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凶名在外,说出的话也好使,他一出场,高一篮球队里的那股嚣张劲儿暗淡下去不少。
人群中不知是谁出声问了一句:“谢迁你不是不稀罕进篮球队吗?”
谢迁下了场子,抱着篮球,在苏鹤身边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他:“你挺了解我的啊?”
为首的男生面色惨白,他们能心安理得的过来挑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认定谢迁不会中途插手。
谢迁虽然喜爱打篮球,但也从不会参加团队活动,这次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
男生早就听过谢迁先前以一敌三,将人打进医院的英勇战绩,自知不敌,气势上不自觉矮了一头。
苏鹤还保持着看垃圾的眼神,跟谢迁并肩站着,气场上平分秋色,压迫感更是直接上升了更高阶层。
身后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拍了下男生的肩膀:“老大,我们还打吗?”
男生吞咽口水的功夫,苏鹤他们的体委带着在场外呆愣着的人摩拳擦掌的走上来。
体委说:“虽然你们人多,但我们谢校霸一打三不成问题,苏同学也不容小觑,战力均下来,你们还差三四个战斗力,确定要打吗?”
体委是个斯文人,他推了下眼镜框,很认真的在谈判:“我知道你们老大跟我们队里的一个同学不对付,但这次确实是你们有错在先,放心,打出事来我负责叫救护车。”
前来挑事的男生名叫王彪,江湖人称彪哥,右胳膊上有个一寸多长的疤,是儿时爬山时因调皮捣蛋不小心撞上尖锐的石头割出的口子,但他常常引以为傲,并称他是跟人打架生挨的刀疤,时不时展示出来给追随自己的小弟们炫耀。
小弟们很会捧场,一个劲儿的夸赞他说是真男人的象征。
但要是真正论起实战能力,他在谢迁面前只有做墙头草的份。
本来还能仗着人多嚣张跋扈,现在能打的一来,他就跟被人掐去气管似的,一声不吭。
硬气的说了句“走着瞧”后,撒丫子跑的比谁都快。
苏鹤身后的有人冲着王彪他们离去的背影嫌弃的呸了一声。
“就这货,我上次跟他打篮球时,他使了损招,想撞倒我夺球时,被我发现后反报复了回去,结果就被他给盯上了,天天找事,他不烦我还嫌弃烦呢。”
另外一个人接着他的话道:“原来如此,早就听说他们那一队人手脚不干净,一想到第一个跟他们比我就恶心。”
“说起来,看他胆小如鼠那样——你们不怕他告状啊?”
“就他?上次因为在校外跟人主动发生冲突,进了警局,再加上私生子的身份,本就不受家族待见,早被学校警告过一次记了大过,再惹上一次事,就等着被学校劝退吧,就算他爸来了,也是要扇他两个大耳刮子再走。”
苏鹤是在他们说完事情后才开的口:“你们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骂的正欢的男生哑然了下,他想说,我其实只是想确认一下名单上的苏鹤究竟是不是本人,哪想你真的会来啊?
即便他们对校园里流传出有关苏鹤的传言心有余辜,但不得不承认,刚才苏鹤打人护犊子的一幕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战斗机。
作为队伍中社牛达人的黄明被五六双手推出来,作为代表发言。
黄明因为曾经欺负过苏鹤,此刻眼神躲闪,压根不敢跟人对视,更别提顺着苏鹤往下滑的袖口,他看到了一双泛着凶光的眼睛,没等他想看个清楚,眨眼功夫已经没了踪影。
被暗处盯着的感觉使推心里一阵发慌,他直觉感到苏鹤身上藏了不得了的东西,几滴冷汗打湿额间头发,他干巴巴的问道:“苏同学你是练过吗?”
应该是练过的,要知道前世他可没少赤手空拳的在野猪口中夺食,各种猛兽毒物在他眼中,只分两种情况,能吃的跟能训的。
原主的身子骨虽然与他前世相比逊色了些,但打几个人不在话下。
苏鹤活动了下手腕:“还行。”
气氛陷入沉寂模式。
众人将靠不住的黄明推了回去,七嘴八舌的夸奖着“帅”跟“酷毙了”的词汇。
体委咳了一声,成功把视线吸引了去。
他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别浪费,打打球,配合一下,多多培养默契。”
体委想起上次苏鹤投篮的英姿,为了取得队伍里其他人的信任,更为了展现他的实力,他问:“苏同学,能将你上次投篮时的举动再展示一遍吗?”
谢迁将手中的球递过去:“来吧,班长。”
黄明的眼睛因为他的一句称呼瞪的老大了,不是,是你的班长吗?你就叫?
还叫的这么亲?
