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茉茉想了想，很诚实道：
“成绩好。”
“人也好。”
“人缘也好。”
“他是班长，对每个人都很关照。”但荣蓉好像跟他不对付，一直吐槽他，说他总逼着他们几个学习。
“他——”
茉茉十几年来一共打过交道的人一共没几个，她不擅长夸人，邱婶说与人相处当有人问起另一个人好不好相处，要学会夸人，才会相处得很好。但对陆词茉茉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只是没等她讲完。
谢闻臣已经转身上了车，英俊的面色冷沉。
茉茉盯着谢闻臣英挺的背，抿了抿唇瓣，不明白他突然丢下她的原因，跟在他身后耷拉着脑袋悠悠地上车。
车上的谢闻臣修长的双腿交叠，单手支着头，一份文件搁在腿上，一副不能被人打扰地状态。
谢闻臣身侧放了她的酷比熊，来学校时，邱婶怕她害怕，把酷比放在了车上，为她壮胆。
茉茉把书包放在旁边，小手从谢闻臣身前绕过，把酷比薅在了手里，抱在怀里，又看了看谢闻臣，他像一座让人不敢靠近的大冰山。
她觉得谢闻臣在刻意不理她。
是她出来晚了，耽搁他的时间了吗？
茉茉想不通，心口闷闷的，有点难受。
车缓缓地驶出学校道路一段时间后，除了谢闻臣签文件时纸张和钢笔产生的‘沙沙’声，再无其他。
茉茉越想越不好受，心里很闷。
她不会掩藏情绪，有一点点情绪都会表现出来。
一双腿故意轻轻踢座位，有一下没一下的。
谢闻臣听到身边女孩的动向，从文件中抬头，淡声问，“怎么了？”
茉茉看向他，一双清澈的眸子里点点水光，“你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谢闻臣的嗓音里不带任何起伏，下颌却略微僵硬。
她问他的？怎么反过来吻他了？
她要知道还用问吗！
茉茉鼻头一酸，努了努唇，“我怎么知道，你都不理我了。”
谢闻臣看着女孩眼眸水光若若的，冷沉的面部挤出一丝淡笑，“哪有不理你了？”
“就有。”她又不傻，能感受得到。
沉吟数秒后，谢闻臣在小姑娘泪汪汪的一双眼中败下阵来，无奈又义正言辞道，“茉茉，高三的课程你已经修完不假，但你要跟其他人一起参加高考，就要拿出一份像样的成绩单。别因为某些不相干的某人或事分心。”尤其是那种只知道抱试卷的小男生。
茉茉一双带闪烁水光的眸子盯着谢闻臣，有点不明白谢闻臣的意思，他忽然生气不理她，跟这个有什么联系。
她不会耽搁成绩呀，那些题都很简单。
她都会的。
考试一定能考得很好啊。
她并没有因为什么分心啊。
但想到谢闻臣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她点头应，“嗯，我会的。”可能还是她太笨了，所以想不明白这些有什么联系。
转即，茉茉一双酌着水光而格外透亮的眸里划过一丝不确定，皱了皱小脸，小声问，“不可以交朋友吗？”她想有朋友，想和其他人一样。
谢闻臣又一次从文件中抬起头，幽深如谭的眸正巧对上女孩亮晶晶又幽怨的眼眸，似乎他说一句‘不可以’，瞬间能掉金豆子，惹不起。
他压了压额，有同龄的圈子是没错，这是他的目的。谢闻臣喉咙微滚，“不是不可以交朋友，要学会做筛选。陆家小子就不适合，要第一个排除。”
茉茉不明白谢闻臣会认为班长不适合做她的朋友，她觉得班长很好啊。
谢闻臣看着小姑娘似乎不赞同他说的话，眸色微沉，淡声说，“不赞同我说的？”
“哦。”没有不赞同，只是想不明白。茉茉抿了抿唇，算了吧，只要是他说的，她都听，只听他的。
小姑娘虽然不情不愿的应，还算听话。
谢闻臣心底那点不悦，散了不少。
茉茉柔软的小手握住谢闻臣的手腕，眨了眨眼眸，软声开口，“你不生气了么？”很多人都说摸不准谢闻臣的情绪，茉茉一摸一个准，比如此时，她能感受到谢闻臣的气息没了刚刚的凌厉，还温柔很多。
谢闻臣想说他没生气，目光落在女孩不确定又楚楚可怜眼眸里时，他要是不把生没生气这件事掰扯清楚，她会一直认为他在生气，喉结微动，轻“嗯。”了一声。
等到答案的茉茉，闷闷的心情全部消失，笑容甜美。
谢闻臣凝着茉茉乌云压压的眸色瞬间明亮，低笑了下。
小孩子的心情还真是一阵风，说散就散。
茉茉这会儿心情好了，抱着小熊，歪着脑袋趴在车窗外面的风景。
从开始地小心翼翼，再到明目张胆的欣赏车外的风景。
