画面她自然是高兴,闻声也摸摸小刚的头:“这么好啊,那小刚以后要听娘的话呀!”
小刚拍拍胸脯:“我最听话了!”
妞妞看着秀香姨和娘都特别喜欢小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小哥对她很好,小哥被喜欢她应该很高兴的,但她也控制不住地想让自己跟小哥一样被喜欢。
进了屋,刘秀香坐下,谢晚棠揽着妞妞坐在另一边,傅青山没坐,站在谢晚棠旁边,刘大水老婆和宝根站在炕前。
傅青山刚回来,谢晚棠还没来得及把中午的事告诉他,听刘秀香大概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本就冷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原本还在家耍赖发脾气一肚子不情愿的宝根一对上傅青山的视线,哪里还敢有一丝嚣张,吓得脖子都缩进去,那胖脸直接坐在肩膀上,就像平地多出来个地雷。
刘大水老婆也被傅青山周身阴冷的气息摄住,虽然她男人刘大水身形跟傅青山差不多高,也挺结实的,不过跟傅青山一比可差远了。
傅青山毕竟是部队里历练过的,冷眼看过来时那种窒息的压迫感压得刘大水老婆犹在冰窟,也不敢表现出来一点不情愿,推推吓哑巴了的宝根:“还不快给妞妞认错!”
宝根吓得腿肚子都哆嗦,低着头,声如蚊讷:“妞妞,对不起……”
谢晚棠皱眉:“蚊子叫呢,听不见。”
虽然傅青山进屋以后一句话都没说,但他只站在这,就给人无形的压力,如山一般,刘大水老婆一点没了中午的气焰,拍了一把宝根的胖膀子:“大点声!在家的本事呢!”
宝根吓得下意识大喊:“妞妞,我错了!”
谢晚棠仍不饶过,揽着妞妞给她力量,质问宝根:“错哪儿了?”
宝根哆哆嗦嗦:“我,我不该摸妞妞的腚。”
宝根说完,傅青山手里拿的钥匙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吓得宝根直接尿了裤子,不大的炕间瞬间一股尿骚味。
刘秀香:“……”
就这么点出息,窝里斗的本事,出来就怂了!
小刚不满意:“他还嘲笑妞妞!”
刘秀香闻声补充道:“对,不仅不能摸人家女娃的腚,其他部位也不行,也不能随口就嘲笑人,知道了吗?”
宝根哪还敢说一个不字,刘秀香说什么他就狂点头。
谢晚棠之所以为难一个孩子,就是要让他记住这害怕、惊恐又难堪的记忆,以后再要做不该做的事的时候,想想之前的教训。
屋里被宝根的尿骚味熏得要命,刘秀香咳了声,对刘大水老婆厉声道:“回去以后好好管教宝根,再不许干这样的事。”
刘大水老婆闻声猛点头,一点没了下午跟刘秀香狡辩的滑头样,只想赶紧逃离这里:“是是是!”
刘秀香刚要说“那就这样”,一直没开口的傅青山冷声道:“如果再有一次,不管是欺负了村里哪家的闺女,都直接报公安局处理!”
傅青山可是镇武装部长,跟公安局长都熟得很,刘大水老婆一点不觉得傅青山是在吓她,傅青山看着就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人。
别说宝根尿裤子,她都感觉要尿裤子了,根本不敢抬头,只对着傅青山的方向老老实实点头应承:“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刘秀香看处理得差不多了,屋里这个味也真是呆不下去,起身道:“那今天就先这样。”
刘大水老婆和宝根长舒一口气,脚下比刘秀香还快,眼看要溜,被谢晚棠叫住。
刘大水老婆心提到嗓子眼,以为谢晚棠还不想放过她的宝根,转身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晚棠。
谢晚棠抱着妞妞下炕:“你儿子把我们家尿的一屋子骚味,你就这么走了?”
刘大水老婆一听是这事,这才长舒一口气,赶紧道:“我来弄!”
刘秀香要回去做饭,谢晚棠和傅青山带着孩子们先去院里,刘大水老婆怕宝根尿哄哄的裤子再给淋啦的院子里也是,让宝根不准在院里,去胡同里等着!
刘大水老婆开开前后窗,又是擦,又是冲,来来回回七八遍,那块地擦得比她脸都干净,折腾了半个小时,屋里总算是一点尿味都没了。
刘大水老婆在屁股上擦擦手,小心翼翼地出来:“都弄好了。”
二刚和兰兰进去检查,确定真没味了,才让她走了。
刘大水老婆走的时候,看着傅青山白衬衣的袖子挽道手肘,正蹲在压井那儿洗菜,谢晚棠就站旁边跟妞妞玩。
村里最没出息的男人在家里都不干活,傅青山居然在家洗菜?!谢晚棠就在旁边看着?
不过刘大水老婆也不敢多看,只瞟了一眼,就赶紧带着尿裤子的儿子跑了,生怕晚一秒再惹出什么事来被留下。
谢晚棠看着刘大水老婆在傅青山面前这个怂样,跟中午在她面前判若两人,突然笑了。
宝根母子俩走后,傅青山的脸色还是阴沉着,听谢晚棠笑,抬头看她:“怎么了?”
谢晚棠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辟邪镇宅的功能。”
傅青山……
谢晚棠笑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就进去引火了,小刚和妞妞像两个小陀螺似的跟在后边要帮忙。
听着屋里传来叽叽喳喳热闹的声音,傅青山阴沉的脸色才慢慢转晴。
大刚在院里刨地,兰兰跟着撒种,二刚最后盖土。
谢晚棠指导傅青山做好饭,出来叫他们洗手吃饭。
吃完饭,傅青山才问大刚:“脸怎么回事?”
大刚不敢撒谎,就把中午去宝根家打人的事说了,傅青山刚回晴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不光大刚,其他四个孩子也不敢说话,坐在炕上老老实实。
谢晚棠嫁给傅青山不过三天,傅青山平常和孩子相处不多,她不太了解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没想到孩子们这么怕他。
傅青山冷眼看着,声音更冷:“擦药了?”
大刚点头。
二刚补充:“中午去赤脚大夫那儿擦的药,赤脚大夫还给了换的药。”
傅青山闻声点头,脸色稍微和缓一点,朝窗外抬抬下巴:“今晚上站院子里面壁思过。”
谢晚棠震惊地瞪大眼:“站一晚上???”
虽然她中午那会儿也气大刚冲动,恨不得朝他脑袋上狠狠拍上三巴掌把他拍醒,但也不至于要站一晚上吧!
傅青山闻声看过来,像是奇怪她有什么异议。
不推崇体罚教育的谢晚棠确实很有异议,“大刚冲动是该罚,但也不至于罚站一夜这么狠吧!写检讨也可以啊,能认清错误就是好的。”
大刚:“……”
大刚皱眉,眼看傅青山在考虑这个提议,立马苦瓜脸哀求道:“爹!求你了!让我去罚站吧!”
谢晚棠……??
大刚一听还要写检讨,脑袋嗡嗡的,他那小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下来,字统共没认识多少个,让他写检讨,还不如杀了他!
后妈中午就看他不顺眼,这会儿果然要收拾他了!!!
谢晚棠只是觉得惩罚太严厉了,既然当事人宁愿辛苦罚站也不愿意写检讨,父子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她也无所谓。
傅青山想了想:“写300字检讨。”
谢晚棠……??
你们父子俩这是玩什么play呢?
大刚:“……”
他会不会写300个字还两说呢!这不要他命嘛!
看到大刚投过来的哀怨的视线,谢晚棠表示很无辜,惩罚决定权还是掌握你爹手里的,我不过是个建议者而已。
但大刚那眼神明显在控诉:如果你不提,就不会有这个惩罚方案!
解决完大刚的冲动问题,谢晚棠让几个孩子坐好,第一次郑重地上课。
谢晚棠先告诉妞妞以后再遇到这样类似的情况,不要害怕,能跑就赶紧跑,不能跑就大声喊人,哭不能解决问题,一定要及时告诉大人。
妞妞听得很认真,听完乖乖点头。
谢晚棠想到书中兰兰后来嫁人后一直被家暴,却独自默默忍受,不仅又提醒了一句:“兰兰也是,我们是一家人,要是被人欺负了,不能自己憋着不说,要懂得寻求帮助。”
兰兰垂眸,半晌没说话,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谢晚棠也不强求,兰兰天生性格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谢晚棠又表扬了小刚保护妹妹的行为,虽然他没有足够的能力赶跑宝根,但他勇敢地冲上去努力制止了,还有回来把这件事及时告诉她,才没有对妞妞造成更大的心理伤害。
小刚没想到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让妹妹哭了,也可以被表扬,当即攥紧小拳头:“我以后要像爹一样厉害,就可以保护好妹妹了!”
谢晚棠肯定地给他竖起大拇指。
谢晚棠最后给家里的男孩统一上课:“男孩子要爱护保护女孩子,不能因为力量上的悬殊就随便嘲笑、欺负、强迫女孩子,那是很没礼貌也很没品德的行为。”
小刚眨巴眨巴眼:“要像爹对娘一样吗?不打娘,不骂娘,帮娘做饭。”
谢晚棠被说得怔住,下意识偏头,傅青山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对上,又同时错开。
谢晚棠笑着摸了摸小刚的头:“小刚很聪明哦,差不多吧。”
傅青山想起村里那些男人聚在一起聊女人聊荤段子,他最是厌烦,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后长大也变成那样,因而谢晚棠说完后他皱眉补充了句:“跟女孩身体有关的,出去别瞎说。”
谢晚棠没想到傅青山补充精准,她跟着点头:“爹说得对,不要瞎聊异性的隐私,那也很没品!”
上完课,孩子们下去收拾桌子洗碗,谢晚棠想起要给几个孩子做衣裳的事,问傅青山:“我明天想去镇上扯布,你能捎着我吗?”
傅青山点头:“可以。”
谢晚棠习惯了傅青山的惜字如金,很有经验地多问了一句:“那买完能把我送回来吗?”
傅青山:“可以。”
去镇上的事解决了,谢晚棠又问:“能弄点肉吗?”
家里没有肉票,上次去集上也没有看到卖肉的。
光吃鸡蛋也不行,植物蛋白和动物蛋白都要有,才能营养均衡。
今晚她指导傅青山熬的西红柿汤,又炖了个南瓜。
她记得以前奶奶在家用大锅南瓜炖肉炖出来的南瓜可香了,现在没肉,只放油和葱花,炖出来味总是差点。
之前结婚把肉票都用完了,傅青山想了想:“我来想办法。”
谢晚棠想起来分家就分了一斤油,也吃不下来这个月:“油也能搞点吗?”
傅青山点头,还是那句没花样的:“我来想办法。”
傅青山说他想办法,谢晚棠也就不操心了,她没门路,操心也没用。
傅青山可是年代文大佬,怎么也比她强。
忙碌了一天,谢晚棠也累了,下去打水,打算早点洗漱完了休息,往外走的时候右大臂不小心撞到炕间的门上,疼得嗷一嗓子,右边膀子突突突地跳着疼起来。
谢晚棠想起中午去拉大刚,被大刚大力甩开,右肩膀刚好撞到大门上。
当时忙着追大刚,去了刘大水家又是一通舌战,回来吃完饭就开始给小刚妞妞做衣裳做鞋,忙起来还真忘了疼,刚才这不小心一撞,伤处二次受伤,疼得她眼冒金星。
傅青山皱眉下炕过来看:“怎么了?”
谢晚棠解开最上边的扣子,把右肩往下拉了下,过了一下午,肩膀头果然已经紫了,怪不得那么疼!
虽然大刚一直带着头跟她冷战,但她知道,大刚中午甩开她那会儿确实不是故意的,就是妹妹被欺负了,他一时急了要挣脱她去给妹妹报仇。
看大刚愁着写检讨那个样,谢晚棠怕傅青山知道了给大刚检讨再加300字,便没说是大刚甩的,只说中午跑得急,不知道怎么碰的。
傅青山皱眉,显然不信,撞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碰的。
谢晚棠坐回炕上,转移话题:“你拿那药酒再给我搓搓吧,你那药酒好使。”
看傅青山皱眉不动,谢晚棠试图拿出绿茶小技能,努力想挤出来两颗疼痛的眼泪结果未遂,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嘶了一声:“好疼啊~”
闻声,傅青山冷如冰山的黑色眸子抬起,对上谢晚棠那水汪汪好像下一秒就要流泪的杏眼。
谢晚棠朝他眨巴眨巴眼,看到顾青山喉结动了下,然后就没再追问她怎么受的伤,转身去拿抽屉里的药酒。
孩子们还在院里,谢晚棠也没脱衣裳,就拉下来右肩头,露出来撞伤的地方。
即使之前搓过有心理准备,疼痛袭来的那一刻,谢晚棠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疼疼疼————”
谢晚棠刚嗷完,抬眸就看到门口探进来五个脑袋,都是听着她的惨叫声进来的。
“……”
谢晚棠突然感觉好丢脸,终究还是让孩子们见到了她鬼哭狼嚎的一面!
傅青山旁若无人般继续揉搓,谢晚棠努力咬紧牙关,龇牙利嘴地忍了能有1分钟就实在挺不住了,在傅青山恐怖的手劲下直接破功了。
“你轻点啊!!!疼疼疼疼疼!!!”
妞妞看得心都揪起来了,听到娘喊疼,小心翼翼地上前扯爹的袖子:“爹,你别欺负娘。”
小刚闻言也上来扯他:“爹!你别欺负娘!”
傅青山:“……”
谢晚棠闻声噗嗤笑了,她现在也有小棉袄和小棉裤了呢!
谢晚棠抬眸看了一眼傅青山冷峻又无奈的脸,笑着伸手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爹没欺负娘。”
两个小的一脸不信,妞妞眼睛都红了。
傅青山看了眼两个不懂事的小的和骨碌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二刚,又瞥了眼眉头皱得更深的大刚,最后对兰兰道:“你带弟弟妹妹先出去。”
兰兰大,进来一看就知道是在揉伤,不是小刚和妞妞以为的那样,点头拉着三个小的出去。
谢晚棠透过窗棂看着兰兰和大刚带着三个小的去街上了,这才放下心来,不用死命忍着疼了。
可叫着叫着,突然抬眸看着后窗,想起玉秀说的后屋那个偷听还出去传傅青山是变态夜夜折磨她的小寡妇。
谢晚棠一想到今晚自己又一顿鬼哭狼嚎,傅青山肯定风评又被害,便觉对傅青山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傅青山不行归不行,但诋毁人是变态虐人狂就过分了!
嫉妒是病,得治,明天就给她们好好治治。
傅青山看到谢晚棠明亮的眸子里对他流露出有愧又……可怜他的神色。?
傅青山再次确认谢晚棠发呆的眼神,除了可怜他,还有点……愤愤不平?
傅青山眉头微蹙:“怎么了?”
