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这是一个陷阱, 或者主办方早有准备。
阿洛特闪进保险门内的速度很快,顺手掩上门的速度也很快。假如他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也许他能在进入之前发现墙角壁虎般扒着的人影, 进而发现主办方早有准备;但正是这样迅捷的速度在过去的无数战斗中使他免于死亡, 也使刺客在停电的第一时间翻滚离开门口的位置。
火力十足的子弹倾泻在保险门上。
这绝对不是主办方的安保团队,阿洛特冷静地分析, 他们的行动不会这么迅速,这么致命;更重要的是, 他们没必要关灯,因为刺客才是进行非法活动的那个。只有两方都见不得光,才会在黑暗中沉默地交手。关键是,他的敌人是谁?
鹰眼视觉在刺客遭遇袭击的瞬间开启。阿洛特蹲在展览柜后, 看见标红的敌人从墙角上跳了下来, 却没有去检查门口的收获,而是端着枪径直向他的藏身处走来。
这不对劲。阿洛特试探性地做出离开掩体的假动作, 敌人立刻开枪,反应快到仿佛他们能看见刺客的一举一动。
难道是热成像系统?阿洛特心里一沉。他扫视着保险室简单的结构,一边迅速思考着脱身的方式, 一边在耳麦上快速敲了三下:那是他和肖恩约定好的暗号,表示他遇到紧急情况,需要救援。但通话另一端没有任何反应。阿洛特这才想起自从他进入保险室,肖恩就没有再说过话,甚至连轻微的摩擦声、键盘敲击声也消失了。
这是一个陷阱。但比这更糟糕的是, 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阿洛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烟雾弹的位置。他沉稳地等待着, 直到敌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的那一刻——他不打算浪费烟雾弹的任何一秒——直到阿洛特看见敌人胸膛上的红色十字。他们几乎同时动手。
嘭!
拍卖会现场仍然没有恢复光明。宾客们不满地议论纷纷,抗议电力仍然没有恢复;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主办方焦头烂额地上台致歉, 承诺拍卖会将延期重新举行,并将在几日后提供补偿。
在手电筒零星的灯光中,观众们逐渐被引导着离开会场。不知为何,侍应生的数量似乎减少了许多,以至于他们排成的长队移动缓慢。
被邀请来的记者也在此列,星球日报的吉米·奥尔登把他的摄影器材小心地背好,为今晚的意外唉声叹气,“我还以为能拍到几张好照片,最起码也能拍到卢瑟先生的演讲。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能料到的,希望头儿别为这个发火。”
他的好同事克拉克·肯特正要答话,突然愣了一下,转头望向会场深处。黑沉沉的会场里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一张吃人的大嘴。
“怎么了,克拉克?”吉米也往后看了看,但什么也没看清,“你忘了什么东西吗?”
“是的,”克拉克说,“我刚想起我的钢笔一定是忘在卫生间了。你先走吧,吉米。”没等好友回答,他一扭身,以匪夷所思的敏捷从队伍中迅速消失了。
“…好吧,”吉米茫然地对着黑暗说,“不过我刚才好像还看到它在你胸袋里?是我看错了吗?”
他当然没有看错。但他当然也没有看见,在黑暗中飞奔——字面意义的“飞”奔——的克拉克·肯特把西装外套利落地剥开,露出其下的金红色标志。那形状看起来像一个钻石,但人人都知道,那是一个“S”。希望的标志。
超人的速度很快。他比光速更快,甚至能够绕着地球高速飞行,从而令地球倒转,时光倒流;但他的弱点和他的能力一样显著。铅会阻碍他的视线,而氪石会让他变为凡人之躯,红太阳灯会让他变得虚弱。
不幸的是,他这次的敌人对此相当了解,甚至预判了他的行动。当超人在走廊里高速飞行,冲向他听见模糊枪声的铅制房间时,走廊忽然亮起了灯——原本停电的后台瞬间灯火通明,不祥的鲜红打在超人的身躯。他和他的披风一同坠落在地。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超人委顿在地,艰难地试图爬起来。他听见了枪声,有人需要他——这样的信念在无形中支撑着他,尽管极其困难。热视线从他宝蓝的双眼中对准光源迅速射出,灯闪了闪,灭了一盏。但更多的红灯在上方热辣辣地嘲笑着他无谓的努力,而他的超能力在红太阳灯光的刺痛下逐渐流失。冷汗从氪星人的额角滴落,他似乎听见了背后又有物体高速袭来的破空声。
但那物体在他身后停住了。机械运转的声音咔咔地响着,伴随着一个他很熟悉的嗓音,但不是作为超人熟悉,而是作为记者克拉克·肯特。
“我还在想是什么飞得比我还快,幸好不是刺客新招惹上的反派。需要帮助吗,超人?”
是钢铁侠。汗流浃背的超人回过头去,发自内心地绽放出一个微笑。
“我就把那当作是个肯定回答了。”钢铁侠说。
在嗡鸣中,他举起的掌心炮充能完毕。
走廊炮声齐响。震动传到了加拉哈德脚下,他侧过头,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人为你而来,特里斯坦,但我恐怕他们没法及时赶到了。”
刺客被押在地上。他的外袍再一次变得破烂,火药灼烧的痕迹毁了它,也在阿洛特身上又覆盖一层伤痕。他不稳地喘着气,血液混着汗水滴落,袖剑和其他工具在圣殿骑士擒获他的第一时间被收走;特工没有费心掀开他的兜帽,加拉哈德也没有,但很明显,他们已经将他逼到了末路。
加拉哈德招了招手。特工上前一步,把手枪递给了他,又迅速退回原位。圣殿骑士打开保险,那声响在刺客混着心跳声的耳中异常清脆。咚咚,咚咚。
“我就不跟你废话了。”加拉哈德指着他,“六年前,8月16日。是谁在芝加哥杀死了加拉哈德夫妇?”
“什么?”刺客差点猛抬起头。但他抑制住了这种反应,而这一点并不难被掩饰在虚弱的气喘和颤抖中。
“你以为我为金苹果而来?”加拉哈德说,“那对我来说只是顺便的事。更困难的是抓到一个活跃着的刺客,并且让他回答我的问题。现在,告诉我你对此事是否知情。”
阿洛特的心脏依旧在狂跳,但只是剧烈运动后的余韵。他笑了起来,抬头看向圣殿骑士,后者没有挂着微笑的嘴唇格外冰冷。
“如果你只会这么提问,”阿洛特冲他说,“那么,我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没有刺客回答你的问题。”
加拉哈德的蓝眼睛显得更冰冷了,仿佛北极厚厚的雪层。但出乎刺客意料的是,他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
“有趣,你在挑衅我。”圣殿骑士没有任何动摇。他顺手把枪插回腰间,转头指示特工,“把他带回领地。我不希望那些没有眼色的超级英雄打断我们的对话。”
“先生,”特工犹豫着提醒,“我们没在他身上找到金苹果。”
“如果他带着金苹果,你以为我们会这么轻易地抓住他?”加拉哈德不再看着刺客。他转过身,准备离去,“押回地底,他会告诉我们的。”
就在此时,原本跪在地上的刺客忽然暴起。
如果那些圣殿骑士以为收走一个刺客身上的所有武器,就等同于剪断了猫的利爪,那就完全错了。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刺客,他的身体就是武器本身。
特工没有料到这个。仿佛进入了绝对时间的慢镜头,特工们的眼神从冷淡逐渐转为惊恐,或是伸手,或是扑来,或是掏枪,但没有一个来得及阻止这一切的。
加拉哈德回过头。在视野黑下去之前,刺客最后能记住的画面里只有一柄正面刺进他腹部的袖剑。
“你说他的袖剑和装备掉落一地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黑斯廷斯,”钢铁侠简练地说,“刺客被带走了。现在告诉我你们有追踪他的方法。注射进体内的追踪器?信号发射器?”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你以为我们是阿布斯泰戈那群混蛋吗?”肖恩大恼,“这整件事都是一个陷阱,现在他们把阿洛特和金苹果一起抓走了!瑞贝卡!你听见了吗?”
