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到谢府,齐双儿见到谢付之便跑过来大叫道,“公子,你昨夜不是与三殿下去喝酒了吗?怎么把脸弄成这个样子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该不会是花间楼的姑娘抓花的吧?”
谢付之觉得齐双儿看着小小年纪,心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立马,他好像注意到了一个致命问题,他的脸被刮花了!不管什么时候,他最是爱惜脸了,听到齐双儿这样说连忙摸了一下脸,可能是心理作用,一阵疼痛涌了上来。
昨夜慌乱,竟然没觉得疼,他赶紧回到房中盯着镜子看,脸上无数条伤痕,似被猫抓了一般,已经结了痂,但十分影响美观,他害怕留下印子,吩咐齐双儿去找大夫。
看着镜子中的脸欲哭无泪,他就是顶着这张脸和赵决待了一夜!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身旁的丫鬟们一边安慰一边出各种搜主意。
不久,齐双儿便回来,身后跟着曹涛和一位大夫。
谢付之赞叹赵决办事效率还挺高,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让人来送信,害怕有人会将信的事情传到谢太尉耳中,那样他肯定会被谢太尉控制,便使唤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曹涛。
曹涛从怀中掏出信和一个药瓶一起递到谢付之面前,“这是殿下让我送来的,南部上贡专门用来治伤疤的药,他说这药能”顿了顿“保证让谢大人脸上看不出一点疤痕,还能和我说不下去了,你自己想吧。”
谢付之疑惑,还能如何?美容养颜?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接过曹涛手中的药,“多谢曹将军,也请曹将军替我向殿下转达谢意。”
上次他在朝议上见过曹涛后就觉得这人能跟着赵决随随便便进入议政殿应该不只是个随从那么简单,果然,打听之后才知道曹涛从小就跟着赵决,立过许多战功,也是个将军。
曹涛微微点头后转身出去。
齐双儿带着大夫进来,“这人是昱王殿下身边的侍卫吧,我在半路上碰到的,他要找你,我便带来了,看起来冷飕飕的,武功应该很高,昱王殿下身边真是藏龙卧虎。”
谢付之已经习惯齐双儿在身边叽叽喳喳,没理会齐双儿,把药递给大夫看。
大夫在手中倒了一些,闻了闻,用手指在手心轻轻一搓,露出惊讶,激动得手都抖起来,“若是小人没有判断错的话,这药应该产自南部,极其珍贵,制作步骤复杂,原料难找齐全,小人听说南部每年只向皇宫进贡两瓶,能够快速止血止痛,就是陈年旧伤都能治好,要是用这药涂在大人脸上,保证不出两日大人脸上的伤能痊愈,一点疤痕都没有。”
谢付之心里一乐,看来跟着赵决也是有好处的嘛,这种好东西都能随随便便分给他。
谢过大夫,他便吩咐齐双儿去账房领些银子给大夫,反正又不花他自己的钱,还能落个好,何乐而不为。
大夫走后,他躺在床上让丫鬟把药涂在脸上便美美地睡了过去。
朝议这日,谢付之怀着忐忑的心情早早地来到议政殿,这几天他一直在看那信上面记录的事,李袁贞做的事已经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许久之后,大臣们陆陆续续到达,赵决也迈着轻松的步伐进来,径直向前走去。
和往常一样,大臣们为了让皇帝看出他们为浩国百姓劳心劳力,说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听得谢付之厌烦,抬头一看,皇帝脸上早就一脸麻木。
谢付之将各种可能的结果在脑子里面又过了一遍,前几天他还信誓旦旦,但事情真到眼前时他还是会有所顾忌,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要是这次失败,恐怕等着他的不只是人头落地,整个谢府都有可能沦为阶下囚。
听到太监宣布退朝时谢付之终于下定决心要与丞相斗争到底,“等等,微臣有事要奏。”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微臣要弹劾丞相之子李袁贞,他借着父亲是丞相目无法纪,草菅人命,强抢民女。”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第22章 好大一口锅
李袁贞仗着丞相为非作歹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没人管,也没人敢管,似乎谁都没有想到谢付之这么个愣头青会当众揭发,这不是向丞相宣战是什么!
御史大夫张博易心里咯噔一下,他算得上是丞相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转头对谢付之呵斥,“谢付之,你可知越权做事有什么后果!”
这一点谢付之再清楚不过,轻则罚俸,重则处死。
弹劾大臣不是小事,虽然李袁贞不是朝廷官员,但人家是丞相之子,身份就在那放着,照理来说,他应该先把这封信交给张博易,经过重重商讨后再由张博易转交给皇帝。
张博易是丞相那边的人,又怎可能把信交给皇帝,这也是赵决找谢付之弹劾李袁贞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谢付之不理会张博易,拿出信摊开大声读了出来,上面是百姓联名写的血书,内容血腥,字字诛心,记录着好几十条血案,每一条都是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将封信上的内容读了上百遍,早就烂熟于心,但每读一遍还是会让他对李袁贞多几分痛恨,现在当众读出时有种莫名的欣慰,那些惨死之人多年的冤屈终于在这一刻被人提了出来。
谢付之只读了一小部分便再次被张博易叫停,“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几个刁民胡诌的罢了,有何证据能证明这些是就是李公子做的。”
谢付之指着上面数百个画押指印,“这便是证据!”
丞相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语气淡然,“几张破纸就能证明是我儿做的,那廷尉与刺史都没必要存在了,千万别让老夫查到是你为了栽赃我儿做得伪证。”
谢付之着实没想到,铁一般的证据就放在眼前,丞相都能睁眼说瞎话,反正都得罪了,现在就不能怕!于是把心一横,脱口而出,“丞相大人,令郎是什么秉性您应该比下官清楚,要是细细查起来只怕您也要跟着下黄泉!”
皇帝看他们各执己见,挣不出个你死我活,也不装死人了,咳嗽着朝身旁太监一挥手,那太监下来将信取走放到皇帝手中。
丞相不悦,摆出一副铮铮铁骨被冤枉的样子,“陛下,我儿清清白白,不可能做出如此荒淫无道之事。”
谢付之心里咒骂,“你也知道你儿子做的事情荒淫无道啊!”
皇帝拿着帕子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虚弱地翻着大概看了两眼,“既然丞相这样说,那必然是弄错了,诸位爱卿都不必在意。”
这事就这么了了?谢付之想不通前面那人怎么能窝囊成这个样子!关键窝囊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当上皇帝,不可思议。
正当丞相那边的人想看谢付之笑话时,赵决向中央跨了一步,回过头笑道,“曲寒,曲大人可在?”
曲寒负责诏狱之事,他能当上廷尉完全是丞相一手操作的结果,赵决叫他八成与史府的事脱不了关系。
显然,曲寒此刻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笑嘻嘻地回道,“昱王殿下,下官在。”
赵决慢条斯理地走到曲寒面前,“负责押送史府之人前往渭州的事情可是你负责的?”
曲寒脸上立马露出一丝慌张,“回殿下,正,正是下官负责此事。”
“都这么久了,人到哪了?”
曲寒心里一哆嗦,他自知赵决的性子不好惹,这时提起此事绝对不是无意之举,“扑通”一声跪下,“回殿下,今日清早负责押送的差役快马加鞭来报,说他们前几日在巍子崖遇到山贼,抵抗不过,伤亡惨重,犯人都被山贼杀了。”
微微转身朝着皇帝的方向连连磕头,“陛下,巍子崖地势险要,山贼肆意不是一两日了,听说当初殿下回金都之时也遭遇了那伙贼人,臣有罪,没有向太尉大人借些兵保护,请陛下责罚。”
第23章 夫夫双双打配合
谢付之突然明白,原来赵决没有在他落水时没救他的问题出在这儿,不过,曲寒这番话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皇帝是谢太尉没有负责好金都附近的安全问题,与他无关,把自己倒是推了个干净。
赵决双手插在腰间,盛气凌人,虽然笑着,但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曲寒,你好大的胆子啊,史府几百号人,一夜之间就被几个小毛贼给杀了?本王若是不问,你就打算何时上报!”
曲寒不知道赵决为何会知晓此事,原本他打算等过段时间皇帝问时再胡乱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却不曾想赵决会参与此事。
他担心会被处罚,微微抬眼向丞相望去,见丞相一脸镇定,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决继续道,“听闻你前几日在城西买了好大一座宅子,那宅子原本是前朝大宦官的宅子,前朝没落后被官府查收,怎么着也得几十万两银子,本王未到金都之时就让人帮着留意想买下,可奈何叫你先买了去,依照你的俸禄,怕是下辈子都买不起那宅子吧,想来是有人用得着你,送与你了,不妨说说那人是谁?”
丞相闻言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曲寒,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在场众人都明白这是赵决想要逼着曲寒把丞相供出来,有人担心,有人幸灾乐祸,又有人义愤填膺,各自都怀揣着小心思隔山观虎斗。
曲寒哆哆嗦嗦道,“殿下,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您千万不能听信谗言!”
赵决从袖中掏出一张宅院买卖证明,拿在右手摊在曲寒面前抖了两下,“曲大人,这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赵决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随后俯身在曲寒耳边小声道,“让本王想想,办事不利,奉旨不遵,收受贿赂,看来曲府也得去渭州走上一遭了,本王好像记得前日。你府上刚刚办完千金的满月酒,若是你说出是谁让你杀的人,本王便保住你府上其他人,如何?”