谢晚棠被冷声打断,回过神来,看傅青山皱眉,笑笑:“没事没事。”
那方面不行已经是傅青山难以启齿的隐疾,她如果再把别人议论他不行且变态的话告诉他,就算是傅青山这样强大的男人,心里也肯定不舒坦吧。
还是不要,傅青山在物质生活上付出很多,这些杂事,就交给她来处理就好。
伤处搓得差不多活血了就不疼了,洗漱完一家人上炕睡觉。
睡前妞妞还不放心地凑近了看她,谢晚棠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妞妞才放下心来,跟着姐姐躺下。
谢晚棠还是睡在最里边,傅青山挨着三个刚,妞妞和兰兰在另一头。
昨晚因为烫伤大半个晚上没睡实,今天忙了一天,谢晚棠是真累了,搓过的伤不疼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孩子们今天也经历了太多事,精神紧绷,现在解决了放松下来,也很快就睡着了。
除了傅青山。
眼睛比月亮还明。
或许是相处熟络了些,谢晚棠越来越放松,她跟孩子们玩闹时凹进去的小梨涡,她眨着又长又俏的睫毛跟他撒娇说好疼啊,还有她愣神时奇奇怪怪的小表情,揉伤时他掌心里那柔软的触感……
谢晚棠还控诉她冷酷无情,才能干得了揉伤这个活,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谢晚棠每喊一声,他的心脏就跟着揪一下……
傅青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不再奇奇怪怪的胡思乱想,身边的人突然翻身,他下意识绷紧身体,下一秒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了他胸口上。
柔软微凉的指尖刚好点在他的心脏上,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都停止跳动,只能感觉到那柔软的手。
然而心脏停跳只是错觉,片刻后他便听到了自己心脏咚咚咚咚的剧烈跳动声,心脏剧烈跳动泵血,连带着全身的血液都跟着躁动起来。
谢晚棠面对着他侧躺,温热柔绵的呼吸扑在他肩头,气息流动,一直痒到肩颈相接的脖颈处,呼吸持续,仿佛不间断地撩拨,无休无止……
燥热集中到一个点,傅青山再也绷不住,深吸一口气,轻轻拿开谢晚棠放在他胸口的手坐起来,静坐片刻,身体里的躁动依旧无法镇定,他下炕去院里打水冲凉。
冲完回来,月光下,谢晚棠的身影已经背过身去,朝墙那边睡了。
傅青山长舒一口气,上炕躺下,努力入睡。
身旁的人像是装了什么监测仪器,他刚躺下,谢晚棠就翻过身来,准确寻找到他的位置,不止手摸着他的胸口,腿也压上来,压在他大腿根,还舒服得蹭了蹭。
刚冲凉水冷静下来的傅青山:“……”
第24章 【一更】如最恩爱的夫妻那般。
搭在身上的手臂和小腿并不重,却温柔地将他缠绕禁锢。
傅青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眼睛却铮亮,睡意全无。
他应该把谢晚棠的手脚都拿开,不然他今晚不用想睡觉。
但是就算他拿开,谢晚棠也会再覆上来吧?
那……还要拿开吗?
傅青山27年的生命里第一次这么纠结,只是为这么一点小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身旁的人又动了动,傅青山下意识绷紧身体,连胡思乱想的大脑都跟着绷紧。
谢晚棠额头抵着他的大臂,温柔的呼吸如细雨浸润干涸的泥土,刺激着泥土迸发出压抑不住的蓬勃生机,刚刚冲凉的皮肤又被燥热席卷。
谢晚棠整个人都贴上来,大片柔软贴上他坚硬的手臂,反应过来这触感的来源,傅青山呼吸都停滞住。
谢晚棠手脚并用,整个靠上来抱住他,小腿收紧犹如火柴终于擦着火,扔进了柴火堆,马上就要燃起熊熊大火。
傅青山再也躺不住,猛得坐起来,身上不知不觉又出了一层薄汗。
谢晚棠的手滑落下去,腿还搭在他大腿根,有点别扭,不舒服地动来动去,傅青山热得伸手使劲抓了把头发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拿开那只不老实的小腿,今晚第二次下炕。
傅青山习惯光膀子穿大裤衩睡觉,和谢晚棠结婚后,因为是合约夫妻关系,他睡觉的时候下身就穿长裤了,但上衣依旧是光着的。
在部队的时候,人人都这样,不止是睡觉,有时候训练都是光着膀子,傅青山原本并不觉得男人光膀子有什么不妥。
然而,再次彻底冲凉后,傅青山老老实实穿上了衬衣。
不过不知道谢晚棠是不是真的头上有天线,就算穿上衣裳,谢晚棠也在他躺下的瞬间精准地翻身抱住他……
如最恩爱的夫妻那般。
傅青山数不清他的身体一晚上被反复焦烤过多少次,甚至一度担心这样下去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
母单24年一直独睡的谢晚棠并不知道自己有睡觉不老实的坏习惯,她梦到自己走在沙漠里,快被烤干了,浑身又热又难受。
突然感受到一片清凉的气息,是一片很大的湖,她赶紧跑过去伸手试,是凉的,简直是沙漠旅人的救星!
谢晚棠整个人浸泡在凉凉的湖水中,手脚快乐地扑腾着水,真舒服啊!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谢晚棠依旧是最晚的那个。
她下炕的时候,傅青山已经在煮鸡蛋了。
谢晚棠身体舒服心情也好,扬起唇角跟傅青山打招呼:“早!”
傅青山偏头看过来,谢晚棠原本笑意盈盈,被他下眼睑青色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傅青山看着面前撩拨了他一晚上此时又一脸惊诧仿佛是最无辜的人:“……”
傅青山本来话就不多,今天更不想说话。
关于昨晚的一切都难以启齿。
他垂下眼皮,把锅里的鸡蛋捞出来:“没事,吃饭了。”
谢晚棠看傅青山不愿说,也不好再追问,虽然睡一个炕上,但毕竟只是合约夫妻,而且傅青山都那么大人了,不是小孩子,睡眠这点事肯定能调整好。
吃饭的时候谢晚棠说了今天要和傅青山进城采购的安排,问孩子们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是合理范围内的,都可以安排。
妞妞已经被娘从头到脚一身新打扮下来,乖巧地摇摇头。
小刚只期待自己的新衣裳,别的也不多要。
谢晚棠没说要叫娘才可以要东西,二刚犹豫了下,试探地问:“我可以要个陀螺吗?”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最爱的游戏之一就是打陀螺。
小小要求,自然满足,谢晚棠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二刚长舒一口气,心情瞬间开朗,连一会儿要去上学都不觉得痛苦了!
大刚和兰兰比这三个小的大不少,不像小的容易亲近,不过当着傅青山的面,面对谢晚棠的询问,也不能不理会,两人都冷面摇头,什么都不要。
谢晚棠也不强求:“那我就和爹看着买了。”
吃完饭,大刚兰兰去上工,二刚难得开开心心去上学了。
一想到放学回来就能有陀螺了,二刚脚步都是轻快的,左跳跳又蹦蹦,看着石子都要高兴得踢几脚,看着石子弹起来又飞滚出去,就跟他的好心情一样!
“二刚?”
听到有人叫自己,二刚回头,就看到后屋的王寡妇和两个妇女笑眯眯地迎上来,一脸好奇地问他:“你爹昨晚怎么弄的你后娘?把你后娘弄得很疼吧?”
二刚想了想昨晚爹握着后妈的胳膊生搓,后妈疼得龇牙咧嘴嗷嗷叫的惨状,刚要点头,突然又想起昨晚爹下的命令——出去不准瞎聊跟女生有关的事。
后妈……虽然他不会向后妈低头,但后妈也算是女生吧。
王寡妇和妇女们看二刚若有所思,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一下子更来了精神,急吼吼地凑到二刚脸前:“快说说,你爹到底怎么弄的?”
夜夜听着谢晚棠惨叫,又不能趴窗户上看,可急死了她们了,到底怎么弄的嘛!
傅青山白天看着古板高冷,晚上不知道是个什么变态样儿,想想就刺激!
那个年代也没电视手机这些娱乐活动,村里的男人女人们最喜欢的事就是八卦婆媳关系和夫妻那点事。
二刚非常坚定地摇摇头:“我爹说了,不能说!”
说完二刚就继续踢着小石子上学去了,留下几个妇女面面相觑。
还嘱咐孩子不能出来说,那就确定是干了见不得人的变态事了,还当着孩子的面!
啧啧啧!谢晚棠过得真惨啊!
……
傅青山收拾完桌子,谢晚棠换好了衣服,她穿着跟妞妞同款的那身晴蓝色休闲装,和傅青山一起送妞妞和小刚去玉秀家。
虽然这个年代没有偷孩子的,但昨天出了宝根那档子事,谢晚棠还是不放心放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单独在家。
谢晚棠左手领着妞妞,右手领着小刚走在前边,傅青山推着车子跟着后边。
看着前边一大两小开心地拉着手晃着胳膊说说笑笑,傅青山因为没睡好而产生的疲惫感都淡去很多。
这个点正是上工时间,路上村民来来往往,他们一家子把高大帅气,漂亮好看,干净可爱都凑齐了,一路上回头率极高。
妞妞从来没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过,被看得多了,有些紧张地靠着谢晚棠的大腿,仰头小声问:“娘,他们为什么都看我们啊?”
谢晚棠这两天也感觉到了,妞妞还没记事就没了父母,小女孩天生性子又敏感胆小,不像小刚那么开朗。
谢晚棠弯腰捏捏妞妞白嫩却不怎么肉乎的小脸蛋,笑道:“因为妞妞和娘有亲子装哦,她们都羡慕妞妞,所以才一直看!”
妞妞闻声又开心又疑惑:“什么是亲子装?”
谢晚棠想了想:“亲子装就是父母和孩子穿同款的衣裳,孩子就是父母的缩小可爱版!”
小刚一听也急着要谢晚棠给他做亲子装。
谢晚棠轻点小刚鼻头:“没问题,安排!”
“耶!我也可以穿亲子装了!”
小刚原地转圈,开心欢呼,惹得路过的社员都往这边看,还有人议论什么是亲子装?
听到小哥也可以有亲子装,妞妞很开心,突然回头看傅青山,拉着谢晚棠的手问道:“那爹也可以和我们一起穿亲子装吗?”
谢晚棠……??
亲子装,当然也可以包括父亲。
但是,她们穿的可是晴蓝色,小刚就比妞妞大一岁,小男孩穿这么嫩的颜色倒也很可爱,但傅青山——
谢晚棠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冷硬的傅青山,想象了一下傅青山穿上一身晴蓝色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谢晚棠忍不住打趣*这个惯于冷脸的男人,笑着叉腰道:“怎么样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穿亲子装呀?”
傅青山:“……”
他跟在后边,虽然一直没参与,但谢晚棠和儿女的聊天他都听到了,自然也知道他们说的亲子装就是谢晚棠和妞妞穿的这身。
这衣服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穿,知道谢晚棠是在跟他开玩笑,傅青山再看谢晚棠,只觉得她叉腰低笑的样子,比早晨的太阳还要明媚。
傅青山推着车子走过来,轻咳一声:“你们穿,我看。”
谢晚棠搂着小刚和妞妞笑道:“这样啊,那就谢谢爹挣钱给我们买亲子装喽~”
小刚妞妞跟着她齐声喊:“谢谢爹!”
傅青山眉峰动了动,谢晚棠的话听起来有点歧义,好像也跟着孩子一起喊他爹似的……
把妞妞和小刚送到玉秀家,玉秀去下地了,傅大娘在家洗衣裳,两个孩子再次展示了自己的新衣裳新鞋后,就乖乖去看小狗了,也不闹人。
傅大娘看两个孩子看谢晚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透着亲近,也跟着高兴,说孩子放在这放心就行,然后又让他们等等,进屋去拿了1块钱给谢晚棠:“晚棠,你给我捎着扯块布,给老二做身新衣裳好穿着相对象。”
玉秀上边有三个哥哥,老大前年结了婚就分出去单过了,老二这也到年纪了,婚事也得张罗起来了。
大爷大娘帮他们很多,孩子还托人家照看,谢晚棠说不用给钱了,傅大娘坚决不行:“看孩子又不费我工夫,你眼光好手艺也好,扯回来布还得找你帮着做呢,你要是买布再不要钱,那我还怎么好意思去找你!”
谢晚棠笑着点头收下,问了傅大娘想要的颜色和老二的身高体重,就和傅青山出发了。
谢晚棠还是计划好去黑市找上次那个大姨买布,既省钱又节约布票。
快到镇上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这次跟她一起的不是玉秀了,而是一身正气的政府公职人员傅青山。
傅青山会不会义正言辞地指责她这是钻计划经济空子,薅社会主义羊毛的卑劣行径!必须坚决杜绝!
以谢晚棠对傅青山不多的了解,十有八九,很有可能!
虽然供销社的布也买得起,但是!有更便宜的为什么不要!
从市场经济时代穿越过来的谢晚棠很难接受不薅羊毛!
谢晚棠正犹豫怎么跟傅青山讲讲这个特殊时期的不得已行为与正义品行无关,就见傅青山没有往供销社的路走,转头骑进了上次玉秀带她走的那个小巷子。
谢晚棠……??
怎么有一种傅青山比她还轻车熟路的感觉?
第25章 【二更】第一次听傅青山叫她老婆。
傅青山确实比她轻车熟路,在小巷子里拐来拐去,谢晚棠都快绕晕了,傅青山在一家破旧的院门前停下。
谢晚棠鼻子尖,闻到空气中一股粪味和血腥味。
傅青山支下车子,跟谢晚棠要了钱,上前去敲门。
谢晚棠站在自行车边等,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光头男,穿着个油光光的大围裙,傅青山低声跟光头男说了几句,光头男探头出来小心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后,收下傅青山递过来的钱,胖胖的身子退回院内,稍稍掩门。
不多时,光头男又探头出来,交给傅青山一大包黄油纸包着的东西。
味道太明显,谢晚棠不傻,自然明白过来这是黑市宰猪卖肉的地方,里边估计还养着猪,所以才会有粪味飘出来。
买完猪肉,傅青山又带她去了卖花生油和鸡蛋的地方,因为不要票,傅青山下手便不含糊,一下子买了10斤油和30个鸡蛋。
买完这些,她还没说话,傅青山就把她带到了黑市卖布的大姨那儿。
谢晚棠:“……”
她之前还想着怎么能说服傅青山跟她来黑市买布,着实是她多虑了……
看傅青山这熟练程度,早把黑市摸透透的了。
谢晚棠下车,先给玉秀二哥扯好布,然后就开始挑自己家的。
家里孩子多,衣服鞋都破得不成样子,全得做新的,谢晚棠也懒得一一算了,黑色、深灰、浅灰、藏青、晴蓝、白色、暗红、姜黄每样都扯上6尺,回去再慢慢给每个孩子搭配着颜色做。
她这大客户也算是大姨的回头客了,各色的线就没要钱,送了几辊子给她。
付完钱,谢晚棠拿布袋装上线辊子,看傅青山从大姨处接过厚厚一摞各色各样的布,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自行车后座硬,谢晚棠坐累了,屁股又酸又麻,这次来镇上主要要采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傅青山就把土布先绑在车后座上,推着车子,两人不急不忙地往供销社走,再去买点孩子们吃的玩的小东西。
指望傅青山主动开启话题是不可能了,谢晚棠感觉那可能比母猪上树还难^_^
没到中午下班点,黑市上人不多,谢晚棠看了一会儿身旁推着车子的高冷男人,忍不住感慨了句:“真没想到你也会来黑市买东西。”
还那么熟练,一看就是“作案”多次了。
傅青山闻声偏头,眉锋蹙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来黑市买东西?”