“我正在呼叫帮助。”
“打断一下,我们这里有钢铁侠和超人,”托尼翻了个白眼,“你还想要什么帮助?超人,你可以追踪他在哪,对吧?你需要我提供对话录音找到他的声音吗?”
“我记得他的心跳声。”超人皱着眉,“稍等…我找到了。他听起来不太好,受了伤,但不是致命的。我建议我们立刻出发。”
“Ok,你先飞。”钢铁侠刚刚说完,超人拔地而起,在建筑物顶上捅了个大洞。钢铁侠没有浪费时间跟上,“顺便一提,黑斯廷斯。那个会发光的小球在我这里。”
第25章 第 25 章
时间回到拍卖会刚开始。托尼·斯塔克独自坐在包厢里, 眼镜正在尽职尽责地向他推送每一位进场观众的身份。当他听见敲门声时,只是漫不经心地又喝了一口自带的尊尼获加蓝牌威士忌。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他高声回答, “别来打扰我。”
把手却被向下按动。门仿佛压根没被锁上似的打开, “托尼,是我。”
阿洛特把门带上, 在钢铁侠的枪口下笑着举起双手。后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卸下防备, “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发现什么了?”
“没发现红名,”阿洛特说,“我来找你是出于其他原因。”
他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属圆球。托尼谨慎地盯着这个被递到眼前的小东西,没有开口。眼镜显示, 它正在散发着波动性的能量, 但这不是足以让钢铁侠警惕的原因。那是一个小型但恐怖的能量反应堆,足以和他胸前的方舟反应堆媲美。
“这是?”
“金苹果。”阿洛特肯定, “我需要你暂时替我保管。”
在托尼见鬼般的表情中,刺客把伊甸碎片塞进了他手里,后者差点没拿稳,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我得走了,”阿洛特飞快地说,“幸好你在这,托尼,不然我就差把它寄存在前台了。”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当然是, ”阿洛特笑了笑,“别担心, 它不会莫名其妙地爆炸。一会见。”
刺客以他一贯的速度闪了出去。他很显然有急事,而托尼也知道他准备去做什么。去窃取还未展出的“亚历山大佩剑”。但这不妨碍托尼在临时建立的通话频道里夺命狂call刺客, “我还以为你带着它行动会更方便,虽然我认同你选择托付者的眼光。”
“我知道我总是可以相信你,托尼,”刺客低声回答,“而它确实能够给我带来便利——极大的便利。这正是为什么我不想带着它的原因之一。”
没等托尼说话,阿洛特又补充,“另一个原因是我不喜欢冒险。伊甸圣剑的噱头也将吸引圣殿骑士,如果有万一,我不希望我携带着两件伊甸碎片被他们抓到。”
“不许这么说,”托尼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皱着眉,“没有万一。我也在这里,你能有什么事?保持联系,有事叫我。”
“谢谢你,托尼。我会在一切结束后给你回电的。”
刺客食言了。他很少这么做,只要是他承诺过的事情,他都会竭尽全力完成。但这绝对不是他的错,是未知的敌人切断了他们之间的通讯。九头蛇也想要伊甸碎片,毫无疑问,他们会想要每一个能帮助他们抄近路掌控世界的金色道具,每个反派都这样。一点新意也没有。
“超人,”钢铁侠在面甲里说,他知道超人能听得一清二楚,“你对大都会更熟悉。九头蛇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九头蛇?”超人疑惑,“那是什么?我没注意到大都会有新的怪物出现。”
“不是希腊神话那个!”钢铁侠抱怨,“天啊,你真的不知道?”
超人一个急停。钢铁侠差点撞到他身上,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他们脚下是大都会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毫无疑问,阿洛特一定在这里的某辆车内。超人的视线穿过一辆白色房车的车壁,笔直地落到他听见的心跳声上。咚咚,咚咚。
“哪辆?”
“那辆。”
超人一头扎进大都会的夜晚。负责看守俘虏的特工有所抵抗,但在超人面前,那点子弹的抵抗和猫伸出的爪子没有区别。人头攒动,惊呼声此起彼伏,数十辆钢铁盔甲适时赶到,引导群众有序散开。
“为防止误伤,”智能管家的声音在数十辆盔甲的广播中响起,“请各位立刻离开这里。任何财产及人身损失请报给斯塔克工业。”
超人把特工挨个拎出来,丢在车旁。几个钢铁盔甲从人群中飞回,黑洞洞的枪口盯着他们。
“他需要立刻被送到医院。” 超人透视了阿洛特的情况。他轻柔地举起房车,对钢铁侠点了点头。
“我会处理这些人的,”钢铁侠说,“带他走吧。”
超人平缓地消失在市中心所有人的视野内。钢铁侠注视着他在夜空留下的一道红色轨迹渐渐消失,然后转头看向被以光速揍了一顿的特工们。
“好了,触手们,”钢铁侠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什么触手?”鼻青脸肿的圣殿骑士特工茫然地反问。
“什么苹果?”超人茫然。他把刺客送到医院后,护士和医生什么也没问,只是以飞一般的速度把伤者推进了手术室。超人以敬佩的目光远远望了他们一会儿。在确认刺客的安全后,他收到了蝙蝠侠的通讯。
“伊甸碎片之一,”蝙蝠侠说,“被称为金苹果,是一件储存了巨量知识的杀伤性武器。”
“我没在刺客身上发现类似的物品,”超人说,“但那可能是因为他把金苹果托付给了钢铁侠。”
“他把金苹果托付给了钢铁侠?”
超人不知道蝙蝠侠为什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呃,我想是的,”他回忆了一下,“钢铁侠刚才对他的同伴说有个会发光的小球在他那里。”
“那很有可能就是金苹果,”蝙蝠侠没再追问,“它在钢铁侠手里总强过于在圣殿骑士手里。”
“圣殿骑士又是什么?”超人纳闷,“我猜不是德国的那个吧?”
“我会将这理解为你没打过刺客信条,”蝙蝠侠说,“不过那不重要。资料已经发送给你了。”
超人掏了掏他的制服,发现他的手机似乎真的被遗落在了拍卖会。他尴尬地冲回去取走手机,又飞离会场,一边阅读长达几十页的资料,一边庆幸手机还没被移到失物招领处,不然他还得以克拉克的身份去领。
而在以上所有步骤过后,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一秒钟。
“还有一些我没更新的资料,因为我也刚得知这个消息不久。”蝙蝠侠补充,“夜翼和他一路追踪到哥谭的那名圣殿骑士,四天前被发现猝死于布鲁德海文监狱。”
“四天前,”超人想了想,“我记得那天我在卡尔那里见过他。”
“卡尔?”