赵决见曲寒还是不做声,转身对皇帝拱手,“父皇”
话未说完,曲寒便连忙抢在前面,伏地叩首,“陛下,臣罪该万死,李公子憨厚老实,在臣的威逼利诱下确实做过谢大人说的那些事,臣与李公子私下交好,是臣借着官职之便,为李公子遮掩,丞相大人不知道这些事情,臣愿意为李公子受过。”
曲寒清楚,若是他一口否认所有,赵决与谢付之今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真的听了赵决的话供出丞相,那曲府的下场必然会是下一个史府,左右为难,只有自己扛下这些事情,曲府才有一线生机。
谢付之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火起,“曲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又会让多少百姓死于李袁贞手中!”
丞相头也不回,冷声道,“曲大人!”
曲寒被这一声吓得不轻,瞬时脸色煞白,朝着丞相的方向深深叩头。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赵决突然转身抬脚在身旁的曲寒肩膀上重重地踏了一脚,曲寒被踢翻在地,手中的匕首落到赵决脚边。
曲寒想自尽?好让事情死无对证?谢付之庆幸,好在赵决身手敏捷,不然他和赵决做的这一切都成了徒劳,不觉松了口气。
赵决踢开脚边的匕首,沉声道,“曲大人,本王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谢付之唯恐再生事端,也顾不上内心的恐惧,上前奏道,“李袁贞做了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已经是不挣的事实,若是因为父亲是丞相而不去责罚,难安民心,还望陛下为那些枉死的百姓做主,彰显陛下的仁政。”
第24章
众人小心地朝皇帝看去,皇帝依旧咳嗽着不闻不问。
太子瞥了一眼谢付之,“父皇,这天下是您的,您怎么处置没人敢说半个不字,李袁贞不过是顺手坚决了几个不听话的刁民,掀不起浪花,就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挑拨您和祖父的关系,您犯不着为了这些小事劳心伤神,不如交给儿臣去处理,您先回去休息怎么样?”
随即,有几位大臣站出来附和太子的话。
皇帝的咳嗽声减缓,抬眼朝太子看去,既不反对,也不同意,神情复杂,让谢付之有些捉摸不透。
这时,谢太尉奏道,“陛下,要是为官者都似太子所言般行事,恐怕我浩国早就亡国了!”言毕,平时装死不发表任何言论的那几位也跟在后面附和着。
原先两派人私底下明争暗斗,互相看不顺眼许久了,只不过有谢太尉在,他们才不敢明面上闹。
今日谢太尉与丞相彻底撕破脸皮,他们终于可以发泄出多年的怨气,双方争论不休,比清晨的菜市场都要热闹上几分,就差拳脚相向了,但还是吵不出个结果。
这种场面谢付之只在辩论赛上见过,今天倒是让他长见识了!他好半天没有听到赵决的声音,向赵决的方向看去,赵决正在看热闹般盯着这群人,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一瞬间,谢付之感觉自己被耍了,赵决想要的就是这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而他却傻傻地带着谢府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丞相眼看事情不受控制,便想解决始作俑者,大声喝道,“谢太尉,侍御史越权行事,你不会包庇他吧!”
谢太尉面无表情,“自然不会,解决了这件事,老夫亲自带他去诏狱受罚。”
谢付之心凉半截,他先前已经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可听到谢太尉这样说,想必惩罚必然不会太轻,心中祈祷着,感觉有一双目光朝他投来,抬眼便对上赵决炽热的眼眸。
自从谢付之到这里后,一直想方设法躲避赵决,没想到还是自动钻进赵决的陷阱。
他不后悔替那些冤死的百姓打抱不平,但是他也讨厌赵决这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做派,对赵决刚刚攒起来的一点好感度瞬间清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决,眼睛看向别处。
可能是皇帝见他们分不出个胜负,让身旁太监喊了一声“肃静”,大殿内才恢复了以往死气沉沉的模样。
皇帝声音非常虚弱,“李袁贞就在府中禁足三个月,丞相罚俸一年,咳咳”朝赵决看去,“决儿,曲寒和谢付之的处罚,咳咳,你,咳,来决定吧。”言罢,朝这太监一挥手。
太监大喊一声“退朝”,众人叩首后,太监搀扶着皇帝朝着后面寝殿走去。
赵决道,“既然李袁贞犯了错,那他就配不上林大将军的独女,儿臣请父皇解除清儿与李袁贞的婚约。”
皇帝拿起手帕捂在嘴边,边走边说,“就依你所言。”
尽管始作俑者没有解决,但婚约解除,谢付之还是比较满意这种结果,只是林清如今是郡主,没有参加朝议,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消息。
经过今天,谢付之算是彻底明白了朝堂的局势,以丞相为首的一群人在赵决回金都前一直为虎作伥,把持朝政。
以赵决为首的多数是以前受到丞相打压之人,当然,也不缺正义之士想要跟着赵决推翻丞相。
以谢太尉为首的多数和谢太尉一样,一直在徘徊,犹豫不决,哪边都不站。
赵决回到金都后对丞相等人造成了威胁,所以用从来不投靠任何一方势力的史府作为下马威送给了赵决,没想到被谢付之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破坏了。
赵决将计就计,不仅让丞相吃了一堑,而且皇帝让他来负责处治曲寒和谢付之,这摆明了有意让赵决与太子争斗。
皇帝走后,丞相自然不会把其他人放在眼中,更何况他今日吃了瘪,本来就烦躁,才不管接下来要干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赵决伸手拦住丞相的去路,斜眼看着丞相,笑道,“丞相大人,您亲自搭的这场戏好看吗?”
第25章
赵决站在一群人之中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现在站在远比一般人还要矮小臃肿的丞相面前更是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还有些滑稽。
他眼眸深邃,目光明亮,虽说长着一双看狗都含情脉脉的眼神,平时对任何人都是一副虚情假意的笑容,让人根本猜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但此刻,谢付之能明确感觉到赵决看向丞相的眼神有些阴狠,是想置人于死地的那种毒辣,让人不寒而栗。
丞相抬手拨开赵决的胳膊,脸色深沉,朝大殿门口走去,路过谢付之身旁时突然停下,打量了他一下,“有意思。”
谢付之恭敬地拱手,“丞相大人哪里的话,李公子做的那些事才是真的有意思,下官相信总有一日,您与李公子也得去巍子崖走一趟。”
丞相哈哈大笑几声,“好,老夫等着。”言罢,他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
赵决见太子想跟着丞相一起走,朝曹涛使了个眼神,曹涛上前抓住太子的胳膊,“太子殿下,你现在还不能走。”
太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满脸愤怒,挣扎不开,冲着曹涛吼着,“曹涛,你好大的胆子!放开孤!”
曹涛闭口不言,太子继续挣扎了几下,奈何他在深宫里长大,集千万宠爱,不曾吃过一丝苦,也就平时看着嚣张跋扈,如何能从自小就南征北战武功高强的武将手中挣脱,无论他怎么挣扎,曹涛依旧纹丝不动。
太子气急败坏,便开始朝着赵决破口大骂,“赵决,你娘是个千人骑万人踏的妓女,生下的你也是个狗杂种,快让你的这条狗放开孤!别以为孤不知道你想干嘛,告诉你,就算你现在威风,只要有祖父在,就永远不可能骑在孤的头上。”
谢付之回想起那篇文章上好像提到过赵决的母亲,只说他母亲是位宫女,其它资料并不详细,而他前段时间也听过有关赵决母亲之前是花间楼的姑娘之类有关的传闻,如果真是妓女,那也必然是在入宫前,生为女子,势单力薄,肯定是逼不得已,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会去做那种勾当。
今日太子敢当着众人的面这般羞辱赵决,谢付之突然对赵决产生了些许同情,众人都替太子捏了把汗。
赵决面无表情地走到太子面前,平静地看着他,笑了笑,“皇兄,你,说完了吗?”
太子继续发疯,“放开我,你个贱种,得亏你娘死得早啊啊”
“咔嚓”一声,太子发出惨烈的叫声,震耳欲聋,众人挤眉弄眼,偷偷向前看去。
赵决的右手捏着赵悦的左臂,再清楚不过,赵悦的胳膊被折断了。
众人都被这一场面吓到,再怎么说赵悦也是太子,皇帝一日不废了他,他就是未来储君,赵决的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个王爷,难道他当真不怕赵悦登基后将他凌迟吗!
曹涛放开赵悦,拔出佩剑提在手中,提高声音,“谁还要走?”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乖乖站好,不敢再去关注一旁撕心裂肺惨叫的赵悦,谁都不想被这军中出来的莽夫来上一下。
谢付之也向后退了半步站好,等待着赵决如何处置自己。
赵决站到曲寒面前负手而立,微微俯身,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曲大人,你怎么就不听本王的话呢?偏偏要把路走死。”
曲寒连连叩头,额头上已经流出血,还是等不到赵决的任何吩咐,跪着往赵决脚边挪去,扯住赵决宽大的衣袍袖子,声泪俱下,“殿下,臣罪该万死,您大人有大量,不求您放过臣,但求您放过曲府其他人好不好,求您了。”
赵决似乎有些嫌弃,伸手接过曹涛手中的佩剑将曲寒抓着的袖子削去,向后退了一步,“可以啊,你都说了本王大量,那本王就再大量些,饶了曲府,不过”
第26章 活该你没老婆
曲寒擦掉眼泪,有些欣喜,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赵决。
赵决重新低头小声对曲寒说了些什么,曲寒有些茫然,也不说话,似乎有些为难。
赵决起身,轻笑了两声,“曹涛,立刻去查封曲府。”
曲寒重重地叩头,“殿下,只要您答应放了曲府其他人,下官一定答应您的条件。”
赵决道,“好!曲大人爽快,所有人听着,曲寒办事不利,导致史府三百五十四人全部于巍子崖落难,五日后曲寒于城西城楼前斩首示众,但念在曲寒多年来为大厉劳心劳力,府中有在朝为官者罢黜官职,查收曲府全部财产,其余人不受处罚。”
他转头看向曹涛,“曹涛,明日本王会进宫向父皇上奏封你为廷尉,你负责之后的事。”
曲寒再次叩头,“多谢殿下。”
众人明白,皇帝既然将这事交给赵决处理,就算皇帝再糊涂也能想到廷尉空缺,赵决会安排自己的人当廷尉,所以说曹涛做廷尉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
这样来看,赵决回金都不到三月,势力已经如日中天,弄得丞相身边那些人如坐针毡。
赵决装作无事发生,带着假笑,态度谦和,做出请的动作慢悠悠道,“各位大人,请回吧,今日辛苦了。”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走,他们早就听说过赵决在军中的狠辣,由于这三个月以来赵决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慢慢地,他们便忘记了谣言。
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赵决的本来面目,表面上让谢付之弹劾李袁贞,实际上是打丞相的脸,与太子一言不合便卸掉一条胳膊,他们以前在朝堂上最多争吵一下,这下总算是开眼了。
于是谁都不想做出头鸟,怕赵决再犯疯病,给自己来上几刀,找谁说理去!还不如做缩头乌龟。
谢付之见众人不动,也不敢动,躲在人群后面默默祈祷赵决忘记处罚自己。
半晌,谢太尉道,“不知昱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犬子?”