谢晚棠具体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就是傅青山身上那种天然的刚正不阿的气质?
你说下沟村任何一个人,不论男女,就算是支书傅余年来黑市,她都会毫不犹豫相信,唯有傅青山,要不是亲眼所见,她肯定不会相信。
被傅青山冷如黑夜的眸子看着,谢晚棠总得想个理由,她歪头想了想:“你是国家公职人员,是武装部长,你不打击投机倒把,还来给投机倒把送买卖?”
傅青山闻声,眸光里的冷沉收起许多,边走边解释:“投机倒把不归武装部管。”
谢晚棠:“哦,这样啊。”
傅青山:“而且,国家公职人员也得养老婆孩子。”
傅青山随口一句,弄得谢晚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养老婆指的就是她。
从她上门“求亲”到嫁给傅青山,傅青山从来叫过她的名字,好像都是有事说事,没什么称谓,她还是第一次听傅青山叫她老婆呢。
她……也算是个老婆吧。
毕竟合约老婆也得养嘛。
谢晚棠非常满意大佬的思想觉悟,这样她就不用给大佬洗脑了,于是作出一副被大佬洗礼大彻大悟的样子:“对哦!你说得很有道理!”
傅青山看她,她眨眨眼,下一秒就听傅青山道:“国家生产物资有限,百姓又要生存生活,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不上升到阶级立场,与人品道德无关,你不要多想。”
谢晚棠:“……”
好熟悉的味道。
这不是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词吗?
行行行,大佬不愧是大佬,就算在当下时代背景下,都看得如此透彻。
黑市采购,谢晚棠感觉重新认识了傅青山,他为人正直、有底线有原则,同时又不失灵活、随机应变。
两人走了一会儿,谢晚棠脚底又走累了,坐上车,两人出发直奔供销社。
第三次来供销社,售货员一眼就认出他们,知道傅部长疼媳妇,便热络地上来招呼谢晚棠:“又和傅部长来买东西了,这次要点什么?”
傅青山只充当力工帮忙拿东西,谢晚棠在前边挑。
陀螺是这个年代的小男孩最喜欢的游戏,拿小鞭子啪啪抽起来,强烈启发出小男生的胜负欲。
给二刚买完陀螺,谢晚棠在玩具柜台那儿看到了她自己童年最爱玩的跳皮筋,想到妞妞平时在家除了小鸡小鸭也没什么好玩的,便给妞妞割了4米的橡皮筋。
买完玩具,售货员献宝似的把新到的大白兔奶糖从柜台底下拿出来,这种抢手货不多,一般都不往外摆的,家里孩子多,谢晚棠自己也好久没吃甜了,果断拿下1斤。
酥货品种不多,桃酥和小麻花各来两包。
这次还新到了干杏脯,装在玻璃瓶里的橙色杏脯晒得软硬适中,让人一看就有食欲,不过现在天还有点热,谢晚棠怕不好放,就先买一小瓶回去,家里人多,很快就吃完了。
之前两次来都是采购结婚用品,谢晚棠没有副食品本买不了,其他的吃的也没怎么看,今天带着家当来的,仔细一看,这小小的供销社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呢!
谢晚棠居然在供销社看到了干虾仁,脑海里瞬间出现妈妈做的大葱虾仁鸡蛋汤,虾仁的鲜咸浸润到汤里,几乎不用加任何调味料,就是天然的美味!
这个必须拿下!
谢晚棠对今天的收获非常满意,开开心心去付钱付票,付完找人拿的时候,才发现傅青山正站在卖的确良的柜台前。
谢晚棠奇怪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突然对女人的花布感兴趣了,让售货员给她把东西打包装好,她过去找傅青山。
傅青山听到她声音,偏头看她:“怎么不买的确良?”
结婚前他给了她布票和50块钱,她就买了一身红色的确良结婚那天穿,其他的衣裳都是土布做的。
傅青山在镇上上班,镇上的年轻女工都爱穿的确良,他自认为能养得起谢晚棠穿的确良,不需要她这么委屈自己。
谢晚棠想了想,兰兰14了,也快长成大姑娘了,玉秀都喜欢的确良,兰兰肯定也喜欢。
虽然她自己是喜欢土布,但她不能强求兰兰也跟她一样喜欢土布。
谢晚棠摸了摸其中一款素雅的浅绿色格子的确良:“买块也行。”
玉秀一直心心念念布拉吉,谢晚棠想大概这个年代的小姑娘都喜欢吧,不过农村不比城里,干活穿布拉吉不方便,谢晚棠就先给兰兰扯了一块做衬衣的尺寸,又配了一块淡青色的确良做裤子。
从供销社出来,傅青山又去隔壁国营饭店打包了1个肘子、10个芝麻火烧带回去中午给孩子们吃,他们回到下沟村估计刚好快到饭点了,有了硬菜和主食,再炒一个青菜就可以开饭了,孩子们就不用饿着肚子等太久。
全部采购完,自行车筐、车把上挂满了大包小包,谢晚棠坐在后边抱着布和一兜子鸡蛋,满满当当回了下沟村。
住在傅青山家后屋的王寡妇一头晌到处宣传傅青山在家虐待谢晚棠,谢晚棠嫁过去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惨得呦~
几个妇女听到谢晚棠过得不好,都来了劲,围在一起嘁嘁喳喳。
“看着结婚前给谢晚棠买那么些好东西,没想到娶到手就不当人待了。”
“谁让谢晚棠就奔着傅青山有钱去的,不好好看看人,我就说傅青山不靠谱,要真是好男人,还能快三十了还娶不着媳妇便宜了她?”
“啧啧,好好的姑娘,真是白瞎了。”
“她算什么好姑娘,长了一脸狐狸精样,现在好了,勾引了个变态,自食其果了!”
……
头晌在地里干活没说够,下了工往家走的路上几个妇女还在可怜谢晚棠的悲惨遭遇,以寻求自己心理的平衡,下一秒就看到傅青山骑着自行车带着谢晚棠从外边回来了。
傅青山车筐里装了一大桶黄橙橙的花生油,起码得有10斤!
花生油旁边还堆了桃酥、小麻花、果干、奶糖……两个车把上一边一个布包,一看就沉甸甸地装了不少东西。
谢晚棠坐在后边,抱着一大摞颜色各异的布,都快堆到谢晚棠脖子了!
不是结婚前才买了布做衣裳吗?怎么又买这么多布!这得做多少衣裳,穿得过来吗?家里放得开吗?
傅青山居然也就由着谢晚棠这么浪费???!
谢晚棠远远就看到前边那群妇女了,为首的就是他们家后屋的王寡妇,玉秀过了,就是她带头在外边传傅青山的坏话,诋毁傅青山是变态对她不好。
嫉妒上瘾是吧,那就让你们嫉妒个够哦~
因为带的东西多,还有鸡蛋容易碎,傅青山不能骑太快。
自行车慢慢悠悠路过这群妇女旁边的时候,谢晚棠伸手抱住傅青山劲瘦的腰,靠在他挺括的背上温温柔柔地撒娇道:“青山哥,中午除了肘子和烧饼,你再给我们做个虾仁鸡蛋汤好不好呀?”
轻柔细嫩的手抚上他腰的那一刻,傅青山整个人下意识紧绷,连脚下蹬车子的节奏都要停滞了。
除了结婚那晚在正屋,他娘不想分家逼谢晚棠制止他,谢晚棠柔柔软软的靠在他身边说“我都听青山哥的”,谢晚棠再没这么叫过他。
生气的时候就直接喊他傅青山,开心的时候就跟着孩子一块喊他爹……
再次听到谢晚棠娇娇气气地叫青山哥,傅青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感觉后边谢晚棠说什么他好像都不能拒绝。
何况谢晚棠提的要求再平常不过。
腰间的那双手因为路面颠簸来回蹭着,蹭得他那片肌肉都滚烫起来,腰间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烘烤着,要把他烤化一般。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语气也被烤化,没了平常的冷硬:“好。”
目送傅青山和谢晚棠说说笑笑腻腻歪歪从她们身边经过,车轮轧过,带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王寡妇和八卦妇女们面面相觑……????
“傅青山包里装的真是肘子啊!我说我怎么闻到肉香味了!”
“傅青山在家还做饭?男人还有做饭的?”
“王寡妇!你晚上都听了些啥!傅青山这样也不像虐待人的啊,还能晚上虐待完了白天再好吃好喝的当祖宗似的伺候着?”
第26章 【二更合一】张嘴。
王寡妇在吃土中被质疑得整个人都凌乱了……
所以傅青山真是每天晚上都在跟谢晚棠那啥??
那傅青山得多大谢晚棠才能一直嗷嗷喊疼?!
一直到转过弯进了胡同,确定后边那群长舌妇看不见了,谢晚棠才把手从傅青山腰上拿开。
傅青山刚才感觉腰上像要起火一样难耐,可谢晚棠的手一拿走,他又莫名觉得腰间有些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一样空虚。
傅青山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回想刚才谢晚棠当着那群女人的面突然对他言行亲昵,至于为什么要这样表现,傅青山不傻,原因仔细一想就能捋顺明白。
傅青山皱眉,微微侧身偏头:“她们欺负你了?”
谢晚棠闻声撇撇嘴,欺负她男人(就算是合约的),也约等于欺负她。
但是因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涉及到傅青山的隐疾,谢晚棠不想说那么明白,让傅青山平白添堵,于是随口道:“小事,我能解决,放心。”
刚才这一波,就够她们嫉妒难受一阵子的了,而且是想酸都酸不起来的那种。
傅青山听谢晚棠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
两人到玉秀家接小刚和妞妞,两个小孩见他们大包小包地装了满满一自行车,简直惊呆了!
谢晚棠把多的2毛钱给傅大娘:“买的多,跟卖布的讲了价,给便宜了。”
傅大娘一听更高兴:“哎呀,这找你捎着买省了跑腿不说,还跟着赚了便宜!”
玉秀的二哥傅青林正好下工回来,傅青山结婚的时候,他也跟着支书去忙前忙后,跟谢晚棠打过照面,是而在自己家再见到,立马快步进来打招呼:“青山哥,嫂子。”
傅青山点点头。
谢晚棠跟傅大娘要了根麻绳,直接在院子里给傅青林量了尺,分别在麻绳上系扣打结标记好。
谢晚棠把麻绳揣进裤兜:“大娘,我过晌就能做好,你抽空来拿,或者让小刚和妞妞给你送过来。”
傅大娘一听这么快,眉开眼笑:“好好好!我过晌去拿!”
谢晚棠走之前看到傅大娘院里的小菜地里种了一排大葱,想到今中午的虾仁鸡蛋汤还没有葱,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大娘,能给我根葱吗?家里做饭缺根葱。”
傅大娘听老头子回来说了分家分给傅青山的自留地里就种了点白菜,所以前天就让玉秀去送了些菜,一听谢晚棠要葱,直接拔了五根拍打拍打土给她:“吃完再来拿!家里别的没有,菜有的是!”
谢晚棠简直太高兴了,中午蛋汤的灵魂有了!
想到自家光秃秃的院子,越发期待大刚的家庭菜园了,真是急需啊!
回去的时候,傅青山推着车子,谢晚棠领着妞妞和小刚跟着。
到家把东西卸下来,谢晚棠先口头教了傅青山大葱虾仁鸡蛋汤的做法,傅青山也习惯了谢晚棠是理论王者实践矮子,听明白后便开始烧火做。
谢晚棠就带着妞妞和小刚把今天在黑市和供销社买的东西分类归置好。
看到大白兔奶糖的时候,两个小家伙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但小朋友正在换牙期,不能多吃,谢晚棠扒开两块,投喂进两个嗷嗷待哺的小朋友嘴里。
看着小朋友享受得眯起眼睛的样子,谢晚棠也被勾起了甜食馋虫,自己也来了块大白兔,是童年的熟悉的奶甜味,大白兔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品质呐!
谢晚棠又拿出三块大白兔放进妞妞手里:“一会儿妞妞负责分给哥哥姐姐好不好?”
三个大的,尤其是大刚和兰兰,对她不怎么热络,她给的话,有可能碍于面子不要,妞妞给就没问题,没人会拒绝家里最小的妹妹。
妞妞小手接住:“好!”
分完糖剩下的准备放下来,谢晚棠突然想到在当门里忙碌的男人,今天他说他得养老婆孩子,那……老婆孩子也不能背着他吃独食,对吧?
谢晚棠来到锅台旁,看傅青山正按照他的步骤在往大锅的汤里打蛋花,高大的男人在锅台前弯着腰专注的样子,还真有后世网络上那种居家好男人的味道。
“张嘴。”
傅青山正在搅蛋花,闻声视线都没偏,看着锅里的蛋花迅速成型,下意识张嘴。
温热的手指抚过他的唇,在他怔住的瞬间,将什么东西塞进他嘴里,下一秒,指尖划走,嘴里化开浓郁的甜。
“甜吗?”
“……甜。”
看着面前笑容明媚俏皮的人,傅青山喉结动了动,将嘴里的甜进胃里,流向全身。
他其实不爱吃甜,觉得腻。
但今天的奶糖好像哪里不一样,甜而不腻。
“好了!”
傅青山回过神来,谢晚棠指着大锅提醒,果然蛋花已经熟了,浅黄色的蛋花和嫩绿色的大葱错落相间,清爽的色泽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傅青山用大汤勺把汤舀进汤盆里,装了满满一大盆。
汤汁舀尽,锅底是泡发了的虾仁,一并捞起,倒进盆里。
肘子是刚出锅的,一路回来虽然不那么烫了,但是毕竟天热,并没有凉,温温的,可以直接吃。
傅青山往炕上搬桌子端汤,谢晚棠洗了手,主动帮着切肘子,这样吃的时候还方便。
酱好的肘子红彤彤的,油都已经靠出去了,肥而不腻,看着就诱人,香味更是最直接的对嗅觉的冲击,简直上头!
可是肘子滑溜溜的,刀又不是特别快,谢晚棠一刀下去,刀刃滑了一下,朝着谢晚棠摁住肘子的左手指尖就去了……
就在谢晚棠以为自己又要光荣负伤的前一秒,傅青山一把抓住她握刀的手,干燥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背,结实的胸膛抵住她的后颈,指缝交错间,从她手里接过了刀:“我来。”
差点交代掉一个手指头,洗完头心有余悸,从善如流地把刀交给傅青山。
谢晚棠出去压水洗手的时候,凉水流过指间,有一点痒,跟刚才傅青山的指缝蹭着她的指缝的感觉有点像。
回忆的画面是整体的,不只是手指,刚才,傅青山那个姿势好像把她抱在怀里?