茉茉还是第一次这么大胆和直面的欣赏城市里的景象，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的车辆，繁华的商场。
“想不想进去逛一逛？”片刻，谢闻臣低沉的嗓音落下，随之谢闻臣按了下车窗的升降键。茉茉面前的车窗缓缓地降落，傍晚时分的黎海，风微微凉，少了闷意，多了几分清爽。
茉茉更清晰地感受车外的风景，她蓦然转过头，一双沾着好奇心的眸子迎上谢闻臣揣着几分闲情雅致的深眸。
黎海的天气是极好的，四季如春，极美的晚霞映在谢闻臣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光芒，轻而易举地吸引他人，让人便不觉沦陷下去。
荣蓉那句：
——男人那种又薄又性感嘴唇，再配上一张无与伦比的英俊脸，跟他接吻你都会感觉住在云端。
不由自主地从茉茉脑中冒了出来，茉茉不知所措地视线又笨拙地落在了谢闻臣唇上。
又薄又性感。
和荣蓉描述的一样。
他就是这样的唇。
和他接吻是什么样的感觉——
茉茉不敢想象，单单只是想一想，她的心脏都要从身体蹦出来一样。
女孩好一阵没接他的话。谢闻臣瞧着晚霞中的女孩，她嫩白的脸颊上透着别样的粉嫩，一直盯着他看，该傻愣愣的。
谢闻臣的手指压了压搁在腿上的文件，出声，“嗯？”低沉的嗓音几分慵懒和随意。
茉茉回过神来，视线立即从他唇上挪开，心跳如鼓地低下头，脸颊很烫很烫，咬了咬唇，小声问，“可以吗？”
谢闻臣把批阅好的文件递给前面的司机，“这份文件送去给褚庆。我不去公司了。”
茉茉柔软的唇瓣微动，小脸比此时的晚霞还要红，声音软弱又小，“会影响你吗？”
谢闻臣按了按眉心，高大的身躯靠去车后座上，深幽无底的瞳眸清和了许多，“出差有一段时间了，透口气也行。”抬了抬眼皮，看向愣愣的女孩，低沉的嗓音徐徐而出，“先去逛街，再吃饭？”
“好。”茉茉欣喜地点头。
“有没有什么想买的？”谢闻臣取外套里的皮夹。
想买的？
好像没有诶。
在夏妈妈身边时，她所有的东西是夏妈妈和邱婶给她安排的。
在他身边，好像更不用，都有人送来。
他对她很好，很好。
给了她家人，和良好的生活环境。
她明白的。
茉茉下意识反问谢闻臣，“你、你想买什么？”
还有几个月是他生日。
她想送他一份生日礼物。
还没想好送什么。
谢闻臣不假思索，“没有。”
茉茉小脸皱了起来，很认真地看着谢闻臣说，“不可以没有，你必须想一想。”
谢闻臣笑，“还有强迫人买东西的？”
“嗯！”茉茉扬了扬小脸。
谢闻臣又是一笑，还理直气壮了？
“你快点想。”茉茉晃了晃谢闻臣的胳膊。催他。
谢闻臣对这些不是很在意，都有专门的人按照他穿衣风格挑好送来别墅。
这三年茉茉在身边了，他偶尔听邱婶提过两句，品牌方把款式送来后，都是她帮忙挑的。
年龄不大，眼光还不错。
在茉茉的急切等待中，谢闻臣始终没想到有什么需要买的，他压了压太阳穴。
想要拒绝，但小姑娘生起气来，不好哄。
谢闻臣想了想，“茉茉，有什么好想法？”
茉茉眨了眨眼眸，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皮夹上，“皮夹。我们换个皮夹好不好？”小五叔说，谢闻臣的皮夹是他二十岁生日，别人送的，用了八、九年还没换，一定很有意义，她要给他换了，必须换掉。
谢闻臣看自己手上的皮夹，再看看小姑娘势必都要换掉他皮夹，是他说不换就可以的？他点头，“嗯，可以。”
茉茉瞬间眉开眼笑。
商场地下车库人不多，茉茉胆子很大，在谢闻臣身前蹦蹦跳跳的，很开心，时不时回头看不慢不急走在她身后的谢闻臣，一双清澈的眸子承载着满满地笑意。
从地下车库的电梯进入了商圈内部，茉茉乖乖地待在谢闻臣身侧，一双手抱着谢闻臣的胳膊，像个连体人似的，小身子猫在谢闻臣身后，小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外探，略微有一丝害怕，更多是好奇。
谢闻臣眼尾的余光洒在茉茉弓这小身子在他身后，薄唇微微上卷。
茉茉认真地看了商场的示意图，找了男士皮包的专区，挑选了几家都没她喜欢的。
谢闻臣任由她决定去处。
在他看来这些皮夹都长一个样，能有什么不同。
还真让她挑出好看的款式。
茉茉很喜欢这家皮夹的logo。
logo上镶了钻。