“这个名字也属于一位可亲的报刊亭老板,”超人,氪星名卡尔·艾尔,坐在星球日报最顶端的球上耸了耸肩,“我可没有垄断它。等等…B,他醒了。”
他飞向医院。透过墙壁、走廊与房间,阿洛特剧烈的心跳清晰地响在超人耳侧,就像那天在卡尔的报刊亭一样。超人在多种不同场合听见过这种急速的心跳,他很熟悉这种心跳以及飙升的肾上腺素代表什么。
超人能理解——超人总能理解。醒来发现有人在自己身上动刀子的感觉一定很奇怪。刺客从医护人员手中夺走了器材,瞳孔不正常地放大着,正在大声质问他们的身份以及自己的所在。医护人员显然也被他吓到了,战战兢兢地劝他情绪不要过于激动。鲜血从刺客腹部被缝合到一半的伤口中滴落。
超人就是在这一刻赶到的。一阵风晃过,他已经站在了手术室里。
“别担心,”超人咽下了害怕这个词,“这里是大都会最好的医院。他们正在为你缝合伤口。”
刺客显然又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很快放下了警惕。超人能够看清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的缓慢变化,但比起大都会以外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常心怀警惕的人,刺客放下警惕的速度已经算得上快。
“是你送我来的?”刺客以肯定的语气问,“你从圣殿骑士那里救了我。”他松了口气。手术刀掉在了地上,人也滑了下去。
“谢谢你,超人,”阿洛特有气无力地任由超人把他再捡回手术台上, “还有,我很抱歉刚才医闹的那部分。”后半句话是对医护人员说的。他们重新聚过来,继续本职工作。
“没关系,”一个医生说,“我们相信超人送过来的人不会真正伤害我们。”
他们都戴着口罩,阿洛特看不见他们的脸。但他能看见他们微笑的眼睛。在昏昏沉沉的睡意中,阿洛特嘀咕,“麻醉…不够……”
接着,他头一歪,眼皮坠了下来。
“很显然麻醉的量正正好。”护士说。
“如果麻醉的量正好,”另一个护士说,“他不应该在手术中途醒来。”
超人静悄悄地飞出了窗外,没有告诉他们阿洛特陷入的是睡眠而不是昏迷。
“我就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蝙蝠侠转述,“钢铁侠正在找刺客和你。他看起来认为大都会有一个名为九头蛇的邪恶政治组织。”
“不是圣殿骑士吗?”超人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了资料。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许他和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同。”蝙蝠侠说。
第26章 第 26 章
“我知道可以直接呼叫你的名字, ” 钢铁侠说,“但那样看起来太傻了。他怎么样?”
他弹开面甲,看了眼病房里正在休息的阿洛特。
“刺客的情况很稳定, ”超人回答, “无论是谁伤害了他,他都幸运地避开了内脏或者其他重要器官。”
“更幸运的是从不受伤。”钢铁侠说。
超人敏锐地看了他一眼。钢铁侠注视着病房的表情有一瞬间显得沉郁, 但他迅速转过脸,眉毛也挑起, 立刻变回了那个生动的托尼·斯塔克。
“说起九头蛇,”他说,“你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正在大都会筑巢吗?还是因为它的活动主要在政治组织里?算了,这不重要, 总之我在卢瑟的生物工程实验室里找到了他们活动过的证据。你想问我怎么找到的?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九头蛇喜欢玩改造人那一套, 你最好保护好自己的DNA和细胞,即便你是钢铁之躯。”
“谢谢你的提醒, 斯塔克先生。”超人沉思,“所以他们也会进行人体实验,这听起来和圣殿骑士很像。”
“你猜怎么?”钢铁侠重新挂上面甲, “九头蛇虽然比圣殿骑士藏得更深,但他们好抓多了。我已经查出了他们的一个据点位置,你来不来?”
超人当然没有拒绝。
与此同时的芝加哥,夜晚八点半,停机坪。
在螺旋桨掀起的狂风中, 扎起长发的加拉哈德走下直升飞机。
“坏消息,先生, ”戴着耳麦的特工迎上来,“那位刺客被超人和钢铁侠截走了。
“我们的人呢?”
“下落不明, ”特工汇报,“现场有人目击到钢铁侠把他们带走了。”
他为加拉哈德按开电梯。圣殿骑士走进去,缓缓合上的金属门把飞机的轰鸣声隔绝在外。一片寂静。加拉哈德注视着金属门中的反光。
“按照流程给他们的家属发放补贴。”他说。
“我替他们感谢您,先生。”特工低声说。
“这次任务的强度超过了你们的能力,”加拉哈德轻轻摇头,“谁能想到不止一个超级英雄会去救他?那位刺客的交友范围广到超乎我们的想象,或者他们的目的也是金苹果。”
电梯抵达楼层。
“如果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也清楚金苹果的存在,”加拉哈德走出电梯,“那么,我们要夺走它的概率几乎为0。”
“那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加拉哈德抬手看了眼时间,“我看不出对上他们和找死之间有什么区别。艾里亚斯在哪?让他到办公室见我。”
“他在首领那里。”
加拉哈德停住了。特工比他早一秒停下脚步,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地砖上的花纹。
“阿列克谢有没有说过叫他去干什么?”
“没有,先生。”
加拉哈德啧了一声。特工假装没听见顶头上司对他哥表现出的强烈不满。
“知道了,你回去吧。”加拉哈德换了个方向,径直走向首领办公室,“别跟着我了,我又不会在自家公司迷路。”
他独自走过长长的走廊。尽管大多数员工已经下班离开,加拉哈德总部仍然亮着灯。加拉哈德的身影被灯拉长又缩短,伴随着靴跟敲击地砖的声响来到阿列克谢·加拉哈德,这座公司实际上的掌控者门前。
“进。”门内传来阿列克谢的声音。
小加拉哈德没有费心敲门,也没有费心打开门。他的助理艾里亚斯从室内打开门,与他擦肩而过。
“如果你有什么事,”小加拉哈德对他的兄长抱起胳膊,“你知道你可以直接找我,而不是我的下属。”
“坐。”阿列克谢只说。
他本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落地窗敞开一扇,把阿列克谢的额发吹得微微浮起。他注视着西尔维奥,后者在他的目光中妥协了,不情不愿地在阿列克谢对面坐下。
“你没得到金苹果和那位刺客,”阿列克谢陈述事实,“还引起了超级英雄的注意。”
“我的人刚把他劫走,”西尔维奥回答,“超人和钢铁侠就来了。你认为其他刺客会得到这样的关注?”
“从结果上来说,你让我们引起了不必要的关注。”阿列克谢说,“而且,你一无所获,除了拍卖会上买的几样小东西。你让这次任务看起来像个旅行。”
“对抗超级英雄这件事远远超过了我的团队的能力,”西尔维奥反驳,“甚至远远超过了我们芝加哥分部的能力。而且你没必要担心这个。超级英雄都爱惜羽毛,他们会先搜集非法的证据再上门,否则官方和舆论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只有那些刺客会随心所欲地进行突袭。”
“他会来的。”小加拉哈德总结,“他当年能够不顾一切地追杀所有惹到他的人,今天也会为我而来。”
“我要去芝加哥。”
这是刺客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你在开玩笑吗?”钢铁侠把正要起身的阿洛特按回去,“你的伤口还没好。你要去那干什么?寻仇?”
“不,是解谜。”阿洛特大概是想笑,但伤口被牵动,最后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先不说这个,托尼。它安全吗?”
“比你安全得多。” 钢铁侠帮忙把枕头立起来,塞在很显然不愿意乖乖躺下的刺客身后,“我从绑架你的圣殿骑士那里掏出了一点东西,也许你应该知道。”
九头蛇项目,由利蒂希娅·英格兰领导,旨在通过基因编程的方式为现代圣殿骑士组织量身打造下一位领导人;在表达了他们对最大Boss艾伦·里金的不满的同时,又展示了他们卓越的想象力与杰出的行动力。他们收养了一个孤儿麦克作为实验体,最后又杀死了他。所以目前来说,圣殿骑士的九头蛇项目毫无成果。(来自肖恩·黑斯廷斯)
“基因编程?”阿洛特皱眉,“那是什么?”
“它用于医学和农业领域更多,” 钢铁侠侃侃而谈,“是一种对特定目标基因进行精确修饰的技术。你只要用核酸酶或者其他工具…@!dsha…就能做到,是我小时候玩的游戏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一句没听懂的阿洛特默默点头。
“重点是那是九头蛇一直在做的东西,” 钢铁侠说,“你记得队长最开始的故事吧?他们一直在尝试还原他的‘超级士兵血清’,相信那玩意也能像改变队长一样改变他们的基因。”
“所以九头蛇和圣殿骑士有合作?”
“我更倾向于九头蛇在圣殿骑士中也有卧底,”钢铁侠耸肩,肩甲生动地发出咔咔的声响,“不过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
“如果九头蛇也和这件事有关,那我恐怕能力有限。”阿洛特沉思,“他们的武力太强了。”
“很高兴你有这份自知之明,”钢铁侠说,“我本来也没准备让你加入,刺客。待在这好好休养吧,我一会来看你。”他退到窗边,挥了挥手。
“再见,托尼。”阿洛特也对他挥了挥手,“不过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一直待在盔甲里?”