“什么东西?!好香!”二刚像大野驴一样推门而入,打断了谢晚棠的回忆,他嗅着比小狗还灵敏的鼻子冲进厨房。
看到爹正在切一整个肘子,二刚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我说怎么在胡同里就闻着肉香味了!啊啊啊!有肉吃了!”
大刚和兰兰跟二刚脚前脚后,一进门闻到扑鼻的肉香,同样惊讶。
洗手上炕,肘子、虾仁蛋花汤、芝麻烧饼,每一样都是他们之前过年都不敢想的好吃的,现在居然就这么吃上了!
兰兰垂眸喝汤时不经意间打量谢晚棠,后妈似乎并不像奶奶说得那样会虐待他们,他们吃得反而比在奶奶那儿好,而且有一顿比一顿好的趋势。
肘子的香气太浓,轻轻松松飘到正屋那边,老三一家在小南屋吃着炖白菜玉米饼子,闻着扑鼻的肉香,口水不停往下咽,但是因为之前已经去触过一次霉头,长了记性,馋也只能强忍着。
东间的傅青宁可忍不住了,自从分了家,娘就抠搜起来,以前天天吃二合面饼子,现在一顿二合面饼子一顿玉米面饼子掺着吃,甚至吃玉米面饼子的时候更多。
肉就不用提了,从二哥结婚那天吃过猪脸后,这几天菜里别说肉了,连点肉沫都没见过,因为分出去两只鸡,家里的鸡蛋也吃得少了,跟之前的日子一比,整个一个粗茶淡饭,清汤寡水!
傅青宁被这扑鼻的肉香弄得心烦意乱,啪一声把筷子放桌上,耷拉下脸来:“分了家有好东西也该先来孝敬爹娘才是啊!”
小闺女一句话说到了傅老太心口窝里:“就是!我看真是要娶了媳妇忘了娘了!”
傅大嫂闻声头都没抬,撇撇嘴,还寻思美事呢,要是老二真有那份孝心,能结婚当天晚上就提分家?
经历过老二结婚那日被婆婆扣屎盆子的经历,傅大嫂里外不插嘴,只管好自己的孩子。
傅青宁气不过隔壁吃独食过好日子,留她们在这吃糠咽菜,气哄哄地下炕穿鞋,往东屋去了:“我去找二哥说道说道!”
肉香,烧饼也香,谢晚棠和兰兰一人吃一个,妞妞和小刚胃口小,一人一半,剩下六个烧饼,三个男人一人俩。
别看二刚才10岁,正是蹿个子的年纪,不比大刚和傅青山吃得少。
二刚已经第二碗汤下肚,开始舀第三碗:“真爽啊!”
二刚话落,炕门嘭得一声被踢开,别说孩子了,谢晚棠都吓一跳。
只见傅青宁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站在炕前,仇视地扫了他们一圈,视线落在盘里的肘子肉和洒满芝麻的烧饼上,咽了咽口水,指着谢晚棠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就这么当儿媳妇的?自己躲在屋里偷偷吃香的喝辣的,把公公婆婆当什么?!你,你这样的不孝媳妇,就该被抓到大队部去批斗!看你以后还敢吃独食!”
虽然三个大的平日里跟谢晚棠还是不冷不淡的,但如今谢晚棠因为带他们吃好吃的,被小姑指着鼻子骂,他们下意识就跟谢晚棠站到了一个战线,屁股都坐不住了,跃跃欲试要反驳。
可傅青宁到底比他们大,嘴也泼辣,他们根本插不上嘴,急得要命。
谢晚棠被指着鼻子骂也不激动,待傅青宁叮咣一顿输出完才哼了声:“我当是什么事呢,分家单是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该交给公婆的养老份例,我有少1两吗?”
分家当天,傅青山就把当月该交的份例都交过去了。
谢晚棠一把拍开傅青宁的臭爪子:“我按规矩本本分分养老,我有理走到天下都不怕,谁敢把我抓去批斗就试试!”
傅青宁说不过谢晚棠,跺脚狠哒傅青山:“二哥,你老婆不讲理你管不管?!你在这边吃着肉,就狠得下心让爹娘吃糠咽菜?”
二刚闻言啧了声:“以前你们吃肉的时候,也只让我们吃糠咽菜啊,你们不也都狠得下去心?”
二刚一句话,激起过往很多不愉快的灰色记忆。
不止是五个孩子的,还有傅青山的。
正如他曾经跟谢晚棠说过的,他的团长是他军人生涯的领路人,引领他,教导他,甚至他的命,都是团长拿自己的命救下来的,说团长是他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这些事,在他领回这5个孩子的时候,都跟家里讲过,就是希望他们知道,这不是随便哪个外人的孩子,这些孩子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却有着比血缘更深的牵绊。
他转业后努力工作挣钱,把工资交给家里,就是希望能好好养大这5个孩子。
但是——
他们只想要他的钱,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这几个孩子,甚至没人懂他内心的那份愧疚。
要说孝心、亲情,他曾经都有过,只是被这漫长的时间都磨灭了。
傅青宁被二刚随口一句噎得说不上话,傅青山回过神来,神色冷淡:“我没听出你嫂子那句话不讲理,既然分了家,不过节不过年就不用叨叨了,都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
说完,傅青山也不管她反应,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其他孩子更是懒得搭理她,埋头吃自己的肉和饼。
哥哥侄子都不搭理,除了谢晚棠这个跟她不对付的嫂子看笑话似的看着她,还不如别看!
傅青宁脸烧得通红,看着闻着还不能吃,听着二刚出溜汤的动静,她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最后实在待不下去,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送走瘟神,五个孩子长舒一口气,被小姑在这盯着,真是又烦又担心,这么好的饭都要没食欲了!
吃饱喝足,三个小的出去玩皮筋和陀螺消食,玩累了谢晚棠叫他们都回来午休,昨天因为宝根那档子事闹了一中午,都没睡午觉。
傅青山昨晚没睡好,眼睛发涨,躺下抬手挡住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习惯了,醒来的时候看到谢晚棠手还搭在他胸口,他之前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轻轻拿开谢晚棠的手,下炕洗脸,短暂的午睡过后,精力彻底恢复。
过晌谢晚棠要在家做衣裳,傅青山没事,便去替谢晚棠上工,这几天又是忙结婚,又是忙家里的事,她已经请假好几天了。
三个大的走之前,谢晚棠叫住他们说要量尺寸做衣裳。
二刚惊讶:“我也有?!可我没叫——”
在那声“娘”说出口之前,二刚猛得咽了回去。
谢晚棠笑笑:“都有。”
柔软的手拿着尺,几下给他量好尺寸,就让他去上学了。
二刚一路都迷迷瞪瞪的,所以他不仅有了陀螺,还会跟小刚妞妞一样有新衣裳?
大刚一听谢晚棠要给他做衣裳,冷冷地说了句“我不要!”,推门就跑了。
兰兰也要走,被妞妞拉着手拽过来,站在谢晚棠面前:“姐姐也穿漂亮衣裳。”
兰兰和她对视一眼,眼神很别扭的样子,谢晚棠笑笑,麻利地给兰兰量完尺寸,兰兰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说要上工急着走了。
下午小刚陪妞妞在院里跳皮筋,把皮筋一边缠在压井上,小刚现在另一边撑着,妞妞在中间跳,跳一会儿再换她撑着,小刚来跳。
谢晚棠在屋里做她的大工程,先给玉秀二哥傅青林做,是一身裁剪合身、板正利落的深灰。
傅大娘来的时候谢晚棠已经熨完放在一边,开始给小刚做了。
傅大娘一进门,小刚和妞妞第一时间打招呼。
“大奶奶!”
“大奶奶!”
“哎!跳皮筋呢!”
“嗯,娘给我们买的!”
“有娘好吧,好好玩吧!”
谢晚棠闻声出来,傅大娘给带的大蒜和姜,谢晚棠开心地上来接过来:“谢谢大娘!”
傅大娘笑着在压井边洗手:“一家人说什么谢,你又给玉秀做衣裳,又给青林做衣裳,要说谢,我还得谢你呢!”
洗完手傅大娘拉着她进屋,指了指正屋那边,低声问:“分了家那边没来叨叨你?”
谢晚棠耸耸肩:“来过两次,不过都被青山怼走了。”
傅大娘哼了声:“也有脸来!青山怼得好!别给他们引上,到时候不够烦的,贪起来没个头!”
知道谢晚棠分家没分着什么菜,傅大娘道:“大刚兰兰他们都知道我们家的自留地在哪儿,等着吃完这些,想吃什么,你就让孩子去地里弄就行。”
谢晚棠不好意思一直白吃白拿的,说要给钱,傅大娘一撇嘴:“提钱就生分了!你放心,不白吃,等着老二结婚,老三相亲还得找你做衣裳,还有的麻烦你呢!”
听傅大娘这么说,谢晚棠心理放松很多,笑着应下,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保证把弟弟妹妹们都打扮得精精神神漂漂亮亮的!”
傅大娘和谢晚棠说笑着进了炕间,一进来就看到谢晚棠已经给青林做好了衣裳,板板正正地叠着。
傅大娘惊喜地拿起来看,针脚细密,衣面平整,板正的小立领看着就精神!
傅大娘一想到二儿子穿上这衣服的模样就高兴,喜上眉梢:“晚棠,你这手可真巧!做得又快又好!”
谢晚棠笑着拍拍缝纫机:“大娘,不是我快,是缝纫机快!”
傅大娘摇头:“缝纫机当然好,不过也得看是谁用!”
谢晚棠跟傅大娘说让青林回去试试,哪里不合适了再拿回来,可以改。
傅大娘应了,反正家里没什么事,就坐在炕上,看谢晚棠坐在缝纫机前做衣裳。
傅大娘看这布料的颜色跟谢晚棠和妞妞的身上穿的一样,问道:“这是给谁做的?”
谢晚棠:“小刚的,我说我和妹妹是亲子装,他也非要和我们一起穿亲子装。”
傅大娘看着谢晚棠手下布料翻飞,又看了一眼窗外正在跳皮筋的妞妞和小刚,忍不住感慨:“幸好青山娶了你,你看你才嫁过来没几天,这俩孩子就大变样了,之前让我那弟妹带着,真是没法看!”
“青宁那闺女我看着也铁随她娘,年纪轻轻一张大老婆嘴,出去到处说你坏话,没个大姑娘样!”
谢晚棠跑完剪线头的时候笑道:“她爱怎么说怎么说,也不影响我们好吃好穿地过好日子。”
傅大娘也说是:“她们越说,你就越要过得好,气死她们!”
谢晚棠笑:“对,气死她们!”
谢晚棠没想到傅*大娘年纪比她大这么多,她们还能聊得投趣,果然孩子随父母,玉秀的爽朗就是随了傅大娘。
又坐了一会儿,好做饭了傅大娘才走,谢晚棠也做好了小刚的衣裳,喊小刚进来换上试试。
小刚和妞妞马上放下皮筋跑进来,小刚自理能力很强,平时都是自己穿衣服,谢晚棠领着妞妞出去,让小刚自己换。
娘俩拉着手先去看看小鸡小鸭,又去看看大刚的家庭菜园,经过这几天的忙碌,菜园已经播种完成,一行一行的非常整齐。
谢晚棠不知道大刚种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些种子什么时候能发芽,从来没种过田的她对植物的生长充满了好奇。
“哈哈!正好哦!”
清亮的童声自身后传来,谢晚棠闻声回头,就看到小刚昂首挺胸地叉腰站着当门口。
小刚比妞妞大1岁,其实也还是小孩子,清澈的蓝色衬出小朋友的童真与单纯,让人看了心情爽朗。
谢晚棠对着小刚竖起大拇指:“好看!”
小刚高兴地跑过来:“我跟娘和妹妹有一样的亲子装咯!”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一块糖,一件洗衣裳,就能高兴得手舞足蹈。
兄妹两个亲昵地拉着手,问她能不能去接爹和哥哥姐姐下工。
小朋友换下一身破补丁,穿上新衣裳有了自信,自卑敏感自然褪去,当然就愿意出门去见人了,谁穿了新衣裳不想让人看看呢,大人都控制不住,何况小朋友。
谢晚棠笑着摆摆手:“去吧!路上小心!”
两个小朋友应了,开开心心地拉着手跑了。
谢晚棠关上大门,趁天还亮着,回屋继续给二刚做。
缝纫这活看着轻快,一个姿势伏案久了肩颈也很酸,不过看着自己打扮的小孩漂漂亮亮的,谢晚棠很有成就感,心情好也就不觉得那么累了。
谢晚棠抻了抻胳膊晃了晃脑袋,感觉好多了,回屋继续干活。
二刚放学回来得早,谢晚棠正好缝好扣子,叫他进来试。
二刚没想到这么快新衣裳就做好了,被谢晚棠叫进去的时候,还迷迷瞪瞪地感觉像在做梦。
衣裳是浅灰色,穿上舒服又合身,勾起二刚很久之前的记忆。
娘去世前最后给他做的一件衣裳就是浅灰色,那时候他和小刚差不多大,还是娘手心里的宝,有新衣裳穿,有好东西吃。
自从娘去世,他就再没穿过新衣裳,开始穿哥哥姐姐穿下来的旧衣裳。
他那身新衣裳穿旧了,穿不上了,给了小刚,又给了妞妞,最后破得满身补丁。
他穿好出来,看到谢晚棠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种想叫娘的冲动,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谢晚棠像娘一样给他吃好饭,买玩具,做新衣裳。
只是叫一句娘,应该也不算是蒲志高吧?
二刚一番思想建设后,穿着新衣裳站在当门口,犹豫了下:“娘,穿好了。”
谢晚棠正在压井水洗白菜,闻声回头,听到二刚主动叫娘,自然高兴,这是孩子对她的认可,她毫不吝啬地给二刚竖起大拇指:“帅!”
被谢晚棠笑盈盈地夸,二刚这样的大野驴性格也忍不住脸红害羞,主动过来帮谢晚棠压水冲洗。
傅青山领着妞妞和小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和谐的一幕。
二刚跟在谢晚棠前后帮忙,左一句娘右一句娘,跟以前的二刚判若两人。
傅青山不自觉地也被这样和谐的氛围感染,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二刚身上的新衣裳,随口道:“二刚也有新衣裳了?”
二刚闻声抬头,看到傅青山,嘿嘿一笑:“娘给我做的。”
傅青山点头:“嗯,好看,精神。”
小刚和妞妞也跑过来围着二刚看:“二哥的新衣裳好看!”
二刚被一家子夸得脸红,嘿嘿笑着,干起活来更起劲了!
谢晚棠还是第一次见傅青山主动跟孩子聊天,这才对嘛,父亲也该多和孩子互动起来,虽然父爱如山,但也不能不交流啊。
这样就很好!
谢晚棠蹲在压井旁,仰头对傅青山笑道:“今晚包饺子吃!今天先吃白菜猪肉馅!”
傅青山点头,洗过手后进屋和面,白面是上午在供销社买的,因为要粮票,只买了5斤。
几个孩子听说吃饺子,还是肉馅饺子,高兴得在院子里欢呼:“吃饺子咯!吃饺子咯!”