谢付之偷偷撇嘴,这还是亲爹吗!看着赵决朝着自己走来,他现在像只待宰的羔羊,焦急,难安,但表面上继续一副不畏强权的镇定摸样,心里直犯嘀咕,赵决连亲哥都说揍就揍,自己帮了赵决又能怎样,还不得被大卸八块。
赵决走到谢付之面前停下谄媚一笑,“曹涛,带着谢大人去诏狱领罚,四十大板,要是四十大板之内打不成血肉模糊的样子,掌刑的人就不用看见明天的日出了。”
谢付之听到后脚下有些发软,险些跌倒,四十大板落到身上,就是上一世的身体都扛不住,更何况是现在这具细皮嫩肉的皮囊。
果然遇到赵决就是他的劫难,赵决不仅心狠手辣,狼子野心,而且卸磨杀驴,不过还好他的性命没丢,尽管心里骂了一千遍,依旧乖乖行礼,“谢殿下。”
随后,赵决走后众大臣才抖着腿离开,离开时纷纷过来朝谢付之做了个保重的手势。
谢付之跟着曹涛去诏狱领罚,谢怀恒要跟着他去,却遭到谢太尉的阻拦,只能回府。
不久,谢怀恒还是很是担心,不顾谢太尉反对,私下悄悄在诏狱门口等着。
谢付之来到诏狱,这里的结构复杂,整间屋子乌漆嘛黑,四周站着十几个官吏,最前方架子上放着一排他没见过的刑法工具,看着就让人汗毛直立,架子后面站着个人,看不清样子,应该也是个官吏。
官吏们见到谢付之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到长凳上打。
不知怎的,那些行刑的板子看着吓人,可落到身上却很轻,谢付之觉得可能是诏狱的官吏听说了他的光辉事迹,所以对他下手轻。
要是被赵决知道了肯定会责罚对他行刑的这两人,他也不想连累他们,因此使出浑身力气喊叫,曹涛被他吵烦了,走到角落闭上了眼睛休息。
架子后面那人好像突然笑了几声,声音不大,谢付之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在意,继续他的鬼哭狼嚎。
行刑完毕,曹涛命人将谢付之丢到了诏狱门口。
谢付之心里直骂赵决不做人!还好官吏手下留情!不然他就半身不遂了,自己这么年纪轻轻,连个媳妇都没有,真要是半身不遂了,哪个姑娘还敢嫁给他。
第27章 丢脸丢到姥姥家
谢怀恒在门口看到谢付之后派人把他扶上马车,一路在马车上,他都趴着,这个姿势极其难受。
谢怀恒对他依旧百般关心照顾,虽说他已经习惯了谢怀恒的关心,今日还是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他是装的,又怕谢府有赵决的探子,只能继续装着。
他们刚回到谢府,谢太尉已经在大门等着,脸色阴沉的可怕,“你二人都去祠堂跪着。”
谢付之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捅了个大娄子,差点把小命又搭进去,还带着谢府冒险,激化了整个朝堂矛盾,不敢有半句怨言,“是,父亲。”
谢怀恒看了一眼谢太尉,对门口两个侍卫指挥道,“找个架子把二公子抬到祠堂。”
不一会功夫侍卫就把谢付之抬进了祠堂,谢怀恒进来后吩咐侍卫丫鬟都出去,来到他旁边的铺垫上跪下,看着他微微一笑,柔声道,“起来吧,你打算趴到什么时候。”
被人点破,谢付之有些脸红,一骨碌爬起跪下,“兄长何时知道我是装的?”
谢怀恒又轻轻一笑,语气温柔,“从你出诏狱我便知道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要是昱王殿下真想打你四十大板,你早就没命了。”
“兄长的意思是,这是殿下的意思?是故意做给丞相的人看的?”
谢怀恒笑着点点头,“想必父亲早就猜到了,所以才不让我去找你。”
如此说来,赵决处置他,其实是想保全他,没想到赵决还挺守信。
虽说丞相与李袁贞都受到了处罚,可这种处罚无关痛痒,毕竟树大更深,非一朝一夕能解决,只能循序渐进,要是赵决不处罚他,丞相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把样子做得真一些。
赵决吩咐曹涛让官吏打得轻一些,谢付之却是个十足的戏精,吓得官吏害怕完不成任务得罪了赵决,打得更轻,连皮儿都没破,只能偷偷在竹仗上倒些红颜料,伪造出一副伤势极重的样子,加上谢付之精湛的演技,骗过了丞相府的探子。
谢付之突然想到刚才在诏狱架子后面那人,难道那人是赵决?自己刚刚在诏狱那副样子,合着就是赵决眼中的一块笑料,懊悔不已,非常后悔自己表演得太投入,没有收着点儿。
他已经想好了,下次见到赵决时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被笑话。
谢付之和谢怀恒跪在祠堂和平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谢太尉没有吩咐跪到何时,他们便一直跪着,到了深夜,谢付之又饿又困,把周围几个铺垫都挪到身下,倒头就睡,谢怀恒见状也未多说什么。
过了许久,谢付之在梦里吃大餐时被谢太尉与谢怀恒争论的声音吵醒,秉持着不想死的原则继续装睡。
谢怀恒道,“父亲,您不要再执着了,陛下的身体每况日下,撑不了多久,就算没有付之,丞相和昱王的争斗谢府也不可能独善其身,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天下落入丞相的手中受苦吗?付之不过是点破了这种暗涛汹涌罢了。”
谢太尉沉默。
谢怀恒继续,“我知道您觉得昱王整日泡在烟花柳巷里成不了气候,可是除了他还有谁能堪当大任,太子鲁莽无能,视人命如草芥,又有丞相在,一旦登基,浩国危矣!三皇子软弱,终日待在皇宫,人前大声说话都不敢,更何况,因为他母亲的事情厉国发动战争,我浩国死伤无数,若是扶持他,会引起众怒,您想想看,昱王能在林大将军战死后用短短两年时间内收复渭州,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谢太尉长叹一口气,“是啊,时局不同了,但愿他不辜负你和付儿的期望,能扛起浩国的未来。”
谢付之听到后有些触动,微微睁眼瞄了一下,刚好对上了谢太尉投来的目光,谢太尉眼中没有平时的那种严厉,更多的是慈祥,他不好意思再装睡下去,便起身跪着。
谢太尉提出身后的食盒放到他们面前,谢付之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再客气装文雅,囫囵吞枣般大口吃着。
突然,谢太尉摸了摸他的头,缓和而温柔地说道,“付儿,你母亲走的时候你才一岁,一转眼你都十八了,她走的时候再三嘱咐,要我好好照顾你,不能将你置于险地,我没做到,对不起你母亲。”说着眼角落下一滴泪水。
第28章 小爷我是直男,你们这群庸医
谢付之从未见过谢太尉这样,自己一向都是个大直男,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半晌才用笨拙的话语说道,“父亲,您没有将我置于险地,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谢太尉背过身缓缓开口,“一直一来,我都没有勇气与丞相斗争,以为退让就能避开祸事,保证你们的安全,可是我忘记了我为官的初心,浩国变成如今这种局面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相信你们的眼光,赵决会成为下一个明君,付儿,记住,谢府永远是你的后盾,你们回去吧,我想再陪陪你们母亲。”
回去路上,谢付之反复琢磨谢太尉与谢怀恒的话,暗自下定决心不会让谢府其他人受到丞相的任何迫害。
他要帮助赵决登上皇位,只有那样,谢府日后才有一线生机,他权当看过的那篇有关赵决的文章是作者胡诌的。
人定胜天,本来他到这里后许多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变化,皇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之后这几日,谢付之向台院告了病假待在府中,也不敢偷偷出去,就怕一出门碰上丞相派的人往他头上套个麻袋丢进河里喂鱼,所以提前过上退休养老的日子。
刚开始感觉非常不错,不仅见不着赵决那张成天假笑的脸,而且不用去台院当牛马,成天美滋滋乐呵呵。
奈何谢付之是个喜欢热闹的,渐渐地,他好像发现了个问题,还是个大问题,他这几天身体好像出现了毛病。
夜里总是睡不着,白天注意力也不集中,吃饭更是没胃口,脑子里面经常冒充赵决的影子,起初他没注意,认为是赵决在他眼前出现的次数太多的缘故。
直到这日,他日过三竿起床照过镜子后才发现,自己现在脸色蜡黄,还冒出几个痘,吓得他在屋子里大叫一声。
齐双儿听到后冲了进来,“公子,怎么了?我来保护你。”
谢付之转身指着自己,“双儿,你觉得我这几天有什么不一样?”