“因为我不在这里。”
面甲弹开,钢铁盔甲里空无一人。托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超人和我正在打击大都会郊外的九头蛇基地。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就把这个盔甲调走了。回见。超人向你问好。”
钢铁盔甲并起两指,活灵活现地对阿洛特比划了一下之后,流星般从窗口飞走了。
“…好的,”阿洛特对着窗口说,“祝你们一切顺利。”
这种知道朋友在工作,自己却无所事事的感觉有点新奇。他又看了一会儿天边那道明亮的弧线,缓缓躺平。钢铁侠和超人,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两大巨头合作,刺客完全可以想象九头蛇的下场。
问题是圣殿骑士。
他们往往拥有合法公民身份,为动物保护利益奔走,为当地基建贡献,为社会的利益殚精竭虑(无论是哪种殚精竭虑),至少他们表面上是优秀企业家。而仅仅第一条合法公民的身份就足以困住超级英雄,既不是用枪炮,也不是用魔法,而是水深火热的舆论。
令人惊奇的是,在他们以道德标准和法律准则批判超级英雄的时候,似乎彻底忘了一件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只有把这两样东西放在心上的人,才会无声地接受这样的批判。
恰好刺客根本不在乎这两者。他只在乎头顶璀璨的星空,以及那些璀璨如珍宝的人们。
夜凉如水。在黑暗中,窗户被提醒式地轻轻叩响;阿洛特短暂地打开鹰眼视觉又关上,看见翻进病房的人影褪去一层友好的绿色标记,露出线条流畅的蓝黑色制服。
“嗨,刺客,”夜翼轻巧地落到地上,“听说你又受伤了。”
“那并不严重,”阿洛特坐了起来,“但我还是很高兴见到你,夜翼。”
“没有什么伤是不严重的。”
夜翼走到病床前。多米诺面具只遮住了义警眼睛周围的部位,他明显在为什么发愁。但当他望进阿洛特的眼睛里时,又露出了微笑。
“蝙蝠侠也知道了你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夜翼眨了眨眼,“不过哥谭让他有点忙,你懂的。”
“我明白,”阿洛特说,“他很少说话,但他有一颗良善的心。”他为这句原本来自蝙蝠侠的话笑了一下,很快转移话题,“可以顺便请你替我捎句话吗?上次他借给我的衬衫,我恐怕没法还给他了。”
“当然,”夜翼肯定,“虽然我想他不会介意的。”尽管他不知道蝙蝠侠和刺客之间发生的事情,但他没有细问。他单手把一张椅子提过来,无声跨过椅面落座,胳膊松松地环在椅背上。阿洛特看着夜翼把下颌搁在椅背上,挑了挑眉。义警的肢体语言很放松,但那是一个很明显的“我有话想和你说”的表情。
“有件事你也许会想要知道,”夜翼维持着那个姿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阿洛特明白了。是那个死在布鲁德海文监狱里的圣殿骑士。
第27章 第 27 章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刺客只说。
“唔, ”夜翼说,“那你一定记得那天我们一路追到哥谭后抓回来的那个圣殿骑士了。五天前是布鲁德海文监狱固定的放风时间,晚上狱卒点人时注意到他一直没有回牢房, 然后发现他的尸体仰天倒在广场的喷水池里。”
但奇怪的是, 夜翼检查过,那个喷水池里的水只够淹没一个正常成年男性的小腿。溺死在这种地方绝对是无稽之谈, 但尸检表明死者肺部存在水性肺气肿,心腔内有多量血性溺液等明显特征, 所以最后定论死者大约是突发性猝死导致瞬间意识丧失倒地,恰好摔进了水池里,又因为失去自主意识无法呼吸和挣扎,被水淹没口鼻而死。对准喷水池的监控又恰好失灵了。
“…他们最后认定这是个意外。”夜翼说。
“是吗?”阿洛特说, “我很难说我为此感到遗憾, 因为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他在阴影里的表情很平静。
“我很难说这是个坏消息,刺客。”夜翼显得更忧愁了, 但他望向刺客的表情仍然真诚,“但你知道蝙蝠侠和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相信活着是对罪犯最好的惩罚,即便他们可能再也不会改正。”
“你也知道我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夜翼。”阿洛特说,“你已经称呼我为‘刺客’了。从本质上来说,我们和杀手没什么区别。”
“你们不是杀手,”夜翼坚持,“至少我知道你不是。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阿洛特,你不会轻易剥夺他人的生命。”
刺客没有立即回答。他静静地望着夜翼, 看起来像是因为义警的话出神,又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
“…我第一次杀人时差点失手, ”他最后说,“因为我很害怕。我现在已经想不起那个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但我还记得袖剑捅到一半时的触感。我用的力度不够,手也在发抖;事实证明,人体组织比稻草的抵抗更强。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濒死之人会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
“阿洛特。”夜翼低声说。
“那感觉很不好。”阿洛特回忆,“我当时被吓坏了,然后我的同期替我补上了一刀,或者说,是他按着我的手把袖剑插到了底。他那天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夜翼,他也说我太有原则,以至于无法剥夺他人的性命。也许待在后方更适合我。
“我听了他的话。我在后方提供支援,以为我在兄弟会的工作就会是这样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不喜欢杀人——我一直不喜欢杀人,现在也是。但是他死了。他们全都死了。”
夜翼安静地听着,透亮的蓝眼睛里浮起共情的水雾。
“所以我走上了前方。”阿洛特说,“我把所有和他们的死亡有关的圣殿骑士找出来杀了,以慰藉他们的灵魂。但杀人仍然让我感到难受。你杀过人吗,夜翼?我猜你没有。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杀人,但凡你杀过人,哪怕只有一个,夜晚再也无法入睡。”
夜翼勉强笑了一下。尽管出身哥谭,但他一向开朗乐观,充满感性;而也正是这一点,让他富有强烈的同情心和正义感。他在发现圣殿骑士离奇地死亡之后,立刻联想到了刺客,后者曾对信条发誓要为同伴复仇。
夜翼并不喜欢怀疑他的朋友。而他更不喜欢在沉默中怀疑,那对他的朋友更不公平。所以他来了,在一天的纠结后。他不希望亲耳听到阿洛特承认谋杀,但现在是他不希望听到的另一种情况。坦诚的默认和真挚的劝告。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结果?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永远也不会那么做。”夜翼最后保证,“还有,阿洛特?如果你晚上睡不着觉,尽管打电话给我吧。你知道的,反正我晚上也不睡觉。”
“你们在说什么呢?”
钢铁侠从窗口飞进来,落到阿洛特床前。病房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不仅是因为托尼从盔甲里走了出来,还因为超人也紧跟着飞了进来。这小小的空间承载了三位超级英雄。
“谁晚上睡不着觉?”托尼疑问,“喝点酒吧。再不行就多喝点。哦,你除外,小鸟,你成年了吗?”
夜翼尴尬地抹了下眼睛,“我成年很久了,斯塔克先生。”
“你才是应该少喝点,”阿洛特笑了,“喝醉并不是进入睡眠的方式,托尼。”
“我建议在睡前进行温水浴和冥想,”超人说,“那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
“你听起来健康得像美国队长,”托尼吐槽,“你们俩一定很有共同话题。好了,超人和我刚捣毁一个九头蛇基地,难道没有人为我们欢呼一下吗?”他张开双手。阿洛特配合地鼓起了掌,“热烈欢迎我们的英雄回归!”
超人笑了起来。夜翼也被他逗笑了,“欢迎回来,”他对两位年长的超级英雄说,“以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夜翼。”托尼打量了夜翼的制服,“从布鲁德海文到这里可不近,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刺客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开灯。”
“我不认为义警适合出现在摄像头下,托尼。”阿洛特说。
夜翼其实是黑了监控进来的。但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有道理,”托尼恍然大悟,“所以我们为什么不换个没监控的地方?去吃烧烤吧,怎么样?我知道有个露天的平台,很适合这样的夜晚。谁赞同谁反对?”