傅青宁下工回来路过二哥家大门口,就听着侄子侄女在里边喊着要吃饺子,恨恨地跺了好几下脚,哼了一声往家走!
吃吃吃!早晚把家吃穷了!
傅青山和面的时候,大刚和兰兰回来了,听弟弟妹妹说要吃白菜肉的白面饺子,也很惊讶。
白面饺子啊,那真是过年才能吃的!而且每人就分那么两三个。
谢晚棠把菜和大葱洗干净后拿进去要切,傅青山垂眸,看了眼她青葱般白嫩的手,“放那儿就行,一会我切。”
谢晚棠:“白菜不滑,好切,放心吧!”
傅青山抿唇不语,一副并不赞同的样子。
谢晚棠是觉得她也不好什么都不干,光用个嘴指挥吧,而且她见过妈妈切饺子馅,就是把白菜切成小丁就行。
说完,把白菜放到菜板上,自信满满下刀!
三刀之后,谢晚棠有点怀疑人生……
先切丝,再切丁,可是……切丝怎么这么难!
看着自己切完的,这哪是丝?这是棍吧!
“我来吧。”
谢晚棠正在自我怀疑中,身旁传来温柔的声音,谢晚棠偏头,兰兰站在她旁边,伸手要接她手里的刀。
谢晚棠觉得自己都做不好的事,兰兰才14岁,肯定还不如她。
但这是兰兰第一次跟她主动说话,孩子有积极帮忙的心就是好的,家长当然要鼓励支持,就算干不好,也没什么的。
谢晚棠笑着把手里的刀交给兰兰:“行,那姐姐来试试。”
兰兰抿唇接过菜刀,谢晚棠闪身腾出位置,下一秒,谢晚棠目瞪口呆。
兰兰下刀如有神,手下有节律地切着,菜板上是哒哒哒的好听声,一看就是熟练工,跟她这种笨笨拙拙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谢晚棠惊讶:“兰兰,你怎么会?!你太厉害了!”
兰兰:“……”
兰兰想说,村里哪家的闺女不会啊……
但是看谢晚棠惊讶之余又有些郁闷的表情,她轻咳一声:“以前经常帮大娘做饭。”
白菜很快切完,兰兰撒上盐杀杀水,又拿过肉准备切肉,不确定地看了一眼谢晚棠:“切多少?”
谢晚棠看了一眼,肉夏天不好存放,就买了1斤半五花,7个人吃,平均一个人也就二两。
谢晚棠:“都切上。”
兰兰讶异地看向谢晚棠,谢晚棠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了?”
兰兰抿唇,摇了摇头,垂眸快速切肉。
谢晚棠亲眼看着兰兰特别麻利地把肉切好,把白菜挤净水和肉拌在一起,然后熟练地加上盐、酱油等调料调匀。
傅青山那边面也揉好了,把面板放到炕桌上,擀面杖菜刀和面也拿过去。
谢晚棠给效率父女组点赞:“你们太厉害了!比得我好菜啊……”
傅青山抬眼看她片刻:“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你做衣服厉害,别人也比不过你。”
说到擅长,谢晚棠突然想到她的绝活,脱了鞋上炕:“我擅长擀皮!”
父女俩都抿着唇不说话,不置可否。
谢晚棠这次还真不是吹,逢年过节吃饺子,她可是擀皮小能手!
看着菜都不会切的谢晚棠像玩儿一样飞快地擀皮,两个人包都不及她擀皮的速度快,兰兰很惊讶,感觉后妈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
三个人合作,天还没黑,三大盘饺子就包好了。
傅青山下去烧水下饺子,兰兰收拾面板工具下去清洗,谢晚棠把炕上卫生收拾好,下炕去院里洗手。
二刚和小刚妞妞一起在跳皮筋,大刚在给他的菜地浇水。
谢晚棠洗完手喊他们:“洗洗手一会儿吃饺子了啊,都得使劲吃啊,剩下第二顿就不好吃了。”
傅青宁出来泼水,听着谢晚棠的声音,撇撇嘴,包多少饺子啊,就敢让使劲吃,过年包饺子也没谁家能放开了吃!
几个孩子洗完手,锅里的饺子也飘起来了,白面诱人的香气也跟着飘了出来,孩子们都来帮着往炕上端饺子。
二刚啧啧感慨:“真是天天过年啊,居然放学回来就能吃上白面饺子!爹,我们家这算不算共产主义生活啊!”
谢晚棠闻声,噗嗤一声笑了,摸摸二刚的头:“你知道得还不少来。”
二刚嘿嘿笑:“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嘛!”
谢晚棠说让大家放开吃是真的,满满三大盘饺子,平均一人20个,小刚和妞妞小,根本吃不了20个,所以傅青山和两个大男孩实际吃的不止20个。
谢晚棠让兰兰放得肉多,饺子馅格外香,每个孩子都吃得一嘴油光,大家说说笑笑的,好像真的像二刚说的,已经过上无忧无虑的共产主义好生活了。
每个人都撑到打嗝,最后还真把三大盘饺子都干出来了!
吃完饭,大刚刚要溜,被傅青山叫住:“检讨写完了吗?”
“……”
自然是没写。
他上学那几年,认没认够300字都不好说,这两年不上学了,以前认识过的也还给了老师。
傅青山:“明晚交给我。”
大刚像霜打了的茄子:“哦。”
还不如罚站一晚呢!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凌迟处死了!
谢晚棠看大刚视死如归的样子,笑着提醒了句:“可以求助二刚。”
毕竟二刚是现在家里唯一正在上学的,应该是孩子里认字最多的。
大刚闻声眼睛亮了下,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家里下饺子下得热,收拾完傅青山把窗都打开透气,大家去院子里纳凉,等屋里的热气散得差不多了,压了井水洗漱完上炕休息。
谢晚棠动作慢,最后一个吹蜡上炕。
吹蜡前,看了一眼炕上整整齐齐排列的干鱼阵:“都好了吧,要吹蜡咯。”
其他人点头,两个小的回应她:“好啦!”
谢晚棠刚要吹,视线落在傅青山穿得严严实实的长袖衬衣上。?
这几天傅青山都是光着膀子睡觉,今天家里格外热,怎么反倒穿上衣裳了?还穿长袖?白天上班傅青山都穿短袖。
而且看他闭眼躺着,显然就要这么睡了。
睡觉穿睡衣也不是这么个穿法吧???
谢晚棠奇怪:“你穿这么多不热?”
傅青山:“……不热。”
第27章 扣着谢晚棠纤细的腰身,把人圈在怀里。
谢晚棠……??
夏末白天气温接近30度,晒了一天,这会儿都没降下温来,谢晚棠穿半袖都觉得热,还寻思着做身无袖睡衣晚上穿呢。
傅青山这一身不透气的的确良捂得严严实实还说不热?
傅青山当然热,尤其是被谢晚棠疑惑又好奇的视线直直盯着,就算他闭着眼,都能感觉到谢晚棠对他从头到脚的打量,这无疑让他平添更多燥热。
他只希望谢晚棠赶紧吹掉蜡烛,别再用视线烤他了。
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光线的强弱,谢晚棠没吹蜡,但炕面微动,摩擦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一道阴影忽而从眼前闪过,额上传来温凉的触感,傅青山警惕地睁开眼,入目便是谢晚棠巴掌大的小脸。
距离极近,不过十几公分,谢晚棠脸上皮肤白皙,如刚剥掉壳的鸡蛋清,细腻得看不到毛孔,长睫轻颤,杏眸如水,探究他的神色干净清澈,不带一丝杂念,越发趁得他内心龌龊。
傅青山少有的心虚,避开和谢晚棠视线对视,下意识垂眸,眸光却自然落到谢晚棠粉嫩的唇瓣上,那柔嫩的唇瓣干净清透,泛着润泽的光,让人忍不住萌生出狠狠咬上去的冲动。
“你头上都是汗,确定不热吗?”
额头上温凉的触感消失,谢晚棠抽回手,跪坐在他身边,歪头探究地打量他。
被如此近距离盯着,傅青山更觉口干舌燥,深吸一口气,尽量面色镇定道:“不热。”
谢晚棠突然皱眉:“你不会病了吧?”
说着,又伸手探到他额上摸了摸,又收手摸摸自己的,又伸手摸摸他的……
傅青山被一双柔软的手摸得躁动不安,极力压下急促的呼吸。
他是病了,还病得不轻,一种被谢晚棠靠近就会变态的病。
谢晚棠来回摸了五六遍,确定道:“你发烧了?!”
傅青山皱眉:“没有。”
傅青山很肯定自己没发烧,发烧和燥热他还分得清。
谢晚棠也很肯定:“你额头很烫!肯定是发烧了!”
躺下要睡觉的孩子们一听说爹发烧了,都重新爬起来,担忧地探头看过来。
傅青山:“……”
他不只是额头烫,他全身都烫。
傅青山被这么多双眼睛看得躺不住,叹了口气,单手撑着坐起来,刚要说自己真没事,离他最近的小刚大喊一声:“爹后背都湿了!”
谢晚棠偏头一看,还真是,后背都出一身汗了,还不觉得热,这不是发烧是什么?
谢晚棠奇怪地嘟囔了声:“这大夏天怎么着凉的?”
二刚闻声突然道:“爹是不是后半夜洗澡冻着了?”
谢晚棠……??
二刚:“我昨晚下去尿尿,看到爹在院里打井水洗澡。”
这个季节温差大,白天有太阳的时候,烤得地面要冒烟,一直到睡觉前,都觉得热烘烘的,可到后半夜空气慢慢凉下来了,就舒服了。
谢晚棠不解:“后半夜都凉快了,你还洗澡干嘛?”
傅青山:“……”
傅青山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平常要么直来直去,实在不想理的事就不说话,可如今被谢晚棠和五个孩子一眨不眨地盯着……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热。”
他也没有说谎,后半夜是凉快,但他的热跟天气无关。
傅青山真的不想当着孩子们的面再继续这个话题,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只能稀里糊涂认下这场发烧:“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谢晚棠却要下炕:“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熬姜汤。”
小时候她着凉感冒,妈妈都是给她熬上一碗浓浓的姜汤,喝了睡一觉保准好个八九不离十,不然就得拖拖拉拉接近一个周。
幸好今天下午支书家大娘还带过来的姜,不然还得现去地里拔呢。
傅青山一把攥住她手腕,皱眉:“不,不用麻烦了。”
谢晚棠知道他独立惯了不愿麻烦人,随口道:“熬个姜汤而已,又不是做饭,不麻烦的!”
说完在傅青山还欲张口前,挣脱傅青山钳子一般的大手下炕去了当门。
兰兰不放心跟着下来,让谢晚棠烧火,她来洗大姜切片。
其他几个孩子看爹病了也躺不住,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下炕穿鞋来帮忙。
大刚去抱草,二刚去压水,小刚和妞妞帮着拉风箱引火。
谢晚棠笑:“六个人熬姜汤,这带着浓浓的爱的姜汤,爹喝了心里肯定暖烘烘的,感冒一下子就好了!”
傅青山在炕上听着:“……”
他已经想象到一身火的自己喝完姜汤流鼻血的样子……
傅青山对着屋顶长叹一声,没想到一件长袖衬衣引来这么多误会,早知道这样,他穿件背心也好过现在这样。
众人拾柴火焰高,全家搭配,干活不累。
没一会儿,姜汤熬好了。
谢晚棠吹着热气小心翼翼地端过来递给他:“趁热喝了效果好。”
“……”
自己凭骚操作挣来的姜汤,跪着也得喝下去=_=
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浓姜汤喝下去,虽然没流鼻血,但全身瞬间激出来一身汗,衬衣黏糊糊地粘在身上,不用谢晚棠说,他也不想穿了,起身要下炕找背心。
谢晚棠体谅他是病号,不让他动,下炕去给他拿,看着谢晚棠递过来的长袖的确良衬衣,傅青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胳膊犹如千斤重,不想抬手去拿。
可前边才说了穿长袖不热,给自己挖了大坑,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下去。
换上干净的长袖衬衣,终于关灯躺下,傅青山却感觉自己随时处在起火的边缘……
听着身旁的人翻来覆去,估计是生病难受,谢晚棠怕傅青山后半夜再烧得厉害,便撑着精神没睡,躺着一边听着傅青山那边的动静,一边想明天做点什么新鲜吃的。
傅青山躺下后精神紧绷,他现在的状态,可以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来形容,只要谢晚棠的皮肤贴过来,他随时可能被点着。
……
然而,傅青山等了很久,久到身上躁动的血液逐渐归于平静,谢晚棠也没有如昨晚那样黏上来,明明该长舒一口气的,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感觉有点哪里不得劲,好像有什么叫嚣着想要。
姜汤喝了确实暖身,暖得他一身汗,又热又难受,不过侦察兵出身的他,再恶劣的环境都待过,纵使难受,疲惫的精神放松下来后,也能睡着。
不过退伍时间久了,长期不接受高强度训练,身体耐受力也会下降,后半夜他一直迷迷糊糊睡得不实,感觉身体在湿热泥泞的沼泽地里不断下沉,生存的本能让他下意识要抓住点什么。
……
天蒙蒙亮,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傅青山准时睁开眼,入目便是谢晚棠浓密的长睫,小森林一样的睫毛下,鼻梁弧度好看,因为侧躺微微嘟起来的粉唇更像是无声的邀请。
被香软的气息浸润着,傅青山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一改平时平躺睡觉的习惯,竟然和谢晚棠面对面侧躺,左手还紧紧扣着谢晚棠纤细的腰身,把人圈在怀里。
亲昵的姿势,宛如真正的夫妻。
谢晚棠早晨一般睡觉沉,醒的晚,傅青山便鬼使神差地没有马上拿开手臂,安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大刚起来的声音,他才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起身下炕。
父子俩关上炕间的门,出去洗漱。
洗漱完,大刚抱进来草,然后就去拨弄他的菜园了。
杂草比种子生命力强,菜种还没发芽,草芽就长出来了,大刚把它们全部掐灭在摇篮里。
傅青山烧火做饭,他做饭比谢晚棠做的好,但是也只会谢晚棠教的那几样。
谢晚棠睡醒下来,就看到锅里三天如一日的玉米面粥。
就算是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啊!
谢晚棠视线从锅里移开,先打量一圈傅青山,看着好像没什么事:“你感冒好了?”
傅青山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被感冒”了,嗯了声。
谢晚棠满意:“我就说姜汤有用吧!”
“……”
关于姜汤的话题,他一句都不想接。
傅青山病好了,谢晚棠心情也好:“家里还有白面,明早做西红柿蛋花疙瘩汤吧!”
傅青山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吃什么上,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谢晚棠的神色,确定早晨的事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点头嗯了声。
只要谢晚棠喜欢,别说是一顿白面疙瘩汤,就是天天吃白面,他也能想办法弄来。
谢晚棠:“那你明早起来的时候叫我一起,我教你做。”
傅青山眼前浮现出谢晚棠早晨睡觉的模样:“你跟我说说,我照着做就行。”
早起对21世纪熬夜星人谢晚棠来说是非常非常难的,如果不早起就能吃上美味早餐,那简直是再好不过咯!