齐双儿从头到脚扫射完谢付之,“有,特别容易大惊小怪,而且举止怪异,经常发呆,还总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什么他怎么还不来见我啊之类的话。”
谢付之瞪大双眼,“有吗?”
“有啊,就昨天晚上,守夜丫鬟还对我说你晚上一直在说梦话,什么殿下怎么这么好看,好几天没见殿下了,说着说着都哭了起来,守夜丫鬟推门进去后发现你在睡觉就退了出来。”
谢付之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他上辈子就是熬夜猝死的,绝对不能重蹈覆辙,立即吩咐齐双儿去找大夫。
这次齐双儿叫来的是个年轻大夫,那大夫刚见面就询问谢付之的情况。
谢付之如实回答,只不过省略了脑子里面出现赵决的画面。
大夫听到后思考几秒,“谢大人,这些日子您是否想见哪家姑娘?或者说和哪个姑娘经常待在一起?”
谢付之想不明白,自己这种状态和姑娘有什么关系?关键这些天身边除了几个屋里的丫鬟之外就没见过任何姑娘。
齐双儿突然反应过来,满脸惊讶,提高嗓门,“公子,你又喜欢上哪家姑娘了吗?怪不得,你这些日子和落水前的状态差不多,还好发现的及时。”
那大夫见谢付之眼睛里面充满疑惑,解释道,“是这样的谢大人,您所说的这些症状和小人师父讲得一种相思病很像,小人从医才几年,经验不足,所以想详细问问您。”
相思病?什么鬼?谢付之深深吸了口气,“但我这些天没有接触什么姑娘。”
那大夫脸都要拧巴在一起,开始疑惑自己的医术,小声嘀咕,“难道是小人当时没有听清楚师父的话?”
齐双儿道,“公子,你不是经常在梦里喊昱王殿下吗?会不会是因为你许久没有见到他的原因?”
谢付之就差骂齐双儿没脑子,赵决是姑娘吗!大夫都说了是姑娘!
那大夫听到后连连摇头,“昱王殿下是男子,不应该啊,但大人您的病情真的像相思病,要么就是小的医术不精,要么就是您”
谢付之道,“如何?”
那大夫支支吾吾,“就是您嗯断袖之癖。”说完立即垂着脑袋不敢看谢付之。
谢付之听到后差点当场吐血,怒气冲天,心想:你小子不要胡说哈,小爷我正儿八经的直男!直男!懂不懂!
齐双儿害怕谢付之对自己图谋不轨,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谢付之憋了好半天气,感觉这大夫就是个江湖骗子,再交流下去自己非得被气死不成,便让齐双儿给了些银子打发回去了。
他还是不甘心,又找了好几个大夫,说法都大差不差。暗自感叹科技不发达就是不好,连这么个小病都看不出来。
第29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之后谢付之对自己做了一系列的思想工作,最终认为是自己天天待在府中没有接触人所以得了抑郁症,决定去外面逛逛。
出了府,路过一间茶馆时,好像听见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讨论什么,又是上吊,又是下毒,又是昱王的。
这种大型八卦场面怎么能少得了他,上前就往人群中央挤,遭了好几个人的白眼。
齐双儿在人群后面乱转,假装不认识谢付之。
“诸位,二皇子赵决都知道吧。”说话那人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文质彬彬。
周围一人回答,“那是自然,二皇子就是昱王殿下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英勇非凡,渭州战乱多亏了昱王殿下。”
“呵,就凭他!”还是刚刚那人,他昂起头,眼神里充满鄙夷,晃了晃手中的扇子。
“如何讲?”周围人询问。
“赵决母亲是个娼。妓,伺候人的功夫那叫一个了得,当年不知道多少人为她一掷千金,醉生梦死,不知道用的什么狐媚妖术,让陛下为他赎了身,才生下赵决,他母亲如此,他又能好到哪里去!我还听说,就连大将军都是他害死的,不仅如此,他前几日还用卑劣的手段胁迫谢太尉的二公子和他一起大闹皇宫,谢二公子抵死不从,就遭到了他的酷刑,被打了个半死,丢出诏狱,人到今天都昏迷不醒呢,谢公子实在是可怜,赵决残暴至极,和他那个**母亲简直如出一辙,太子在皇宫遇见他,没和他打招呼,就被他挑断了手筋脚筋。”
众人一片唏嘘。
谢付之一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表情,他自己在心里不知道骂过赵决多少回,可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听到赵决被人当做饭后茶点随意议论着身世时,心里莫名其妙地想立马给那人几拳,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就继续听着。
有人存疑,“我看你是编不出故事胡说八道的吧,要是昱王殿下母亲真是娼。妓,如何能进宫服侍陛下?”
那人继续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脸自信,“二十二年前,赵决母亲勾搭陛下,陛下见她可怜,便为她赎了身,又封为掌事宫女,她倒好,趁陛下在宴会上喝多酒,爬上龙床,后来那宫女怀了孕,开始在宫中肆无忌惮,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那时太子在皇后娘娘腹中已有九月,她害怕皇后生下皇子威胁到她,所以设计陷害,差点害皇后娘娘早产,陛下知道后将她关入冷宫。”
那人说着顺手拿起茶桌上的盘子伸到众人面前,嬉笑道,“各位听众老爷,意思意思呗。”
有几个好事的立马掏出几个铜钱放到盘子中,盘子转到谢付之面前,他一改往日抠门的样子,掏出三个月的俸禄——一两银子,全部放入盘子中,“你要是说一句假话,抓你去见官。”
齐双儿瞳孔放大,嘴巴微张,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需要他接济二公子吗!对那人出手如此大方,就是不还自己钱!
那人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害怕谢付之收回,连忙用手捂住,“是是是,这位爷放心,小的保证不说假话。”
其他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谢付之,花一两银子在这种地方来听茶博士吹牛,不是傻子是什么。
谢付之却不以为然,继续听那人说着。
第30章 护夫狂魔上线
“那娼。妓诞下赵决五年后,陛下念在往日恩情宽恕了她,放她出来,谁知她非但没有感激陛下与皇后娘娘慈悲,反而在太子六岁生日宴上投毒,幸亏被人及时发现,见事情败露,她自缢而亡,因而陛下对昱王也心生厌恶,不想见到他,便命人将赵决重新送回了冷宫,又过了几年,林大将军回金都,不知道被赵决灌了什么迷魂汤,说什么也要收他为徒弟,所以我估计啊,林大将军的死肯定和赵决脱不了干系。”言罢,拿起那两银子用牙咬了咬。
谢付之冷着眼,“还有吗?”
“没,没了啊。”那人被谢付之的眼神吓住。
突然,谢付之紧紧抓住那人的手腕,“双儿,去把这里的知县给我找来。”
齐双儿虽然不理解自家公子又抽什么风,但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乖乖去找知县。
众人见谢付之这幅架势,猜想应该是个大人物,不想惹上麻烦,都偷偷溜走站到门口观望。
那人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从谢付之手中挣扎不脱,开始慌张,“这位爷,您这是干什么,咱们大伙儿就是图个开心,乐呵一下,这银子您拿回去,依小的看,没必要惊动官府,您说是不是?”
你乐呵别人可不一定不乐呵!谢付之摇摇头,“这银子是你应得的,但是,我说过了,你说一句假话,就带你去见官,我赖得去见官,只能让官来见我。”
那人痛苦哀嚎道,“爷爷,小的没说假话,求您放了我吧。”
“看你年纪不大,二十二年前你未出世吧,若你不是太监,如何能知道这些宫中往事,不是你说了假话,那便是告诉你这些话的人对你说了假话,你替他受过也不冤,还有,我就是谢太尉的二公子,我怎么不知道昱王殿下用卑劣的手段逼迫我呢?”