茉茉看了下价格，呼吸都深了。
买不起。
她不缺钱的，在夏妈妈那边的时候，夏妈妈对她很好，给了她很多零花钱。
夏妈妈去年生弟弟，她把所有零花钱送给了弟弟。
谢家的长辈们也给了她很多零花钱和红包，尤其是小五叔，大小节日都送红包，谢闻臣还给了她一张副卡，是绑定他的主卡的。
她平时不出门，并没有刷过他的卡。
但这些都是谢家给她的，不算她的。
她想用自己的钱给谢闻臣买礼物。
她在家里无聊的时候，会在网上研究小游戏，写了小程序，赚了一些钱，远远不够。
可怎么办呀。
谢闻臣瞧茉茉盯着皮夹目不转睛，娇嫩的小脸上表情还挺丰富。
很喜欢这款？
他对皮夹没什么要求，能用就行。
小姑娘喜欢，买了吧。
看起来是挺不错，小姑娘很有眼光。
谢闻臣很满意，修长的手指从皮夹取出卡片，递交给店员，柔软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茉茉软绵绵地开口，“现在不买。”以后她给他买。
“？”谢闻臣不解，这又是闹哪一出？
刚刚闹着要给他还皮夹的是她，现在不买的也是她。
小女孩的心思真不好琢磨。
茉茉拉着谢闻臣往外走，路过一家男人衣橱。
她定住步子，谢闻臣问，“看什么？”
茉茉抱住谢闻臣的胳膊把他往回扯了下，谢闻臣配合地往回退了一步，茉茉指了指模特身上的衬衣，声音软软地开口，“你穿一定好看。”可惜，她没钱，买钱包都不够，买衣服更不用说了。
谢闻臣深幽的视线落在模特身上的白色衬衣上，谢闻臣很少穿浅色的衬衣。
是谢倾牧和谢昀景的风格。
谢闻臣淡淡开口，“谁穿了让你有这种错觉？”
茉茉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谢闻臣，郑重道：“不是错觉，你穿一定好看！”
傻乎乎的。
谢闻臣笑，“我不穿白色衬衣。”
“这个颜色你穿好看。”茉茉执着。
还像个小猫一样挠了挠他的手臂。
谢闻臣在穿衣上的某种坚定，被她这么轻轻一挠，竟妥协了，“嗯。”
茉茉很满意谢闻臣的答应，等她有钱了，给他买。
*
茉茉是第一次出来逛街，更是第一次为自己挑衣服，眼花缭乱。
店员很多，还很热情地跟在她身旁介绍款式，让她有点不适应，她还是躲在谢闻臣身后。
谢闻臣深眸淡淡瞥了店员一眼，店员是个通透的，立马毕恭毕敬道：“小姐，您自己先看看，有喜欢的，随时叫我们。”
几位店员很自觉站得远远的。
这家的衣服颜色是浅色系的，茉茉很喜欢，谢闻臣温声道：“我在那边等你，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店员立即领着谢闻臣去了休息区，备了茶上来，店员笑眯眯道：“先生，您女朋友平时都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
谢闻臣抬了抬眼皮，眼神冷淡又深幽，读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店员微愣，难道不是？
这位先生和试衣服的娇□□孩，不是情侣吗？
她看挺像啊，很般配啊，难不成看错了？
读不懂谢闻臣的想法，也不敢过分探究。
店员不敢再贸然吱声，眼前这位男人，清贵沉稳，身份肯定不一般。
男人手腕上的这只腕表，她认识，是限量版的，少说七八位数。
茉茉试了一套衣服出来，谢闻臣听到试衣间开门的声音，从杂志中抬头，茉茉穿着换好的衣服从隔断中探出身子，她身上穿了一套完美贴合身材的裙子，既展现女孩清纯和又增添了几分长大后的魅力感。
茉茉忐忑地冲谢闻臣眨了眨眼。
谢闻臣深眸微动，视线稍稍收了收，薄唇微扬，“还不错。”并非是敷衍和奉承，茉茉肌肤白，身材比例很匀称，什么款式的衣服都不挑，在她身上都能穿得很好看。
茉茉这才拘谨地走到谢闻臣跟前，又冲他眨了眨眼眸，忐忑道，“你、你喜欢吗？”
谢闻臣合上杂志，淡笑，“你自己喜欢最重要，别人的意见不重要，不要在乎别人的意见，知道吗？”太在乎别人的意见，将来在外会吃亏。
“哦。”茉茉闷闷地答，别人的意见不重要。他的重要。
谢闻臣瞧着茉茉垂下的脑袋，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淡声道：“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