鉴于傅青山的学习能力非常强,谢晚棠就直接跟他口述了一遍她之前看妈妈做疙瘩汤的过程。
傅青山听完,点点头:“会了。”
谢晚棠佩服得竖起大拇指,跟聪明的大佬相处真舒服,一点都不用多费口舌。
吃早饭的时候,傅青山说中午他回来做饭。
谢晚棠:“你下午还可以不上班?”
这个年代的公务员这么爽的吗?
傅青山:“吃完午饭再回去,来得及。”
“啊?”谢晚棠没想到是这样,“那你中午来回光路上就得快两个点了!”
午休什么的更不用想了。
傅青山单位免费管饭,他要回来做饭,就是不放心他们娘六个。
不过不让傅青山回来吧,她又没信心能做好6个人的饭。
要是搁在三天前,她肯定盲目自信,一顿小小午饭,包在她身上!
可是事实一次次打脸,她也不得不重新认识自己……
谢晚棠正犹豫着,兰兰抬头道:“我做吧。”
兰兰昨晚展示了不同凡响的刀功,谢晚棠的印象中,刀功跟厨艺一般都是匹配的。
谢晚棠:“那就姐姐做饭,我负责给姐姐烧火打下手!”
兰兰看了眼谢晚棠,抿了抿唇,很快垂眸,嗯了声。
二刚举手:“那我负责抱柴火!”
小刚也很积极:“我负责洗菜!”
妞妞一看活都分完了,着急得不行,谢晚棠笑道:“那妞妞就负责给端水吧!”
妞妞分到活开心:“好!”
午饭安排好,傅青山也放心了,吃完早饭就去镇上上班了。
谢晚棠请了5天假,不能继续歇了,嘱咐好小刚在家照顾妞妞,就和两个大的一起去上工了。
玉秀穿着谢晚棠给她做的新衣裳,跟谢晚棠在一块干活,宛如一对姐妹花。
两人闲聊着,干活的速度不减。
玉秀笑:“俺二哥昨晚回来穿上你做的新衣裳,美得不行了,拿着镜子照来照去,恨不得今天就去上沟村相亲,可惜相亲的日子是早就约好的。”
玉秀说得栩栩如生,谢晚棠都能想象出来那个画面,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早晚都不耽误。”
玉秀点头:“对,俺娘也这么跟俺二哥说的,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瞎猴急!”
“呦,薅个草还得手上缠上布,地主家的小姐真是娇气呢!”
熟悉的刻薄声自身后响起,谢晚棠闻声回头,就看到傅青宁叉着腰,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神里充满了仇视。
一看就是因为昨天中午的肘子和晚上的饺子都没有蹭吃成功,怀恨在心,不爽着,所以来找事。
玉秀一下子站起来:“嫂子手上缠不缠布关你什么事?你手糙,还不兴人家手嫩了?”
玉秀手皮也薄,不过之前摸谢晚棠的手,谢晚棠一双手那是真的嫩,又白又嫩,有时候被草叶子划一下就破皮。
傅青宁哼了声,瞥了眼谢晚棠:“农村妇女,多干干活就不嫩了,早点适应吧!”
大嫂三嫂刚嫁过来的时候,手也嫩,现在呢,还不是又糙又粗。
谢晚棠撑着膝盖站起来,跟傅青宁平视,脸上没了刚才的笑模样,冷声道:“我就是做副手套带着干活,你管着了?”
傅青宁刚要反驳,谢晚棠继续道:“就算我曾经是地主家小姐,现在我过得也是无产阶级贫下中农的苦日子,用自己的双手和劳动挣公分,由得你一张破嘴在这随口瞎逼逼?”
“你你你——”傅青宁被骂得脸通红,“你说谁破嘴!”
谢晚棠根本不理会她的急躁,扫了一眼傅青宁负责薅草的那一片,半上午了还是杂草一片,一看就是光顾着臭哄她了,没心思干活。
“娇不娇气不重要,集体劳动,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把自己分内的活干活,别偷懒磨洋工让别人给你擦腚,你这样的行为就像蚂蟥吸别人的血没有区别。”
谢晚棠声音不低,周围许多妇女都看着,确实,傅青宁少干的,她们就得多干。
傅青宁气得咬牙,指着谢晚棠的鼻子大声道:“要是都像你似的天天吃大肘子吃白面,谁干不动!哪个贫下中农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敢说那都是你劳动得来的?!”
分家的时候要不是谢晚棠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那吃香喝辣的就是她傅青宁!谢晚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花她家的钱!
一听到肘子白面,周围的妇女惊诧之余便开始嘁嘁喳喳,傅青宁看大家都开始议论谢晚棠,心里爽了,得意地扬起下巴,看谢晚棠怎么狡辩!
没想到谢晚棠不但不惊慌,反倒笑了:“哦,原来是嫉妒我吃得比你好,那简单啊,你也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也吃大鱼大肉就是了。”
傅青宁才不示弱,下巴扬得更高:“谁嫉妒你了!我以后要嫁进城里吃商品粮,你这乡下的泥腿子,给我提鞋都不配!”
二哥可是镇武装部长,镇上有的是人求着二哥办事,给她从镇上找个吃商品粮的对象,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她就是要进城去吃香的喝辣的,过好日子,气死谢晚棠!
谢晚棠微笑:“那就提前预祝妹妹心想事成。”
两人一顿battle吸引了周围的注意力,妇女主任刘秀香和宣传队长郭燕过来,只听到个尾巴:“什么心想事成?”
谢晚棠便笑着把傅青宁要嫁进城里吃商品粮的美梦讲了,对两人道:“刘主任经常去镇上开会,郭队长也常出去宣传,遇到城里的好青年,多给我们青宁留意着点。”
刘秀香和郭燕:“……”
郭燕打量面前的大黑妞,这年头城镇户口多难弄,傅青宁可真敢想。
人家吃商品粮的男人图她黑?图她丑?还是图她懒?图她馋?
人真是该有点自知之明。
刘秀香闻声皱眉,作为妇女主任,她有责任教育傅青宁:“做人要脚踏实地才是!”
傅青宁不服:“嫁进城里怎么就不脚踏实地了?你们就是一辈子只能待在这泥地里,所以才嫉妒我!哼!你们等着,我早晚嫁进城里给你们看!”
说完傅青宁重重哼了一声,扭头跑了。
不光刘秀香和郭燕无语,玉秀听了都无语:“城里男人眼都瞎了?打着灯笼找她这样的。”
谢晚棠只当个笑话看,拍拍玉秀肩膀:“不用管她。”
刘秀香和郭燕也摇摇头,不再说傅青宁。
她们是来找谢晚棠问做衣裳的事,因为过些日子就要秋收忙着收花生了,谢晚棠就跟两人约好,今晚吃完晚饭来她家量尺,赶在秋收忙之前给做出来。
郭燕秋收前要去宣传,听谢晚棠说秋收前就能做好,高兴得不行。
中午头热,人燥得难受,谢晚棠下工前就计划好了中午的菜。
西红柿炒蛋,黄瓜拌虾米,再糊个二合面饼子,清淡又爽口。
中午下工回家,按照早晨分工的,兰兰担任大厨,其他人当小工,在家忙忙碌碌开始做起午饭。
二刚帮着抱完草,被大刚拽到炕上,两个臭皮匠在炕那间一起憋那300字检讨。
“宝根的根怎么写?”
“我也想不起来了,要不用拼音吧!”
“保证的证怎么写?”
“我也不记得了,也用拼音吧!”
“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你一天天都去上的什么学!”
“你上得好那你自己写吧,别找我了。”
“回来!接着写!”
……
“哎呀真是愁死个人了!大哥你以后能不能别打架了,要是以后你一打架爹就让你写检讨,那不坏了?!”
“知道了!”
……
吃完饭,谢晚棠和妞妞小刚兰兰都要睡了,兄弟俩还没写完检讨,抓耳挠腮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比罚站一晚痛苦多了。
谢晚棠心里笑,她阴差阳错地提了个不错的惩罚方式呢,惩罚嘛,就是要让人一想就头大,不然哪里有效果,估计大刚短时间内都不想再冲动行事了。
不过家里小朋友们的文化水平真得是有点差,别的不说,这识字可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也没办法,这个年代,城里上完初中就上山下乡,村里更不行,上完小学就拉倒了,而且小学也不是板板正正上下来,上午上课,下午老师就领着去劳动挣工分了,要是赶上农忙,学校都得停课帮着大队秋收。
总得来说,教育在这个特殊时期并没有被重视,以至于几年后恢复高考,第一年的高考题难度都很低,因为大家实在是太久没有好好读过书了。
谢晚棠记得镇上有个小书店,等着晚上傅青山回来跟他商量一下,看看书店里有没有什么通俗易懂的故事书,买几本回来给孩子们看看,先不说他们是不是读书的料,以后能不能考大学,好歹多认识点字,总是没错的。
下午下工的时候,谢晚棠和兰兰先去玉秀家的自留地里割了些韭菜,摘了四个粉粉的大西红柿,回去做韭菜炒蛋,再拌个糖柿子。
这个年代调味品也稀缺,傅青山单位发的票也不多,上次去供销社就买了半斤糖,不过也不能因为少就吃得抠抠搜搜不痛快,不如少吃几次,每次都吃好。
兰兰切好两盘柿子,谢晚棠厚厚地洒上一层糖,白色的糖很快融化在西红柿的汁水里,化作透明。
兰兰惊讶地瞪大眼,这可是平常人家半年的份量……
不过这样确实好吃就是,而且后妈在吃上边向来就是这样不抠门的性格,所以兰兰并没有出声。
傅青山回来以后,父女俩在当门里烧火、烀饼子,摘韭菜,谢晚棠也帮不上忙,趁着天还没黑,先去炕间给兰兰做衣裳去了。
开始下地劳动以后,她只能抽晚上下工回来的时间做衣裳,好在家里有人做饭,不然还真忙活不过来。
烀饼子和韭菜炒蛋做起来快,饭上桌的时候,谢晚棠还剩扣子没缝,就先堆在缝纫机上去吃饭。
吃完饭,孩子们帮着收拾桌子,谢晚棠留不得活过夜,下炕穿上线缝扣子,扣子是在供销社配好色买的,草绿色的塑料扣子,配嫩绿格子衬衣颜色刚刚好。
缝完把线头剪干净,谢晚棠喊兰兰。
兰兰原本在外边帮着傅青山压水刷碗,听到谢晚棠叫,傅青山说这边不用她,让她进屋去看看什么事。
兰兰点头,洗手擦干,推门进门,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什么事,谢晚棠笑起来的两个小酒窝先映入眼帘,手上拿着件绿色格子的确良衬衣和裤子放她手上:“穿上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改。”
说完,谢晚棠跟她擦肩而过出去了,还给她把炕间的门关上了。
兰兰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指尖小心地摸了摸滑溜的的确良料子,仍然感觉到不可思议。
做饭的时候,她偶尔往炕间瞅一眼,就看到谢晚棠在缝纫机前做这身,好看的颜色,金贵的布料,兰兰当然喜欢,但从没想过会是她的。
弟弟妹妹们的新衣裳都是土布做的,也很好看,谢晚棠能给她做一身新的土布衣裳,她就很知足了,却没想到,唯独给她做了一身好看的的确良。
以前家里就小姑有一身粉色的确良,她们都只有看得份,别说的确良了,土布都得打补丁呢。
几个小的在院子里玩,大刚又去钻研他的菜园了,傅青山坐在压井旁刷碗。
谢晚棠伸了个懒腰,抻了抻酸胀的肩膀,拿了个板凳到傅青山身边坐下,跟他说给孩子们买点故事书看的事,傅青山手上的活没停,闻声看了她一眼:“可以,下次再去镇上,你来挑。”
谢晚棠感觉和傅青山相处还真挺舒服的,傅青山这个人特别爽快,无论是吃的用的,问他什么,都是一句“听你的”,从来没有墨迹过。
怪不得以后能成为大佬呢,果然性格决定成败!
磨磨唧唧的男人最没出息了,本事都用在家里跟老婆孩子叨叨了。
刘秀香和郭燕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傅青山穿着板正的半袖衬衣在刷碗,谢晚棠坐在他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眉眼弯弯,傅青山宠溺的视线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脸上,新婚夫妻看起来恩爱无比。
郭燕干宣传的嘴皮子比脑子快,还没过脑子就把内心的惊讶问了出来:“傅部长!你在家居然还刷碗?!”
不怪她惊讶,下沟村的男人,别说有出息的,就是那没媳妇的光棍子在家都不刷碗。
没结婚的时候老娘干,结了婚老婆干,好像男人天生就不该干家务活似的。
傅青山一个大部长,而且平时在外边又冷又硬的,谁能想到在家居然还刷碗???
傅青山闻声抬下眼皮,手上没停,表情语气哪还有刚才的宠溺恩爱,一秒恢复平常那副冷淡的样子:“不行?”
第28章 谢晚棠突然弯腰,侧脸贴在他小腹处。
郭燕被那冷若冰霜的眸子瞥了一眼,浑身一激灵。
不行?
怎么不行!当然行!
傅青山这种在家能帮媳妇分担一部分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要!
村里的女人又要下地挣工分,又要回来洗衣裳做饭,上要伺候老下要照顾小,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男人呢,干完地里的活就啥也不管了,个个都是潇洒的甩手掌柜。
郭燕很佩服傅青山能放下男人架子,弯下腰来做这些家务事,当即给予肯定:“行!很行!咱们下沟村的男人都应该跟你学习!哦,不,咱们整个大沟镇的男人都应该跟你学习!”
傅青山表情不置可否,没有因为郭燕的表演表现出一丝高兴或者自满情绪,只是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谢晚棠看郭燕使劲朝她使眼色,笑着抿唇起身:“郭队长,刘主任,我们进屋吧。”
进了当门,郭燕压低声音对谢晚棠道:“晚棠,快把你的驭夫小手段交出来。”
谢晚棠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压井旁正在认真刷碗的男人的背影,笑道:“我哪有什么手段啊。”
郭燕啧了声:“别藏着掖着嘛,我也想回去驯驯我家那个,也帮我干点活让我轻快点。”
谢晚棠无奈苦笑:“真没驯,你看我像是能驯得了他的样吗?他就是……自己对家庭有责任心?不跟别的男人攀比?”
其实谢晚棠也不知道傅青山为什么愿意在家里干这些家务活,大概就是男人他自己想承担的,不用驯就会主动去做,那些打心底里不想承担的,驯估计也没用。
再就是,傅青山是党和国家培养出来的优秀军人,谢晚棠想了想部队那严格的内务卫生要求,猜测道:“也可能是部队的功劳吧?”
郭燕听完彻底死心了,不管是对家庭的责任心,还是不攀比,还是部队教育的好,她们的男人都没法再回炉重造了。
刘秀香笑着打趣郭燕:“行了,你跟人家恩爱的新婚小夫妻能比嘛,而且咱晚棠还跟仙女似的好看,我看啊,确实是不用驯,晚棠只要肯笑一笑,别说是刷碗了,青山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来送给晚棠呢!”