赵决是王爷,那人敢当众谈论赵决的身世,绝对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门口看热闹的人好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议论纷纷。
须臾,齐双儿带着知县匆匆赶来,知县很有眼力,看见谢付之抓着一人胳膊,立马猜到就是那人惹得谢付之不高兴,连忙挥手让手下去擒住那人。
朝着谢付之气喘吁吁地跑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谢大人恕罪,接下来的事交给下官。”
知县指着那人道,“先将他带回衙门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等等。”谢付之端坐在凳子上,抬高嗓音,“今天让他长个记性就好,打二十大板放了,下次要是再让本官知道谁在背后议论昱王殿下,本官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他知道赵决在金都的名声早就两极分化,褒贬不一,有人赞美就有人诋毁,这些都无可厚非,想必赵决自己都不会在意。
让谢付之真正感到不舒服的是那人拿赵决亡母说事,若是不制止,终有一日会传到赵决耳中,谢付之想到要是赵决听到旁人这般议论他母亲,该有多难过。
回去路上谢付之满脸不高兴,好不容易跑出来找点儿乐子,结果一天的好心情都因为赵决的事情被破坏掉了,路过花间楼时听见里面歌舞升平,不禁又想起了赵决。
他确实好几日都未见到过赵决了,直觉告诉他赵决就在这里面,这时,门口有位花娘,正是那日坐在赵决身边的其中一位,那花娘也认出了他,一下子窜上来挽住他的胳膊,脸贴上他的胸膛,左右摇晃。
那花娘一口江南美人软软糯糯的音调,“谢大人,您可还记得奴家?上次您还说过奴家好看呢。”
谢付之脸刷地红透,轻轻推开她,“姑娘貌美如花,自然记得。”
那花娘长时间待在这种风月场所,很会拿捏人心,见谢付之不为所动,便不再自讨没趣,只是拿出以往的作风,扭动着身体用手中的蒲扇娇嗔着扇了一下谢付之的脸,笑道,“大人,进来里面坐坐呗。”
那花娘后面几个姑娘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以为谢付之和平时来这里作乐的那些个大人一样是个挥金如土的老爷,巴望着从他身上捞上几颗金豆子才好。
殊不知谢付之现在穷的叮当响,那些花娘拉拉扯扯把他往里面拽,他在这群花娘的拉扯下半推半就,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第31章 当掉裤子逛花楼
进入里面,谢付之巡视了一圈,不见赵决的身影,心情很奇怪,随后被那些花娘安排在一楼靠近舞台的地方坐下。
最后,谢付之实在受不了这些花娘的热情,非常后悔刚刚逞一时的英雄,一下子花掉在手心里捂了好几天俸禄,看来身无分文的他只能用齐双儿的钱打赏身旁这几个花娘,不然今天非得把裤子当在这里不可。
谢付之向齐双儿伸手时那些花娘目光热烈地看着他。
齐双儿早就猜到谢付之会找自己要钱,早早地就勒紧裤腰带躲到很远处,须臾,他看不下去了,还是把钱袋给谢付之递了过去
谢付之接过时好像听到了齐双儿后槽牙咬碎的声音。
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这个侍御史当得着实憋屈,也就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每天不仅累死累活批阅整理案件卷宗,还要时刻关注各个大臣每天在干嘛,有没有乱搞一些危害朝廷统治的事情,和人体监视器没有区别。
唯一区别就是他没监视器好用,但比监视器便宜,三个月才一两银子!就连齐双儿每月工钱都能抵得上他一年的俸禄,有时候他都想给齐双儿当随从,让齐双儿给他开点工钱。
谢付之从里面掏出碎银给了她们每人一点儿。
刚才那花娘拿起来捏在手指上一脸鄙夷地说道,“大人,您不会是在和我们姐妹看玩笑吧。”
谢付之没觉着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也没有让她们对自己进行那方面的服务,不过不好意思明说,只能保持沉默,倒是齐双儿,脚趾应该想给自己扣个大别墅住进去。
那花娘见谢付之不说话,随手扔掉碎银,打量了他许久,“昱王殿下怎么连这种穷鬼都结交。”转身扭捏着离开了。
其他花娘都娇滴滴地把碎银放回谢付之手中,“这位大人,花间楼没有您要喝的酒,恕我们姐妹不能陪您了。”言罢,朝其他客人处寻去。
谢付之看见钱还在,脸上不自觉的挂起笑意,捡起地上的碎银,重新放在钱袋里面交给齐双儿。
正要出去,突然走近来了一队官兵,整齐划一,腰间都有佩刀,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颇有些威严。
能在花间楼里寻欢作乐的都是金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非富即贵,当然,也就谢付之是个例外。
贵人们都是私底下来玩一玩,就怕在这里遇见同僚与官兵,如果遇见了同僚不打招呼装作不认识,第二天官场上遇见了还是好同僚好哥们。
可遇见官兵就不同了,一个不小心被抓住把柄奏到皇帝那里,让曹涛请进诏狱喝茶不是闹着玩的。
富人们也怕,像这种跑腿的最是难缠的。
霎时,客人们走掉了七七八八,花娘们都躲进自己屋子。
只有一个着装异常华丽,大概三四十岁,不怎么漂亮的女子满脸笑意地迎接了上去,看她从容应对的样子应该是这里老板。
不久,谢付之认出为首那人好像是太子身边的那个黑脸侍卫。
谢付之前几日刚刚得罪了丞相,以为这些人是丞相派来找他的,心里一惊,想不到这么快就找来了,要是现在从正面出去,肯定会被认出来。
还是先躲躲看,反正这里纱幔很多,离那些官差又远,一时半刻看不清人脸,自然认不出他,说不定不是来找他的,拉过齐双儿坐下,偏过头仔细看着那花娘与侍卫的交流。
那花娘手里的手绢丢到那黑脸侍卫的脸上,“哎哟,吕大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奴家这儿不是来玩儿的吧。”
谢付之想起,有一次他不小心在台院禁区的卷宗上面见到过一个叫吕平的,是丞相派去太子身边伺候的近侍,私底下做过不少勾当,因为是丞相的人,所以没人敢揭发,那侍卫应该就是吕平。
吕平扔给那花娘一大袋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抬手摸着那女子的脸,“刘老板,这次不能玩儿,马上到太子爷二十岁生辰宴了,我忙得不可开交,等过一阵子专门找你玩儿,这次我要在你这里借一百个长得漂亮,会跳舞会弹琴的姑娘在宴会上让太子爷好好高兴高兴,人找好后按照明日午时之前送到太子府,让她们先排练排练。”
第32章 变成黑户
谢付之大概听出吕平不是来找他的,胆子也随之大了些,又开始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思不愿意离开。
刘老板打开袋子往里面瞅了瞅,立马笑得合不拢嘴,手搂着那官差的脖子,“好嘞,吕大人,您就放心交给奴家,保准按照您的要求找一百个漂漂亮亮的明日一早就送过去。”顿了顿“不过,奴家想问个问题行吗?”
吕平边点头边在那女子腰间乱摸。
刘老板道,“照理来说,太子府应该有乐师和舞女的呀,大人您怎么费尽心思来奴家这儿找姑娘?”
吕平轻掐住刘老板下巴对上自己的脸,“谁说不是呢,谁让咋们太子爷这几日心情不好,逮着人就撒气,弄得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凑不出一支舞,皇后娘娘又逼得紧,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刘老板立马就不高兴了,一把推开吕平,“好啊,怪不得给我这么多,原来是想要我这里姑娘的命啊!”
吕平哄道,“我不会让她们碰到太子爷的,就在太子府待几日,宴会结束后立刻给你送回来,好不好?”
刘老板说到底还是怕这些官差的,即使心里一百一千个不愿意,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答应。
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昵了一阵后才分开,谢付之见那些侍卫走后也回了谢府。
之后几日,太子生辰宴成为了金都如火如荼的谈论,随便找个人都能知道皇后极其重视。
不仅要为这次宴会连续做一个月的法事,而且要施两个月粥,花了好几千人日日夜夜在太子府忙碌着,宴请了满朝文武,大到太尉,小到知县,谢付之当然也在这里面。
唯一让人奇怪的就是:昱王殿下没有受到邀请。
想想也对,赵决上次一言不合就卸掉了赵悦一条胳膊,皇后肯定是知晓的,她之所以不管不顾是因为她对赵决没有办法,只能忍着,这次自己儿子生辰宴,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法:昱王殿下根本不想理会太子殿下。
至于哪种说法更可靠一些,那就人云亦云了。但是,哪种说法都不会影响赵决不会参加太子生辰宴这件事。
这就造成了一种尴尬的结果,皇后想让太子的生辰宴举国欢庆,必然邀请了赵决那一派的官员参加,而赵决不去,那些人要是也不去,皇后肯定会在皇帝面前吹耳边风,到时候丞相便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处决他们,赵决不一定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要是去,赵决这个头儿都不在,丞相与太子指不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
这些人左右为难,只能偷偷关注谢府的动向。
不关注还好,关注后更迷惑了。
因为谢府最关键的三个人,只有谢付之和谢怀恒两个人去参加。
到宴会这日时,谢付之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见过赵决了,说来也奇怪,他刚刚到这儿那会儿几乎天天能见到赵决,让他无比反感。
不过,自从史府和林清儿的事情解决后天天见不着赵决,刚开始他还比较开心,往后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赵决在他脑子中出现的频率都快赶上他渴望得到俸禄的频率了,难道自己真的得了相思病?
此刻,马车正要路过花间楼,他让车夫停下,谢怀恒感到奇怪,但也没有细问,便先走了。
谢付之要进花间楼时却被门口护卫拦住,“哎哎哎,这不是金都鼎鼎有名的谢大人吗?”
他听到护卫说他鼎鼎有名,以为是在夸他,心里得意,会心一笑。
护卫继续拦住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谢大人回去吧,这里的姑娘都跟我们说了,谁要是敢放您进去,就从这里滚蛋,走走走。”
谢付之了然,没想到自己成了这里的黑户?刚要走,回头一想,还是决定厚着脸皮碰碰运气,问问这些护卫赵决在不在里面。
他也不清楚自己找赵决到底要干嘛,但就是想见见,要是赵决真的在这里他该如何?砸锅卖铁上去找赵决喝一杯?拉着赵决参加太子生辰宴?这么久没见,赵决不一定想起他是谁!
谢付之开口问道,“不知昱王殿下在里面吗?”
第33章
一个护卫吊儿郎当朝谢付之伸出手。
谢付之知道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没领俸禄,这护卫不像不给钱就会透漏消息的人,摸便全身,只找到了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是谢太尉在他刚刚被封为侍御史的时候给他的,看样子应该值钱,他用这么好的玉佩换赵决的消息虽然肉疼,心更疼,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护卫拿到玉佩后围在一起看了半天,随即改变了态度,对鞋付之点头哈腰,“回谢大人,昱王殿下今日不在这里,小的没记错的话,我听姑娘们闲聊时好像说起过,昱王殿下今日好像要去什么什么寺院为他的什么什么人祈福。”
护卫说得一头雾水,谢付之听得更是一头雾水,他真想拿起那玉佩在那护卫头上砸两个大包,这样记忆力会不会好点,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能忘!一下忘两!他就差口吐芬芳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赵决不在这里。好在赵决不在,不然还叫他有些为难。
谢别这几个护卫不久,谢付之到达太子府。
此刻,太子府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比过年都要热闹上几分!