“嗯。”
茉茉喜欢纯色系的，挑衣服能上瘾，茉茉试了好几套裙装。
店员笑嘻嘻地在茉茉耳边小声又暧昧道，“小姐，您男朋友看上去冷冰冰的，对您好好呀，您刚才试过的衣服，他都让我们包起来了。”
都包了吗？
她压根穿不了那么多呀。
茉茉忽地在这句话捕捉到了重点！
男朋友——
茉茉倏然地看向在柜台旁的谢闻臣，他随意地从皮夹里取出了卡片，淡定从容。
茉茉小脸‘唰’一下通红。
“不舒服？”
谢闻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茉茉跟前，茉茉惊地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出店，“没——没有。”还有那么几分落荒而逃。
谢闻臣的手收了回来淡然地把车牌号告诉给店员。
*
谢闻臣从没逛过街，更别说陪人逛街，今天很有耐心地陪茉茉逛了两个多小时。
茉茉有个习惯，看见毛绒绒的东西便挪不开眼，眼巴巴地看向谢闻臣。
谢闻臣能怎么办，解了衬衣袖口纽扣，卷至小臂，抓娃娃。
茉茉学什么都很快，抓娃娃也是，谢闻臣教了她一遍规则，就会了。
满载而归。
谢闻臣一双手提的都是给茉茉夹的娃娃。
茉茉自己一手抱着一个毛绒绒的娃娃，她最喜欢毛绒绒的东西了。
这些都是谢闻臣给她夹的，还有一些是他买的。
她吸了吸毛绒绒的玩具，唇角弯弯，开心道：“谢闻臣，以后我也会给你买。”
谢闻臣冷吸了一口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小姑娘怎么像是在画饼‘孝敬他’？
茉茉看着谢闻臣眼底复杂的神色，皱了皱眉，“你不相信吗？我会有钱的。”她现在成年了，可以赚钱，等她大学毕业，还可以工作，可以赚更多钱。
“嗯。相信。”并不是相不相信，只是第一次有人说以后给他买东西，还是这么一个小不点，有点新奇。
“那现在喜欢什么可以记下来，等我有钱了，我都给你买。”茉茉认真道。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说不出哪里怪，谢闻臣淡笑，“先给我画饼是吧？”
茉茉眨了眨眼眸，“谁叫我没钱呢。”只能先欠。
谢闻臣笑，“没钱？你的小金库存了不少吧？单说老五每年给你的红包，你那点开销绰绰有余。”他的副卡，小姑娘一直没动过。
“不一样。”茉茉摇头。
谢闻臣笑了笑，不再多说话，小女孩子的心思很难懂。
茉茉在一家奶茶店门口挪不动脚了。
谢闻臣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落下，“这些奶茶用料都不新鲜，邱婶给你做。”
茉茉耷拉着小脑袋，谢闻臣清冷的眸子里酌着一丝淡笑，他端详着女孩，“想喝？”
“你说了不可以喝。”茉茉鼓了鼓小腮，软糯糯地声音有些不乐意。
谢闻臣笑，“一杯奶茶不让喝，还委屈上了？”
“可以喝吗？”茉茉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谢闻臣无奈，“我能说不可以吗？”只怕能哭出来。
茉茉小脸皱起，“不可以。”她想喝。
谢闻臣笑，“你还挺理直气壮的。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
“不要，我要一起。”茉茉抱住谢闻臣的胳膊，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要一个人在这里等他，她不要。
谢闻臣没反对，茉茉跟上他的脚步。
茉茉点了自己喜欢的口味，回头问谢闻臣，“你要不要？”
还不等谢闻臣拒绝，茉茉又点了一杯奶茶。
一杯草莓味，一杯巧克力的。
茉茉美滋滋地吸溜着奶茶，眼眸灵动。
谢闻臣手里拿着一杯草莓奶茶，无可奈何。
成熟稳重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杯草莓奶茶，看上去非常违和，似乎又没什么不对劲。
毕竟身边有一位娇嫩的女孩，明眼人一看，谁都能想到是替女孩拿的。
商场阁楼上的一家茶点厅。
一位富太太惊呼一声道：“思珺，那不是你们家闻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