郭燕啧啧摇头:“也是,老夫老妻了,我想驯人家也不听了。”
被叫恩爱小夫妻,谢晚棠真是心虚极了,话说主任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恩爱的?
明明是没得感情的合约夫妻。
好在兰兰适时推开炕间的门出来,打断了郭燕和刘秀香的驯夫话题,谢晚棠这才长舒一口气。
谢晚棠上前去看了看肩头和袖窝:“看着是合适的,抬抬胳膊活动一下试试有没有哪里不得劲?”
兰兰抬了抬胳膊:“都得劲。”
谢晚棠满意:“那就行!很漂亮!”
郭燕看兰兰一身合身的嫩绿好看,伸手一摸,竟还是的确良的料子,惊讶地看向谢晚棠:“你给做的?”
谢晚棠点头。
郭燕不可思议:“你自己天天穿粗布,给兰兰做的确良?你这后妈当得真牛!我服!”
兰兰闻声看向谢晚棠身上的土布衣裳,确实,除了结婚的时候一身红色的确良,谢晚棠的衣裳都是土布的,去镇上买的布料里只有这两块是的确良,还都给了她。
兰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对先前带着弟弟妹妹无声地跟谢晚棠对着干的行为很愧疚。
谢晚棠进门以来的行为处事都很大方,显得他们一上来就小气了。
谢晚棠笑:“我们兰兰才14,正是娇俏的年纪,当然要穿娇俏的颜色了!”
她跟兰兰这么大的时候,也是美丽当头,舒适靠后,所以她很理解,每个年纪都有每个年纪的想法,而且都值得被尊重。
后来不用妈妈说就自觉穿上秋裤以后,就长大了,自然就开始懂得追求舒适了。
看着谢晚棠才嫁过来没几天就把几个孩子都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简直是村里后妈的典范,刘秀香满意极了。
上次去镇上开会,镇政府提出每个村选几个五好家庭出来,带动村风民风,她看谢晚棠家就很有代表性,男人居家能干,女人爱护孩子。
谢晚棠看兰兰一个大姑娘在她们一群妇女堆里也没话说,随口一句让她去看着弟弟妹妹别磕着,解脱了兰兰。
谢晚棠和刘秀香郭燕进了炕间,两人拿出来布料给谢晚棠,刘秀香想做身谢晚棠身上穿的这种休闲宽松舒适的,郭燕要出去宣传穿,想做身精神立整的衬衣。
“没问题。”谢晚棠给两人量完尺记下来。
郭燕瞥到谢晚棠堆在樟木箱上的一大摞各色土布,惊讶道:“你买了这么多布?!”
谢晚棠偏头看了一眼:“买的多可以讲价,家里孩子多,一人不得两身换洗着,还得做鞋,天冷了还得续棉袄,这些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郭燕问她买的多少钱一尺,两人一对价钱,谢晚棠一尺布比她便宜5分钱呢!
郭燕叹气:“早知道让你捎着买!还省钱!”
谢晚棠笑:“下次给你们捎。”
郭燕满意:“好!”
刘秀香和郭燕不是空着手来的,刘秀香带了四个她婆婆腌的咸鸭蛋,郭燕拿来了半斤多绿豆:“不多,你别嫌弃,是我去邻村做宣传的时候他们给的,中午头热,熬点绿豆汤喝解暑。”
谢晚棠自然不嫌弃,这可都是新鲜玩意儿:“太好了!明天就给孩子们尝尝鲜!我就做件衣裳你们还给我带这些东西,你们家娃入秋的衣裳我都包着给做了!”
“那感情好!”刘秀香和郭燕都地里、家里、队里三头忙,谢晚棠能帮着分担一些,而且她做衣裳又立整又好看,两人自然是高兴。
家里还一堆事,刘秀香和郭燕坐了会就要走,谢晚棠出去送,一出当门就看到傅青山又坐在压井那儿洗自己的衬衣。
刘秀香和郭燕真是彻底服了,不光刷碗还自己洗衣裳,傅青山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们不知道的!
这样能干的男人,谁不眼馋!
谢晚棠真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谢晚棠出去送完刘秀香和郭燕回来,傅青山叫住她,就看到傅青山把她昨天换下来的那身晴蓝衣服也放盆里了,倒上水要洗。
谢晚棠赶紧道:“那个,我自己洗就行。”
只是合约夫妻,傅青山刷碗做饭她都觉得OK,洗他自己的衬衣甚至洗孩子们的衣裳都OK,但给她洗衣服……好像有点不太好意思。
傅青山闻声没说话,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右手。
谢晚棠顺着他的视线,抬起手来看,前天洗衣裳搓的时候中指一二指节中间磨掉了一片皮,已经结痂了,如果再搓的话,痂肯定会磨掉,再露出里边的嫩肉……
谢晚棠突然就想厚脸皮顺着傅青山给的杆爬上去了:“那……辛苦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总不能只让傅青山付出,她也要为傅青山做点什么!等她慢慢想想。
这么一想,谢晚棠心里舒坦多了,哼着歌进门继续做衣裳。
傅青山透过炕间的窗,看到烛光中纤细的身影,脑子里全是刚刚谢晚棠那句“报答”,谢晚棠会怎么报答他?
点着蜡用缝纫机看不清,使劲眯着眼看还伤眼睛,谢晚棠把郭燕和刘秀香的衣服裁好就放起来,计划着明天下工回来趁天还没黑快点跑起来。
然后又约莫着大刚的身形,抽了块深灰色的布料出来,给大刚裁了一身。
弯着腰站在炕前裁衣裳久了,肩膀酸得厉害,谢晚棠自己转着脖子揉着肩膀,抬眸就看到窗外傅青山已经洗完了衣服,正在往绳上晾。
傅青山比她高一头多,胳膊也长,她需要踮着脚尖才能够着的晾衣绳,傅青山只要抬抬胳膊,就把衣服一件一件搭了上去。
男人宽肩窄腰长腿的身材,简直是天生的衣架子,丝毫不输谢晚棠以前见过的那些专业男模,衬衣原本齐齐整整地扎进长裤的裤腰,因为抬手带出一点,有一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美感。
看着那窄腰下的长裤,谢晚棠突然感觉,合约夫妻睡在一起确实有诸多不便,这些日子,傅青山都是穿着长裤入睡,所以才会半夜热得起来冲凉冻感冒了吧。
他体谅自己不会做家务主动承担那么多,自己也该多在其他方面替他想一些才是。
谢晚棠突然想到了一个最实用的报答傅青山的好办法!
看傅青山晒完了,谢晚棠走到当门那儿:“傅青山,你进来一下。”
傅青山正在弯腰倒盆里的水,闻声回头,谢晚棠已经回去了,他麻利干完手上的活擦干手进屋。
一进炕间,谢晚棠就把他叫到蜡烛旁,视线直接奔他裤腰以下而去,借着烛光,毫不避讳地打量他下半身。
从没被女人这样直勾勾地看过,傅青山下意识皱眉,片刻后反应过来谢晚棠刚才在外面说的“会报答他”,难道是……
正在犹豫要不要拒绝谢晚棠这样的报答行为,谢晚棠突然弯腰,侧脸贴在他小腹处,双手伸到他身后,碰触到他腚的瞬间,他自腰以下条件反射般紧绷,却压不住疯狂奔涌的血流,叫嚣着冲向一处。
那距离谢晚棠的脸不过10公分,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抬手放在谢晚棠肩膀:“你,其实不用这样。”
下一秒,谢晚棠脸就离开了他的小腹,微微弯腰,两只手捏着个皮尺围着他松松量了一圈,堪堪就要碰到他那里。
谢晚棠收回尺,又抬手搭在他腰上,弯腰往下一扯到大腿中间,然后站起身,不解地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第29章 小辣椒再会玩,也不如大地瓜!
不过半米的距离,两人面对面站着,连对方呼吸的节律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晚棠微微仰头看他,那水润的杏眸如清澈山泉一般透亮,带着一丝疑惑,在等他的回答。
傅青山都怕谢晚棠听到他心脏砰砰砰的强烈跳动声,下意识攥紧指尖,瞥了眼谢晚棠手里的软尺:“你要干什么?”
谢晚棠闻声笑得肆意,声音甜甜的,两个小酒窝像是吸引人的漩涡:“报答你呀!”
傅青山皱眉,感觉心脏被谢晚棠随口一句话就勾得忽上忽下,落不到实处。
谢晚棠转身,拍拍她身后樟木箱上的一摞布料:“你喜欢什么颜色?”
头脑发热,失去判断,在谢晚棠热情的视线里,傅青山稀里糊涂指了黑色。
谢晚棠点头:“我给你做条短的睡裤吧!还透气。你每天穿这个的确良长裤睡太热了!”
傅青山闻声愣了片刻,才彻底反应过来,刚才谢晚棠弯腰贴着他离他那样近,其实只是为了给他量尺寸,根本不是他想的……
谢晚棠把黑色土布扯出来,突然想起来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我不用这样?”
“……”
傅青山本就不擅言辞,此刻更觉得嘴上像是被糊上了胶水一样张不开。
被谢晚棠纯净好奇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傅青山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跟谢晚棠一比,他好像那样龌龊和变态,竟然会想到谢晚棠要给他……
傅青山咬唇,半晌才道:“我,我看到你把那身的确良料子给兰兰做了衣裳,其实,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他实在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只能半真半假地拙劣回应。
他不心疼兰兰穿的确良,他只是觉得,谢晚棠有些委屈自己,兰兰和她都穿的确良,他也完全供得起。
当然,这也的确不是他刚才在想的事。
是而,说完他心虚地移开视线,避开与谢晚棠的直接对视。
谢晚棠闻声笑了:“我不委屈啊!我喜欢穿土布,土布多透气舒服。”
而且她没法告诉傅青山,时尚是一种循环,后来土布也流行过,还成为一种时尚呢!而她曾经有幸成为引领这时尚的一份子!
看傅青山并不太赞同的眼神,谢晚棠也理解,毕竟每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的审美观。
她单手叉腰像小模特一样骄傲地展示自己设计的衣裳:“我觉得不管是土布还是的确良,每种布料都可以做出好看的衣服,关键在于怎么发掘出它潜在的美感,难道你不觉得我做的土布衣裳也很好看吗?”
傅青山闻言,下意识打量谢晚棠,他不懂做衣裳,但他有眼睛,会看好不好看。
谢晚棠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身量,他感觉她穿什么都好看,与材质无关。
但是因为前边失言已经给自己挖了坑,傅青山也学聪明了:“好看。”
少说话肯定没有错。
谢晚棠果然满意,也没有对他前边半真半假的回应质疑,傅青山面上镇定,心里长舒一口气,胡思乱想的小兄弟也终于心无旁骛地安静下来。
大门被推开,谢晚棠刚把布料铺好准备裁睡裤,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孩子们回来了。”
傅青山起身去当门,几个孩子把他围上,妞妞小手抓住他食指,乖巧地仰头看他,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爹,玉秀姑姑家的小狗要分窝了,我们可以抱一只回来养吗?”
妞妞说完,紧张地咬唇,眨巴着眼睛看着傅青山。
小刚和二刚也充满渴望地仰头看他,生怕被拒绝的样子。
其实玉秀家去年落小狗的时候他们就想养,毕竟没有哪个小孩子能抵挡毛茸茸小动物的诱惑,但当时跟奶奶一提,奶奶就骂他们人还养不活呢,还要养狗!直接击碎了他们的愿望。
如今分家了,家里是爹说了算了,他们就想再试一次,而且爹一般都对他们有求必应。
傅青山回头看了一眼炕间:“去问你娘,家里的事你们娘说了算。”
傅青山对养狗没什么意见,但他不确定谢晚棠喜不喜欢狗,愿不愿意孩子们养。
几个孩子咬唇,面面相觑,虽然娘又给他们穿新衣裳又给他们吃好吃的,但他们也不确定娘愿不愿意他们养小狗。
三个小孩深吸一口气,拉着手正要去炕间争取娘的同意,就见娘探头出来,惊喜地看着他们:“养小狗?这么快就分窝了?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小狗狗了!!!”
前世因为妈妈对狗毛过敏,家里不能养小动物。
她从小就一直特别羡慕同学家可以养狗,放了学都经常去同学家摸小狗。
没想到穿书以后不仅可以养狗了,还有了大院子,可以让狗狗尽情玩耍。
三个小孩没想到他们还没问出口娘居然就同意了!简直欣喜若狂!当场就要去玉秀家抱回来!
谢晚棠犹豫,虽然她也想赶紧拥有可爱的小狗狗,但是,她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太晚了,天都黑了,路上不安全,要不明天再去抱吧。”
三个小狗一脸小可怜样,期待地看向傅青山。
傅青山想了想:“我领他们去吧。”
谢晚棠这才放心:“那行。”
三个小孩高兴地跑着跳着跟着傅青山去玉秀姑姑家抱小狗了,谢晚棠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哼着歌回炕间继续给傅青山裁睡裤。
兰兰没跟着去,谢晚棠裁衣裳的时候,她默默进来帮着把裁掉的布头都收起来。
虽然兰兰没说话,但是已经愿意主动跟她共处一室了,谢晚棠对这种改变很知足,于是主动跟兰兰说话:“这些布头留着做鞋,不过我手缝太慢,估计一时半会还做不出来,还得等些日子。”
越是不熟练的活,就越愁着干。
哎。
兰兰手上捏着布料顿了下,片刻后抬眸看她一眼,低声道:“我会做鞋。”
谢晚棠惊讶:“你这么小就会做鞋?”
回想她自己,14岁的时候别说做鞋了,那时候上初中,妈妈让她专心上学,刷鞋都是妈妈给她刷。
兰兰并不觉得自己小:“跟着大娘学的,大仓二仓立春,还有大柱二柱的鞋,他们的鞋都是我做的。”
大仓二仓立春是傅大哥的三个孩子,大柱二柱是傅老三家的。
吃完饭兰兰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谢晚棠就注意到兰兰穿的鞋还打着补丁,跟新衣裳并不搭。
兰兰给别人家的孩子做了那么多鞋,她自己和兄弟妹妹们却只能穿旧鞋,让谁听了都觉得不是滋味。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不去想过去那些不愉快,主动邀请:“那兰兰能帮我做鞋吗?我计划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两身衣裳两双鞋,好换洗着穿,要不然出了汗一股子馊味,工程量太大,急需一个小帮手!”
兰兰闻声眼睛亮起来:“可以!我可以负责做鞋!”
谢晚棠给她竖起大拇指:“兰兰你也太厉害了,又能做饭,又会做鞋,我要向你学习!”
兰兰被夸得脸红,没分家之前她就一直干这些活,从来没人说她厉害。
兰兰红着脸小声道:“你也有很厉害的地方。”
谢晚棠笑:“那我们就各自发挥自己擅长的!”
兰兰:“好!”