来到宴会大殿,四周的大臣已经开始吃吃喝喝,谈天说地。
随后,宴会开始,太子走了进来,众人行礼,落座。
由于谢付之官小,所以他被安排在了最后面,他觉得太子今天的样子有些奇怪,定睛一看,原来太子脖子上挂着绷带,想必是伤还没好利索。
这时,舞女开始表演,那些舞女浓妆艳抹,青罗曼莎,一动一静,舞步交叠,直教人醉生梦死。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声势浩大地走了进来,那女子大约四十来岁,看起来相当冷冽,不苟言笑,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姿态。
她身后跟着好些个宫廷侍卫与宫女,不用多说,在整个浩国,能有这般气场的女子恐怕也就皇后一位。
众人行礼,皇后微微点头,“诸位大人不必多礼,你们能来皇儿生辰宴本宫很是欢喜。”
太子把最高处的主位让了出来,站到旁边,“母后,父皇怎么没有来?”
皇后坐下,拉着太子的手拍了拍,“陛下身体不舒服,不便前来,但是他赏赐了你许多宝物,宫人随后就送过来。”随即看向众人,“都坐吧。”
众人坐下,皇后斜躺在卧椅上,“想当年陛下十八岁就君临天下,如今皇儿都二十了,连个太子妃都没有,不知诸位大人可有推荐的人选?”
她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众人都听出了皇后的言外之意,开始小声议论,难道皇帝已经确定了要传位给太子吗?想必赵决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腥风血雨来得如此快。
事到如今,谢付之已经将他自己与谢府和赵决紧紧栓在一起了,要是赵决失败,只怕他的结果只会比原主人更惨。
虽然众人在私底下讨论过无数次皇帝究竟会不会传位给太子,可没人敢如此正大光明的说过,毕竟皇帝还在,现在就这么明晃晃地被皇后提出来,感觉多少有点巴不得皇帝早点死。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只是个傀儡皇帝,可毕竟是一国之君,惹毛了随便杀个人的权利还是有的,所以过了许久都没人站出来回话,气氛开始有些怪异。
能明显看出皇后的脸上不高兴,“诸位大人都是我浩国的肱股之臣,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日后皇儿登上皇位后,若是连个母仪天下管理后宫的人都没有,难道要皇儿和陛下一样让一些个狐媚子扰乱后宫,搅得国家不得安宁诸位就高兴了!”
大臣们被吓到一动不敢动,宫女太监,舞女和乐师齐刷刷跪倒一片。
皇后微微抬手,对那些舞女和乐师道,“不关你们的事,继续。”
宴会重新开始。
谢付之觉得好笑,皇帝总共就有三个妃子,一个是她,一个是赵决母亲,一个是赵淮母亲,赵淮母亲是厉国与浩国未发生战争时的和亲公主,她自然不会骂赵淮母亲是狐媚子,那便只有赵决母亲是狐媚子了。
第34章 老攻,借你名声用用哈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到皇后嘴里都成了赵决母亲一个人的错。
还有,皇位怎么就成她家草包儿子的了,要是真让她家草包儿子登上皇位那才会搅得国家不安宁吧,谢付之站起来,担心在后面说话别人看不见,故意拉长脖子挺直身姿,“自古以来,太子妃的选取都事关重大,今日陛下不在,臣等岂敢妄自菲薄。”
他这话让任何人来听都会觉得他在指责皇后妄议朝政,可能是之前从未有人敢如此胆大敢反驳皇后,众人纷纷带着诧异的眼神朝他这边看过来。
皇后和太子也朝他看过来,太子看起来呆滞,皇后眼神冰冷,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吕平,吕平心领神会,绕过为皇后扇风宫女到皇后耳边说了几句。
皇后傲慢地看着他轻佻地笑了几声,“原来你就是谢付之啊,本宫听说你公正无私,又与决儿关系匪浅,日日都待在一处,就赏你一杯酒。”说着接过身旁宫女手中递出的酒杯,朝着他的方向递过来。
谢付之有些懵,他弹劾了皇后的亲弟弟,现在又让她难堪。
赵决揍了她亲儿子,皇后难道不应该拿他出出气吗?怎么还要赏赐他肯定有诈,皇后不会在杯子中放了毒药,就等着他喝下去穿肠烂肚吧?
谢付之身边一个同僚老辈见他犹豫不前,充满担心,小声提醒,“你还不快去接过杯子,皇后娘娘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谢怀恒也忧愁地看着谢付之。
吕平似乎开始不耐烦,狰狞着脸将手中的剑“唰”地抽出一半。
谢付之思考片刻,认为皇后不会蠢到公然在酒中下毒,便强装风平浪静,走到皇后面前行礼,欲接酒杯,“谢皇后娘娘赏赐。”
“哐当”一声,杯子从谢付之手前滑落,酒溅到了皇后脚上,弄湿了皇后的鞋子和一大片裙摆。
立马,吕平手中剑已经全部抽出,落到了谢付之的脖子上。
皇后手支着下巴与椅子把手之间,冷漠地看着台阶下方的谢付之,“本宫赏得东西你都敢践踏,看来确实是谢太尉没有教好你,那本宫就替他好好教教你怎么为人臣子,免得日后再拎不清自己的地位,吕平,将他拖出去处死。”
显然,皇后这话一语双关。
谢付之内心痛骂,“你特么的有毛病啊!自己扔掉酒杯怪我!想教训我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谢怀恒立即出去跪倒在那些舞女中央替谢付之求饶。
那些舞女不敢停下,继续绕着谢怀恒跳。
谢付之愤怒,“娘娘,您刚刚也说了,臣与昱王殿下关系匪浅,不妨再告诉您一些事情,昱王殿下喜欢臣,您现在要是杀了臣,要是昱王殿下让您到地府来陪臣,那您岂不是得不偿失。”
经过上一次他打了背后议论赵决的那人后,整个金都都在传他与赵决的谣言。
有人说他对赵决死缠烂打,又有人说赵决对他一往情深,甚至有人传赵决为了他大闹议政殿,打伤太子,只为了让皇帝允许赵决娶他。
总之就是非常离谱,谢付之根本就不在意,更何况是和一个男的传这种艳。情谣言,他这么大个直男,还能害怕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不成。
反正他要是现在死了,对赵决来说不是好事,更何况对赵决这种日日留恋花丛的人来说,名声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了,被传了这么久的谣言,今日正好用用。
众人充满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先是震惊,而后重新开始窃窃私语。
皇后却不屑,“不妨本宫也告诉你一些事情。”她压低声音,往前一挪,“当年赵决能从本宫手里逃脱全凭他运气好,上次是他那个狐媚子的娘下去为他探路,不过可惜,本宫没能让他们母子团聚,这次换你吧,你们在下面正好日日相伴。”
第35章 受气包小媳妇
谢付之就在皇后面前,所以这话除了皇后身旁这几个宫女和吕平以外就他听到了,照皇后这个样子,显然赵决母亲的死与谣传不一样。
皇后重新躺在椅子上,“吕平,拖下去。”
谢付之一愣,感慨这次真遇到个狠角色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吕平从衣领提起往外拖,他被紧紧抓住,连挣扎都做不到,能感觉到吕平绝非等闲之辈,武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其他侍卫拦着撕心裂肺求饶的谢怀恒。
这一次,谢付之明白皇后对他真的动了杀心,就算谢太尉现在在此处也救不了他。
万念俱灰,只感觉自己被人拖着往外走,他被拖到太子府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还能隐约听到谢怀恒失声痛哭求饶的声音。
眼前一闪而过吕平的刀反射出的月光。
谢付之紧闭双眼,心想,“看来别人的号就是不好使,动不动就被杀头,不过,多活了这么长时间,也算回本了。”
突然,“哐当”一声,吕平的剑飞出了好几米远,远处也传来一阵刀光剑影的声音。
吕平一惊,吩咐了好几个侍卫看住谢付之,夺过一旁侍卫的剑便向后冲去。
谢付之猛地睁眼,好像听到了赵决的声音,他有些意外,赵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不来参加太子的生辰宴吗?
挣扎着回头望去,赵决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虽然他和赵决中间隔着吕平和许多皇宫侍卫在与赵决的人厮杀,但谢付之一眼就看到了赵决。
就像第一次见到赵决时那般,紧紧盯着那人,好久好久,谢付之都没有回神。
多日不见,意外,惊喜,喜悦,多种情绪一下子冲进了他的脑中,竟然让他有些想哭。
看来他这条命还能再坚持坚持!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些皇宫侍卫都被赵决带来的人杀光,只剩下吕平还在与曹涛打斗。
不过胜负已分,只是吕平还在垂死挣扎罢了,吕平体力已经完全不支,接不住曹涛的刀剑,接着被曹涛刺中了好几剑。
赵决见状拍掌称赞,“吕大人好功夫,小涛涛是本王一手培养的,没想到你居然能在他手底下撑这么久,小涛涛,留他性命。”
谢付之还是第一次听到曹涛被人这么叫,不过是从赵决口中说出来的那就不奇怪。
曹涛似乎有些委屈,冷着脸道,“是,殿下,你不是说过在外面不这么叫我吗!”