一觉醒来,真正的班长估计天都塌了半边了。
苏鹤没有刻意耍帅,这次跟上次对比,离球篮的距离还要多上个两三米,但苏鹤也只是花费几秒时间象征性瞄准一下,随后篮球毫无悬念的又一次进了球篮。
体委的眼睛比上次还要亮堂:“不愧是我,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见到如此有实力的队友,众人的掌声雷动。
“苏哥”就这么当场被叫上了,叫的心甘情愿。
比赛还没开始,他们已经开始畅想胜利的喜悦了。
但真正实操起来,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复杂的多,一场篮球,几个人的队伍打的鸡飞狗跳。
苏鹤不仅投篮投的准,在球场上也贼拉猛,一场下来,除了谢迁偶尔几次能从他手下夺球,别人连挨到篮球的机会都没有。
好好的一场团队比赛,愣是被他打成了个人秀。
在苏鹤第七次躲过夹击,成功扣篮后,几个队友掐着腰气喘吁吁,他们总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第十二次后,没抢到一次球的其他几位已经麻木了。
他们一边喘气一边望天,开始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哲学问题。
别人变态的不像常人,苏鹤这个变态就不是个人。
体委急切的在边上指挥着,眼看没有半分成效,他也是肉眼可见的着急。
等到他们打完下了场,他一个个的数落着每个人的不足。
几个男生老实的站成一排,手背着等体委挨个训话,在别人都是一笔带过的情况下,苏鹤得到了时长最久的注视礼。
体委看着他是又高兴又无奈的:“苏同学,我知道你投篮很厉害,但咱也不能自己一个劲儿的往里投啊。”
简而言之,给其他队友一个机会吧。
苏鹤问:“我打的不够好吗?”
体委实话实说:“……好,但就是好过了头,阻挡了其他队友发光发热的机会。”
苏鹤又问:“那我该怎么做?”
体委懵了下,但还是解答道:“比如……尝试将球传给其他人?”
苏鹤不是假装不懂,他是真的不懂,因为原主一推就到的破体质,他能调养到正常人的水平已经花费好一番功夫,像篮球类的运动基本没怎么碰过。
篮球场上的规则自然没了解的有多通透,在原主零星几次接触篮球的记忆里,他只记住了将球投进篮筐就是胜利。
听见体委这么说,苏鹤也发现了自身的问题,他说完“好”后,谢迁立马提出建议。
“要不再打一场?”
众人的热情纷纷点燃:“是时候发挥出我真实的实力了!”
“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体委看了下时间,确认时间还早时,果断点了头:“行,我们借了场地整整一个月,你们别着急,时间会证明一切。”
酣畅淋漓的一场下来后,队友们这次躺平的比上一次还要快。
苏鹤确实谨遵体委的要求,这次在场上,根本没跟他们夺过球,哪怕有几次球传到他手上后,停留不到半分钟,又回归了他们的手上。
这一次他们倒是拿到球了,但投篮的准确率从原先苏鹤投篮的百分之百,直直降到了百分之七十。
团队默契是有了些,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让其他几人觉得自己的存在更多余了。
还不如直接交给苏鹤一个人投。
最后在解散时,一个队友挠着头发走过来对苏鹤道:“要不你只在队伍里等着我们传球给你,你只负责投篮就行。”
无论怎样,百分之百的准确率是保定了。
谢迁本想跟过来,与苏鹤一起走回宿舍,但中途接到了一通电话,先他们几分钟提前离开了。
苏鹤进入宿舍只看到了一片狼藉,自己走时还好好煮着草药的锅被打翻在地,粘稠汤汁混合着草药什么的,淌了一地。
姜仓拿了拖把正拖着,白宏将袖子挽起,扫了一部分进了垃圾桶。
苏鹤一进来,他们俩人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骂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脏。
姜仓说:“苏哥,你是不知道刚刚谢临来时的疯癫样,脸色苍白的跟被人吸光了精气似的,冲进宿舍就将锅整个掀了。”
白宏将垃圾桶往一边踢了下,眉头皱得死紧:“那锅热得我都不敢轻易去碰,结果他倒好,被烫掉了一层皮跟无知无觉似的,不置一词,狂笑着甩门离开了。”
“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
“他哪一天不是在发疯?”
俩人一唱一和,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他们不由加快了手下速度。
“今天刚好是学生会一周一次的查寝,死手死腿快动起来啊,再扣就成负分了。”
但有时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门被敲响了。
“学生会检查。”
姜仓最先甩了拖把:“完了完了。”
苏鹤开了门,谢迁肩膀上戴了个“值日”的红袖套,拿着名单长腿跨了进来。
姜仓想对地上的脏乱解释一下,许是屋里冲天的药味儿太过浓烈,谢迁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揉了太阳穴无果后,鼻孔里冒出两股温热,一滴血滴在了手中的名单上。
在全寝室的人担忧的目光注视下,他人一栽,倒在了苏鹤怀里。