兰兰也是个麻利的姑娘,说着就开干了,二刚和大刚的脚多大她都知道,直接开始画鞋样。
谢晚棠裁睡裤的时候,时不时扫一眼认真干活的兰兰,内心欣慰。
虽然兰兰没有像那三个小的似的叫她娘,但兰兰愿意靠近她,跟她说话,还主动帮她分担家里的活,这都是对她认可接受的表现。
两人在家里边干活边聊着缝纫上的事,外边传来大门开关的声音。
兰兰抬头看了一眼:“爹他们回来了。”
谢晚棠好奇抱回来的小狗狗什么样,赶紧几下跑完傅青山的睡裤:“我去看看!”
兰兰看着谢晚棠着急的身影,突然感觉她的性格像个小孩一样,很可爱,莫名的让人喜欢。
二刚抱着小狗,一见到谢晚棠和兰兰就激动地喊:“娘!姐!抱回来了!”
外边黑,谢晚棠让他抱进当门来看:“呦,小黑狗啊,真好看啊!”
小家伙刚离开妈妈的怀抱,可能很不安,使劲往二刚怀里蹭。
巴掌大的毛茸茸太可爱了,谢晚棠伸手,小心地摸它柔软顺滑的毛,还带着暖和和的温度:“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叫小雪花也很可爱呢!它额头上有一搓白,像是下雪落下的小雪花。
二刚:“已经取好了,叫小黑!”
谢晚棠:“……”
看小刚和妞妞已经小黑小黑地叫了,谢晚棠只得接受她的可爱小狗拥有了一个烂大街的名字。
傅青山用上次剩下的木头给小黑钉了个小狗窝,就放在屋檐下,一出当门就是。
小刚妞妞和二刚之前换下来的补丁衣裳谢晚棠没扔,洗了晒干了原本打算当抹布用的,挑了两件给小狗铺窝里,让它有个舒舒服服的家的感觉。
忙乎完,三个小的和兰兰在外边围着摸小狗。
大刚正好回来了,傅青山把他叫进去。
谢晚棠进炕间的时候,就看到傅青山正皱着眉头看大刚的检讨,虽然傅青山平时也经常皱眉,但今天更愁的样子。
谢晚棠偏头,凑到傅青山身边,就着他的手打眼一看:“……”
可以说是让人眼前一黑的程度……
【妞妞和小刚去玉秀古古jiawan,回来的时后bei刘大水jia的宝gen农哭了,我去刘大水jia找宝gen,宝gen他妈户着宝gen,让刘大水把我干出去,我不走,我门jiu打起来了。
……
我不gai打人,我错了,我包zheng以后斤两不虫动。】
不光字写得像小鸡爪子,还错别字、拼音连篇,写对的字估计连一半都不到。
不过傅青山虽然一脸愁容,但并没有让大刚重写,毕竟再写一遍,估计大概率也是这个样子。
只是又教育了几句以后遇事要先思考,跟大人商量,不要鲁莽行事。
大刚的心七上八下的,直到听到那声“出去吧”,才长舒一口气,麻溜跑了。
傅青山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谢晚棠:“后天我休息,我们去镇上买书吧。”
谢晚棠闻声,噗嗤一声笑了,大刚的检讨书让傅青山深刻认识到了对子女文化教育的紧迫。
谢晚棠点头:“行,正好我还想再去买点扣子和松紧带,还有小米!”
早晨熬个小米粥也很香哦~
今晚东屋里抱回来个小狗,叽叽喳喳的,弄得大柱二柱一晚上也跟着一肚子心事,探头探脑地好几次想去看,被傅老三媳妇拍了脖颈子扯回来。
好不容易等俩孩子睡了,两人才在被窝里蒙头办事。
傅老三完事后舒服地躺在炕头上,枕着手臂对媳妇骄傲道:“你还说俺二哥厉害,就刚结婚那三天的事,这两天你还听着那边有动静来?谁家的男人能跟我似的,天天把你伺候得舒舒坦坦的。”
傅老三话落,接着东屋那边就传来了谢晚棠的叫声。
“啊,啊啊——疼啊!”
“求你了哥,你轻点……”
“啊!好涨啊,太涨了!”
“就这里,对对对,多来会儿……”
傅老三:“……”
老三媳妇闻声瞅了傅老三一眼:“你还有脸跟我吹牛逼,你什么时候让我涨过!”
傅老三不敢说你那是生孩子生的松了,那他老婆可能直接就能挠花了他的脸,但又要争一口气,于是狡辩道:“那是二哥他不会玩,会玩才不会涨……”
老三媳妇闻声一脸不屑:“小辣椒再会玩,也不如大地瓜!”
“……”
第30章 娘,你晚上一直抱着爹。
傅老三牙都要咬碎了,一骨碌爬起来:“我怎么就是小辣椒了!”
他可以在任何事上不如二哥,就不能是这事上,这事关男人的尊严!
老三媳妇忙了一天上来了困劲,听着东屋那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就糟心:“行了!快困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傅老三掰着媳妇的胳膊不让她睡:“你不准困,你给我说明白!”
老三媳妇烦得要命:“说明白个屁,你去跟你二哥脱了裤子比比就明白了!”
傅老三不服:“我就算是辣椒,那也是大辣椒!”
老三媳妇只想睡觉,随口道:“行行行,会玩的大辣椒比大地瓜强行了吧,快困吧!烦死了!”
“……”
傅老三哪能听不出媳妇嘴里的敷衍,恨恨地躺下:“二哥他顶多是个带刺的黄瓜!”
谢晚棠面朝里,盘腿坐在炕沿,傅青山站在炕前,钳子一样的大手用力地按揉着她肩颈处僵硬的筋和肌肉放松。
那滋味,真是又疼又酸又爽啊……
设计和缝纫这活看着轻快不沉,但其实对腰椎颈椎伤害还是挺大的,特别容易腰肌劳损、肩颈酸涨。
晚上谢晚棠做完睡裤,就感觉肩膀脖子涨涨的难受,头也有点一跳一跳的疼。
非常熟悉的感觉,她以前都是去美容院,找个女技师给推拿一下肩颈,做个开背放松放松。
70年代没有美容院,更没有女技师。
不过傅青山倒是体贴,看她自己别扭地揉脖子,说给她按按活活血。
有人给按当然舒服,谢晚棠自然愿意,就是没想到习惯了美容院女技师的温柔手法,一下子真有点承受不住傅青山这暴。力服务!
不过你别说,按的时候疼是真疼,但疼过之后,感觉血好像一下子就通过去了,右半边脑袋都感觉轻快了。
“啊!!!!”换到左边的第一下,谢晚棠就没咬住牙,惨叫出声,又开始了惨叫哀求,“哥哥哥,你轻一点啊!求求了……”
“我没使劲。”嘴上说着,傅青山手上的劲轻了那么一点点,但谢晚棠感觉还是巨疼,像拿小刀割一样疼!
经历过右边的销魂体验,谢晚棠已经明白了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尽力咬牙坚持,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呻。吟出声。
妞妞看不下去,皱眉哀怨地看着傅青山,小声控诉:“爹,你弄疼娘了……”
小刚也跟着点头:“娘都求你了,你就轻点吧。”
二刚也叹了口气:“爹,以前是我错怪你了,原来你不止对我狠,对自己媳妇都这么狠。”
傅青山:“……”
一群孩子坐在炕上盯着他,两个大的只是皱眉看着,三个小的直接把他归为欺负老婆的行列。
谢晚棠本身在忍疼,听完又忍不住想笑,看傅青山一脸吃瘪又嘴笨不会解释的样,她龇牙咧嘴地对孩子们尽量笑着解释:“爹不是在欺负我,我是做衣裳做的肩膀僵硬,爹是在辛苦帮我按摩呢。”
三个小的不太相信的样子,谢晚棠动动已经按舒服了的右肩膀:“看,右边按完了就好了,爹是在给我治病呢!真的。”
谢晚棠再三解释,三个小的才似懂非懂地点头。
小刚抿唇:“娘是给我们做衣裳才累病的,以后我们要多帮娘干活,不让娘那么累。”
二刚点头:“我以后帮娘打水烧火!”
小刚:“我帮娘扫地收拾家!”
妞妞能干的活都被二哥小哥抢了,懊恼道:“我以后不要新衣裳了,我不要娘生病。”
谢晚棠心里暖暖的,摸摸三个小家伙的头:“没事,娘按完睡一觉就好了!”
兰兰对谢晚棠道:“我也可以学着做衣裳。”
谢晚棠竖起大拇指:“兰兰已经帮我很多了,放心,我可以的!”
大刚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反正剩下的都他来,没必要说那么多!
孩子们为她身体着急的样子,谢晚棠都看在眼里,没想到才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小朋友们就已经这么体谅她了。
谢晚棠很感动,深吸一口气,高兴道:“那娘以后有五个厉害的小帮手了!”
傅青山站在谢晚棠身后,看着谢晚棠像个快乐的大孩子,非常轻松地就融入到了他的孩子们中间,跟他们说笑玩闹,简直比他这个当爹的还要讨孩子喜欢。
谢晚棠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天然地吸引着周围的人靠近她,渴望被她的热情、乐观和能量感染,成为她虔诚的信徒。
他甚至想成为最虔诚的那一个,让谢晚棠可以时时看到他。
按摩完,谢晚棠一身轻松,洗完脚回来傅青山已经换上了白色背心和黑色睡裤。
虽然刚结婚那两晚,傅青山都是光着膀子睡在她旁边,她早就见过男人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
但,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傅青山的腿。
黑色睡裤下边缘到大腿的中间处,露出结实的腿部肌肉,看不到睡裤包裹下的部分,只能看到自睡裤下边缘向下延伸,一直延伸到笔直的小腿和脚踝,线条流畅好看。
傅青山脸和上半身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是腿却很白,像是他身上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穿得不对吗?”
被谢晚棠探究的眼神一直盯着打量下半身,血液忍不住往下蹿,那种熟悉的难以自控的感觉涌来,虽然睡裤是黑色的,但宽松度没有那么大,相对贴合他的身形,他不确定再被看一会儿会不会……
谢晚棠回过神来,笑道:“没有没有,是你腿上的肌肉太好看了。”
看大佬微微皱眉,谢晚棠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发自真心的马屁:“特别有男人味!”
谢晚棠的话像是火柴,随便点他两下,他感觉自己就要着了。
好在孩子们都冲完脚爬上了炕,傅青山“嗯”了声,随即吹了蜡。
躁动只有隐藏在黑夜里才让人安心。
也不一定能安心=_=
人的睡觉习惯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按摩舒服了的谢晚棠,睡眠质量格外好,树袋熊的睡觉本性暴露得淋漓尽致。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21世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自己的大鹅抱枕自由地翻滚,真舒服啊!
至于被当成大鹅抱枕的傅青山就没那么舒服了……
谢晚棠手脚并用地抱着他,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他们*手臂贴着手臂,大腿贴着小腿,每一个毛孔都在亲密地接触着。
傅青山感觉,这难耐的燥热感真的跟穿什么衣裳没关系。
身上忍耐得出了一层薄汗,他想下去兜头冲一桶凉井水,二刚却先他一步,起身爬下炕,蹬上鞋跑出去尿尿。
傅青山只能继续忍耐着身体里的燥意等二刚回来睡了,他再下去冲凉水。
不知是不是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傅青山感觉他在深山老林里执行秘密任务时趴上一天一夜都没有现在难熬,他真的觉得他要憋出毛病来了。
院里有动静,二刚却迟迟不回来,睡迷糊掉坑里了?
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再忍下去不是身体爆炸就是心理变态,不知道会干出什么。
轻轻拿开谢晚棠的手脚,下炕穿鞋,一出当门,就看到月光下,二刚光着腚,正在跟小狗说话:“小黑,你怎么不睡觉?不要害怕,哥哥就在这陪着你,今晚都陪着你哦~”
“……”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不困觉在这招猫逗狗的干什么!”
二刚被吓得一哆嗦,起身凑近看了看:“爹?”
傅青山燥得难受,不想说话,冷声道:“回去困觉,再半夜不好好困觉起来玩狗就送回去!”
二刚一听要把小黑送回去,吓得一缩脖子:“我没有不好好困觉,我就是起来尿尿跟它玩会儿,我这就去困!”
二刚说完,一溜烟跑进了屋。
傅青山呼出一口气,弯腰压了满满一桶水,脱了背心和睡裤,兜头冲下来。
冰凉的井水冲去燥热,让人暂得清醒。
又冲了两次,彻底冷静下来后,才擦干穿上衣裳回屋,深吸一口气,上炕躺下,迎接他下半夜的煎熬……
翌日,谢晚棠醒来的时候,傅青山已经按照她昨晚说的熬好了绿豆汤,兰兰正在煮鸡蛋、烀饼子。
绿豆汤装在盆里,飘出清爽的香气。
谢晚棠让小刚把小黑从窝里抱出来,她拿了半个鸡蛋和一小块饼子,碾碎了倒点温水泡在分家分的破旧小碗里给小黑吃。
她记得以前同事家这么大的小狗要喝羊奶粉,70年代没这条件,毕竟人都没有羊奶可喝呢,这样的小狗食,她也算是尽力了。
安排好小狗的口粮,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早饭。
烀饼子、绿豆汤、煮鸡蛋,绝对算是健康养生美食了,就是有点口淡,得想办法弄点酱或者咸菜什么的提提味啊。
谢晚棠正在考虑弄个什么咸菜好,二刚突然道:“爹,你没再感冒吧?”
谢晚棠不解,二刚朝她解释:“昨天后半夜,爹又起来冲凉了。”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吃你的饭。”
谢晚棠没想到傅青山这么大火力:“你昨晚穿那么少了还热?”
“……”
傅青山恨不得现在就去上班,这样就可以结束这个话题。
可,他手里还拿着一半没吃完的饼子。
傅青山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二刚快嘴道:“娘,爹不是穿得少才热,是你晚上一直抱着爹,爹才热起来的。”
“咳咳咳——”谢晚棠一口鸡蛋没咽下去,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擦干眼泪就看到傅青山端着她的绿豆汤给她。
她没接汤,一脸不信地看着傅青山:“我晚上抱你了?”
二刚:“抱了,我每天晚上起夜都看到你抱着爹。”
谢晚棠……??
还每天晚上?!
这怎么可能!这不开玩笑呢嘛!
首先她睡觉很老实的。
其次他们可是合约夫妻,有名无实的那种。
她要是每天晚上抱着傅青山,傅青山能一直任由她这样差劲的睡品?!
谢晚棠本来是绝不相信的,她看向傅青山,试图让傅青山告诉二刚,那肯定是做梦梦见的!
但是两人视线对上片刻,傅青山放下碗,偏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谢晚棠……?????
谢晚棠瞬间迷乱了,脸上突然又烫又燥,连清凉解暑的绿豆汤都压不下去。
傅青山两口把手里的饼子塞下去,拿起碗两口绿豆汤送下去,起身:“我去上班。”
推着自行车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愣神的谢晚棠,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她面颊的红晕。
傅青山揉了揉突突跳的眉心:“大刚,中午放学带二刚去赤脚大夫那看看,是不是肾不好!天天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