曼哈顿,午夜,标有A的“露天平台”。
“斯塔克工业?”阿洛特向外望,“哦,现在它是复仇者大厦了。”
在对面玻璃大厦的反光中,银灰色的A印在蓝底圆圈上,笔锋毫不避讳地冲出边界。
“你上次来的时候,那里还是一个‘S’”,托尼抱着手臂站在他身边,“只不过这次你是被它的主人带过来的,就是你上次试图谋杀的那个。”
“什么?”正在给烤串翻面的夜翼诧异地抬起头。
“你没听错,年轻人,他尝试过刺杀我。”托尼转头,“我一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刺客,这是你们的商业机密?”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托尼,”阿洛特笑着叹了口气,“就是混在人群里走上来的。”
“我也反驳过你很多次了,刺客,”托尼不满,“我们有智能人脸识别技术,我的楼层被允许通行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你就直接说是黑斯廷斯把你放进来的吧。”
“然后你又会说他根本黑不进你的系统。”阿洛特摇了摇头。他捋起袖子走向烤架,但脸上挂着微笑。
夜翼正一个人看顾着烤串,有点忙不过来。超人时常飞走又飞回,但他没有说要离开,其他人也没有让他去忙别的事。在拯救世界,或者什么别的正事之间,不会有人拒绝能拥有这样一段短暂的空隙,被烤肉的香气和同伴的欢声笑语填满。
“…我说披萨放那就行,但是他没有听,”托尼正在讲述他差点被刺杀的那次经历,“直接走了过来。我当时正忙着做实验,完全没注意到有个大活人冲我走了过来——这种时候即便第三次世界战争爆发在我眼皮底下爆发,我也不会注意到!——然后!他直接把我拎了起来!”
他比划了一个拎起衣领的动作,夜翼的目光惊奇地在刺客和钢铁侠的体型之间徘徊。
“你的肌肉都藏哪了?”他充满好奇地问。
“和你差不多吧。”阿洛特也看了眼他。
“别被这小子骗了,”托尼不满,“他可有劲了,拎我就跟拎只猫似的。(阿洛特火上浇油地补充:我拎过比你更重的东西,托尼,不管是不是人)在那之后……”他忽然住口了。阿洛特恰到好处地递给他一串刷了黑胡椒汁的牛肉。
“为什么断在了最关键的部分?”夜翼抗议,“之后呢?”
“然后我们聊了一会天,”阿洛特只说,“就握手言和,变成了好朋友。你带来的是什么,超人?闻起来好香。”
“我也闻到了。”托尼嚼着肉含糊地问。
“这是我家人做的南瓜羹,”超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小时候经常和这个一起吃烤肉,就想着带过来给你们也试试。”
他打开带来的保温壶,把仍然散发着热量的南瓜羹装进碗里。夜翼几乎是立刻丢下了刷子,满怀期待地接过一碗,“我真想念这份手艺。”
他没有再追问之前的后续。如果刺客所说的后续让那段相遇听起来像个童话,至少在今晚,就让它是个童话吧。
“这个季节就该喝南瓜羹。”托尼也若无其事地拿走一碗,“绵密丝滑,我认为你的家人完全可以靠这个赚钱。”
只剩阿洛特在看顾烤肉了。但超人冲他笑了笑,从他手中接管了烤架。“交给我吧,刺客。”
“谢谢你,超人,”阿洛特回答,“你可以直接叫我阿洛特,反正我再也不需要隐藏身份了。”
他也喝了一口超人带来的南瓜羹。如果说这份甜点让他回想起农场,那么他也没有说出来。令人惊奇的是,不仅是超人带来的南瓜羹口感很好,超人本人烤出来的肉也滋滋冒油,色泽鲜嫩。超人说不定厨艺很好,但谁会知道这一点呢?他是独自一人来自氪星的,但也没人知道他在地球拥有家庭。
这是一件幸运又幸福的事情。阿洛特不会深入思考超人今晚所透露的信息,因为他不应该那么做。他和托尼说笑着,超人在为烤完的肉刷不同的酱汁,夜翼趁此机会掏出手机,怼着脸照了张相,把其余人都收入镜头。
“真遗憾你不在这里;(”一键发送。
第28章 第 28 章
“我都不知道你也认识钢铁侠。你知道你俩的行事作风几乎天差地别吧?简直像是两个片场的。”
“在他成为钢铁侠之前我就认识他了, 但这不是重点。”蝙蝠侠面对着环形屏幕,“你不应该在每次受伤后使用修复舱,它的便捷性会让你失去对伤势的敏感。”
他能听见阿洛特在他身后披上风衣。细细簌簌。在那之后, 蝙蝠侠才转过电脑椅, 对刺客投以不赞同的眼神。
“我知道,”阿洛特略带歉意地回答, “但我等不及伤口恢复。”
“你很着急?”蝙蝠侠说,“圣殿骑士在追捕你?”他的语气把疑问表达的像推论。虽然他说的也是事实, 阿洛特·特里斯坦这个名字已经被阿布斯泰戈火速辞退,转头挂上了商业间谍榜,并控以谋杀嫌疑。如果他们能弄到证据,阿洛特毫不怀疑他们会全球通缉他, 但话又说回来, 即便没有证据,他们也可以这么做。
毕竟那种证据也没法交给警方。
“正相反, ”阿洛特系上风衣后的腰带,“是我要去追捕他们。”
“我不建议你在这种时候去芝加哥,”蝙蝠侠调出文件, “那里正充斥着混乱。”
“会比哥谭更严重吗?”
“芝加哥和哥谭的问题不一样。”蝙蝠侠没有理会阿洛特的玩笑,“那座城市充斥着摄像头,名为ctOS的系统监视着整个城市。”
阿洛特浏览着屏幕上滑过的图片与视频。芝加哥,一座犯罪率比起哥谭略逊一筹的城市;然而,考虑到后者拥有太多高智商的疯子, 即便屈居于哥谭之下,芝加哥也绝对不容小觑。
白色的摄像头攀附在建筑物的一侧, 时刻不停地转动着,扫视街道上发生的一切。血腥, 暴力,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飙车与枪战;直升飞机的嗡鸣声响在头顶,犯罪分子却一次又一次地溜走。
“哥谭也有很多摄像头。”阿洛特心不在焉地说。但他意识到了芝加哥的危险性。
“你以为那些摄像头背后是谁?”
“嗯,韦恩?”
阿洛特只是合理推测,毕竟韦恩集团是对哥谭基建最热心的企业之一,他们出资修缮和建设公共设施很正常,但蝙蝠侠略显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是我。”
阿洛特被他这句话搞得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刚才蝙蝠侠说的是“摄像头背后是谁在看”,而不是“摄像头背后是谁在支持”,于是恍然大悟、但一点也不意外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他说。但蝙蝠侠还在看着他。义警滑动资料的动作停了下来,屏幕上正在滚动的画面也暂停了。轮到阿洛特对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你已经知道了?”
“你是指你和韦恩的关系?”阿洛特说,“只是合理推测。”
他们一言不发地对视了一会儿,就在阿洛特怀疑韦恩和蝙蝠侠的关系莫非已经超越投资时(讲道理,正常被投资人会随手拿出一件投资人的衣服给朋友换吗),蝙蝠侠结束了这段沉默的对视,转过头继续播放资料。
“ctOS是布鲁姆发明的技术,在10年前造成灾难性的美国东北部大停电后,它被上交当局。但它仍然有不少漏洞,心怀叵测的人会利用它达成自己的目的。如果圣殿骑士想这么做的话,他们也能通过这个系统找到你。”
一说起正事,刺客立即遗忘了刚才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的疑惑。
“人脸识别?”