又是两个回合,吕平彻底被降服,赵决叫手下人把吕平绑着给皇后送过去。朝着谢付之走来。
太子府今日本来就人山人海,加上赵决与他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此时他们附近已经围了几百号宫女太监舞女侍卫。
谢付之成为了焦点中心,被这么多人看着,脸红的毛病已经有了预兆,他想赶紧离开,只可惜他还被身边几个侍卫押着动弹不得。
这几人几乎是和他同时看到赵决的,当他们刚看到赵决时手脚就已经开始发抖,一直抖到现在。
谢付之挺佩服这几位的职业素养,虽然手抖,就连发号命令的老大都被五花大绑交给他们的老板了,可这几位还是不违抗命令。
赵决走到谢付之面前,对那几个侍卫笑道,“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二,本王送你们去凉快地儿待着。”
还没等赵决说完这几位立马松手要跑,奈何跑了相反的方向撞到了一起,连滚带爬的逃跑。
谢付之被啪啪打脸。
赵决半蹲在地上,看着谢付之露出那副明媚又开朗的笑容,“谢大人,才几日不见,就这么想本王啊?盯着本王看这么久。”
谢付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究竟有多失态,摊跪在地上,满身泥土,眼中闪着泪花,活脱脱一副受气包小媳妇的摸样。
他刚要起身,却被赵决拦腰抱起,还在怀里颠了两下,他习惯性地抓住了赵决的脖子,闻到赵决身上的一股清香。
尽管谢付之是个大高个,但在赵决怀里却很娇俏,满脸通红。
第36章 霸气护夫
谢付之猜想赵决应该是认为他的脚受伤了,所以才抱着他,便把声音压得很低,害怕其他人听见,“多谢殿下关心,下官的脚没有伤到,您放下官下来吧。”
赵决抱着谢付之往前走,“是吗?本王没说你的脚受伤啊。”
谢付之头都要埋到赵决胳肢窝了,“那您为何要抱着下官。”
赵决哈哈大笑,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因为本王喜欢你啊,怕你累着,就这么简单。”
谢付之简直尴尬到无地自容,刚吹完牛皮,就被正主抓了个正着,这下终于理解了齐双儿每次跟着他出去那副煎熬的表情了,“殿下不要再取笑下官了。”
赵决抱着他微微一笑,朝着宴会大殿走去。
谢付之搞不清楚赵决想干嘛,只能抓着赵决的脖子。
到了大殿,这里已经一团乱,台阶下跪倒一大片人,谢怀恒依旧在其中,听见声音后赶紧回头,看见谢付之完好无损的在赵决怀里时他眼里的不安才稍有化解。
皇后依旧高高在上地斜躺在位子上,一脸烦躁地闭着眼,一只手撑着耳侧,另一只手揉着眉心,听见来人后缓慢睁眼,“决儿,为何闹这么大动静?”语气完全像是一个长者对下属质问。
赵决放下谢付之,往前走了两步轻佻地看着皇后笑了几声,“皇后娘娘何必明知故问,这么多年未见,您还是这么喜欢杀人,一点儿都没变啊!”
皇后重新闭上眼睛,继续一副强势的语气,“决儿,本宫是你母后,该如何称呼不用本宫教你吧,你回金都有好几个月了,怎么都不来请安?”
赵决冷笑了一声,言语冷漠,“皇后娘娘真会开玩笑,皇兄都说了,本王是娼。妓之子,如何敢认您做母后,传出去让浩国百姓误会您是娼。妓本王可担待不起。”
在场众人无不显露惊恐之色。
皇后强忍着怒火指甲都快掐出血来。
太子见状,非常没眼力见地扛着包扎成一条长筒的手臂指着赵决大声吼着,“说你是娼。妓之子是事实!孤说错了吗!”
赵决瞥了一眼太子,眼里满是嫌弃,“看来皇兄上次还没有长记性,要是再敢插一句话,保证你的另一条胳膊也会被卸下来。”
太子立即闭嘴不再说话,猥琐地退到了身旁那群宫女的后面。
赵决拿过身边曹涛的剑,指着满身伤口跪在地上的吕平,平静道,“皇后娘娘,您也一样,要是再敢让人拿剑指着本王的人,本王马上送你去向本王母亲赔罪。”说完冷哼一声把剑扔到吕平眼前,吓得吕平一哆嗦。
谢付之听到赵决说“他的人”这三个字很是意外,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就觉得心跳有些快,对上赵决的目光后甚至有些心虚,紧接着,赵决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他的手欲往外走。
谢怀恒一下子冲到他们眼前拦住去路行礼,赵决冷眼看着谢怀恒。
谢怀恒连忙解释,“殿下不要误会,下官没有要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殿下带付之去何处?”
赵决脸色缓和下来,笑道,“今夜本王有私事求谢大人,明早会派人把谢大人原原本本地送回。”
经过今天这件事,谢付之感觉自己好像开始信赖赵决了,不再担心赵决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让兄长担心了,兄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谢怀恒还想追问,却被曹涛拦住。
赵决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曹涛,要是发现尾巴,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曹涛抱着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第37章 转变态度
突然,谢太尉带着许多士兵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谢太尉原本就负责浩国军务,虽说四年前与厉国打仗使得兵权落入林言手中,随后又交给了赵决,可军中其他大小事务依然是由谢太尉处理。
这也是丞相多年不敢对谢府下手的直接原因,只是谢太尉平素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今日谢太尉调来如此多的士兵闯入太子府,在场众人都被吓得不轻。
可想而知,要是今日赵决晚来一步,皇后真的处死了谢付之,她今日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太尉。
谢付之见到谢太尉这幅紧张的表情后生出许多愧疚,松开赵决的手行礼,“孩儿让父亲担心了。”
谢太尉眼睛泛红,微微颤抖着手扶起谢付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转身对赵决跪下,铿锵有力道,“多谢殿下搭救我儿性命,从今日起,老臣誓死追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太尉这话当着皇后的面说出,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从今日起,太尉府就算倾尽全部,也要帮助赵决登上皇位。
皇后听到谢太尉的话差点从位子上跌落下来,幸亏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宫女扶住,不过还是打翻了桌子上面的许多吃食。
皇后刚开始只想为太子出口恶气,灭一灭赵决的威风。她拿赵决没有办法,难道连一个谢府的一个次子都没办法吗!没了就没了,谁会在意,没想到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弄巧成掘把谢太尉彻底推给了赵决,助长了赵决的势力。
赵决连忙扶起谢太尉,“如此,多谢太尉大人。”顿了顿,向谢太尉拱手行礼,“本王今夜想带谢大人去个地方,还望您能成全。”
赵决此刻的态度真诚无比,谢付之印象里赵决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用这样恭敬的语气说过话,若自己是个女子,带夫君去娘家拜见时的情形应该与现在差不多。
谢太尉毫不犹豫,“殿下尽管带他去。”
谢付之不敢相信这居然会是一本正经的父亲口中说出的话。
谢府有条规矩,是谢太尉亲自定下的,凡是过了子时未归的,去祠堂跪两天,罚一个月月钱。
其实,这条规矩本来就是针对谢付之定下的,当然也只对他奏效过。
上一次他被赵决带走回来第二天就实行了,可怜他本来就没有的月钱,只能先欠着,然后用微薄的俸禄偿还。
谢付之心想,“不是,父亲与赵决才多久没见,态度就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了?”
得到允许,赵决一直牵着他走出了太子府,到了门口,一辆马车等着,驾车的人是个老头,见到他们后跳下车拿出凳子摆上。
谢付之的手还被赵决拉着,二人进入马车内坐下后赵决也没有松开,可能是赵决忘了。
他突然发现被赵决这样拉着异常安心,便不想提醒。
那老头见他们进入马车后重新跳上车,“殿下,今日这么晚了,还要去那里吗?”
赵决眉眼微微弯着,嘴角也高高挂起,露出几颗整齐洁白的牙齿,好像很高兴,就这样凝视着谢付之,“去,当然去,一定要去。”
谢付之不记得自己以前偷偷盯着赵决看了多少次,以前总觉得赵决是很好看,很赏心悦目,比他所有见过的人都要好看。
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是带着偏见看赵决的,觉得赵决除了好看一无是处,而且残忍暴虐,可是今天的赵决好看得让他有点儿如痴如醉,移不开眼睛。
就这样,他们两个盯着对方看了一路,不知不觉,马车停下,那老头喊了一声,“殿下,到了。”
第38章 得了个便宜儿子
下车后,前面是条石阶路,一直通往山顶,两旁丛林密布,蚊虫肆意。
赵决突然凑近谢付之,“谢大人今夜确定要跟本王走吗?要是不愿意,现在还有机会离开,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你踏上这石阶,本王可是要生生世世缠上你了。”
赵决满眼期待着谢付之的回答。
刚刚谢付之被赵决拉着手时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被这句话弄得有些脸红,幸好月黑风高,赵决看不清他的脸。
谢付之稍微往后退了一些,以为是赵决怕他反悔,从而得不到谢府的支持,为表忠心,满腔热血地回答,“下官既然敢跟着殿下过来,自然不会退缩,就像父亲说的,下官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自认为这些话简直就是令上级满意的标准答案,说完后非常得意。
可惜,赵决却好像并不领情,猛地伸手环在他的腰间,把他往前一拉,“谢大人,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回答的不好吗??
身旁的老头应该是看不下去了,后退几步,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污了眼睛,“殿下,老奴明日来接您。”说完匆匆逃走,差点被脚下树枝绊倒。
那老头走远后骂道,“呸,什么人呐!大半夜跑这里来幽会,有病!”
那老头压根就没想到自己骂的话被他二人全听到了。
谢付之反应过来,顶着通红热烈的脸急忙推开赵决的手,假装淡定道,“殿下,我们上去吧。”
他突然发现自己病得不轻,陪着赵决大半夜在郊外发疯了两次,也不知道这次赵决会带他去哪里。
到达山顶时谢付之已经气喘吁吁,看了一眼赵决,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估计再爬几小时也没有任何问题。
赵决带着他又往前行了一阵,来到山顶的一处山院前。
这座山院非常破败,牌匾上写着的“云隐院”三个大字已经有些看不清了,门上的木屑和墙上的皮儿风一吹刷刷地往下掉,门口阶梯坑坑洼洼,残缺不平。
门口站着一位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尊者,胡须花白,一副超脱凡尘的大师气质,怀中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那小孩趴在那老尊者的怀里睡着,似乎是做噩梦了,小手一抽,“啪”地打了一下老尊者的肩膀,样子很是可爱。
那老尊者见到他们后小声道,“殿下恕罪,萧尘一直哭着要见您,老衲只能带他来此处等着,他刚睡过去您就到了。”
原来这小孩叫萧尘。
那老尊者看了一眼谢付之,“想必施主就是谢大人吧,施主比殿下讲的还要英俊些。”
谢付之看他二人的样子,应该非常熟悉彼此,赵决经常跟那老尊者讲他吗?