“比那更多。”蝙蝠侠说,“电子设备信息关联、数据库信息匹配……物理方式无法掩盖你的身份,你得准备好比兜帽更强劲的掩护。”
“唔。”阿洛特陷入了迟疑,“你知道的,蝙蝠侠,我们刺客是诞生于数千年的职业,贯彻着古老的准则、简练的谋杀方式…”
蝙蝠侠凝视着他。
“…我已经是刺客中的维新派了,”阿洛特尴尬,“真的。”
“还有,”蝙蝠侠继续,“芝加哥的警方、□□,以及几乎所有的收尾人——也就是那里的雇佣兵——都在围剿一个人。这才是芝加哥目前如此混乱的根源。”
“谁?”
一张图片出现在屏幕上。棕色夹克看起来和他的使用者一样饱经风霜,沉默的黑色面罩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鸭舌帽同样压得低低的,但在那之下,有一双犀利的绿眼睛敏锐地盯住了镜头。
“芝加哥新出现的义警——”
“艾登·皮尔斯?”
他的名字标在图片以及制裁犯罪者的视频旁。但蝙蝠侠察觉出刺客的语气满含惊讶。
“熟人?”
“我想是的,”阿洛特皱眉,“你刚才说他在被整个芝加哥围剿?”
他戴上了兜帽,习惯性地调整了一下手腕上袖剑的绑定位置。刺客立刻整装待发。
“等等,”蝙蝠侠迅速站了起来,“你不能就这样过去。你只是血肉之躯。”
“我知道,”阿洛特回答,“但他也是血肉之躯。你也一样,蝙蝠侠。我们都有忙不过来的时候,而这种时候就会需要朋友的帮助。”
蝙蝠侠又凝视了刺客一会儿,这次不太久。
“我明白,”他简洁地说,“你有他的联系方式?”
不太令人意外的是,芝加哥义警没接电话。阿洛特只好在语音信箱留言,表示他刚听闻消息,将立刻动身前来援助。蝙蝠侠将他能搜寻到的信息全部传给了刺客,正在飞速敲出一连串的计划。
“我需要一点时间黑进ctOS,”蝙蝠侠说,“有任何后续,我会和你联络。”
登上直升飞机的阿洛特冲他挥了挥手。时间已是深夜,没有任何抱怨的韦恩慷慨地资助了这样迅捷的交通方式,驾驶员按照阿洛特给出的地址把他送到芝加哥东北部的帕克街区。
帕克街区,猫头鹰汽车旅馆,二楼南部的房间。
阿洛特根本没有费心敲门。房门一推就开,焦黑的痕迹仿佛仍燃烧着火焰。这里被袭击过。他闻到没散尽的化学物质,沉着脸走了进去——鹰眼竭力还原出房间曾经的模样,以及它遭遇的火拼。
桌上的主机设备烧成了灰烬,墙壁上钉着照片残留的纸屑…艾登曾在这里待过不短的一段时间,他可能将思维导图通过投影绘在墙壁上。来的人不止一个。中庭、走廊,以及天台,到处都是爆炸的痕迹,阿洛特毫不怀疑如果此时他手里有一瓶鲁米诺,这座汽车旅馆将在夜晚亮起蓝光,而这种充沛的光线甚至能使它减免电费开支。
艾登究竟是如何惹到这么多人的?
阿洛特还是没打通他的电话。他滑动了一下联系人列表,在短暂的犹豫后下定决心,转而拨给约尔迪。和艾登不同的是,这位闻名芝加哥的金牌收尾人很快接通了电话。
“嗨,”约尔迪轻快地打招呼,“你有尸体要处理?或者还没变成尸体的那种?只要价格合适,约尔迪·秦可以为你摆平一切,无论是多余的活人还是死人。”
“真高兴听到你还在干这一行,约尔迪,”阿洛特松了口气,“这里是阿洛特。我想找个人,但不是要谋杀他的那种。我已经离开芝加哥太久,不过我想你肯定能找出任何人吧。”
“哦,阿洛特,我记得你。”
电话另一端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刺客熟悉的消音枪声,两次,听起来像西瓜被打碎。
约尔迪啧了两声,顺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那是公寓主人在他来之前泡的,但手艺不佳,他很快嫌弃地放回原位。坚持在工作时间穿着漂亮西装的收尾人一边收起摄影器材(雇主要求),一边回忆着“阿洛特”这个名字。最后,他也什么都没想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做生意。
“我确实很久没听见你的消息了,亲爱的,真高兴你又回来了。所以你想找谁?有没有名字或者其他特征?”
“你一定知道他,”阿洛特说,“艾登·皮尔斯。”
约尔迪沉默了几秒。“你知道整个芝加哥都在找他吗?这可不是我的能力问题,你得知道这家伙有多难搞。他可以出入任何地方如同出入无人之境,然后大摇大摆地全身而退——我在任何地方都有人,这可不是瞎说,但即便是我,也没法找到他。你想想!当局在通缉他,南方社团也一样,还有其他所有在重赏下闻风而动的收尾人。芝加哥能有多大?我毫不怀疑他们把芝加哥翻了个遍,但谁也找不着他。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妙。”
“那就是为什么我想找到他,”阿洛特说,“他一定需要帮助。”
“你说什么?”
约尔迪停下了脚步。电梯在他面前打开又合拢,亚裔把手机挪开耳边,诧异地看了看来电显示。
“总之,如果你有任何艾登的线索,”阿洛特总结,“虽然我不知道别人开了什么价格,但我想这不影响你多卖一份。”
约尔迪承诺他会这么做的。他从不和钱过不去,所以阿洛特相信他的话,但也只是选择性的。约尔迪的道德底线过于灵活(如果他有的话),而他已经是收尾人中最讲信用的那一批了。当然,那也是为了做生意。
然而,阿洛特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记忆中总是以利益为导向的约尔迪正在给艾登·皮尔斯打电话。
“嘿,我有个奇怪的消息要送给你。”
第29章 第 29 章
“什么?”
“你还记得阿洛特这个名字吗?他只说过这一遍, 所以我不确定怎么拼——那不重要,总之他在找你,并且不是想要一枪崩了你的那种。听起来很奇怪吧?他似乎想要帮忙, 尽管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什么新型诈骗。但不管怎么说, 他正在帕克街区的猫头鹰汽车旅馆。”
“他告诉你的?”
“什么?哦,他只是打电话问我你在哪, 地点是我查的。所以你真的认识这么一个人?”
“也许。莫里斯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约尔迪咂舌,“我知道你最近很忙, 皮尔斯,所以没拿他烦你。阿洛可不是唯一一个在找你的。”
艾登知道这一点。他刚从斗殴、枪声和大爆炸中脱身,只来得及接通约尔迪的电话。现在他注意到了一长串被静音的未接来电。约尔迪好心地给他发送了阿洛特的IP地址,他现在赶过去完全来得及;但问题是, 他是否能相信阿洛特?
天台的摄像头嗡嗡转动, 最后对准了人像。刺客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戴着兜帽, 站在猫头鹰一闪一闪的灯牌下,正在讲述他是如何与艾登认识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阿洛特回忆, “十多年前。那时候还没有ctOS,但芝加哥已经有了收尾人——芝加哥总是有收尾人。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你?”
蝙蝠侠正在和肖恩联手黑ctOS,但这不妨碍他发出疑问。
“是的,黑披风,”肖恩说, “而我当时负责让他别被其他收尾人查到。那个时候芝加哥的电脑系统可比现在方便入侵,科技的变化真是有利有弊。”
“它最好处于一个既能方便我们进入的水平, 又保持对外界的高门槛。”瑞贝卡开玩笑地解说,“是不是, 肖恩?”
“就是这样,瑞贝卡。”
阿洛特不合时宜地有点想笑。“…我和艾登就是在那时认识的。我们合作过几次,我所有关于枪械的知识都是他教的。”
“真抱歉兄弟会没给你那种培训,”肖恩随口说,“哦,等等,那时候还没我什么事。”
“那就是为什么你应该管我叫前辈。”
阿洛特只是在开玩笑,但肖恩突然大叫起来。
“不对!有人在尝试入侵你的手机!”深感被挑衅的黑客恼火地扑到另一块屏幕前,“他被我设置的自动程序拦住了,但不会太久。该死的,他一定就在你附近。”
阿洛特瞬间开启鹰眼。被标记灰色的路人靠在角落调情,二楼倚在短墙上的女人正在打电话八卦;刺客翻过空调机、纸箱杂物等障碍,迅速扫了一圈天台后,直接翻下三楼,跳到地上。
“我周围没人。”他简洁地说,“给个方向?”
“黑客有可能是通过摄像头远程入侵的,”蝙蝠侠说,“但不会太远,五十米之内。”
“放轻松,”瑞贝卡也说,“我们在看守你的网络。”
阿洛特知道这一点。他无数次非常感谢这一点,因为他虽然是个很有耐心的刺客,但他的耐心仅限于用在等待目标经过这回事上。他可以计划三天,收集足够的信息后到达选中的目的地,然后等上一整天去谋杀一个人;但有时候,他也会变得格外莽撞。
他抬起头。二楼的某个摄像头正一动不动地对准他。
‘我会找到你的。’
阿洛特无声地比出口型。他从风衣内侧抽出M1911,一枪打爆了那个摄像头。小型机器在一连串挣扎的电火花中报废。他不知道那个摄像头背后是否是黑客正在观察,但那无关紧要;每一个摄像头都会成为黑客的眼睛。他对网络不太在行,但他有几个杰出的黑客朋友,所以阿洛特多少了解一些基础。
“注意那些转动速度过快的摄像头,”肖恩指点他,“尤其是转了一圈后看向你的。我们太远了,没法接管那些摄像头。”
“我知道,”阿洛特说,“你们已经帮了大忙了。我会解决剩下的部分。”
在市民尖叫着逃离旅馆的背景音中,正在谋杀摄像头的阿洛特接进另一通电话。
“我看到了你的留言。”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说。
“哦,艾登,”阿洛特回答,“我知道我刚说了什么,不过我现在有点忙。给我点时间,让我把手头的麻烦解决了,就来找你。”
“你在哪里?”
“你的地方,”阿洛特又射下一个看向他的摄像头,“至少几天之前应该还是吧,我猜。你惹上了什么麻烦?”
“我们现在就可以谈论这个,只要你站在那里别动。”
阿洛特预备扣下扳机的手指停住了。正在和他对视的摄像头亮着一闪一闪的红光。
“是你?”他皱起眉。
“是我。”
声音从背后传来。阿洛特迅速扭过头,枪口对准了楼梯口举着双手走下来的艾登·皮尔斯。
“我不喜欢你欢迎我的方式,”阿洛特说,“你为什么黑入我的手机?”
“放松,阿洛特,”艾登空出一只手摘下面罩,“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回到了芝加哥。”
谁也没有说话。旅馆空无一人,芝加哥的天空乌云盖顶,沉重的风卷着广告单经过两人对峙的微妙力场。雨丝飘了过来,接着是打落的雨水。这对艾登毫无影响,因为他正站在楼梯口,旅馆的二楼遮蔽着他;但阿洛特站在庭院里,没有遮挡。
“下雨了。”艾登用眼神指了指他俩的站位。
片刻后,阿洛特把枪塞回风衣内侧,脸色不太好看地快步走进旅馆的回廊,抹了把脸。艾登同时放下手,活动了一下肩膀。氛围松弛下来,他们对视了一眼。
“你看起来老了很多。”阿洛特说。
“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艾登说,“如果是你,你也会变老。听着,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我现在的处境真的很紧张,也很难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好心故交。为什么你突然回到芝加哥?”
他的语调很平静,但双眼紧盯着阿洛特的。
“如果说我是为了你回来,”阿洛特也看着他,“这段对话是不是会变得太感性?”
“你认为呢?”
阿洛特笑了一下。“我有些人要查,这是我来到芝加哥的主要目的。”他把额前湿漉漉的红发捋开,“在查芝加哥现状的时候注意到了你惹出的乱子,所以想着或许我能搭把手。你到底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说来话长,”艾登对此闭口不言,“我们换个地方。这里仍然不安全。”
“我听说几乎全城的收尾人都在盯着你。”
阿洛特跟着艾登走进旅馆背后的小巷。一辆漆黑的巴巴法洛斜斜地停在那里,地上留有急速刹车的黑色车辙。艾登率先上车,但阿洛特在副驾驶外停住了。
“怎么了?”艾登鸣笛示意他上车。
“你开车?”阿洛特确认。
“不然呢?”
“你考驾照了?”
“你考了?”艾登反问。
“我是真考了,”阿洛特迟疑,“要不还是让我开吧。”
“不。”艾登催促,“赶紧上来,如果你觉得不安全,就系上他妈的安全带。”
阿洛特心一横,坐进车里,艾登没等他系上安全带就猛地踩下了油门。巴巴法洛野兽般轰鸣着在小巷中甩了一个漂亮的半圆形,冲了出去。路灯杆和垃圾桶被无情地碾过,差点被撞的路人吓得摔倒在地,惊呼和车内歌单同时响了起来。
“艾登·皮尔斯!”阿洛特差点撞出安全气囊,“我真是来帮忙的!你不用这么着急把我杀了!”
“如果我想杀了你,根本不会让你坐在我身边。”艾登抬高音量,“你要查谁?”
“加拉哈德!”
“又是加拉哈德?我以为你已经把他们干掉了。”
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无视任何交通信号灯的指示。阿洛特甚至眼睁睁地看着艾登没来得及踩住刹车,撞上一辆重型车。
“别说那个了!而且说真的,艾登,”阿洛特喊,“你真的不能再把车开得跟肥皂似的了!你想想如果那是一辆油罐车会发生什么?”
“它又不是一辆油罐车!”
“我真应该在来找你之前买份保险。”
车一路向北,驶过数个街区。芝加哥进入夜晚,车平稳地驶入隧道,速度降了下来。
“让我们这么说吧,”艾登单手握着方向盘,“我确实用得上一些帮助。你可以当作是我雇佣了你,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帮你追踪加拉哈德的信息。”
“你想要我做什么?”
“和以前一样。”
引擎声不再吵闹地轰鸣。他们降低了声音。
“可以,”阿洛特说,“但你知道我的原则。”
“我知道,我们不会牵扯到女人和小孩。”
巴巴法洛驶出隧道。那阵阴影有一瞬间将艾登的侧脸埋进黑暗里,但很快,波尼的街道亮起了路灯。微弱的光照进车内,阿洛特扭头看了眼沉默的艾登。
“我们在哪?”
“波尼。”
第30章 第 30 章
阿洛特没怎么来过波尼。掉了墙皮的二层洋房从车窗一晃而过, 稀疏寥落的人影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酒馆亮着昏暗的灯光。
“这里是郊区?”他问。
“对,”艾登停下了车, “前面是柏奈岛。你可以开始了。”
阿洛特没有多问。他开启鹰眼, 扫视了一圈岛上的情况。
“十一个守卫,全部持枪, 我怀疑他们都在部队待过。”阿洛特皱着眉戴上兜帽,“为什么郊区会有这种武装?”
“他们在看守ctOS中心, ”艾登拉上面罩,从怀里掏出M1911,“就在那里。”他回过头,正准备和阿洛特补充说明, 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但艾登一点也不意外, 视线上移。
“ctOS中心?”果然阿洛特蹲在屋顶上,“为什么ctOS中心建在这种鬼地方?为了让人想不到?”
“你可能搞错了。每个地区都有ctOS中心, 这里不是它的总部。”
艾登心不在焉地掏出手机。轻轻一按,他就打开了访问通道,这片区域的所有联网设备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敞开:摄像头, 笔记本电脑,手机,甚至通讯头盔和地下管道。角落的电子设备莫名其妙响起狗叫声,守卫被吸引过去查看,注视着这一切的艾登按下按键。
嘭。
黑夜中爆起一团火花。蹲在房顶上的刺客眨了眨眼, 确认鹰眼视觉中消失了一名红色目标。
“我刚才看见…?”