随即,他对老尊者微微颔首。
赵决怕弄醒小孩,从老尊者手上温柔地抱过小孩,“有劳师父了。”
无奈,小孩还是醒了,睁眼看到是赵决后紧紧抱住赵决的脖子,带着鼻腔道,“爹爹,你今天怎么这么久才来?你不是说这段时间要一直陪着我吗?”
原来赵决这些天一直待在这里,难怪谢付之没有看见他,这小孩是赵决的儿子?没听说过啊?
赵决揉揉这小孩的头,“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爹爹,我不是你爹爹,跟着师父修行就要六根清净,听到没有?”
小孩眨了眨睡迷糊的眼睛,“可是,你就是我爹爹啊。”
赵决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嘿,你这小兔崽子,再叫我爹爹,要是谢大人吃醋不娶我了非得揍你不可。”
谢付之嘴角一抽,要不是今晚赵决救了自己,自己能在梦里抽赵决几千个大耳光子,看他还敢不敢满嘴跑火车。
小孩道,“爹爹最疼我了,才舍不得抽我呢,谢大人是谁啊?他为什么要娶你啊?”
赵决笑道,“谢大人就是我身边这位呀,他娶了我就能给你做娘亲了。”
谢付之平白无故得了个便宜小孩做儿子也挺美的,至于做爹做娘已经无所谓了,便不再计较赵决的话,向小孩打招呼,小孩似乎很喜欢他,伸手就想让他抱。
赵决不乐意了,“不行!我送你去睡觉。”
小孩撇撇嘴,简直萌化了谢付之的心。
第39章 赵决在修炼?
谢付之和老尊者跟着赵决朝院内走去,这院外面已经破败不堪了,里面更糟糕,院子虽然大,但好像几十年都没修过一样,估计哪天要是刮大风都能吹走。
这个时辰院内的师父们都睡着了,房门里面鼾声连绵起伏。
小孩年纪小,生活不能自理,一直有老尊者亲自照顾,所以和老尊者住在一起,赵决轻车熟路就找到了老尊者的屋子。
赵决哄着小孩睡着后,看着谢付之欲言又止。
谢付之不明白赵决的意思,眼巴巴地望着赵决。
过了一会,赵决开口,“我要去主殿,你先休息。”说完朝着屋外走去。
谢付之奇怪,赵决带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在这里休息?不对,现在这个时辰赵决要去这里的主殿?
一般来说,院内主殿供奉的都是各路神仙,这些难道白天拜不得?需要晚上才行?还是说白天没有晚上灵?难道,赵决在修炼功法?要不他也跟着去拜拜?
老尊者似乎看到了谢付之的疑惑,“谢公子,十四年了,除了萧尘,你是殿下第一个带到这里的朋友,你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要是有什么疑惑,尽管提出来,老衲一定知无不言。”
第一个带到这里的?曹涛都没来过吗?自己对赵决很重要?
谢付之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奖励一样。
思考片刻,他还是决定从这个小孩问起,“这孩子是殿下的孩子吗?”
老尊者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
谢付之不明白老尊者为什么要用个“也”字,但他没有打断老尊者的话。
原来,四年前,厉帝还未发动战争,那时林言还在人世,赵决一直跟着林言镇守北方,他和往常一样偷偷来这里的路途中遇到了小孩。
当时,北方旱灾,加上厉国在渭州边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百姓眼看北方将要大乱,纷纷往南迁移,一路上饿死了不少百姓。
小孩的父母也在其中,临终把还在襁褓中的小孩托付给了路过的赵决。
殊不知,虽然林言默认同意赵决回金都,可皇帝在赵决刚刚认了林言为师时就颁布了圣旨,赵决去镇守北方,无召不得回金都。
那时赵决也只有十六岁,无权无势,只能把小孩带到老尊者这里。
虽说这里平日里没几个人来上香,可毕竟是山院,老尊者无缘无故收留个小孩一来肯定会遭人非议,二来要是让宫里人知道了赵决偷偷回了金都,只怕赵决会有性命危险。
老尊者只能对外讲小孩与他有缘,收为亲传弟子,传承衣钵。
谢付之听完后猛地想起花间楼护卫与那日被他打了的茶博士所讲的话,再结合老尊者的话,莫非今天是赵决母亲的忌日?
赵决每年都来这里祭拜他母亲?他母亲为何会葬在这里?
怪不得赵决不去太子的生辰宴,明明同一天,一边锣鼓喧天,一边惨遭非议,赵决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近太子府去救他的呢?
谢付之有些心疼赵决,每年偷偷回来祭拜一次母亲,结果看到金都城内张灯结彩,普天同庆,他该有多难过?
突然,谢付之特别想知道赵决母亲到底是怎样死的,在此之前,他已经听说了无数版本。
有人说赵决母亲是千年难得一遇美貌无双的才女,皇帝对他一见钟情,可惜心肠歹毒。
又有人说她是个毒妇,知道皇帝与皇后恩爱两不疑,还想棒打鸳鸯。
当然,信得人最多的便是赵决母亲是金都的名妓,千金难求,会勾魂,勾了皇帝的魂魄,所以皇帝的身体才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她自己也遭了报应。
谢付之道,“不知您能否告诉我关于殿下母亲的事情?”
老尊者摇摇头,“非是老衲故作高深不愿意告诉你全部,实在是老衲也只知道一点,殿下平日里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乐乐呵呵,也只有老衲知道,因为这件事,他一直对陛下怀恨在心,老衲试过无数次想让殿下打开心结,可殿下一直不愿意告诉老衲当年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下,谢付之终于知道了赵决与皇帝在第一次朝议时的那种诡异氛围了,一个心虚,一个怀恨在心,没当场打起来就不错了!
随后,老尊者洋洋洒洒说了许多。
第40章 小赵决
大概二十四年前,当时的云隐院是整个金都最大,最辉煌的山院,尽管院子在山上,香客依旧络绎不绝。
有一日,山院中来了两人,女子倾国倾城,步步生莲,俏皮可爱。男子俊美非凡,英姿挺拔,二人如胶似漆,非常恩爱。给当时还是打杂师父的老尊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过了两年,那二人又来到院内,与之前不同的是,先是那女子身负行囊,手执利剑来到院中,完全一副仗剑走天涯的模样。
那男子紧随其后,到院中后对女子苦苦哀求,最终女子败下阵来,乖乖跟着男子回去了。
又过了一年,新帝登基,在院中举行祈福仪式时,老尊者才发现新帝正是那男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
皇后是位老尊者未见过面的女子。而之前那美貌女子便是赵决母亲,她一直站在宫女之中,脸上看不出表情。
浩国之前有祖法,每年都要来山院内为百姓祈福。所以接下来的几年,老尊者都能看见皇帝带着皇后与皇宫侍卫,太监,宫女来此,就是不见赵决母亲。
之后,老尊者再见到赵决母亲已经过了六年。
还是在祈福这日,因为一位新入院的尊者不懂规矩,差点冲撞了各位贵人,被老尊者叫到后院惩罚时看见了赵决母亲,她正在踢着脚下石子和一四五岁男孩玩,那男孩便是赵决。
几年未见,赵决母亲变化太大,老尊者差点没有认出。
她脸上的疲惫肉眼可见,与之前俏皮的样子完全不同,不过依旧不遮掩她的美。
随后,皇后带着一大堆宫女太监走了进来,直奔赵决母亲,上去就是一耳光,“即然陛下忘了如何登上的皇位,敢放你出冷宫,连祈福这种事情都带着你,那本宫就得让他付出点代价。”说完便走。
只留赵决与他母亲留在原地,老尊者上前安慰了几句,赵决母亲如青洪直泄般抱着那男孩哭了起来。
之后,老尊者再也没见过她。
不过,第二年祈福,赵决却在,长高了不少,但全身脏兮兮的,躲在人群后面,完全不是一个皇子该有的样子,一直盯着贡盘里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可怜。
老尊者看见后,在人少时拿了一个果子偷偷塞给了他,蹲下来小声问道,“你母亲呢?”
小赵决接过果子,一脸淡定,“死了,吊死了。”
老尊者微微一惊,双手合十祷告了一句。
老尊者与小赵决又聊了几句,才知道赵决母亲生下赵决后不但没有品级,反而一直被关在冷宫,死后照着宫中的规矩害怕作乱,便被扔到了乱葬岗。
老尊者最讲究“缘”这种东西,既然他与赵决母亲有缘见过几面便想向赵决要他母亲生前的物品,为她立个衣冠冢。
但问过后才知道,皇后嫌弃赵决母亲死在宫中不吉利,下令将她的物品全都一把火烧了。
小赵决听到老尊者要为他母亲立个衣冠冢,可能他都不知道衣冠冢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死活要缠着老尊者为他母亲立衣冠冢。
无奈,老尊者只能带着他在后山立了个没有衣冠的衣冠冢。
下山之后,各位贵人已经快要走了,一个宫女看见他们后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夺过小赵决手中还没吃完的果子扔到地上,扇了他几下,“二殿下!你跑哪到里去了?让奴婢好找,跟奴婢回去吧。”说完扯过小赵决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