“这就是ctOS能做到的事情,而且还远不止这个。而布鲁姆还在反复强调市民的隐私得到了有效的保障。事实上, 他们才是隐私的偷盗者。”
“你提醒我了,我还想顺便查一下布鲁姆。”
“你会有机会的。”
在夜色的遮掩下, 艾登悄无声息地溜进重重守卫的区域。被爆炸惊动的雇佣兵往那个方向聚了过去,阿洛特在屋顶辗转,收割落在最后的守卫。袖剑和M1911合作顺利,全程没有任何人以清醒的状态直面刺客和狡狐,后者认路般径直走向ctOS中心,阿洛特在确认所有人都变成灰色之后跟上。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阿洛特舒展了一下身体,“我已经很久没干活了,幸好没有太生疏。”
“生疏?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有话要说。”艾登在手机上点了点,挡住他们的门迅速敞开,“不过你确实销声匿迹了很久。我还以为你停手了。”
“对,但不完全是那么回事。”阿洛特跟着他走进去,看着艾登把手机横过来,对着ctOS操作,“我从来没有停过手,以后大概也不会。”
阿洛特不会知道正在和他说话的艾登正在做什么。压着帽檐的黑客在手机上快速点了几下,获得了波尼地区的所有访问与操作权限;最后一片拼图被他集齐,整座城市汇聚在他手中这一部小小的机器里。车流,人声,灯光…现代数据连成银白的线条,在黑客眼中流淌。
但很快,艾登收起了手机。
“商业间谍那回事?”他转过身,“阿布斯泰戈看起来对你很恼火。你为什么非得和他们过不去?”
“你又是为什么要和布鲁姆过不去?”
“我没和布鲁姆过不去。正相反,我还会感谢他们发明出ctOS。”
“既然你提到了,”阿洛特抱起手臂,“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黑入的。”
“这重要吗?我们毕竟十年没联系了。”艾登说,“这期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人类就是这样的动物。我相信你也觉得我们是时候叙个旧了,找个地方聊聊吧,只有你和我。”
“你对这里更熟悉,请。”
绘有酒杯的灯牌在屋顶上闪烁,几个时亮时不亮的字母拼出店名杰迪带亚。阿洛特跟着艾登走进这家小酒馆,里面没什么人,头发稀疏的酒保似乎在和角落里的工装青年掰扯着什么。他们随便坐下,叫了瓶酒,阿洛特开鹰眼谨慎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影,只有扎着辫子的工装青年多看了他两眼。
“据我所知,加拉哈德没有因为前任CEO的陡然离世受到任何影响,”艾登给他俩各倒了一杯,“他们的长子阿列克谢很快接手了公司。事实证明他的能耐比他父母强多了。”
“西尔维奥呢?”阿洛特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酒。
“谁?”
“西尔维奥·加拉哈德,”阿洛特重复,“阿列克谢的弟弟。看来他不怎么活跃?”
艾登在手机上查了一下,“他确实不怎么管生意上的事情。我对加拉哈德这个公司没什么了解,他们很少雇佣收尾人。等等…西尔维奥。我见过这张脸。”
“他被悬赏了?”
“不。”艾登回忆,“是在幸运奎恩的拍卖会上。现在我理解你为什么要搞他们了。”
“等等,”阿洛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幸运奎恩是谁?拍卖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确实需要补补课了,阿洛特。”艾登把手机推过去,“看吧。幸运奎恩是南方社团的老大,他每年会召开拍卖会,搞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我一点也不意外那些财产远远多于良心的人会出现在那里。”
“他在拍卖会上做了什么?”阿洛特确认。
“什么也没有。我搞砸了那场拍卖会,就算他想买谁也买不了。”
阿洛特把手机推回给艾登。艾登把它放到一边,又喝了口酒。
“如果你想追寻的是他的线索,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但不是现在,我最近有点忙。”
“我理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阿洛特说,“我还以为你会抓紧时间离开芝加哥,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芝加哥,”艾登说,“有人伤害了我的家人,我要确保他们付出代价。你明白的。”
阿洛特短暂地陷入沉默。
“我明白。”他最后说。
阿洛特明白这种感觉。事实上,当年在为家人复仇的那个角色是他自己,而从旁协助的是艾登。在那之后,阿洛特抓着线索飞往世界各地,去追杀所有与此相关的沾手方。没有人能逃过刺客的复仇。没想到一晃十年过去,角色颠倒,如今奔波在血雨腥风第一线是坐在他对面的芝加哥狡狐,绿色的眼睛磷火般燃烧。
复仇的火焰只能用敌人的鲜血浇灭。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都读到了这一点。
“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阿洛特重复了一遍,“只要是我的能力范围内,就告诉我吧。”
“我想那不会太远,”艾登说,“我之后多半会再进一次罗西·佛利蒙,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没问题,”阿洛特顿了顿,“不过那是个什么地方?”
寂静。艾登拿起酒杯的动作顿住了。
“我真的建议你下次在应承之前搞明白你在答应什么,”他这么说,但声音里没有不悦,“那是凡斯罗伊帮的据点。三个狙击手,一个重甲兵,以及一堆退伍士兵、被惊动后会赶来的好几车收尾人。而这仅仅是地面上的武装,楼层里还有起码几十个社团成员。”
“芝加哥到底是什么回事?”阿洛特震撼,“区区一个街头帮派需要这样的武力?这比哥谭还要夸张!年度犯罪率排行榜究竟是谁排的?”
“我已经告诉你情况了,你可以选择拒绝。”
“我才没有那个意思,”阿洛特澄清,“这对我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不远处的工装男忽然爆发出一阵被呛到的大笑。阿洛特和艾登几乎是同时看了过去。
“别惹事,T骨,”酒保头也没抬,“你还欠我一面玻璃。”
“我可没惹事,”被叫做T骨的工装青年擦了擦嘴,“我只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什么好笑的事情?”阿洛特没站起来,也没走过去。但他把手伸进了衣服里。
“嘿,兄弟,你没必要这么紧张,”T骨遥遥敬了他一杯,“你想听我讲个笑话吗?”
“阿洛特。”艾登低声劝阻。被他叫住的前收尾人给了他一个眼神,又转过脸去,对T骨说话。
“你会讲什么笑话?如果你缺人一起喝酒,你可以直接拿着你的酒杯坐过来。”
“哦,真的吗?”
T骨拿着酒杯走了过来,站到他们桌前。戴着护目镜的黑白棒球帽紧紧束住他和胡须同色的灰白脏辫,灰色纽扣短袖衬衫的胸袋上方绣着表示不满的网络颜表情。他拿着酒杯的手腕绑着一个眼熟的皮革臂甲,艾登瞥了阿洛特一眼,他知道阿洛特袖子里也藏着两个相似的东西。阿洛特也确实在打量T骨的手腕,但他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们有谁愿意和我玩拼酒小游戏?” 只有T骨没在意他俩之间的视线交流,“规则很简单,一整杯一整杯地喝,谁先倒下谁输。”
“赌钱?”艾登说,“我不是习惯带现金的类型。你呢,阿洛特?”
“我是,”阿洛特耸了耸肩,“但我不擅长拼酒。”
“这很好解决,”T骨用酒杯分别指了指他俩,“你有钱,而你能喝。来吧,别让我一个人晚上喝闷酒。”
阿洛特看了眼艾登,“我可以给你们当裁判。”
“你最好顺便看着他们别打起来。”酒保把酒搁上桌面。
艾登没有拒绝。T骨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很快给自己满上。很显然前几杯对他俩都没什么难度,但几瓶酒下肚后,艾登的眼神开始飘忽。他抓着空酒杯在空中费劲地晃了一圈,重重把它掼到桌面上。阿洛特换了个坐姿,他怀疑艾登已经看不清对面的人脸了。
“你朋友已经醉了,”T骨,神奇地在这牛饮中保持了神志清明,仰头又喝下一杯,“你想替他吗?规则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